修為頗深之人。


    “槐一道長?”蕭世寧一臉驚訝,快走幾步相迎,舉止言談皆是難得的恭謹,“不知道長此時前來小王的內院,可是有何要事?”


    “小王爺無需如此客氣,”槐一道長笑著搖搖頭,並不入內,“貧道下午與王爺有事相約,方才正欲道別,忽覺有妖氣盤旋此地,於是過來看看…….不想來到院中,卻又尋不得蹤影……”


    呃——


    妖氣……該不會是指戎睚控製那侍衛的妖術?或是那團傳話的葉子球?


    謝嶴心裏發虛,趁著小王爺與這位道長熱絡說話的功夫,便要溜牆根低調離開。


    “這位少俠,還請慢留一步!”懷一道長忽而出聲,幾步來到謝嶴身前,“貧僧觀少俠靈力生生不息,剛猛無匹,應是陽氣旺盛之體……不知少俠可是修道之人?”


    被這位道長滿懷希望的雙眼盯著,謝嶴不由後退一小步。


    嘖嘖,該不會又是一個想要遊說自己加入門派的道士?


    “道長誤會了,”謝嶴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表情不變道,“在下乃是佛門俗家弟子,從小練的便是剛猛經法,因此陽氣凝聚比常人多些。”


    “原來如此……”槐一點點頭,臉上還帶著幾分善笑,手下忽然如疾風探出。


    謝嶴旋身避開,一躍三步遠之後,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見一抹反光自兩人之間隱隱出現。槐一手中牽著一根赤色細線,恍然驚歎,“少俠……竟是純陽——”


    這細線另一端纏著謝嶴手腕,脈象悉數透過線繩傳出。沒想到這道士還有懸脈的本事,謝嶴一把扯斷了細線,臉上帶著幾分防備怒色,“道長這是作甚?”


    “還請少俠諒解,貧道如此冒犯,實乃是情急所迫,”槐一收線入袖,歎了口氣,“幾日前,我朱招派數位師弟不小心中了妖毒,這妖毒實在陰猛的厲害,尋常靈藥難解,隻有天下熾陽之物才可盡數化解……貧道今日來訪,也是向王爺借調府中一塊火玉緩解一二,不料機緣之下遇到了少俠,”槐一兩眼猛然放光,“若是有了少俠之血,定可連根拔除這可恨的妖毒!”


    “所以道長想要我的血?”謝嶴搖搖頭,客氣道,“恐怕要讓道長失望了。”


    槐一愣了愣,隨即笑道,“少俠誤會了,隻需少俠一碗血而已,絕不會傷及少俠身體。我派也有許多補血妙方,少俠之後可以隨意在門派內休息,定當上賓款待;貧道也會與掌門討一件門中寶物,贈與少俠當做答謝。”


    “無論是一碗還是一勺血……”謝嶴抱拳一拱手,欲抬腳離開,“抱歉,在下都不能給——”


    “喂!”小王爺忍不住開口攔下謝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就是一點血,男子漢大丈夫,你怎地如此自私怯懦?”


    自私?怯懦?!


    謝嶴腦門青筋蹦了蹦。


    臥槽!要是給了那碗血,才是禍害了整個門派!沒等那些小道士喝下血,說不定就已經被圍堵上山的妖怪們啃光了!


    “少俠當真不願出手相救?”槐一臉色沉了下來。


    “不是不願,是不能——”太了解純陽之體對於妖怪來說是何肉品等級,謝嶴當然不敢給這道士放血,況且普天之下,這‘至陽之物’的寶物又不是沒有。眼看快要超出某隻青龍規定的半柱香時間,謝嶴也不解釋太多,腳下抹油循走。


    “恐怕到時候……由不得你不來我朱招派。”


    身後緊隨傳來一句慢條斯理的話,謝嶴扭頭時,隱隱看見槐一露出莫測微笑。


    芻葉客棧——


    丹霞披頂,薄靄籠花,行雲重熏暮色。天字一號房廳堂內,一張圓桌正對門外日落秋色,晴空風暖,景致正好;桌上好酒好菜,半桌是當季佳肴,半桌是洛安城特色菜品。


    謝嶴此時卻隻能望著滿桌美食幹瞪著眼,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兩隻手皆被上好錦緞裹了厚厚數層,團成了粽子,那錦緞的質地色澤以及圖案,十分類似某隻青龍缺了一大片的衣擺的麵料。


    “女子衣裙?”正在握勺分粥的雪禪驚唿,“恩公穿了……女子衣裙?”


    “正是,”白衍摸著下巴,望了一眼正瞪著粽子手的謝嶴,鳳眸滿是壞笑,“雖然樣貌比起競物廳那些女妖差了些,身板平了些,不過勝在腰細腿長,穿上衣裙倒也……別具一格。”


    樣貌差?身板平?!臥槽,跟修煉成百上千年的精怪比,那是明顯不公平的!


    不過現在更需要解決的問題是——


    謝嶴用粽子手拍桌子抗議,“戎睚,這樣要如何吃飯?”


    正對著門口的座位上,蒼青色發絲披著晚霞,越發顯得男子容貌瑰麗無雙,麵對謝嶴憤怒抗議,戎睚挑了挑眉,神情語氣充分體現飼主霸權態度,“既然能穿著女子……女子衣裝招搖過市,還露出腿來,如此不知羞的態度,自然要嚴懲!”


    “露出腿?”謝嶴愣了愣,“不對,當時裙子底下明明穿著褲子!”


    “咳咳……”白衍一口茶水嗆住,臉上憋得通紅,“我竟不知,原來榭公子如此大膽,有把褻褲外穿的習慣——”


    謝嶴噎了噎,望著對麵滿臉通紅的雪禪,自知失言,隻好摸摸鼻子不吭聲。


    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把長褲版睡衣當做褲衩的思考方式!


    “你這呆子……”戎睚捏碎手中銀筷,“就繼續保持這般模樣,直到收集所有經書!”


    “誒?那、那以後如何用色空棒?”謝嶴滿臉愕然,“況且吃飯沐浴也需要用手!”


    吃飯……沐浴?


    戎睚一愣,原本飄忽的目光落在謝嶴身上,腦中忽而颼颼滾來數幅畫麵——


    私密廂房,這人坐於他的膝間(?),害羞張嘴,“今日又要勞煩戎睚喂我吃飯了……”


    水氳浴房,這人盤縮於浴桶中,濕衣浸水,嬌羞(?)央求,“戎睚……可否幫我洗澡擦背?”


    夜靜時分,這人坐於他的床頭,衣衫半褪,露出白嫩小肩,“戎睚……能否幫我脫衣,陪我……就寢?”


    轟茲茲——!


    一股熱流猛然滾遍全身,某人形青龍眼眶都燙紅了。


    本大爺才不稀罕那種色氣糜爛(?)的場景!尤其對手還是這種一個小指頭都能壓扁的凡人幼崽!


    “戎睚?戎睚?”


    熟悉的清軟聲音陣陣傳來,眼前少年的模樣與下午那般裝扮重疊,輕衫軟裙,藕帶薄褲,盡數融入之前聯翩畫麵,好不容易吹散的斑斕雲煙再次鍥而不舍的漂浮迴來,一幅幅凝聚重現——


    “格啦——”


    香楠木椅四分五裂,青龍大爺猛然站起,大步向外走去,瞬間消失在門檻外,隻餘一句話飄蕩廳中。


    “手上的東西想拆就拆!本大爺才不會給你這呆子趁機同床共枕的借口!”


    謝嶴:“嘎?!!”


    這是怎樣的思考迴路才會得出的可怕答案!


    謝嶴抬起胳膊,用牙齒咬著拔掉上麵綁著的匕首刀鞘,右邊的粽子手正要朝著刀刃抹上去,半路忽而被一手攔截。


    凝白清雋的手掌輕輕一握粽子手,厚厚數層錦緞好似被看不見的刀刃劃過般,紛紛向兩邊滑落,很快露出被捂熱的爪子。


    “如此豈不是簡單又安全許多?”白衍微微一笑。


    謝嶴肚子正餓的慌,道了句‘多謝’,便欲抽手解決另一隻手的問題。


    原本虛握的手掌忽的收緊,拇指輕輕滑過謝嶴手背。


    謝嶴一臉納悶扭頭,“白七少主?”


    “有沒有人說過……”白衍垂眸半晌,“榭公子的手如同女子一般?”


    ……又是(隻有)手像女子!


    一迴生二迴熟,謝嶴鎮定道,“怎麽會?中秋時遇到的那…那隻兔子精的手不是更像麽?還是說白七少主有喜歡摸男子手掌的習慣?”


    “咳……如此謠言,切勿亂說。”白衍連忙放開謝嶴的手,順帶椅子也搬遠了些。


    謝嶴滿意點頭,把左手的粽子殼卸掉,夾起筷子迫不及待戳向早就備受誘惑的酸筍牛筋。


    沒有了某隻青龍幹擾,一頓飯吃得極快,不到一炷香時間,謝嶴便打著飽嗝在院中散步消食,順便端著一碗酸筍牛筋,誘惑不知跑到那裏去的耳包迴來。


    “咚咚。”


    隔著一扇圍牆,隔壁院落忽然傳來輕輕敲門聲。


    “請問……道長在嗎?”女子柔弱嬌美的聲音,在夜色下猶如含苞綻放的月見草,勾搭得謝嶴一路溜到牆根。


    夜晚、月上枝頭、女子、道長……有j□j!


    謝嶴心癢難耐,在牆上借力一踩,爬上牆頭。


    雖然兩院之間存在有戎睚設的禁製,外人聽不見、看不見這邊情況,但是卻不妨礙謝嶴偷看偷聽隔壁。


    一邊在心裏唾棄不知何時養成的偷窺癖,謝嶴一邊興致勃勃探出腦袋。牆頭另一邊是天字二號房,院落布局與這邊稍有不同,主屋在謝嶴視線的正對麵,於是謝嶴可以清楚看到一人從主屋離開,若蘭衣衫披著月色,兩袖似盈秋風,一步步穿過院落。


    ……誒?!


    謝嶴揉揉眼睛,瞪眼再看。月明雲稀,即使隔著幾丈的距離,也能看清對方寒冰俊容,劍柄上的古樸紋路,足下不染纖塵的鞋履。


    青…青鈞師侄……夜會女子?!!


    謝嶴大驚之下差點從牆頭摔下去,來不及糾結自家師侄為何會恰好住在隔壁,眼睜睜看著冷麵少年把院門打開,顯出門外一名身穿櫻草色衣衫、挎著竹籃的嬌小女子。


    見到打開院門的是雲青均,女子吃了一驚,似是沒料到會是此人開門,眼中浮上難掩喜色,俏臉一紅,匆匆低頭道,“今…今日蒙幾位道長出手相救,小女子做了些吃食,道長若是不棄……”說著小心翼翼遞出竹籃,兩隻素手從衣袖口下露出,在夜風下楚楚發顫。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雲青均淡淡道,“姑娘請迴。”


    女子抬頭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院門已經重新閉上,隔絕了門內幽靜景致。


    謝嶴看得直搖頭。


    嘖嘖,關門送客的速度如此之快,還不如一開始不開門……等等,莫非是不想讓一名女子在夜晚孤身逗留在此,所以才開門說清楚的?


    謝嶴摸著下巴嘿嘿一笑,見自家師侄已經走到了屋簷下,卻遲遲沒有進門。燭火透過窗櫳,橙黃溫暖,那道身影卻顯得十分清冷寂寥,凝黑雙眸望著一輪懸月,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是低低歎息一聲。


    謝嶴捉著牆瓦的手指不由一顫。


    一道五色神光在院落上空轉瞬即逝,院中景色模糊了一瞬,很快又清晰可見,主屋的門徐徐關上,一截若雪無暇衣袖消失在門縫中。


    唔?青鈞師侄設了禁製?可是……為何自己還能看到院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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