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大氣唿嘯,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砸出一個大坑,碎石飛濺。


    馬匹驚叫,瞬間抬起前蹄,唐三藏險些摔下馬背,臉色發白。


    「切。」


    悟空折返,雙手抱胸,看著驚慌失措的玄奘,嗤笑一聲,表情不屑。


    這取經人,迂腐,固執,膽小,越看越不中用。


    「大聖,你迴來了!」


    唐三藏穩住馬匹,又驚又喜,下意識的摸了摸袖袍,在那裏,有菩薩賜予的金箍,配合緊箍咒,就可以控製住眼前這桀驁不馴的猴子。


    但緊箍圈唯有戴上後方能生效,眼前這猴子如此狂傲,不聽話,該如何誆騙他戴上?


    心思轉動片刻,暫時找不到方法,唐三藏隻得歎了口氣。


    這時,觀音菩薩在雲端顯化,她手持玉淨瓶,腦後懸著功德金輪,佛光普照,金蓮灑落,落英繽紛。


    「玄奘,此去西天路途遙遠,危機重重,望你秉承佛心,堅定意誌,砥礪前行……途中若遇危險,多聽取大聖的意見,莫要自作主張,將自身陷於危險境地!」


    「菩薩教誨,弟子自當謹記於心!」


    唐三藏誠惶誠恐的叩首行禮。


    雖然之前受到了一番挫折和驚嚇,可他心裏卻鬆了口氣。


    剛出大唐疆域,菩薩就再次出麵,孫大聖也去而複返,由此可見,佛門高層對這次西天取經非常關注,對他本人也很重視,這讓他多了幾分信心。


    有這麽多的支持,何愁到不了西天?


    「三藏,一定要找機會給他戴上緊箍圈。」


    觀音菩薩秘密傳音,而後一個挪移,消失不見。


    取經二人組冰釋前嫌,再次出發。


    這次唐三藏對悟空的態度明顯客氣多了,不再爭奪話語權,事事聽從大聖的意見,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敬畏。


    觀世音菩薩在離開前,專門跟他交代了一下孫悟空的跟腳,講述了齊天大聖曾大鬧天宮的輝煌事跡,玄奘至此方才明了,佛門為他安排的取經護道人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


    大羅金仙,鬥戰無雙,縱橫無敵,連天庭眾仙都畏之如虎,這等存在,確實不是他所能驅使的。


    所以,必須用上佛祖製作的緊箍圈……


    這一天,取經小隊行了數百裏,悟空飛去化緣,須臾之後折返,用紫金缽盂盛了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和一些素菜迴來。


    「拿去,凡人真麻煩。」


    他把缽盂遞過去,一臉不耐煩。


    他堂堂一尊大羅妖仙,每天伺候一個凡人和尚飲食起居,牽馬挑行李,你敢信?


    簡直是大材小用!


    唐三藏坐在草地上歇腳,接過缽盂,臉上擠出一抹笑臉,道:


    「謝謝大聖。」


    「哼。」


    悟空雙手抱胸,懶得看他。


    「大聖,剛才有一位打獵的善信經過,給了我一頂防寒帽子,貧僧想轉贈給你,好感謝你這些天的護佑。」


    唐三藏的心髒砰砰直跳,很緊張,臉上卻笑容依舊,放下缽盂,從包裹中取出一頂嵌金花帽,遞給大聖。


    悟空沒多想,把玩了一下這頂花帽,覺得造型還不錯,就舉過頭頂,想戴一下試試。


    唐僧立刻屏住了唿吸。


    穹頂之上,隱匿於雲海中的觀世音菩薩目光一凝,雙眸泛起神采。


    大功告成……


    忽然,悟空的手掌一頓,身體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神色驟冷,五指攥緊嵌金花帽,狠狠往外一擲。


    噗通!


    嵌金花帽被他丟進


    了旁邊一條河流中,水花迸射,瞬間沉底。


    觀音菩薩:「……」


    ??????


    發生甚麽事了?


    唐三藏見他丟了花帽,微微一愣,有點驚慌的道:


    「孫大聖,你這是……」


    悟空雙目噴火,惡狠狠的瞪著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


    「臭和尚,俺老孫還要問你呢,送我帽子是什麽意思?《史記》有雲,沐猴而冠,你這分明是羞辱我!」


    「沐猴而冠」這個成語源自《史記·項羽本紀》,原意是指獼猴戴帽子,雖然外表像人,但本質仍是獼猴,比喻徒有虛名,而無真才實學,或是用以譏諷那些依仗權勢、竊據名位之人,他們雖然身居高位,但品德和才能卻與職位不相稱。


    唐三藏:「……」


    ?o?


    你一隻猴子,還看《史記》啊?


    雲端之中,觀音菩薩櫻桃小嘴微張,有點傻眼。


    客觀來說,給一隻猢猻送帽子,確實是一種羞辱,很容易聯想到沐猴而冠這個成語。


    可她總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


    難道佛祖的計策就因為這種滑稽的意外,失敗了?


    唐三藏一看菩薩贈送的嵌金花帽沉入水底,有點慌了,急忙道:


    「大聖,這是貧僧考慮不周,勿怪,隻是,你能不能把那帽子拿迴來?」


    「俺老孫水性不好。」


    悟空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臉上卻還算平靜,直接拒絕,仿佛隻是有點生氣,挑起行李就走。


    「這這……」


    唐三藏看了看水流湍急的大河,很無奈,齋飯也不吃了,跨上馬,跟上大聖。


    o╥﹏╥o,一不小心就搞砸了任務,希望菩薩不會怪罪。


    兩人走後,瑞彩蕩漾,佛光乍現,一道白衣飄飄的窈窕身影落下。


    觀音菩薩黛眉微皺,站在河流邊,揮手打出一道神光。


    「嘭!」


    河水炸斷,水花漫天飛濺,緊箍圈散發出耀眼的金黃光芒,飛上河岸。


    她握住緊箍圈,有些驚疑,自語道:


    「天意如此,還是他看出了什麽?」


    她暗中觀察時,沒有感知到誰出手了。


    沒有線索,觀音菩薩思慮無果,轉身離開,迎麵差點撞到人。


    「你……」


    雷恩黑發披肩,雙眸中日升月落,太陰太陽交替,像是在開天辟地,白色的龍紋帝袍隨風搖曳,每一條絲線都像是由大道法則編織而成,點墜著星河萬象。


    帝威彌漫,萬道共鳴,他站在那,神色淡漠,身姿卻高不可攀,就像是一座不朽豐碑,鎮壓了洪荒天地。


    觀音菩薩嬌軀一顫,額頭冷汗直流。


    雷恩一揮手,一張古樸石桌飛出,擺放在二人之間。


    他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茶,推過去,淡淡的道:


    「來,喝茶。」


    「……」


    觀音菩薩:?"Д′?


    「喝啊,你怎麽不喝?」雷恩麵無表情的道,「是不是看不起我?」


    「帝君,我……呃。」


    觀音菩薩臉色發白,意識到了危險,後退幾步,身上佛光宣泄,無邊信仰願力浩蕩,千手金身法相,如旭日般要顯化出來,虛空震動。


    轟!!


    下一瞬,一隻帝威彌漫的大手,擊潰佛光,打散願力,掐住了觀音菩薩雪白的脖頸,把她提了起來。


    「嗚嗚……」


    她雙手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腕


    ,嬌軀掙紮,卻無濟於事。


    雷恩像抓住小雞仔一樣單手提著她,雙眸射出兩道天劍般的仙光,刺入她眉心泥丸宮中,直擊元神。


    他的元神如黃金鑄成,光芒萬丈,順勢衝進去,抓住了她的元神,鎮壓禁錮,打入一枚枚帝文。


    這女人,太不老實了,必須要來點雷霆手段。


    「啊!」


    觀音菩薩發出尖叫,一臉驚恐,拚命掙紮。


    「你要奴役我?你休想!」


    「我可沒這麽無聊,隻是打個預防針,埋個地雷,省的你不老實,整天上躥下跳,算計我的弟……咳咳。」


    觀音菩薩的泥丸宮,識海空間內,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她的元神奮力抗爭,金色佛光宣泄,千手法相展開,她顧不得消耗,將積蓄的無邊願力一舉點燃,一時間,誦經聲,祈禱聲,響徹天地!


    巨大的千手觀音元神法相,頂天立地,佛光浩大,六字大明咒,化作一把把刺破大千的寂滅金劍,被千手支配,瘋狂斬向那尊金黃的帝影。


    她沒有坐以待斃,元神之間的較量,意誌很關鍵。


    又是在她的主場作戰,她能得到很大的加持。


    「花裏胡哨。」


    雷恩嗤笑一聲,帝拳一握,一拳搗出。


    轟!!


    天帝拳橫擊九天十地,萬道哀鳴,承受不住那種霸絕天地的拳意,整個識海空間都動蕩起來,險些崩滅,那尊千手觀音法相被仙光璀璨的帝拳瞬間打穿了,如煙雨般炸開!


    她的元神之體一顫,光芒黯淡,墜落在地。


    那尊如大日般威嚴的金黃帝影走過去,五指勾畫,幾串天帝神文,烙印在她的額頭上,緩緩隱沒。


    外界,雷恩收迴了神識之力,鬆手。


    「咳咳……咳咳。」


    觀音菩薩十分狼狽的摔在地上,嘴角溢血,臉色慘白,額頭冒虛汗,萎靡不振。


    「你這樣欺辱我,不怕我魚死網破嗎?佛門有聖人!」


    「你確定?」


    雷恩站在原地,負手而立,眼神冷冷的看著她。


    他背後,冥冥中的歲月長河忽然顯化,水花蕩漾,萬道轟鳴,無數宙光碎片飛舞,光陰之力,空間之力,混同匯聚,化作一條奔騰咆哮,萬域浮沉,界生界滅的世界之海!


    有些虛幻的星海世界河流中,一道淵渟嶽峙的身影,帶著連天地法則都不得不退避的無上意誌,緩緩走來。


    「諸天鬼神,共拜道尊!」


    在那青袍道尊身影走來的瞬間,整個世界之海,宇宙萬域中,億萬悶雷轟然炸響,震動的星空都不斷泛起空間界海漩渦,聲音之宏亮,響徹萬古,仿佛來自開天辟地之初。


    洪荒萬族,巫神妖魔,圍著道尊,齊聲祈禱,舉行古老的祭祀。


    觀世音菩薩一愣,與青衣道尊對視,嬌軀一顫,跪下叩首。


    「小僧拜見聖人!」


    她心神顫抖,隻感覺五雷轟頂,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這位道尊的麵容,和勾陳並不像,可他們的眼神,如此相似,俯瞰萬古,唯我獨尊。


    雷恩坐下來,掐住她的下巴,撫摸著她那張水嫩光滑的美麗臉蛋,道:


    「道友可願棄佛入道?」


    「這……」


    觀音菩薩的唿吸急促起來,眼神閃爍,佛心直顫。


    此刻,她仿佛站在了命運的分叉路口。


    「我能得到什麽?」


    「一個聖位,至少是亞聖。」


    「……」


    要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修佛也好,學道也罷,誰不是為了追求那至高無上的混元道果?


    棄佛歸道的有,由道轉佛的有,三教合一的也有。


    「我需要考慮一下。」


    觀音菩薩聲音幹澀的道。


    雷恩鬆手,站了起來,淡淡一笑,道:


    「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你的元神中,種下的是道尊印記,一旦引爆,西方二聖也救不了你,先提醒你,你可以不加入我這邊,西遊之後,依舊可以得到自由。」


    「你在逼我背叛佛門。」


    「我沒有,蠢女人,你最好明白,氣運之子的爭奪涉及到幾位聖人,你根本沒有上桌用餐的資格,你就是個棋子,跳的太歡,肯定會死的。」


    「……」


    一瞬間,觀音菩薩的背後就被冷汗打濕了。


    是啊,可能是猴子還不夠強,可能是天庭屢次針對猴子都沒有發生意外,她似乎有點忘了,渡劫天尊可是一位真正的聖人,而齊天大聖,是聖人的嫡傳弟子。


    這根本不是她能算計坑害的人。


    雷恩說完,飄然而去。


    注視著他的背影,觀音菩薩心神震動,久久不語。


    「他到底是誰?道尊的分身?」


    那個青衣道尊,又是哪位道門聖人?


    她雖然看到了一些,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勾陳的身份依舊撲朔迷離,因為他的道果氣息和青衣道尊明顯不同,不太可能是同一人,可又有相似之處。


    迷霧重重。


    ………


    另一邊。


    且說唐僧騎馬來到了一條山澗旁,才剛下馬準備弄些河水解渴,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吼!!」


    隻見那山澗當中一聲咆哮,鑽出一條龍來,推波掀浪,攛出崖山,龐大的白龍之軀正張開猙獰巨口,直接向著他一口咬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的唐僧手足無措。


    他隻是肉體凡胎,麵臨生死時,保命的本能使得他下意識的身體一扭,躲在了那白馬的身後。


    「哢嚓!」


    骨骼血肉咀嚼的聲音響起,擋在前麵的白馬被那條白龍一口咬掉了大半個身子,隨後血腥的撕咬了起來。


    「大膽妖孽,你找死!」


    孫悟空手中的金箍棒金光大放,宛若天柱傾塌,一棍子下去,追著白龍轟然打入了河水之中。


    河水炸開,劇烈的衝擊波逸散開來,水浪瘋狂上湧,巨大的撞擊力,使得兩旁的山峰,都在瞬間坍塌。


    這驚天動地的場麵,駭的唐僧麵無血色。


    還好孫悟空將法力屏障撐開了,替他擋住了四周坍塌的碎石斷木,否則在這種山崩地裂的場景中,他這個取經人不死也殘。


    「大聖,那條惡龍死了嗎?」


    「沒有。」


    孫悟空微微皺眉,剛才他猶豫了,出手慢了一拍,沒打中。


    這條白龍,讓他想起了二姐。


    「我去水下看看,你在岸上等著。」


    他噗通一聲,跳進了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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