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鳳掃過三個臭皮匠的臉,他們三個大男人全都假裝沒聽見。行,都不說話,都等著她是吧?


    “為什麽?”虞青鳳問。


    “剛剛範大人也講了當地的傳說,湛曜淵罪孽深重,是泊南國的千古罪人,早晚都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說實話,我是相信的,所以每到晚上,我都擔心鬼差會在王府徘徊。不光我信,他也信。”


    “孝南王也相信?那豈不是要惶惶不可終日?可剛剛會麵,沒看出來啊。”虞青鳳索性把愣頭青演到底。


    齊遙苦笑,“他暫時還是安全的,隻要他與我並無夫妻之實,沒有子嗣傳承。”


    “啊,我懂了,湛家的血脈現在隻剩孝南王一人,”虞青鳳的恍然大悟不是演的,“孝南王不肯留下血脈,因為一旦湛家的血脈有了傳承,那麽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他的命數也就盡了,會被鬼差帶走,打入十八層地獄。”


    齊遙默默點頭。


    氣氛陷入沉默的尷尬。


    裴無厭適時打破沉默和尷尬,一開口卻是大轉折,根本不接齊遙的招,討論什麽夫妻之實不實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想要先去會一會那個聲稱在地獄走了一遭的馬磊,看看他的地獄圖。還煩請殿下派個人帶路。”


    “無厭哥哥,你們旅途勞頓,還是先休息兩天再查案吧。”


    裴無厭已經起身,絲毫不領齊遙的情,“無妨,我們自己打聽應該也能找得到。”


    虞青鳳他們也都紛紛起身與齊遙行禮告辭,跟在裴無厭身後離去。


    “無厭哥哥!”齊遙急步追上來,“千萬不要去幽冥塔,好嗎?我怕。”


    裴無厭轉身,鄭重迴答:“幽冥塔我是一定會進去一探究竟的。”


    “萬一裏麵真的有地獄入口,或者是泊南會的據點呢?豈不危險?”


    “所以還希望殿下能夠說服孝南王,派人手支援。”裴無厭直接忽略掉第一種可能。


    “我,我沒把握說服他。但是我想,如果你們帶上我一同入塔,孝南王迫於壓力便不得不出兵支援了吧?”


    “殿下也要入幽冥塔?殿下不是害怕嗎?”廉書榮對於齊遙的前後矛盾感到莫名其妙。


    “我是怕,但我更擔心無厭哥哥,我是說我更擔心你們。我一同前往,孝南王便不得不出兵接應。而且我相信,無厭哥哥會保護我的。”


    裴無厭有點哭笑不得似的,“殿下,您千金之軀,怎麽可以跟隨我們冒險?若真的讓你一同入塔,怕是沒法跟太子殿下交代。如果有個萬一,裴某萬死南辭其咎。”


    “可無厭哥哥若是有個萬一,我也萬死難辭其……”


    裴無厭打斷齊遙,“殿下慎言。”


    齊遙臉色難堪,下意識去看虞青鳳。


    還好虞青鳳早有準備,目光就沒離開過廉書榮。她用餘光感受到了齊遙的注視。這個公主殿下怎麽還在懷疑她跟裴無厭有私情啊?看來跟廉書榮的戲還得繼續演。


    四人帶上四名侍衛,出了王府,一麵打聽一麵行進。


    虞青鳳一改常態,不再跟在裴無厭身邊,而是故意落後,與廉書榮並排行走。


    於是四人的隊形就變成了裴無厭打頭,後麵並排三人。


    “你做什麽?”廉書榮故意靠近藺鳴,跟虞青鳳保持距離。


    虞青鳳趕忙湊近,笑吟吟地小聲說:“不做什麽啊?就是想要向廉大人討教而已,剛剛你的那番推理青鳳佩服到五體投地。”


    “少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跟裴大人夫唱婦隨,不就是想讓我出頭嘛。”


    “呦,你看看,我就說廉大人聰慧嘛,這都看出來了。”虞青鳳故意把大實話說得陰陽怪氣。


    “那三個第一次目擊鬼差的文人必須要查,”廉書榮側頭,湊近虞青鳳小聲說,“但我留了個心眼,沒提。我擔心公主和範知州跟案子有關,要是提了,那三人咱們就見不到了。”


    虞青鳳一聽這話,趕忙抬頭又用那種熾熱的眼神注視廉書榮,“廉大人真是讓青鳳刮目相看啊!”


    近距離被虞青鳳這麽看著,廉書榮終於感受到了別扭,趕忙後退與她保持距離,“我說你,別太過分啊。你要是想要擋箭牌,大可以找藺……”


    “廉大人,你說什麽呢?青鳳是真的心悅於你……”虞青鳳又貼上來。


    就算不找擋箭牌,都不能跟藺鳴不清不楚。不是因為擔心裴無厭會誤會,而是虞青鳳自己也做不到。


    藺鳴喜歡她,她怎麽可以利用他?但廉書榮就不同了。虞青鳳給他記了兩筆賬,利用他,就當他給她還賬了。


    廉書榮一縮脖子,打了個寒顫,明知道是假話,但身體反應誠實。


    很好,廉書榮越是難受,虞青鳳越是痛快。


    “那行,那既然如此,你把那個手鏈送給我吧。”廉書榮突然一臉壞笑。


    又來一個打手鏈主意的?虞青鳳再給廉書榮記上一筆。


    正思考如何應對廉書榮的無理要求,虞青鳳正巧看到路過的小攤上有吹糖人的,一把拉上廉書榮小跑過去,“廉大人,我送你個糖人。”


    “拿這個打發我?”廉書榮不滿,想要迴去,卻見藺鳴和裴無厭都跟了過來。


    “可不是一般的糖人。”虞青鳳湊到攤主身旁,小聲說了句什麽。


    攤主莫名其妙,“真的?”


    “對呀。”虞青鳳說完,掏出銅板,先給了攤主。


    攤主吹糖人的時候,四個人全都圍在攤位前。


    “斜後方那個買冰糖葫蘆的。”藺鳴小聲說。


    裴無厭苦笑,“還有咱們身後買棗糕的。”


    “不會吧?我怎麽覺得是那個買橘子的?”虞青鳳還是仰頭衝著擋箭牌廉書榮說話,實則說給三人聽。


    廉書榮後知後覺,什麽送禮物啊,就是借故停下來,看看有什麽人也跟著停下來,篩選一下跟蹤他們的可疑人士。


    “也許三個都是,我猜有公主派來的,湛曜淵派來的,另外的那個,也許是犯人的眼線?”


    藺鳴說話間,目光一直在糖人上,遠遠看過來,似乎是幾個人在討論糖人。


    說話間,糖人已經初具模型。


    “這,這什麽啊?”廉書榮驚異地問虞青鳳。


    虞青鳳仰著頭,依舊模仿著齊遙的熾烈眼神望著廉書榮,“你猜。”


    很快,攤主把糖人交到虞青鳳手中。


    虞青鳳滿意地致謝,誇讚了攤主的手藝,然後又鄭重其事地把糖人舉到廉書榮麵前,“廉大人,你不是想要我的禮物嗎?送給你。”


    “人家的糖人都是吹個葫蘆、動物什麽的,你這個是什麽啊,怎麽看起來像是個——錘子?”廉書榮接過來,左右打量,希望從不同的角度能有不同的解讀。


    虞青鳳笑著點頭,“沒錯,我送你個錘子。”


    ***


    馬磊的名聲還真的是響當當,隨便找個路人一問就能知道。下過地獄的,就是不一樣。


    路人指路之後還會反問一句:“你們也是要去找馬磊買地獄圖?”


    有些人還會好心提醒:“你們可別上當啦,什麽地獄圖啊,哪有真的下了地獄還能迴來的?那不是起死迴生啦?”


    他們還碰上了一個“同好”,不久前就去過馬磊家,他說:


    “我說我想買,但買之前總得讓我先看一眼吧?馬磊說不行,說買了才能看,買了還不能退。這不擺明了要宰冤大頭嗎?”


    還有人說:“馬磊就是個騙子,畫什麽地獄圖就是為了騙錢娶媳婦。他看上了一個小寡婦,想要成親。結果小寡婦一開口就是五十兩的彩禮。這錢小寡婦要拿去給從前的婆婆,贖迴她的兒子,然後帶著兒子嫁給馬磊。”


    好心人指路:“你們要是去馬磊家找不到他,就去小寡婦家找,小寡婦叫溫妙紫。我估計地獄圖也藏在小寡婦家裏,我聽說昨晚有人偷偷潛入馬磊家想要偷看地獄圖,結果翻了個遍都沒找到。”


    到了馬磊家門口,房門大敞,裏麵好不熱鬧。


    四人進了院門,放眼望去,好家夥,足足四個男子在家中翻箱倒櫃,不用說,馬磊不在家,他們是來看地獄圖的。


    這不是私闖民宅,明搶嗎?這麽一對比,偷偷潛入馬磊家的那個人還算是君子了呢。


    裴無厭叫來身後的侍衛,讓他們把這些私闖民宅的人全都送去府衙。


    虞青鳳眼看著這四人被帶走,目光在其中一個男子臉上停留了片刻,小聲嘀咕:“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長得挺好看的,怎麽做這種事?”


    裴無厭皺眉,“你這雙眼睛的確敏銳,不該敏銳的地方也敏銳。”


    虞青鳳大大方方,坦坦蕩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愛看美男,也愛看美女。”


    “你的品位……”裴無厭沉吟著,話說一半,無奈搖頭。


    虞青鳳經過裴無厭身邊的時候小聲說道:“你早晚會知道,我的品位絕對一流。”


    裴無厭愣了片刻,嘴角微挑,也跟著邁進馬磊的家。


    很明顯,馬磊不在家,他躲了起來,懶得麵對這些不想花錢就想看地獄圖的家夥。


    很明顯,馬磊沒有把所謂的地獄圖放在家裏。


    四人站在狼藉不堪的屋舍之中,掉在地上的,牆上掛著的,最多的就是丹青。馬磊果然是畫癡,也果然業餘。


    就像是之前範知州說的,這個馬磊善於畫一些有錢人家才住得起的庭院。他的畫大同小異,無非就是一些相同元素的不同組合。


    可是才看了一會兒,四個人幾乎同一時間覺察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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