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曜淵吃了個閉門羹,本能一愣,隨即又很快大笑,化解尷尬。


    “作為大理寺卿,裴大人慧眼識英才,本王佩服,”湛曜淵先揚後抑,突然話鋒一轉,“但作為男子,裴大人眼光獨特,本王實在無法理解。


    “留這樣一名女子在身邊,先不論是否會搶了裴大人的風頭與功勞,單說是男女相處之道……裴大人怕是新鮮感過後會覺得厭煩,日後想要擺脫也會很麻煩,搞不好後患無窮。”


    “哦?”裴無厭假裝顯露出對這個話題的興趣。


    湛曜淵以為跟裴無厭有了共同話題,更來勁兒了。


    “女子應以溫婉順從為宜,本王手下有不少可心的美人兒,若是裴大人肯賞臉與本王交個朋友,美人兒隨大人挑選。”


    裴無厭衝湛曜淵綻放一個看起來熱情又冰冷的複雜笑容,說道:


    “孝南王讓人無法理解的所作所為更多吧?孝南王大可放心,您看不上青鳳這般的女子,青鳳這般女子也看不上您。孝南王也隻能在溫婉順從、無知無識的美人兒中挑選了。”


    湛曜淵的笑容僵在臉上。


    裴無厭行禮之後拂袖離去。


    籠絡失敗。


    虞青鳳等在裴無厭的房間門口,等著問他湛曜淵對他說了什麽。


    眼看裴無厭過來,虞青鳳開門見山:“湛曜淵想要拉攏你?”


    裴無厭開門,拉虞青鳳進門,關門,動作一氣嗬成。


    “是啊,如你所說,湛曜淵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他一個非召不得進京的藩王,能夠在安南州見到大理寺卿,這麽好的機會怎麽會放過?”


    裴無厭坐在床沿,微微歪頭,眯眼含笑,目光死死粘在虞青鳳身上。


    “特意背著我,莫不是要使美人計,用美人賄賂拉攏你?”


    裴無厭聳肩,“虞司直果然聰穎過人。”


    “你怎麽拒絕的?”


    “我為什麽要拒絕?”


    虞青鳳莞爾,“裴大人演渣男還上癮了?”


    “的確,一時間出不了戲。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你跟我撒嬌、吃醋的樣子,我們倆卿卿我我,海誓山盟的情景。”


    說完,裴無厭招手,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意思是讓虞青鳳過去跟他並排坐在床上。


    老套路啦,初相識的時候,他們倆就玩過這個誰先害羞的遊戲。當時虞青鳳還能將計就計,讓裴無厭臉紅先認輸。可今時不同往日。


    虞青鳳原地不動。


    “青鳳,”裴無厭收起戲謔笑容,鄭重地說,“我雖然自認為了解太子,但對於他是否會因為兄妹之情、因為齊遙的死與我反目,我說不準。至於皇帝,以他的性情,我最好的結果便是不再受重用,從大紅人變成坐冷板凳。至於說最壞……”


    “最壞的結果是貶黜?”虞青鳳小聲問,“還是,更嚴重?”


    “不好說,我若是帶著活著的齊遙迴去,後果極可能是他們齊家人一起顛倒黑白,我要麽是乖乖當駙馬,要麽也是落得個貶黜或死罪;那麽還不如讓齊遙在幽冥塔伏法,我迴去至少不用當駙馬。”


    “我知道,”虞青鳳緩緩走到裴無厭身邊坐下,“剛剛在幽冥塔,我就看出來了。”


    裴無厭側身麵對虞青鳳,“若是最壞的結果,我說過,我會帶你走,我們私奔,哪怕是亡命天涯,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嗯,你說過,演戲的時候。”虞青鳳的心跳加速。


    “嗯,演戲的時候,”裴無厭也有些緊張似的,眼神和雙手都無處安放,“你還問我,我說的是真的嗎。”


    “我問過。”虞青鳳身體僵硬,雙手不自覺玩弄腰帶流蘇。果然套路也是來源於生活,原來緊張的時候真的會有這種小動作。


    “我迴答:千真萬確。”裴無厭越說聲音越小,“你又問了一遍,我還是迴答……”


    “當當當。”敲門聲打斷裴無厭的話。


    虞青鳳倏地起身,憤怒麵對門外敲門的家夥。


    難道還是時機未到?不然怎麽一表白就要被打斷呢?這套路她身為觀眾的時候看到吐,自己親身經曆了,真的很想打人。


    裴無厭的心情不比虞青鳳好,憤然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沒好氣地問:“怎麽了?”


    藺鳴站在門口,看到虞青鳳站在裴無厭身後,也習以為常,絲毫沒有驚訝了。


    “裴大人,青鳳,剛剛範知州的人來通報,粟娘醒來後得知公主畏罪自殺,也要當場殉主,獄卒沒見過這場麵,沒來得及反應。”


    虞青鳳剛剛還想要打人的衝動瞬間消散,粟娘可是重要證人啊,“死了沒?”


    藺鳴無奈歎息點頭,“郎中搶救了,沒救過來。所以現在證人就隻剩下一個王堅晟,在範知州手裏。我們必須盡早取得他的口供,讓他簽字畫押,以免夜長夢多。”


    裴無厭也收起了剛剛的情感狀態,進入工作狀態:


    “也對,雖說受害者也算證人,但若想要說服陛下,必須要給他帶迴去一個活生生的證人。況且,那些受害者去到京城,恐怕又要身不由己,成為皇家名譽的犧牲品。”


    “那咱們現在就去審王堅晟吧,”虞青鳳看了看外麵深沉的夜色,“否則真的是夜長夢多。”


    王堅晟的手掌被刺穿,傷口已經上藥包紮,這會兒正在大牢裏硬生生地扛著疼痛。


    虞青鳳他們四人隔著柵欄看著王堅晟疼到滿頭大汗,臉色煞白,隻覺得大快人心。


    範知州派來了府衙的主簿負責記錄口供;廉書榮負責監督主簿記錄;藺鳴則是負責提問;虞青鳳和裴無厭隻負責傾聽。


    王堅晟按照藺鳴的要求,忍著痛從頭講起。


    兩年前齊遙嫁到了安南州,理所應當與範知州成為同盟。而當時王堅晟就已經是範知州的幕僚。兩人就這麽相識了。


    齊遙看中了樣貌俊朗的王堅晟,主動示好。


    王堅晟作為幕僚是最不起眼、最不被範知州看中的一個,反而在齊遙這裏找到了存在感。


    一來二去,王堅晟很輕易地便成了齊遙的男寵。


    有那麽幾次夜裏幽會,王堅晟碰到了衛將軍。一開始他還會害怕,後來才發現其實湛曜淵對於齊遙與他的關係早就一清二楚,並且默認了。


    王堅晟也從齊遙那裏得知,湛曜淵根本就沒有碰過齊遙。坊間傳言,湛曜淵不近女色是因為他不想留下後嗣,隻要湛家血脈傳下來,他這個賣國賊就會被父輩們的冤魂拉下地獄。


    齊遙是這麽認定的。但王堅晟猜測,湛曜淵不是不想要子嗣,隻是不想要跟齊遙的子嗣,他還是想要保持湛氏血統的純淨,保持安南州日後不被大雍徹底收付。


    一年半之前,齊遙突然跟王堅晟提起,想要去幽冥塔探險。王堅晟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齊遙在湛曜淵的書房裏看到了一張幽冥塔的建造圖,非常好奇。


    齊遙看不懂,便把圖偷出來給王堅晟看。


    兩人琢磨了一番,驚訝發現原來幽冥塔的地下藏著一個巨大的機關,不但能控製螺旋樓梯緩慢旋轉上下移動,讓一層的出入口消失,還可以控製幽冥塔打開地下四層的隱秘空間。


    但是根據構造圖來看,這個機關根本無法從外部打開。


    兩人多少有些失望,機關無法從外部開啟,那不就意味著幽冥塔已經變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高塔?


    王堅晟注意到了石柱上每隔幾個台階便會有一個小小的標記,他們不懂標記是什麽意思,更為好奇。


    有了好奇心,便有了樂趣。齊遙和王堅晟開始暗中觀察湛曜淵和衛將軍。


    齊遙發現每月的初一十五,衛將軍都會離開王府,獨自一人趁著夜色前往幽冥塔。


    他每次出發前都會去王府的廚房帶一些幹糧,還會去湛曜淵的密室取出一個口袋。口袋裏裝的是什麽,看不見。


    王堅晟和齊遙分頭行事,齊遙負責進入密室,看看裏麵到底藏著什麽;王堅晟負責跟蹤衛將軍,看看塔裏到底藏著什麽。


    十五的晚上,兩人全都收獲滿滿。


    王堅晟偷偷跟蹤衛將軍進入幽冥塔,眼看著衛將軍登上螺旋樓梯,數著台階,然後選定了某一節台階,用力敲台階,間隔時間三長兩短,一共五次。


    當時王堅晟便猜到了,衛將軍敲的台階一定就是構造圖上標記的台階其中之一。再往上,每隔多少個還有好些個這樣的台階。衛將軍敲的三長兩短應該就是暗號。


    也就是說,幽冥塔下方有人接收他的暗號。衛將軍帶來的幹糧就是給那個人的。


    事實很快證明王堅晟的推理沒錯,因為他感受到了身後幽冥塔的出入口消失,又親眼所見一層的地麵石磚突然下陷,朝邊緣移動,地麵上多了一個圓洞。


    隨後,樓梯開始緩慢向下移動。


    衛將軍就站在樓梯上,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樓梯帶著他下降,根本沒有注意到隱藏在黑暗中的王堅晟。


    王堅晟等了大概半個時辰,衛將軍才又上來。果然,衛將軍身上的包裹全都不見了。


    機關又一次開啟,衛將軍從出口離去,幽冥塔又恢複了平時的狀態。


    王堅晟迴到王府,把自己的所見全數講給齊遙聽。


    齊遙也告訴他,她成功進入了湛曜淵的密室,密室裏有一扇開在頂棚的天窗,天窗下被陽光照射的是一塊田地,田地裏種的竟然是蘑菇。


    齊遙偷出了幾朵蘑菇,想要研究一下它到底有什麽特別,為什麽湛曜淵要偷偷摸摸種植。


    齊遙自己不敢吃,便要王堅晟吃。


    王堅晟也不敢拿自己做實驗。


    齊遙一開始很生氣,還打了王堅晟一頓。後來又很快消氣,說是她有一個人選,最適合當這個試驗品。


    這人名叫張惜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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