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 你有沒有見到啟帶著蘇家小姐來這裏?”獨孤謹急忙忙的問道。


    紅月迷茫的睜大了雙眼,問道:“爺, 啟是誰?”


    看她的反應,獨孤謹便知道啟應該沒有來找她。想到啟的身份證明也落到了蘇家的廢墟裏, 想來他也無法向自己的部下求助。


    他的眉頭緊皺,一時之間竟不知應該到何處去尋找蘇卿然的蹤跡。


    “來人,拿筆墨來?”


    “爺畫的可是這江城的第一美人?”紅月看著躍然紙上的美人圖,眼帶好奇的問道,“屬下遠遠地見過一次,這蘇小姐當真是生的極其漂亮。”


    獨孤謹看著畫中在桃花樹下巧笑嫣然的女子,緊皺著的眉頭柔和了些許, 不過很快又蹙在了一起, 他的薄唇緊抿,吩咐道:“查。”


    “是。”紅月應道。


    ……


    一晃,就是小半個月過去。


    獨孤謹這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霧之中。在蘇家縱火的那一群人,仿佛憑空出現的一般, 江城找不到任何有關他們的痕跡, 而他在江城的屬下也並沒有匯報任何奇怪的地方上來,即使派了人挨家挨戶的搜查,也尋不到這一群人的蹤跡,而撇開這些人不說,更難找到的是據他猜測,應該活了下來的啟和蘇卿然,但是兩人仿佛真的葬身於大火之中了一般, 縱然他第一時間就封鎖了江城,憑借著王爺的身份調集了大量的守衛搜查全城,仍舊沒能夠發現兩人的蹤跡。


    甚至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也許活下來的是蘇家的某個仆人,或者是他派出去的十二人中的某兩人,也許因為沒能夠完成任務,所以躲了起來不敢見他。


    獨孤謹陷入了深深的無力之中。


    他不敢想蘇卿然真的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阿謹,救我,救我,疼,我難受……”


    “阿謹,火好大啊,好燙啊,你看,我身上全是傷口。”


    “阿謹,我被燒的那麽難看,你會不會不要我啊,你是不是認不出我了啊……”


    獨孤謹從噩夢中驚醒,這幾日類似的夢境反反複複的纏著他,一開始他還隻是夢到自己在某個地方發現傷勢慘重的蘇卿然,可是到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蘇卿然還活著這個信念的動搖,越來越多恐怖的畫麵開始侵襲他的夢境。


    房間裏的窗戶大大的開著,這幾日幾乎都不是主動睡著的,而是翻看著下屬遞上來的消息,一個個的查看,往往一看就是一晚上,也就是到了這幾天,實在是心神交瘁,才會在實在是熬不住的時候靠在椅子上眯上一會兒。


    月光如水般撒了進來,窗外的竹影倒影在地麵上,就像是一副水墨畫一般美好,他走到窗邊,深吸了一口氣,將腦海中屬於夢境的那些不好的畫麵驅逐。


    房間裏的燭火早已經熄滅了,所幸月色極為明亮,他一側頭便能夠看得到掛在書桌對麵的一幅畫。


    在紅月走後,他又重新畫了一幅蘇卿然的肖像,不同於先前給紅月那副隻是簡單的線條勾勒出輪廓,放在房間裏的這幅畫,無論是顏色還是細節,都處理的極其到位,仿佛隻要朝著畫中的女子吹上一口氣,她就會從畫裏一躍而出,帶著笑容款款向你走來。


    他滿臉胡渣,有些憔悴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些,在看著畫的時候,嘴角甚至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


    隨即表情又顯得有些落寞。


    然然啊,你會去了哪裏?


    寂靜的夜中隻傳來風吹竹葉的聲音,沙沙的,偶爾有竹子枝條相互碰撞的清脆聲,很好聽。


    獨孤謹突然收斂住了臉上的溫柔,小心翼翼的側過身子,接著窗戶掩蔽住自己的身形,然後靠在了牆上,外麵隱約有兩道女聲傳來。


    “翡翠姑娘,紅月姑姑叫找的人不就是那日被一個男子扶著進來的蘇家小姐嗎?”一個聽起來年齡較小,約莫十五六歲的女聲傳來。


    “你說什麽?”迴答她的翡翠姑娘是一個聽起來聲音有些清冷的女子,“若兒,你說的那日是哪日?”


    “就是蘇家起火的第二日。”被喚做若兒的姑娘小聲的說道,“大清早的我起來上廁所,就看見一個男子扶著蘇家小姐從側門走了進來,那男子我雖然不認得,但是蘇家小姐我還是認得的。”


    “你如何認得蘇家小姐?”翡翠問道。


    “當年若兒還沒被賣進紅月樓的時候,蘇家小姐曾經到鄉下來施粥,若兒雖然隻是遠遠地見了一眼,但是那般容貌,此生都不會忘記。”若兒說道,隨即疑惑不解的問道:“我明明見著是紅月姑姑接待的兩人,還扶著蘇家小姐走了一段,怎麽現在紅月姑姑反而不知道他們倆在哪裏呢?”


    她的話問的單純,翡翠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在這些風塵場所謀生的女子,哪個不是人精,若兒三言兩語,翡翠雖然不明內裏的底細,但還是比若兒看得明白,這裏麵藏著的玄機,可是一點也不少。


    想到這裏,她連忙問道:“那日你可有被紅月姑姑看見?”


    “應當沒有吧……”若兒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不過隨即又很肯定的點了點頭,“肯定沒有,我一直很怕紅月姑姑,那日我看見有人進來,本來打算上前去看看情況的,但是見紅月姑姑出來了,我嚇得就不敢動了,她應該沒有看見我。”


    “那就好……”翡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抓著若兒的手已經濕成了一片,“算了,夜深了,我們迴房吧。”


    “翡翠姑娘您不是失眠麽?”若兒關心的問道,“要不要再走走?”


    “不用了。”翡翠拒絕道,她歎了口氣,說道:“若兒,看在你我主仆一場的份上,這件事你就當瞎子聾子啞巴,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別往外亂說,等過段日子,我找個人將你贖出去,你是個好姑娘,不能一輩子耽誤在了紅月樓裏。”


    “我不走。”若兒固執的說道,“翡翠姑娘到哪裏,我就跟著你到哪裏。我是你一輩子的小丫鬟,日後我還等著翡翠姑娘嫁人生子,照顧小主子呢……”


    聽聞此話,翡翠哭笑不得,一時之間心頭的惆悵竟然衝散了慌亂:“像我這樣的女子,入了紅月樓,哪怕身子還是幹幹淨淨的,又有哪戶人家願意娶迴去做妻呢?說的難聽點,能夠做個妾室,都算是福分。”


    她口頭說著是福分,若兒卻知道,若當真有人要娶她做妾,她怕是寧願在紅月樓裏待上一輩子,也不願意卻別人家做小。


    “再說了,”她拍拍若兒的手,“你還小,不懂。”


    “我現在年紀輕,又有幾分姿色,加上琴還彈得可以,尚能夠玩弄些風雅,再過幾年,暮去朝來顏色故,哪些公子哥哪還願意出錢聽你一個老姑娘彈琴……想必到時候……”


    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兩人的腳步聲在竹林裏漸漸遠去。而獨孤謹沒有在意他們後麵的話,隻是蹙著眉頭,細細思索起了若兒口中的話有幾分真假。


    按照她的說法,既然蘇卿然和啟來過這裏,然而紅月卻不稟報……那紅月的衷心,就值得考量了。


    ……


    “爺,”門外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月兒給您熬了粥,您好歹吃一點吧,若是身體熬壞了,想必夫人知道了,也會傷心的。”


    坐在書桌前的獨孤謹挑了挑眉頭,自從他交代了蘇卿然的身份之後,紅月是他所有屬下裏改口最快的人,在別的屬下都是一副沒見到真人輕易不承認這個主母的時候,她已經改口喊起了夫人。


    “進來吧。”他說道。


    “是。”


    話音剛落,一個一身紅裙的曼妙佳人便推門而入,今日她穿著一襲聘聘婷婷的長裙,相比於往日的風塵和豔俗氣,多了幾分大家小姐的端莊,平日裏用妝品上挑的厲害的眼角,今日也垂了下來,顯露出幾分的溫婉和柔順,一時之間,獨孤謹覺得她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同了。


    “爺。”見到獨孤謹,紅月的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笑容,眼睛也彎了起來,竟然透露出幾分清純的氣息,讓人不禁忘記先前的紅月姑姑,記起她也不過是一個剛剛過了雙十年華的女子。


    “東西放下,你去做事吧。”獨孤謹隻在她行禮時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便低下了頭毫不在意的吩咐道,紅月咬了咬唇,臉上閃現了一抹失落和不甘,不過隨即又被掩蓋了下去,隻是輕柔的將東西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然後戀戀不舍的看了獨孤謹一眼,就連假裝看著手頭資料的獨孤謹,都能夠感受到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灼熱的視線。


    “是。”她低聲應道,比起進來時候的興奮,這一聲裏顯得哀怨了許多。


    待她走後,獨孤謹緩緩放下手頭的東西,抬頭往掛在對麵的畫看去,他終於明白,紅月到底什麽地方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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