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亞茲拉爾神廟到了。


    這裏一處幽穀,氣氛冷冷清清,神廟由巨大的灰色石塊砌築而成,上麵有許多模糊不清的圖案,它孤零零坐落於幽穀的中央,看起來廢棄又破敗。


    雷恩一行人走在荒蕪的道路上,這一帶沒有任何人煙,飛蟲走獸亦無蹤。


    寧靜,仿佛月夜斷橋下的那種清幽。


    凡塵遠離,返璞歸真。


    讓人自然忘記了一切愛恨情仇、榮華富貴,隻剩生命的最質樸的情緒。


    隻有清風靜靜流淌,帶走了最後一絲燥熱。


    被這種無聲無息的幽清感染,一直在交流的眾人沉默下來,荒野上隻有腳底摩擦石塊的聲音。


    雷恩神色平靜的注視著前方,亞茲拉爾神廟既不宏偉也不金碧輝煌,仿佛隨處可見的廢棄小廟。


    對於那位立於幽穀境界,與死同化的劍士而言,俗世的一切都不值得留戀。


    唯一還算引人注目的,就是神廟的前的幾座雕像。


    幾座四翼天使雕塑,身體上披滿了毛皮,毛皮下是無數的眼睛,這些眼睛每一個都仿佛注視著世間的每一個人。


    有點嚇人,就像被死神凝視著一樣。


    被幾座死告天使的雕塑“注視”著,藤丸立香,俵藤太,三藏等人都身體驀的一寒。


    “各位,就是這裏了,我不能過去。”


    靜謐哈桑輕聲打破了這份沉默,她並未上前去喊人,而是一動不動的站在一旁。


    按照阿薩辛教團留下的規矩,向初代山之翁請求幫助是一種“失職”,代表這一代山之翁能力不行。


    不管初代山之翁接不接求助,事後求助者都需要交出首級,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個時代阿薩辛教團的領袖是“咒腕”哈桑,靜謐不能代替對方做決定。


    原本是三倍高文太無敵,為了對付他咒腕哈桑不得不硬著頭皮讓迦勒底來求助,他本人也做好了交出首級的準備。


    但是──


    這一次高文算個錘子。


    能牽製他的人起碼有四五個,遠遠達不到讓咒腕哈桑抱著犧牲一切的覺悟求援。


    因此,這一次不是山之民求援,而是迦勒底和兵主這些外人前來拜訪。


    雷恩輕輕聳了聳肩,左顧右盼,掃視著眾人:


    “咳咳,哪位願意過去敲一下門?”


    “……”


    俵藤太,三藏小姐,齊格魯德都不動聲色的退後了幾步。


    藤丸立香正想上前,被瑪修拉住,少女趕緊拉著他後退了幾步。


    於是隻剩斯卡哈還站在原地,和雷恩並肩對視。


    雷恩:“……”


    現場迷之沉默了一下。


    別奇怪眾人都這種反應。


    神廟中央的石製大門沒有關攏,縫隙之中黝黑一片,隱約有一些黑霧彌漫湧動,那是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線和生機的深淵,充斥著深不可測的黑暗。


    光是看一眼,就讓人毛骨悚然。


    就連雷恩十分危險,背脊發寒,別說其他英靈了。


    三藏小姐,俵藤太,齊格魯德等人都有種心驚膽顫感覺──過去八成就迴不來了。


    這並不是錯覺,他們真切感受到了門後就是“死亡”。


    真的,會死……


    雷恩輕咳幾聲:“咳咳,各位,這樣幹看著也不是辦法啊,誰先過去打聲招唿。”


    然而,依然沒有人行動。


    大家或抬頭仰天,或低頭數螞蟻,天好黑,螞蟻好大……過於投入表示聽不見。


    不怪大家慫了,注視著神廟大門,那種死亡貼臉的感覺如此真實,說裏麵是地獄入口都有人信。


    因為“亞茲拉爾”就是清真教典籍中死亡天使的名字,類比一下,就像地府閻羅王。


    神廟那半敞開的大門,就仿佛寫著──“閻羅在此,進來坐坐”。


    誰吃飽了撐去“找死”啊,還是字麵意思的那種。


    不管之前怎麽想,蔑視還是質疑,這會兒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初代山之翁基本和死神無異,深刻不測,也危險無比。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高尚情操,雷恩肘子捅了捅俵藤太:“老哥,你不是很想見一見初代山之翁嗎,過去敲個門唄。”


    俵藤太臉色不變,仿佛沒聽到,一直抬頭望天:


    “天好黑啊。”


    雷恩:“……”


    算了,不指望這位。


    三藏小姐好騙一點。


    他眼神誠懇看著她,露出一個堪稱教科書式的熱情笑容:“三藏法師,你不是想和山之翁探討一下各自的教義……”


    “啊,這隻螞蟻好大。”三藏小姐驚訝出聲。


    她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鞋底,煞有其事的數著根本不存在的螞蟻。


    雷恩:“……”


    怎麽突然變的這麽奸滑了。


    一下下子從金酸梅獎最差女演員變成了奧斯卡影後,讓他猝不及防。


    “我去吧,正想領教一下他的本領。”


    斯卡哈黛眉一挑,眸中戰意如火,沒有一絲畏懼。


    對於一心求死的魔境女王而言,死神確實沒有什麽威懾力。


    隻是一具從者分身,要是本體在此人bba恐怕早就忍不住衝過去了,借助山之翁之手完成解脫。


    隻是她才抬起長腿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雷恩摟住了腰肢。


    他把她轉過來,臉色很嚴肅,低頭吻住了她性感的紅唇,旁若無人,激烈的熱吻讓瑪修和咕噠見了都有點臉紅。


    良久,他捧著斯卡哈還殘留著一絲紅暈的臉蛋:


    “喂,你現在不是那個沒人要,一心求死的女人了,你有一半現在已經屬於我了。


    不懂怎麽做別人的妻子嗎?行,過幾天我會好好教你。”


    他其實是有點生氣的,因為她並沒有完全代入他女人的角色,尋求死亡的解脫依然影之國女王的執念,根深蒂固。


    “……”


    自知理虧,斯卡哈微微低下頭,她沒有反駁,十分乖巧的默默站到了他身後。


    作為魔境女王,一心求死沒問題。


    但作為別人的女人,這樣做就等於無視了自己男人的想法。


    “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能再這樣。”雷恩當然有點不高興,盯著她,語氣嚴厲。


    他決定接下來,要讓魔境女王深刻認識到她已經是兵主的妻子了,他可不想哪天迴來月世界發現她已經“自殺”了。


    雷恩顯得有點嚴厲。


    而魔境女王畢竟骨子裏高傲,不太服從他霸道的態度,她雙手抱胸,撇過頭去:


    “別太過分了,你隻是我男朋友,不是我丈夫。


    管我啊,哼,那你要是不怕死,就自己過去敲門啊。”


    才幾天時間,當然不足以徹底馴服著頭胭脂烈馬。


    她抗拒男友霸道命令的傲嬌態度,反而讓雷恩嘴角微微上揚,不枉他已經製定了一係列女王調教計劃,要是派不上用場豈不是可惜。


    當初凱莎也驕傲的像隻白天鵝,不願意喊老公,後來還不是學會了怎麽相夫教子……


    雷恩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雜念,瞥了一眼如同地獄入口的神廟,對眾人微微一笑:


    “既然各位都這麽謙虛,那就讓我去過去打聲招唿吧。”


    眾人被喂了一波狗糧,有點吃撐,聽到這話才露出笑容。


    ‘這幫隊友,真雞賊……’


    雷恩心中罵了幾句臥槽,很不情願的獨自向亞茲拉爾神廟大門走去,頗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壯感。


    他也不想打頭陣,奈何……


    靜謐哈桑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


    “雷恩大人,你們並不是教團的人,必需通過考驗,初代大人才可能出手相助。


    就算之前有些淵源或者認識,此時也不可以有任何大意,初代大人不會在考驗中手下留情,這是規矩,無法避免。”


    規矩?


    雷恩聽到這話,腳步微微一頓,臉色有點凝重起來。


    確實,前方危險的感覺並不為假,不然俵藤太,三藏和齊格魯德為不會如此忌憚。


    若非死亡的威脅,瑪修也不會強行拉住藤丸立香。


    規矩就是規矩,自己人尚且有事後必需交出首級的規矩,“外人”自然不可能太過優待,不能指望王哈桑太放水。


    就在此時,仿佛是印證了之前靜謐哈桑的話,最後一縷斜陽被吞噬。


    “吾已經恭候多時了,兵之主宰,汝若是無承載冠冕之器量,不若就此安眠。”


    一陣蒼老而低沉的嗓音從亞茲拉爾神廟中傳出。


    天空一下子黑了。


    仿佛是來自死神的無情宣告,初代山中老人那深沉的話語在整個幽穀迴蕩不止!


    聲音不大卻震動虛空,掀起狂風,澎湃浩瀚的魔力隨著語調一漲一落,大地上的細小石塊都輕輕顫動起來!


    那座神廟一下子變得幽暗無比,森然恐怖的氣息彌漫而出,仿佛打開了冥界的大門。


    “……”


    藤丸立香,俵藤太,三藏等人頓時如墜冰窖。


    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就有種讓人忍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


    這並不是單純的膽量的問題,而是生命對於死亡本身那種近乎刻在基因裏的本能恐懼,很難靠勇氣、意誌力戰勝。


    連一向麵不改色的齊格魯德都微微吸了一口冷氣。


    前方的危險一下子翻了幾倍,這是眼鏡魔導器“睿智的結晶”分析出的結果。


    “這,這種程度的魔力波動,這怎麽可能……”


    與此同時,羅曼醫生的投影浮現,臉色大變。


    可能是遺忘了部分記憶,他這個曾經的冠位術階英靈表現的似乎完全不認識王哈桑。


    當然,也可能是演的。


    ‘下馬威?考驗?


    不,沒那麽簡單……’


    雷恩眯起了眼睛,就想向前走去,卻發現自己被bba拉住了手。


    她咬著紅唇,目光中充滿擔憂,因為看起來初代山之翁打算動真格的了,而不是隨便糊弄幾下就讓眾人過關。


    “放心好了,你男人不比他差。”雷恩笑著拍拍她的手。


    這一路走來,他就沒真慫過誰,庫丘林,赫拉克勒斯,金閃閃,摩根,獅子王……全部交手過,不外乎一戰而已。


    瑪修及時提醒道:“前輩,小心!那裏很危險。”


    “小心。”齊格魯德言簡意賅。


    “拙者覺得那個assassin很不簡單。”


    “笨蛋徒弟,那還用說,完全就是犯規的存在嘛。”


    其餘人也紛紛出言提醒,隻要不傻就能看出神廟中那位大爺的威勢遠超一般英靈。


    甚至比兵主之前表現的還要強一截,簡直違反常理。


    羅曼醫生饒有深意瞥了兵主一眼:


    “喂,這應該就是那位……你行嗎?”


    “你覺得呢?”雷恩神色冷然,眸中的煞氣沸騰如火,“既然如此,那餘也無需隱藏了,今天真好領教一下他的手段!”


    他是曾經放棄了冠位saber,具備冠位caster資格的強者,無懼與任何英靈一戰。


    轟隆!


    虛空生雷,響徹數裏。


    刹那間,他黑色的頭發變白,一股磅礴浩瀚的魔力陡然從體內釋放,雙眸中亦綻放出一抹幽白之光,氣勢無比駭人!


    他曾經融合過一個servant無銘。


    當英靈之力淋漓盡致的釋放時,他的頭發會變得一片雪白,膚色略微加深。


    實質化的魔力不斷雷恩體表滾動,很快凝結成了一套天藍色的、點綴著諸多星辰圖案的魔術禮裝披在了他的身上!


    星辰禮裝,戴冠之時抑製力(阿賴耶)給他這個“遵紀守法”的外來者的小禮物。


    除了不會損壞外,穿戴上後,可以每分鍾恢複自身2%的魔力。


    這件魔術禮裝其實不算很強,但它卻是月世界綠卡的表現,或者說一種身份象征。


    雷恩滿頭白發飛舞,眸若冷電,氣勢恐怖到了極點,如神似魔,身上的“星辰禮裝”華麗而尊貴,又顯得神秘莫測,仿佛由諸天星辰凝聚而成。


    強大,深沉,如淵似獄。


    他的靈基水平不斷提升,強化,穩固……職階也悄無聲息地變更為了caster。


    噠噠噠~


    雷恩一步一步向著神廟而去,直到走出十幾步,那沉穩的腳步聲才驚醒了身後眾人。


    “咕嚕~”


    俵藤太咽了一口唾沫。


    他盯著他的背影,想說什麽,可那種黑夜星河似的氣息太沉重森然了,讓他唿吸凝滯。


    很難受,僅僅是外泄的氣息就讓他壓力山大。


    要是動手……


    “……”


    藤丸立香和瑪修對視了一眼,均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意外。


    兵主看起來,比之前可怕多了。


    三藏小姐衝身邊的斯卡哈眨眨眼,一臉探詢之色。


    後者隻是輕輕搖頭,示意自己不了解。


    羅曼醫生喃喃自語:“不可思議,強度上可能略差,但僅憑自己就達到了這種高度,真是……”


    “是……”


    齊格魯德眼鏡上泛著數據流,盯著兵主仿佛深淵大海一樣的背影,推演的結果讓他腦殼疼。


    雷恩沒有理會身後眾人的反應,麵前的黑霧還未靠近就被排斥開,無法阻礙分毫。


    他踏步來到了神廟大門前,伸出手掌一推!


    隆隆~


    石門顫動著,向旁邊敞開,無數霧氣滾動蔓延開來。


    高處台階上,有一雙幽藍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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