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八輛摩托車組成的追擊隊,在特務隊副隊長大城雄一的率領下,如狼似虎衝過胥門。


    大城雄一估計,那輛紅十字會的卡車一定走的是這條公路,現在根據種種跡象可以判斷證明,搞藥品的人是活動在太湖一帶的遊擊隊,而這條公路的前方有一段地方挨近湖邊,卡車駛到那兒,再用小船駁上藥品,這是他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土沙路麵上留有明顯的車轍痕跡,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追上藥品卡車。那卡車雖然多跑了一些時間,但它笨重,比不上摩托車靈活快速,要趕上它問題不大,況且,他們停車,搬藥,需要更多的時間。


    摩托隊在公路上狂奔,速度表指針已經到了最高的時速,大城雄一仍一個勁地命令加速。駕駛手弓著背,緊握手把,幾乎把眼珠子瞪了出來 。摩托車像一頭受了重創的惡豹,狂奔亂跳,一路尖嘯唿嚎,車輪掀得塵土飛揚。


    雷波林把最後一包藥品拿在手裏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引擎聲。他立刻明白,敵人追上來了。


    “鬼子!”沈玉書驚唿一聲,他看到特務隊的摩托車從一座嵯峨山巒旁的曲折土路上衝了過來。


    一股沸騰的熱血從雷波林的心裏奔湧而出,憑直覺,他知道敵人能如此迅速趕到,那一定是隊長張根武遭了不測。


    “快!你們走!”


    幾乎沒有思索,他把藥品扔給沈玉書,自己拔出短槍,幾個大步奔跳,向摩托車隊迎上了上去。


    沈玉書橫下了心,拉起羅強跳上了船。他知道時間緊迫,不能稍有任何的遲緩了。


    公路上傳來引擎的唿嘯聲已經十分清淅了。


    大城雄一清楚地看見一輛卡車停在前麵的彎道道上,咧開血紅的厚唇大嘴笑了。藥品將被自己奪迴,這是多麽大的功勞!福田已經完蛋了,正隊長的位置將由他來取代,這肯定無疑。


    “統統抓活的!”他剛下命令,驟然一聲槍響,當先的一輛摩托,猛地車頭一歪,轟地一聲,撞翻在路邊的樹杆上。


    “砰砰!”


    又一輛翻倒在田溝裏。其餘的摩托車嘎然刹住,特務隊人員紛紛舉槍射擊。


    雷波林伏在山道旁一塊兀突的岩石後,奮力狙擊。


    大城雄一在摩托車後麵,望見湖邊一條小船已經撐開了,急得額頭上冒出了汗。他拔出寒光閃閃的指揮刀揮舞嚎叫。


    “殺!消滅他!”


    幾挺歪把子機槍口噴出瓢潑似的滾燙子彈,打得岩石硝塵四濺。幾名特務趁火力掩護,從斜旁裏衝向湖邊,當他們一暴露在雷波林的視線裏,立刻嚐到了鋼鐵黃蜂的撕咬。


    一分鍾過去了,眼看小船離岸愈來愈遠,大城雄一又急又恨,眼睛發紅了。他一腳踹翻趴在車後戰戰兢兢一個隊員,抓起歪把子,對準他就是一陣亂射。


    看著這具胸脯被打得血淋淋的屍體,所有的追捕隊員個個紅了眼,變成瘋狂的野獸,他們端起長短武器,成散兵線向撲向岩石。


    “來吧,狗崽子們,統統來吧!”


    雷波林自知最後的時刻到了,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圓睜著一隻豹子眼。他在岩石後麵不停地移動位置、變換角度,一槍一槍打得格外冷靜。他不想留下一顆子彈。


    幾顆子彈同時打中了他的右手和右肩,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手槍掉在地上。他咬著牙齒,用斷的手腕的右臂按住岩石,維護住身體,左手握著槍把,仍不停地射擊,直到打出最後一顆子彈。


    雷波林迴頭看了一眼湖麵,湖麵銀光閃閃,臉上露出欣慰的笑。他毀掉短槍,一躍而起,跳出山岩巨石,拉開最後搏殺的架勢。


    麵對雷波林無畏的氣勢,特務隊員們不由得心裏一陣發怵。唯有大城雄一猙獰地跨前,對準雷波林,扣動了槍機。


    槍聲長長不絕。雷波林被巨大的衝力撞跌在岩石旁,他栽倒了,又挺起身軀,兩手扶著岩石,麵對日寇野獸,他始終睜著一隻充滿仇恨的眼,沒有倒下。


    大城雄一趕到湖邊時,小船已經駛遠了。盡管他明白歪把子的威力已經起不了什麽作用,還是忍不住氣惱地狂射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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