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炎漢王朝,元武八年。


    「這就是長安城?人好多啊……」


    石猴來到長安城,立刻被其中烈火烹油的景象吸引了。


    城中車水馬龍,店鋪琳琅滿目,到處是沿街叫賣的小販,人流如織,盡顯盛世繁華。


    茶樓飯館,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歌舞升平,文人墨客齊聚一堂,詩酒風流。


    橋上行人如梭,河麵船隻往來如織,水陸交通繁忙,一派繁忙景象。


    到了中心區域,一排排高門大院,亭台樓閣飛簷畫棟,金碧輝煌,盡顯帝王將相家的氣派與富貴。


    石猴第一次看到如此繁榮的城市,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東張西望,蹦蹦跳跳。


    「看,鄉下土鱉進城了。」


    「胡說,這分明是隻猴精。」


    「呦嗬,這年頭,猴子都人模狗樣的,扮相不錯。」


    石猴蹦跳的模樣有點引人注目,幾個從旁路過的市井小民發現了異常,對著他指指點點。


    猴子看到這些人根本不怕他,便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毛臉雷公嘴,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道:


    「你們怎麽不怕我啊?」


    他路過很多地方,隻要不慎露出臉,都會嚇到民眾,說妖怪來了啥的,鬧的雞飛狗跳。


    可長安城的百姓似乎見怪不怪,非常淡定。


    一個頭發花白的六旬老漢走了過來,毫不畏懼,摸了摸猴子的胳膊,伸手指向旁邊一隊巡邏的士兵,道:


    「看到了吧,這些巡邏的士兵,可都是人仙武聖,個個有斬妖除魔之能。」


    人仙,武聖?


    石猴一聽到「仙」這個字就來勁,看向那隊士兵。


    隻見這些巡邏的士兵個個身材魁梧,身披炎漢製式的甲胄,目光如炬,手持長戈,血氣如旗,一股兵戈煞氣撲麵而來,讓人肝膽欲裂。


    石猴對上其中一人銳利的視線,渾身汗毛倒豎,急忙退後幾步。


    領頭的小將拿出一麵銘刻著仙道雲篆、鎮妖符文的小銅鏡,照了他一下,輕輕點頭,道:


    「算你走運,若你身上有血光怨煞,我就隻能把你大卸八塊了。」


    「我不是邪道妖魔,我從沒有害過人!」


    石猴有點受驚,急忙解釋。


    「我知道,不然今天我們就可以加餐,吃上猴腦了。」


    那名小將放下銅鏡,有點遺憾的道。


    石猴:「……」


    ˙灬˙


    好可怕,這就是人族起源祖地,九州京師的風格嗎?


    探查完畢,那名小將立馬轉身離開。


    這隻猴精最近沒有殺過人,身上也無法力波動,估計隻是吃過天材地寶僥幸剛開了靈智,沒什麽威脅。


    「這位大人,請等等。」


    石猴壯著膽子,追了上去。


    「你這猢猻,想幹啥?我可告訴你,小爺我從不養什麽坐騎和寵物。」那小將手扶長戈,一臉傲然,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


    「誤會誤會,在下沒有糾纏的意思,隻是想問問,何為人仙武聖?成了人仙,可得長生否?」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敢來長安?」


    「小的是從海外來的,不了解中原,見識淺陋,讓您見笑了。」


    「哼,人仙武道,乃是一代仙道巨擎,無極道尊所創,本朝開國帝師諸葛孔明即是道尊的一縷化身……人仙武道小成,即為武中神聖,可比肩道門元嬰天師乃至陸地神仙,活幾百載輕而易舉。」


    「那大人是武聖嗎?」


    「慚愧,我才天人交感,隻是


    大宗師,算不得武中神聖。」


    「修煉人仙武道,可長生不老否?」


    「能,但是很難,就算是六階人仙,依舊不是萬壽無疆,不能飛升上界,還是會老死,我聽說,隻有更進一步,達到一元之竅,內外粉碎,鑄成無漏仙體,在體內淬煉出不朽金性,才能天地同壽,日月同庚。」


    這段話,猴子聽的雲裏霧裏,如聽天書。


    不過最後一句話他還是聽明白了,人仙武道大成,可長生不死!


    猴子雙眼放光,眼巴巴的看著小將,滿臉希翼的道:


    「大人,你們還招人嗎?」


    教練,我想學這個。


    「你也算……人?」小將一臉嫌棄。


    「……」


    石猴噎住了一下,抓耳撓腮,「我當然是人,不,是猴子,可猴子和人不是很相似嗎?都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兩隻耳朵,兩條腿,乃萬物之靈長,沒誰規定,猴子就不能學人仙武道啊?」


    「這倒也是,人仙武道雖然是為人族量身定做的,可猢猻也能修煉,當年太祖就養了一隻赤尻馬猴,武道修為不俗。」


    「對對,我覺得我還行,肯定不比那隻赤尻馬猴差啊。」石猴激動的道。


    可他很快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那小將看著他,問道:「你有關係嗎?可認識什麽皇室貴胄,將相公卿?」


    「……」


    石猴:Σ°△°︴


    修仙還講人脈啊?


    「那沒有關係要怎麽辦?」


    「這個嘛,你可以去參加選拔,縣郡州各級武館武生的比賽,逐級篩選,擇優錄取……當然,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收一隻猴子當學徒。」


    「……」


    聽起來好複雜啊,貌似行不通。


    「大人,除了朝廷的人仙武道,還有別的法子能得長生嗎?」石猴問道。


    「有啊,入道或參禪,都可能得長生,你有這方麵的人脈關係嗎?」


    「……」


    石猴:?"Д′?


    又要人脈關係啊。


    修個仙,怎麽這麽難。


    最後,石猴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小將帶隊離去,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


    出了花果山後,他就漂泊不定,飲露餐花,天為被,地為床,一無所有,就是碰上了仙緣也抓不住,想到這裏,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了。


    那六旬老漢看著一臉頹廢的猴子,道:


    「猢猻,你也想修煉?」


    「對啊,老丈,你有啥法子嗎?」


    「仙道長生,難難難,凡夫俗子,有幾個能成仙的?你若還不放棄,或可去洛陽稷下學宮碰碰運氣,諸子百家,總有一派適合你。」


    「洛陽,稷下學宮,諸子百家?」石猴目光一亮。


    於是乎,他離開長安,直奔洛陽。


    夏朝初年,大禹劃九州,河洛屬古豫州地。


    洛陽城,多朝古都,道學發源於此,儒學興盛於此,佛學首傳於此,曆史悠久,源遠流長。


    上陽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宮處處流。


    畫閣紅樓宮女笑,玉簫金管路人愁。


    幔城入澗橙花發,玉輦登山桂葉稠。


    曾讀列仙王母傳,九天未勝此中遊。


    石猴來到洛陽,這座古都依舊繁華,不比長安差多少。


    他無心觀賞,一路直奔稷下學宮。


    這個世界諸子百家並沒有被廢除,戰國時代的稷下學宮也保留了下來,還遷到了洛陽。


    地球上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在這


    裏是不可能的。


    你當道家,陰陽家,墨家,農家的高人是吃素的?


    誰敢提什麽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分分鍾就會被各路大能請去喝茶,別說漢武帝了,你讓玉帝來幹這事,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石猴來到稷下學宮外,這裏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隻見,良人玉勒乘驄馬,侍女金盤膾鯉魚,畫閣朱樓盡相望,紅桃綠柳垂簷向,羅帷送上七香車,寶扇迎歸九華帳。


    諸子百家,群英薈萃。


    儒家隻是其中一個派別,比較鼎盛,但也僅此而已。


    讀書再牛逼,也比不過修仙的。


    稷下學宮不缺隱士高人,因此,石猴經過一番檢查,順利進入了學宮。


    來往的學徒看到一隻猴子招搖過市,都見怪不怪。


    「目前稷下學宮有幾百個學派,以儒釋道三教為首,墨家,農家,兵家,法家,陰陽家,縱橫家……是傳統的顯學大派,武道家(人仙),蜀山仙劍學派,是新興勢力,猴子,你想學什麽?」


    陸道人一襲青衫,背著寶劍,帶著石猴遊覽稷下學宮,介紹百家學派。


    他已經卸下了蜀山掌教之位,傳位給師妹,因為待在天界有點無聊,便下界,在學宮中傳道。


    石猴問道:「陸道長,諸子百家都有啥本事啊,可得長生否?」


    「儒家,修身治國平天下,養浩然之氣,大儒可一言嗬斥中低階鬼神,等閑妖邪不能侵,若能造福一方,青史留名,死後自有陰德庇護,可謀取神位,也算長生不老了。」


    「不行不行,我大字不識幾個,讓我去讀四書五經,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石猴急忙擺擺手,搖頭道,「再說了,我是隻猴子,也當不了官,造福不了一方啊。」


    「那你就參禪,悟道。」


    「我沒有門路,剛才看了看,修道,參禪的門檻太高,學費我都交不起。」


    「草莽出身?那就去兵家,戰場搏殺,獲取軍功,將來也有望成就兵仙。」


    「不行不行,炎漢雖然開始由盛轉衰,可距離亂世還早著呢,我去當兵,哪有什麽軍功可撈?再說了,軍隊也不一定會要隻猴子。」


    「那就去墨家吧,從學徒開始幹,能糊口,天工開物,大國工匠,積累功德,或可封神。」陸道人提議道。


    猴子撓撓頭,有點尷尬,道:「不行啊,我這幾天過去看了,那啥機關傀儡術太複雜了,我手腳笨,弄壞了幾件器具,讓大師很不高興。」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猢猻,到底想幹啥?」


    陸道人佯怒,抽出戒尺,敲了他的腦袋一下。


    「道長莫惱,道長莫惱。」


    石猴捂著腦袋,往後蹦跳幾下,疼的呲牙咧嘴,「我聽說,您以前是大名鼎鼎的蜀山掌教,一代劍仙,我看您也比較好說話,您能不能,發發慈悲,傳我劍仙之道?」


    「好你個猢猻,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陸道人伸手揪住石猴的一隻耳朵,扯了扯。


    石猴隻是賠笑,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來稷下學宮已經半個月了,諸子百家的場館逛了個遍,可哪怕是號稱「眾生平等」的佛門,幾位高僧講師也看不上一隻剛開竅的猢猻。


    找來找去,這位陸道長已經是最好說話的講師了。


    聽說他還很牛逼,曾是蜀山掌教,金仙大能,學宮中數一數二的大佬。


    陸道人本想拒絕,可似乎偶然聽師尊師娘提起過,花果山上的某隻猴子是神話時代的氣運之子。


    這猴子自稱來自東方,海外一仙島,應該就是他了吧?


    他摸著下巴,看著一臉渴望的石猴,沉思片刻,正想答應。


    忽然,空中一點光華亮起。


    金蓮綻放,一片琉璃淨土世界浮沉,佛國中一尊頂天立地的大佛,兩位周身有日月光輝交融的菩薩,正無聲注視著他。


    這一幕,石猴看不到,任何未成天仙的人都無法察覺。


    陸道人早已經是太乙金仙了,見狀輕哼一聲,一縷神識破空,傳音道:


    「怎麽,你們在恐嚇我嗎?」


    「不敢。」


    藥師琉璃光如來雙手合十,道,「代我向勾陳陛下問好。」


    日光菩薩渾身散發出赤紅光輝,金身閃耀,道:


    「道長,這石猴乃我佛門選擇的一尊護法神,早有安排,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他們的態度頗為客氣。


    陸道人的修為他們並不放在眼裏,可人家曾是蜀山掌教,現在還有天庭仙籍和正神職位,最麻煩的是,他的師尊是個超級狠角色。


    不宜得罪。


    陸道人歎了口氣,看著石猴,道:


    「很遺憾,貧道算過了,你我並沒有師徒緣分,你的路,也不是劍仙之道。」


    公開搶人是不可能的。


    師傅可沒交代過這事,再說了,他不怕日光菩薩,月光菩薩,但打不過藥師琉璃光如來。


    石猴滿臉失望,又不死心,問道:


    「那道長聽說過渡劫天尊嗎?」


    他已經意識到,修仙,很講究緣法。


    論這個,他和渡劫天尊應該有緣。


    「渡劫天尊?」陸道人摸著下巴,思忖片刻,「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號,此人乃隱世高人,上古大能,頭一次出現是在東勝神洲花果山外,可神龍見首不見尾。」


    石猴聞言,若有所思。


    「那陸道長,你能替我算一卦嗎?如何能尋到渡劫天尊?」


    「好啊。」


    陸道人瞥了一眼空中蓮花內的東方琉璃佛國,掐指一算,「一路向西,或有仙緣,奇怪,似乎有兩個選擇。」


    他忽然沉默了,察覺到天機的紊亂。


    「謝道長指點迷津!」


    石猴一臉振奮,大步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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