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幹瘦老大爺躺在車庫東南角的角落裏,身上裹著一件髒兮兮破破爛爛的毛毯,看到趙原出現之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慌亂。


    “大爺,你怎麽躺在這裏啊?這邊進進出出有車,很不安全。”


    大爺見對方說話客氣,不像是要驅趕自己,緊張的心情緩和下來,“我在這邊休息一下,晚點就走了。”


    雖然地下車庫的燈光昏暗,但趙原瞧出對方不是流浪漢,而且麵色很差,狀態糟糕,皺眉道:“你是過來看病的嗎?醫生怎麽說的?”


    “醫生讓我先做檢查,我沒那麽多錢,就沒去做檢查。小夥子,我沒事,在這兒睡一覺就好了。”大爺衝著趙原笑了笑,“我晚點迴村裏合作醫療看一看,買點止疼藥吃一吃就可以了。天華是大醫院,有各種各樣的檢查,太費錢了。還是合作醫療方便,醫生看一眼就知道怎麽做了。”


    趙原深吸一口氣,“大爺,我是醫生,現在帶你去治病,所有的費用,我會幫你解決。”


    大爺連忙搖頭,“不用麻煩,小夥子你趕緊迴家吧,不用管我。”


    趙原不太放心,大爺的病情明顯沒那麽簡單,“你哪裏不舒服?”


    大爺道,“肚子疼,老毛病了。以前吃幾天藥就好了。現在吃了很多藥,還是不見好,我今天正好在附近做工,就過來掛了個號。”


    趙原請求,“我能給你做個體格檢查嗎?”


    大爺錯愕地望了一眼趙原,“你不嫌麻煩,那就給我瞧瞧,我真的沒事!”


    趙原給大爺做了個體格檢查,越查心情越沉,隨後他撥通黃明的電話,“老黃,地下車庫這邊有個疑似患有急性腸梗阻的病人,你趕緊安排一個平車,將他送到搶救室。他的時間拖太久了,情況特別危險。”


    黃明愣了一下,旋即沉聲道,“我這就安排人過來。”


    幾分鍾過後,一輛平車出現在視野當中,黃明走在平車的後麵,因為跑過來的緣故,氣喘籲籲。


    大爺看著趙原一個電話喊來了一群人,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等大爺被護士送上平車,大爺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努力朝趙原望去,驚訝道,“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不是天華特別有名的醫生,姓趙?”


    趙原衝著大爺點頭,“沒錯,我是趙原。大爺,你趕緊給我一個家屬的電話號碼,你的情況太嚴重了。必須要趕緊手術,我們需要你的家屬確認。”


    大爺難以置信地望著趙原,“真的特別嚴重嗎?我會死嗎?”


    若換做正常人第一反應會是質疑這個判斷,但對方是趙原,大爺知道他的判斷錯不了,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


    大爺報出手機號碼,趙原撥通了女兒的電話。


    女兒得知父親要趕緊做手術,如遭雷擊,“醫生,我這就趕過來。唉,我爸真的太固執了,去醫院看病,也不跟我們提前說一聲。”


    趙原道:“先把你父親的病情跟你說一下,大概率是急性腸梗阻。這個病原本不是什麽大病,但時間拖太久了,必須要趕緊做手術。現在需要得到你的口頭授權。”


    女兒沒有猶豫,“我同意!請趕緊給我父親做手術吧,我趕過來至少要四十分鍾。”


    趙原鬆了口氣,“謝謝你的配合。”


    腸梗阻不是特別難的手術,早治療,早發現,但如果拖下來,那就難辦了。


    患者不僅很危險,醫生還會特別頭疼。


    很多人一旦肚子疼就會吃藥,其實腹部疼痛吃藥或許可以緩解痛苦,但也容易隱瞞病程。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小孩遇到腹痛要趕緊送往醫院。


    將病人送到搶救室,很快做完了一係列的檢查,黃明對趙原頗為佩服,趙原僅通過體格檢查就看出病人的病情不同尋常。


    黃明將接診的醫生喊了過來,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誤嗎?當時為什麽沒有跟病人交代清楚?”


    醫生是從中庸來天華進修的主治醫生。他知道事情始末,臉上滿是愧色,“我當時忘記提醒他了,琢磨著他做完檢查,還會來找我。沒想到……”


    醫生判斷出老人有腸梗阻的可能,但因為當時接診人數太多,所以沒有太過在意病人會不會沒有檢查,另外也忽略他有四天腹痛症狀。


    黃明沉聲道,“幸虧被趙院長及時發現,如果病人死在地下車庫,你能心安嗎?”


    醫生聽到此處,懊惱地低下頭。


    黃明道,“手術費記在你的頭上,算是給你一個教訓。”


    醫生知道自己差點犯下大錯,輕聲點頭,“我絕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等下的手術,你擔任二助。這是趙院長的命令!”


    醫生聽到此處,心情緩和不少,允許自己上台,說明還是給自己機會的。


    這台手術不容樂觀。


    大爺的運氣不錯,正好遇到趙原。


    如果換成一個普通醫生,大概率會放棄。


    盡管如今醫生在遇到無患者家屬時的搶救授權,在通知醫院值班領導後,就可以全權處理。


    但醫患關係緊張,經費掛靠在個人頭上,可做可不做的時候,不少醫生選擇不做。


    患者治療康複了,無法承擔手術費,由醫院承擔一部分,科室承擔一部分,醫生自己承擔一部分。


    現實一點,醫生一個月做四五次類似的事情,不光賺不到錢,還倒貼醫院的錢。


    各種體征都達到警戒線。


    趙原看到誤診的醫生,並沒有批評,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下次務必注意!”


    醫生原以為要挨批,沒想到趙原如此寬容,鼻子一酸,差點要哭出聲。


    趙原允許下麵的人失誤,前提是,不涉及職業操守且知錯能改。


    一刀子下去,稀薄的白色脂肪就如同是肉色絲襪一樣的單薄,腹腔內,因為缺血,原本粉色的腸道,變成了青紫色。


    也不知道大爺便秘多久。


    可以想到打開之後,會是什麽情況。


    趙原讓二助拿來盆子。


    切開後,一臉盆,一臉盆的往外端。


    顧不上臭不臭了,手術的速度越來越快!


    進修醫生看著趙原專注的神情,心中頗有感觸!


    趙原讓人仰慕之處不僅是技術高明,還有他的個人魅力。


    他對待每個病人都會傾盡全力,不會在乎對方的身份,達到了大醫精誠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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