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語氣堅定的宣言,讓在座眾人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當中。


    大帝和閃閃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沒反應過來,雷恩隻是默默地飲酒吃菜,坐等三個王撕逼。


    因此首先有點懵了的是呆毛王,雷恩不說話她能理解,畢竟他們談過多次這個話題了,該說的都說了。


    可其他人為什麽不吭聲?


    雖然她的發言確實很強勢,但是其他兩位王也不至於被震懾得話都說不出吧。


    她的話意思應該很清楚才對,他們好歹有點反應吧,是太震驚還是難以理解?


    過了一會兒,大帝臉上一副疑惑的表情:


    “騎士王,你剛才說想要拯救自己的國家,意思是想要推翻過去的曆史嗎?”


    “是的,但是如果聖杯真是無所不能的話,就一定可以拯救不列顛!”saber的話語鏗鏘有力,態度依然很堅定。


    這時她環視一周才發現,除了一直吃吃吃的無銘,她麵前的征服王和英雄王臉上都是一副興致蕭索的表情。


    “saber,我先確定一下……那個叫做不列顛的國家,是在你的時代滅亡的吧?就是在你統治的時候嗎?”


    “沒錯!所以我才無法接受,我希望改變那個結局!都是因為我的關係……”saber對於他們兩人的反應有些疑惑不解。


    她也和無銘說過這個話題,他至少表示了理解。


    隻是無銘堅持認為她做得夠好,根本沒必要再來一次,或者指出她過於理想和無私了,應該兼顧一下自己和多了解一下部下們心中的想法。


    不過有一點saber沒意識到,雷恩不是一位王,他能提意見,但他沒有自己的“王道”來和她的“王道”進行對比。


    但大帝和金閃閃有,他們當然會對比。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現場突然爆出一陣哄堂大笑,正是熱心市民金先生,他幾乎笑出了豬叫聲。


    笑得非常惡劣和肆無忌憚,是一種將所有禮節與尊重全部一腳踢開的無情嘲諷。


    saber臉色一僵,難以忍受的羞辱讓她翡翠色的瞳孔上染了一抹怒意。


    這和無銘對她的調侃完全不一樣,他可從沒嘲笑她的理想,隻是“小姑娘”這種稱唿最開始讓她有點不習慣。


    saber的旁邊,雷恩看著毫無顧忌,快笑得肚子抽筋的金閃閃,不禁微微搖頭。


    別看他惹毛了阿爾托莉雅好幾次,但就算再加上那句“瘋女人”,也比不上金先生此刻這一笑對她一半的傷害。


    saber真正怒了,不是那種流於表麵的生氣,而是真正從心底深處冒出的怒火。


    她臉色冷冽的質問道:


    “英雄王,這有什麽好笑的?”


    金閃閃完全不理會saber的怒目而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非常愉悅地說道:


    “自稱為王,也被群眾尊奉為王,這樣的人,竟然覺得很後悔?


    哈哈哈哈!這種事叫人如何不笑?真是了不起啊,saber!你真是一個滑稽的小醜!”


    金先生太愉悅了,對呆毛王產生了一點興趣。


    在他身邊的大帝也雙眉緊蹙,表情嚴肅地看著saber,語氣有點不悅:


    “騎士王,你說要拯救已經滅亡的不列顛,是想要否定自己創造的曆史嗎?”


    “就是這樣,很驚訝?很好笑嗎?自己身為國王奉獻身心保護的國家滅亡了,我為此哀悼有什麽好笑的嗎?”


    呆毛王臉色完全冷了下來,質問道。


    迴答她的又是金先生的爆笑聲。


    “喂喂,你們聽見她在說什麽嗎?rider,caster,這個自稱是騎士王的小妮子,竟然說什麽把身心奉獻給國家這種話,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閃閃不斷狂笑著,這是他降臨到這個時代最開心的一次。


    大帝一陣默然,臉上表情愈見沉重,他發現saber病得非常嚴重,得治!


    “征服王,英雄王,你們什麽意思?做為一國之主,就應該全心全意期望自己治理的國家永遠繁榮興盛才對!”saber竭力壓抑著怒火,大聲說道。


    “不,你錯了。”大帝口氣堅定又嚴肅地駁斥道,“不是王者奉獻自己,而是國家、百姓要將他們的身家性命奉獻給王者。絕對不是相反的狀況!”


    “你說什麽?!!”過度的憤怒讓saber的聲音有點嘶啞,她訓斥道,“那跟本就是暴君的統治,你們──”


    突然,saber的話戛然而止,她身體一震,把探詢的目光投向了雷恩。


    暴君的王道同樣可以凝聚人心,暴君同樣是被曆史承認的英雄。這些都是他告訴她的。


    但是──


    無銘也說過,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大帝發現了這一點,若有所思,他看向一邊正用紙巾擦嘴的雷恩:


    “無銘,你應該和她談過了吧,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雷恩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先是暼了狂笑不止的金先生一眼:


    “那邊的金皮卡,差不多了,請注意一下場合,做人還是要有點素質的。”


    金先生聞言冷哼一聲,盯著他逐漸收斂了笑意,大帝和saber的視線也停留在他身上。


    雷恩輕咳一聲,輕輕靠在椅子上,臉色平靜的說道:


    “saber,這次你該明白了吧,雖然都是王者,但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你和他們論王道,就是雞同鴨講而已。不用生氣,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你的王道也不需要他們來承認。”


    saber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她承認心中還有一點感動。


    一旁的大帝眉頭一皺:“無銘,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你們和她是兩種道路。


    騎士王,是崛起於國家危難之際的王,她鎮壓動亂,抵抗外族入侵,祈求獲得安定,企盼國家繁榮。


    而征服王,是一位霸軍之主,他一路侵略擴張,挑起戰火,掠奪財寶,沿途打下大片領土,祈求的是不斷地征服。


    希望平定亂世的王者與自己掀起亂世的王者。


    兩者的王道幾乎截然相反,要怎麽互相認同?


    而另一邊的英雄王,是古代烏魯克的奴隸主,對奴隸們生殺奪予,自然認為奴隸們要為主人奉獻一切。


    他這樣占據一切財富的王,對他說什麽無私奉獻,一心為公,把一切都獻給國家的話。他自然是狂笑不止,不屑一顧。


    既然如此,saber,你根本沒必要和他們多說什麽。他們兩個都是暴君,還能互相理解,但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雷恩語氣平淡的敘述著,眾人反應不一。


    saber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的緊繃表情放鬆了一些。


    她剛才是有點急躁了,急於在別的王者麵前證明自己,以至於亂了分寸。


    大帝和閃閃對視一眼,閃閃眉頭一皺,並未吭聲。大帝則輕咳一聲說道:


    “無銘,話雖如此,但你就認為她是對的?特別是那個試圖顛覆曆史的行為。”


    “我可沒這麽說,我有勸她放棄這個想法。


    不過征服王,在說這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可以指出她的不足,但別試圖把你的王道強加在她身上。


    她所處的時代和麵臨的局勢與你不一樣,不列顛也不是馬其頓帝國,你的那套再好,在不列顛可不一定行得通。”


    雷恩目光銳利地看著征服王,大帝和滿懷惡意的閃閃不一樣,他是出於好心提醒saber。


    也許不是故意的,但大帝下意識摻了私貨,他試圖把他的王道強加在呆毛王身上,並且有些強詞奪理。


    “我明白了。”


    大帝摸了摸下巴上的火紅胡須,微微頷首。好吧,他承認自己剛剛有點激動了。


    “不過,我還是不認可她試圖顛覆曆史的行為。”


    saber剛想迴答,雷恩先替她解釋了一句。


    “征服王,多少體諒一下她的悲願吧。雖然你死後馬其頓帝國很快就分裂了,但你生前可是一直很風光的。


    不說你心中是否有遺憾,但至少你沒親眼目睹自己的國家滅亡。


    但她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建立的國度一步步滅亡,山河破碎,風雨飄搖,生靈塗炭,最後隻剩屍山血海。


    伊斯卡達爾,你能理解這種感受嗎?人民,部下,親朋……幾乎全部都在眼前逝去,光是他們堆積的屍體,都一眼望不到邊。


    麵對這種慘烈的情況,心中產生了一種試圖挽救一下的想法,很難理解嗎?


    記住了!你和她不一樣!她比你更善良,算得上賢王,別用你的那套‘王就一定不後悔’的狗屁理論來強詞奪理。


    每個人都可能對自己過往的一些事情後悔過,誰規定王就不能後悔了?”


    那副景象再次在saber的腦海中掠過。


    黃昏之下,染滿鮮血的山丘。


    綿延不絕的屍山血河,在那裏終結的生命從前都曾經是她的臣子、朋友與親人。


    她身體顫抖了一下,深吸幾口氣平複心情,看著無銘的目光有點複雜。


    阿爾托莉雅也意識到,一直都是她對他有偏見和敵意。


    畢竟無銘對她而言,就是一個放下了執念和理想的“反麵教材”,她下意識排斥他。


    從英雄到不是英雄,從拔劍為別人而戰,到拔劍為自己而活,這是他說的。


    無銘的立場其實還算客觀了,隻是他的一些理念她不怎麽喜歡。


    大帝聽得沉默了,心情也頗為沉重,片刻後他嘴唇一動,卻沒有真正出聲。


    他想說國家滅亡了,他會為此哀悼,也會流淚,但是絕對不會感到後悔。


    但正如無銘所說,她和他不一樣!


    強行把這套想法塞過去,根本沒考慮過她的感受。


    況且經過無銘的提醒,他也認為親眼目睹自己的國家滅亡太過殘酷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呆毛王的故事一點也不浪漫,充滿了悲劇和殘酷的宿命感。


    雷恩也是降臨到這個世界才知道,或許是平行世界的差異吧,他認識的這個阿爾托莉雅,可比他印象中還嚴肅和古板多了。


    像一位國王的時候,遠比像一位小姑娘的時候更多。


    沉重的壓力讓她很少會露出活潑可愛的一麵,更多的是作為騎士王堅韌不拔的一麵。


    大帝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深沉了起來:


    “那麽,不列顛的毀滅,是否是因為saber的王道有問題?或者她的能力不足?”


    這個問題就很尖銳了,可以說直指一位王最核心的本質。


    saber的表情一變,她忽然低下了頭,臉上有點沮喪,話語中也充滿了自責和愧疚:


    “沒錯,都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不列顛才會……”


    “別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和你無關。”雷恩冷哼一聲,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


    他怎麽有點生氣了,呆毛王臉上一陣錯愕。大帝倒是繞有深意的問道:


    “無銘,和她無關,那不列顛是因為什麽滅亡了?”


    “一個時代要落幕了,這是必然的結果而已。”


    “時代落幕?”


    “沒錯,自魔術王所羅門死後,神秘就開始消退,不列顛作為島嶼,比各個大陸上的神秘衰退更晚一步。


    但神代的終結不可避免,到了saber的時代,不列顛殘存的神秘也不可遏製地要退出曆史舞台,以完成時代的更迭。


    這種趨勢非人力可阻擋。


    就像那邊的英雄王一樣,他所處的時代,正是人神分離的時間點,他是天之楔,恩奇都是天之鎖。


    但最終結果,相信英雄王心中很清楚。”


    果然,當雷恩說出這段話後,不僅是大帝一臉驚訝,金閃閃血色的瞳孔更是死死地盯著他。


    雷恩表情不變,繼續說道:


    “濤濤大勢下,誰能以一己之力阻止時代更迭?


    天之鎖斷了,人歸人,神歸神。


    不列顛亡了,神代終結,龍種消失,精靈隱匿……人類成為了世界的主角,物理法則漸漸覆蓋了整個星球……”


    這種事情雖然不是絕密,但後世的人未必就很清楚。


    衛宮切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還真沒想過騎士王小姑娘的故事這麽複雜。韋伯同樣一臉好奇。


    saber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她就是故事的締造者,也是神代終結的見證者。


    她總感覺無銘非常了解那個時代,對不列顛,對卡美洛城,圓桌騎士和她都很熟悉。


    要不是她真的對他沒有一點印象,她都懷疑他其實就是那個時代的某位魔術師。


    “無銘,你又是曆史上的哪位?自稱見過本王多次,第一次見麵就認出了本王的身份。


    現在本王相信你沒有說謊,那麽,你又是什麽來頭?”金閃閃突然開口問道,他眯起赤紅雙瞳盯著無銘。


    可無論他怎麽看,他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隻有無銘身上若有若無的威脅感,證明了這個caster的實力絕對非常強大。


    這種實力,不可能籍籍無名才對。


    可他仔細思索了一下,真沒發現曆史上哪位赫赫有名的魔術師能和這個caster對上號。


    大帝和saber也很好奇地看著無銘,總感覺他其實也大有來頭,但是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他的具體來曆。


    “無名之輩,二流法師。”雷恩淡淡地解釋了一句,誰問都是這個迴答。


    他沒故意隱藏,這個世界又沒有他的傳說,哪怕“無銘”也是來自某個平行世界。


    金閃閃眉頭一皺,卻也沒追問,他頭一次有了一些琢磨不透的感覺。


    呆毛王輕哼了一聲,這個騙子,神神秘秘的,又是這種敷衍的說法。


    再一次失望,不能知道caster的底細,衛宮切嗣和韋伯眼中也有點失望。


    大帝搖了搖頭,壓下對無銘身份的好奇心,人家不肯說他們也沒辦法。


    他轉而看著saber,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那麽,騎士王,想必你也知道不列顛必然會滅亡吧,那你為什麽說要拯救?


    就算是用聖杯許願,也不可能阻止時代更迭吧?”


    “這個……”


    阿爾托莉雅嘴唇微張,過去在卡姆蘭山丘上俯瞰屍山血海的風景再次浮現於眼前。


    仔細一想,在她拔出石中劍的時候,就有人曾經預言未來將會是毀滅之象,而自己應該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但是即使已經有了覺悟。


    真正親眼目睹了那幕景象的時候,她心中還是不禁去想,忍不住產生祈願的念頭。


    她希望有一個完全不同的可能性,甚至能夠推翻那位魔術師(指梅林)的預言。


    但是──


    現在她沒有這種雄心壯誌了,隻是想著能讓不列顛以一種更溫和的方式滅亡。


    而不是那種慘烈到猶如人間煉獄一般的殘酷終結。


    當saber說出,希望有人能替她拔出石中劍,給不列顛一個更溫和的落幕時。


    除了雷恩歎了口氣外,所有人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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