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父母在焦急等待結果。


    “唉,早就跟她說過很多次,別去海邊,她總是不聽。”


    “事已至此,說那些又有什麽用呢?何況,趙院長說過,不一定跟她下海有關。”


    造成壞死性筋膜炎的原因很多,趙原問診的時候,發現病人曾下海遊泳,判斷可能與之有關。


    海洋創傷弧菌,又被稱為海洋中的無聲殺手,是一種生活在海洋裏的細菌,多漂浮在海水中或附著在海魚、海蝦、牡蠣、螃蟹等海洋生物上。


    所以下海的時候,一定要避免受到創傷,也曾有過報道,病人被海蜇攻擊,導致感染,最終因為壞死性筋膜炎死亡的新聞。


    “真如同趙院長所說,她以後該如何嫁人?”母親苦惱道。


    “隻要她活著就行,就是她隻剩下一口氣,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父親堅定地說道,“何況,我們要相信趙院長,他的名氣那麽大,水平那麽高。”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走出來一個年輕的醫生,她其實還是個實習生,手術結束之後,趙原讓她拿著組織袋,告訴病人家屬,盡管組織袋裏的東西十分惡心,但也得告訴病人家屬,手術拿掉了什麽。


    “醫生,怎麽樣了?”


    “手術很順利。”


    父親盯著年輕醫生手裏的手術袋,盡管覺得不適,但還是努力分辨裏麵的東西。


    年輕的醫生看懂了父親的想法,“放心吧,趙院長保住了病人的重要器官,裏麵隻有壞死的組織!”


    父親重重地鬆了口氣。


    母親掩麵而泣,嘴裏輕聲說道,“謝天謝地!”


    麻醉醫生和巡迴護士將姑娘送到重症監護室觀察。


    老竇坐在換下的手術衣上,喝著葡萄糖,一臉的幸福,一臉的滿足。


    盡管隻是一助,但這種手術的成就感非常非常的特別,是金錢和權利無法帶來的。


    如果用語言去描述,就如同暖流,緩緩地衝過心房,頭腦中閃爍著淡淡的興奮。


    肛周壞死性筋膜炎雖然可怕,但案例不多,即使是總院的體量,一年也就遇到兩三例,自己正好碰上,不僅診斷成功,而且還參與手術,完全可以寫出一篇質量很高的論文。


    這個論文的亮點很多,最重要的是保住了病人的菊花。


    趙原看了一眼老竇,暗忖這家夥雖然每天跟菊花、下水道打交道,但性格挺陽光開朗。


    從手術的細節來看,老竇的水平其實很不錯,比總院那幾個主任醫師不差多少。


    隻是老竇比較滿足現狀,沒有太強烈的上進欲望,不然,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總院擔任一個科室的大主任。


    趙原沒有離開手術室,帶著幾個觀摩手術的醫學生進行詢問。


    醫學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所以給出的迴答,讓趙原還是挺滿意的。


    對這十八個醫學生,趙原是寄予厚望,所以隻要有機會,就會給他們開小灶。


    醫生的成熟期漫長,是很多醫院領導都苦惱的事情。


    所以趙原琢磨著縮短醫學生在校時間,這算是一個大膽的試驗。


    再過兩三個月,趙原琢磨著就要讓他們全部都開始摸刀。


    現代醫學教育看似很嚴謹,但其實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搞科研的醫學從業者,是可以讀到博士,再考慮就業。


    但搞外科的,完全可以早點下場。


    最典型的就是神經外科專家程教授,當初他隻是大專學曆,經過實戰,如今成為了行業領軍人物,一大堆的博士生跟著他學技術。


    外科醫生想要出頭,必須要實踐,解剖、原理、病理不是背得滾瓜爛熟就行,更重要的是,指哪打哪,不是紙上談兵。


    ……


    趙原擔任東區分院的院長之後,醫院的手術越來越多,業務上日趨規範,名氣慢慢往外擴散。


    有很多人想要請趙原飛刀,但都被趙原給拒絕了。


    第一,趙原不缺錢,沒必要到處飛來飛去。


    第二,趙原沒時間,即使是周末,也忙得頭昏眼花,


    第三,趙原愛惜名譽,盡管飛刀是默認的,但他不願意做,現在沒人管你,等你哪天觸犯別人的利益,免不了被人當做黑材料。


    第四,趙原很有分寸感,知道沒事少去別人地盤溜達,那就是廣結善緣。


    此外,還有很多理由。


    不過,因為趙原不接飛刀,所以業內對他的評價多了個標簽,那就是年紀不大,譜特別大。


    外界傳言,想要請趙原做手術,手術費起碼要一百個達不溜。


    趙原懶得搭理這些謠言。


    他對錢一直不太在乎。


    對他而言,真心想要搞錢,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秦老、鍾老編寫的新版教材,樣書終於出來,趙原收到之後,迫不及待地翻閱,看到編委上有自己的名字,那種滿足感,比什麽都要滿足。


    醫生是特別追求名聲的。


    下半年教材就會下發到全國醫學生的手中,屆時人手一冊,大家看到趙原的名字,都會將自己視作偶像吧!


    念及此處,趙原的臉上忍不住蕩漾起幸福的笑容。


    謝長天打電話給趙原,說任敏迴來了,請他晚上一起吃飯。


    若換做其他人就算了。


    謝長天算是自己的半個老師,至於任敏當年對趙原也有不少幫助。


    下班之後,趙原來到鐵三角經常聚餐的飯館。


    任敏看到趙原,立即起身,笑著迎上去握手,“幾年不見,小趙已經變成趙院長了,還真是讓人唏噓啊!”


    趙原微笑,“任主任,不管職務崗位怎麽變化,你們三個人都是我的老師。”


    任敏心道,趙原還是一如既往的謙虛低調。


    活該趙原能成事!


    跟任敏多年沒見,發現他的變化挺大。


    以前任敏一身傲氣,如今棱角被磨光不少。


    言語之間,對當年離開天華有些後悔。


    盡管職務上去,工資增加,但在西京過得並不開心。


    不過,醫生這條路往往就是這樣。


    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即使明知前方黑暗,但還是得硬著頭皮往下走。


    幾人交流時,提到了肖克。


    沒想到這家夥混得不錯,現在已經是副主任醫師。


    任敏語氣有些遺憾,“當初我給他介紹了工作,後來就沒跟我怎麽聯係。”


    不止沒有聯係,還在私下散布自己的謠言,稱任敏經常飛刀,在全國好幾個城市都養了情人。


    對任敏的形象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人生就是如此,對你傷害最深的,往往是跟你最近的那個人!


    謝長天皺眉,“他如今在哪家醫院?”


    任敏說了一家醫院的名字,是一家三乙醫院。


    童政道,“原來是老劉的地盤。”


    言畢,童政給老劉撥通電話,寒暄幾句,謝長天引出了肖克當年在天華幹的事情。


    老劉哪裏不知道什麽意思,“原來如此,我明白怎麽做了!”


    掛斷電話,童政笑著說,“有些人就不適合當醫生。”


    任敏笑了笑,“你做得對!”


    趙原在旁邊一臉懵逼。


    若不是他們提起肖克,自己都忘記這個人了。


    隻能說肖克命該有此一劫!


    他怎聊到,一次飯局,令他在人生道路上,再遇巨大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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