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裴無厭把那隻馴獸團的老虎給帶迴了侯府?


    “怎麽迴事?”藺鳴抓住一名小跑的家丁問。


    家丁慌亂中似乎帶有一絲喜氣,臉上表情舒展,分不清是報喜還是報喪,大聲說道:“侯爺,侯爺,薨了!”


    虞青鳳和藺鳴一愣,果然裴無厭還是晚到一步。不過,似乎沒有多少遺憾。


    “老虎是怎麽迴事?”虞青鳳問。


    家丁嘴角上揚,又趕快壓下去,“老虎就是兇手,哦不,侯爺是被老虎咬死的!所以裴大人把老虎給帶了迴來。不光是老虎,裴大人還把,還把轉世魔童也給……”


    虞青鳳懶得聽家丁描述,直奔勁鬆殿。


    勁鬆殿的大門外,停著一輛巨大的馬車,足足四匹馬拉著大鐵籠,鐵籠裏正是那隻不久前表演的老虎。


    虞青鳳沒有太過湊近,便看到了老虎嘴邊還未被它自己舔舐幹淨的血跡。


    殿內安安靜靜,進去一看,才發覺裏麵聚集了不少人,隻是沒有一人出聲,氣氛沉悶緊張。


    勁鬆殿的主位空著,裴無厭和季夫人全都對此位置沒有興趣,坐在殿下的位置。


    大殿中央橫臥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雖然隔著一層白布,但是虞青鳳根據下麵的起伏曲線,很容易便能看出,屍體屍首分離。


    季宗源的腦袋搬家,莫非就像是馴獸表演那樣,他把頭伸進了虎口,然而他畢竟不是馴獸師,老虎根本不給他麵子,一口咬了下去?


    那畫麵太美,虞青鳳不敢想。


    一旁,紅玫和白蓮就如同剛剛見到的家丁一樣,麵色複雜,好像是想要表演傷心,但是實在太違心,怎麽演都是尬,喜色遮都遮不住。


    整個侯府,一絲哭泣聲都沒有。沒人笑出聲已經是給季宗源最後的麵子了。


    殿上的外人也不少,有曹豐年翟香蓮夫婦,他們還帶著女兒,所謂的轉世魔童曹紅。


    曹紅手裏握著一隻小老虎布偶,可以把手伸進去,讓小老虎張嘴閉嘴的那種。


    曹紅鬥篷的係帶上果然掛著一男一女兩個小泥人。怎麽掛的呢?帶子套在小泥人的脖子上,就仿佛兩個小泥人上吊一般。


    賀仙姑雖然不在,但是她的丫鬟在場。


    熟悉的麵孔還有兩個,正是杜貨郎和杜貨郎的妻子。


    還有一對兒老夫婦,虞青鳳從未見過,但她經過他們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包子味。


    對了,曹大勇案件之中,曾出現過一對兒包子夫婦,收留了翟香蓮曹紅母女,還親眼見證了曹紅的“隔空殺人”。應該就是他們。


    還有一個老婦人虞青鳳從未見過。但從這個老婦人的站位——靠近曹豐年翟香蓮夫婦,便可以推測,這位也是曹大勇案件之中的證人,曹家鄰居黃大嬸。


    這些外人全都站著,隻有一名少女是坐著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丫鬟。


    少女身著華麗,與其他百姓截然不同,她呆坐在位置上,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


    此人是誰,虞青鳳已有答案。


    “看來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許多啊。”虞青鳳走向裴無厭,與之對視,眼神冰冷,以表示對裴無厭的不滿。


    裴無厭神態嚴肅,對視片刻後,終於還是先躲閃目光。


    藺鳴問廉書榮:“到底怎麽迴事?你不是去戚員外家了嗎?救下人了嗎?”


    廉書榮癟嘴搖頭,“去晚一步。”


    陌生的華服少女又開始抽泣。


    “這位是戚家小姐吧?”虞青鳳走到少女麵前。


    少女忙擦幹眼淚,起身對虞青鳳行禮,“采蕎有禮了。”


    戚永恩的正妻無所出,那麽這個戚采蕎一定是庶出的女兒。


    “戚小姐如此傷心,看來廉大人沒能及時救下的,正是戚永恩和孟雨馨夫婦。他們二人的死法,莫不是與曹紅鬥篷係帶上的小泥人一樣?”


    虞青鳳說著,目光由對著戚采蕎轉向廉書榮。


    廉書榮冷笑著望向曹紅一家三口,“哼,沒錯,懸梁上一根上吊繩,一端是戚永恩,另一端是孟雨馨。他們倆就如同這對兒小泥人,是被縊死的。”


    曹豐年和翟香蓮緊張恐懼,相互交換眼神。


    曹紅麵不改色,依舊戴著那張魔童應有的恐怖麵具。


    廉書榮繼續介紹,“雖說是縊死,但戚家下人們都能作證,案發前後,兩人的房間除了發現屍體的戚小姐,並無外人出入。換句話說,這兩人是自殺。”


    “不,不是自殺!”戚采蕎突然高聲宣布似的,指著曹紅哭訴,“我爹娘是中了邪,他們是被轉世魔童害死的!”


    “無稽之談。”廉書榮給出評價,“大理寺審案,你莫要再說這等荒誕言論。”


    “可……”


    虞青鳳打斷戚采蕎,“可戚永恩和孟雨馨的死法的確就跟曹紅身上懸掛的兩個小泥人一樣。


    “還有季侯爺,應該是被老虎咬斷了脖子吧,恰好,曹紅就買了一個能夠張嘴的老虎布偶。


    “所以從表麵上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不同地點死去的三個人,全都是被轉世魔童隔空殺害。


    “轉世魔童如此的隔空殺人之法,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曹大勇被割喉時,曹紅在他人家中揮舞瓷器碎片;賈琴被掐死時,曹紅在擺弄一個傀儡娃娃。”


    “沒錯,曹紅就是在我們家,打碎了廚房裏的瓷器!我們夫婦倆親眼所見,曹紅著魔一樣,撿起瓷碗碎片揮舞。”


    包子夫婦中的妻子主動作證,說完,丈夫也跟著附和。


    “沒錯沒錯,我們親眼所見啊!”


    杜貨郎的妻子也跟著表態,“賈琴被掐死的那天,我親眼看見過,曹紅在家門口擺弄一個娃娃,她用力去掐那個娃娃的脖子,惡狠狠地,可嚇人啦。”


    虞青鳳假裝很讚同,衝著這些證人點頭,而後又問杜貨郎,“杜貨郎,你的腿痊愈了嗎?”


    杜貨郎證明似的,在地上用力跺腳,“全好啦,多虧了賀仙姑幫忙……”


    “哎呀,杜貨郎,我記得你之前動彈不得的是左腿啊,怎麽現在你抬右腿跺腳啊?”虞青鳳突然打斷杜貨郎。


    杜貨郎一愣,臉色煞白。


    杜貨郎的妻子趕忙用力去拍杜貨郎的肩膀,“傻了吧你?就是右腿!”


    杜貨郎迴過神,用力點頭,“沒錯啊,就是右腿。”


    虞青鳳一拍額頭,“抱歉,是我記錯了。確實是右腿。”


    這邊貨郎夫婦剛鬆了一口氣,虞青鳳猛然轉向黃大嬸,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黃大嬸,怎麽你的夫君沒同你一起來?”虞青鳳指了指包子夫婦和貨郎夫婦,意思是人家都是成雙成對,就她是一人前來。


    “我家那個太懶,不願出門,再說了,當初曹大勇死的時候,他在家中,什麽也不知道。”黃大嬸一本正經,非常嚴肅。


    “哦,原來如此,看來黃大嬸跟夫君的關係……並不如這兩對兒夫妻呢,帶他來,反而會壞事兒。”虞青鳳意味深長。


    黃大嬸拿出了刻板表演那一套,眼神閃爍,一個勁兒咬嘴唇。


    虞青鳳自顧自分析總結,“曹大勇的案子,賈琴的案子,都有人證明,曹紅有隔空殺人的跡象。戚家夫婦遇害時,下人們也能作證無人出入,是他們倆中邪一樣自殺。那麽季侯爺呢?他是怎麽就被老虎給……”


    裴無厭輕咳一聲,“季侯爺遇害的過程,本官親眼所見,本官就是證人,可以證明——季侯也是自己主動把頭伸進了虎籠之中,湊到虎口之前,而在這之前,老虎顯然已經被激怒,所以……”


    虞青鳳注視著裴無厭,“所以說,你不是去晚了,而是……”


    “我趕到的時候,老虎已經發怒,季侯醉酒,情緒激動,叫囂著他能夠製服百獸之王。就在我與紅玫白蓮說話之際,一個不注意,季侯突然衝向虎籠,伸頭進去。”


    虞青鳳轉向紅玫白蓮,對這兩個女子,她感情複雜。


    紅玫白蓮見虞青鳳目光炯炯瞪著她們,趕忙解釋:


    “虞姑娘,侯爺離開酒樓之後非要去製服老虎,我們根本拗不過他。”


    “是啊,我們隻能陪同前去。本來表演結束,老虎被拉去後台,班主是不允許外人隨意接近虎籠的。可是……”


    “可是侯爺想要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班主親自來跟侯爺解釋,老虎危險,結果還被侯爺一拳打掉了一顆門牙。”


    “班主本來是想要跟我們一同前往,保護侯爺不被老虎傷著,可侯爺一聽說班主要保護他,就更加氣憤,還要打班主。班主就被嚇跑了。”


    “家丁們看出來侯爺心情不好,也不敢靠近,所以最後隻有我們倆跟侯爺一起到了虎籠前。緊接著裴大人就帶人趕到了,裴大人正跟我們說話,沒想到侯爺突然……”


    “侯爺就像是中邪了一般,自己衝上去的,真的!”


    紅玫白蓮一唱一和,也算是複述了一遍當時情況。


    虞青鳳把狐疑的目光轉向裴無厭,尋求確認。


    裴無厭無奈點頭,“的確,不光是我,我帶去的侍衛們也都親眼所見。”


    虞青鳳忍俊不禁,恨不得給編劇大人當場點讚。


    裴無厭沒有遲到,他及時趕到了,阻止了兇手殺人,但他也隻能阻止兇手,控製不了編劇所安排的、季宗源的命運。


    季宗源自己作死,能怪誰呢?


    雖然季宗源的作死,少不了兇手的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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