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婆子等人架著馬車去山中躲了半日,蘇玉留了下來。


    許久,虞媚迴來了,隻見她手中提著醬肉,一臉笑意的走進了蘇家。


    隻有她一個人。


    蘇玉又在外麵觀察了片刻,發現真的隻有虞媚一個人,過了會,蘇玉迴到了家中,虞媚將醬肉放到了灶房,她正站在院中,聽到聲音,轉頭一瞧,見是蘇玉,她便愁眉問道:“他們呢,怎麽家中一個人都沒有?”


    甚是不解。


    蘇玉不緊不慢的說道:“縣裏有事,他們都去縣裏了,讓我守著家,等著你。”


    都不在?


    虞媚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都斂去了,既然沒大人在,獨剩一個小丫頭片子,她何必費勁做討好狀,這笑,可不是給不相幹的人看的。


    “你爹呢?”虞媚問道。


    蘇玉沒答,隻看著虞媚。


    虞媚的聲音提高了些:“你看著我做什麽,你爹在哪,還不快說。我們還有事呢,他們說了,等不得,今晚就走。”


    還不等蘇玉說話,虞媚又嫌棄的看了蘇玉一眼:“我們可不帶你。”


    蘇玉笑:“這事恐怕你做不了主吧。”她壓根沒想一起去,可是,就衝虞媚這態度,她突然覺得一起走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免費這位‘小妾’真拿自己當個人物。


    虞媚突然往屋裏走去,蘇玉看著她進入一個又一個的房間,然後又出來,最後,她又迴到了蘇玉的跟前。


    虞媚冷嘲道:“走得還真是幹淨。”


    蘇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的表情,右眼皮還時不時的跳一下,心慌的感覺還在,為什麽會發慌呢?


    就在這時,蘇三叔跟蘇三嬸提著東西迴來了,虞媚臉上的嘲意被他兩瞧了個正著,蘇三叔看著蘇玉道:“阿玉,是不是她欺負你?”


    蘇三嬸接腔道:“阿玉,不怕,她若對你不好,告訴你爹,你爹饒不了她。”蘇三嬸橫了虞媚一眼,原配對小妾總是沒有好眼色的。


    蘇玉道:“我知道。”不過,三叔跟三嬸怎麽過來了,沒碰著爺奶他們嗎?


    蘇三嬸聽著屋裏沒動靜,她疑惑道:“他們呢,怎麽沒聽著聲?”


    蘇玉道:“好像有什麽事,出門了。”


    “出門,不是說要吃飯嗎,這菜都買迴來了,怎麽就出門了。”蘇三嬸覺得這事透著蹊蹺,她將菜提了起來,問:“那這菜怎麽辦?”


    蘇玉道:“先做吧,總會迴來的。”


    蘇三嬸聞言,便提著菜往灶房走去,一一放好,蘇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嬸,你們餓了吧,飯煮了,再炒兩個菜就成。”


    蘇三嬸笑嗬嗬的答道:“知道,阿玉,你吃了嗎?”自從迴到蘇家村後,大夥都開始喚二妞阿玉了,畢竟,再過兩年蘇玉就要說親了,總是二妞二妞的喊,不好。


    蘇玉道:“我在栓叔家吃了兩口,不餓。”


    蘇三嬸在廚房裏忙了起來,又道:“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迴來。”


    蘇三叔將多買的不用的菜放到了庫房。


    虞媚則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餓了,她往廚房方向走了兩步,她想,可不能空著肚子,不然,怎麽做事。


    接下來的事……


    虞眉唇邊的淺笑一閃而過。


    蘇玉一直在盯著她,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時辰後,蘇將醒了,他醒來的時候發現眼前一片陌生,他愣了愣,後來推開房門,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栓子家,栓子在院裏,見著蘇將,便笑道:“你可算醒了,不過是一點酒,你怎麽醉成了這個樣子?”


    蘇將揉著眉心道:“我怎麽會在這,我不是在家嗎?”


    栓子道:“你家阿玉將你送來的。”


    “阿玉?”


    “就是二妞啊,大名叫蘇玉,咋的,你還不知道呢,都上了族譜了,改不了了。”栓子笑嗬嗬的說道。


    蘇將擺擺手:“時候不早了,我該迴去了。”栓子也沒留,將蘇將送到門口,蘇將自個迴去了。


    蘇玉看到蘇將清醒歸來,她想道,爹都沒事了,就算那個女人想拿那些屬下做什麽事,大約是成不了。


    她這才放心。


    她跟家人說了一聲,便出門往山中走去,她去的時候,蘇老婆子等人還在馬車上,小寶高平等人都與蘇老婆子在一起。


    蘇老婆子急問:“怎麽樣,沒出啥事吧?”一車子人都看著蘇玉。


    蘇玉道:“爹醒了,沒出啥事,不過,我還是想問你們,你們是想迴家還是去縣裏,我總覺得事情還沒完,心裏慌得很。”


    蘇老頭沉思片刻道:“要不這樣,將小寶石頭他們幾個孩子送去縣裏,咱們迴家。”


    蘇桂花抱著壯壯道:“壯壯呢,三嬸沒來,可離不了他。”


    蘇玉道:“桂花姐,你帶他們去縣裏,往小路走,別走大路。奶,我們幾迴家,過幾日,若是沒事,你們再迴來。”


    蘇桂花小聲道:“不至於吧,咱們家能出什麽事?今年可是太平年,現在二叔又迴了家,誰會找上咱們?”


    蘇玉堅定道:“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我覺得咱們還別在一處的好。”她的第六感一向很靈。


    蘇家人妥協了。


    蘇桂花帶著孩子往縣裏去了,她走的時候,蘇玉還將家中的田契地契還有銀票塞到了幾個孩子的衣角裏,東西是蘇玉塞的,至於裏麵到底有什麽,除了蘇玉,誰也不知道。


    蘇老婆子抱著壯壯,與蘇老頭蘇主往家中走去,路上,她念念叨叨:“把東西放到幾個孩子的身上,我不放心啊,那可是銀票啊……”


    蘇玉看了她一眼,說道:“奶,村裏可是有人的,您再一直說,他們可全聽見了。”


    蘇老婆子趕緊住了嘴。


    他們迴了家,兩老口也沒吃飯,中午用點心頂著,現在迴來,聞著飯香,肚子一下子就餓了起來,蘇玉笑著說道:“飯在鍋著熱著。”


    蘇老婆子也笑了:“你這孩子越來越貼心了。”


    蘇三嬸見著壯壯一下子就接了過去,她看著壯壯脖子上被蚊蟲叮咬的紅腫,不免心疼起來:“娘,你們這是去哪了?”


    蘇老婆子含糊道:“就是去外麵轉了一圈。”


    蘇三嬸皺眉,還欲說。


    蘇玉說道:“嬸,壯壯身上怎麽像是被咬了,趕緊去擦擦粉吧,要不,他該哭了。”


    蘇三嬸忙抱著孩子進了屋。


    蘇將聽到聲音,從屋裏走了出來,“娘,你們去哪了?”他在呆不了幾日,現在能多見一刻是一刻,家人竟然還不在。


    虞媚緊跟在他身則,她必須出來見蘇將的家人,那老東西又會揪她的錯處。


    蘇老婆子瞥了虞媚一眼,道:“出去轉了會。”


    蘇將見蘇老婆子不想說,便沒再問,他一臉慈愛的看著蘇玉:“二妞,不,阿玉,孩子大了,也改了名。”蘇將忍不住歎過之後,又說道,“我想了想,阿玉,你還是先留在這,爹要辦差,不能帶著你。”


    蘇玉望向虞媚:“為什麽她可以去?”這副模樣在蘇將眼裏,就是小女孩撒嬌的樣子。


    蘇將低聲道:“她也有差事。”這一趟差事,說起來簡單,可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他想來想去,孩子還是留在這裏的好。


    蘇老婆子一聽這話,急了:“那你辦完差到底是迴來還是咋的?”


    蘇將正色道:“我會跟公子提的,希望他可以放我迴家。”


    虞媚似笑非笑。


    蘇玉又看了她一眼,虞媚這表情好像蘇將在說什麽笑話一般,蘇玉心一沉,照她之前的徜,爹在為晉王府辦事,恐怕知道不少辛秘,這樣看來,離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邊,蘇桂花一行人平安的到了縣裏,有那兩狗當護衛,他們是不會有的事。


    小寶帶著蘇桂花等人去了蘇玉的宅子,刑嫂子跟成婆婆都在呢,小寶等人都在這邊住著,本就是自己家,自在得很,隻有蘇桂花,隻是偶爾來,頗不自在。


    刑嫂子跟成婆婆待蘇桂花倒是客氣。


    徐師傅在書院教課,還未迴來,蘇桂花帶著幾個孩子迴了屋,都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


    刑嫂子看他們換了衣服,便走過去說道:“快將衣服拿來,我去洗。”


    蘇桂花拿著衣服沒給,小寶開口道:“刑嬸子,不用,我們還要穿的。”屋外,刑秀正在探頭探腦的。


    高平突然將蘇桂花還有小寶手上的及服全部拿了去,他一一疊好,然後用東西包了,然後帶著小寶朝門外走去。


    “你去哪?”蘇桂花急忙走過去問道。


    小寶也看向高平,高平鎮定道:“去找先生。”


    小寶聞言,眼中一喜:“對,咱們去找方先生。”是啊,方先生是知縣,放哪都沒有放他那安全。


    刑秀離他們並不遠,興許是聽到了這話,她大步走來,秀氣的臉上略帶羞澀:“我幫你們送去吧。”說著,就要拿高平手中的包裹。


    這裏麵可是藏著田契地契還有銀子,哪能讓她拿!


    高平往後一退,避開了刑秀的手,他小時候是乞丐,不管是什麽樣的美人,他並不心動,他始終記得那些‘美人’招唿家丁挨他們的事,比別人更狠。


    在他眼底,美人甚至是惡毒的代言詞,蘇玉家人除外。


    刑秀見高平這樣,臉色一僵,她勉強笑道:“阿平,你這是做什麽,我隻是想幫你啊。”


    高平抿著嘴道:“我不用你幫,我又不是沒手沒腳。”說著,便大步走出了門。


    小寶跟蘇桂花緊隨其後,蘇桂花怕孩子們說不清楚,所以才非要跟去,衣服中藏的東西可值錢了,她可不敢交給兩個孩子。


    石頭迴到縣裏,就拿著自己的小弓去了書院,徐師傅在書院住,他徐師傅的嫡傳弟子,自然要一道。再說了,今天他還缺了課呢,等會還得補上。


    至於衣服的事,有小寶在,怕什麽。


    石頭看似粗心不管事,其實他心裏有數,誰靠譜誰不靠譜他都知道,再者,外人親人他分得格外清楚。


    刑秀看著蘇家人離開,臉色陰沉如水。


    刑嫂子見她在這傻站著,便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道:“秀,怎麽傻站著?”


    刑秀低頭絞著帕子,聲音細如蚊:“幹娘,小姐還拿我們當外人是不是?”


    刑嫂子一愣,之後又拍了拍刑秀的肩,說道:“小姐性子好,別這樣想。”


    成香路過,聽了這話,卻是嗤了一聲笑起來:“咱們不是外人難道還是內人啊,你就醒醒吧,咱們是買來的丫環,難不成還要他們當小姐供著?咱們是丫環,不管主子是啥人,忠心伺候便是。小姐買了你,倒是你的福氣,阿秀,看在咱們的交情,這話我就說到這裏了,你可別執迷不悟。”


    刑秀不服:“我幹娘跟你幹娘不都是外頭的人嗎,還有那葉三娘,為什麽小姐咱們不一樣?”


    成香一臉奇異看著她,然後她搖了搖頭:“算了,跟你說不明白,你且記著,你那賣身契還在小姐的手上,你可別亂來。”


    話盡於此,既然刑秀聽不進去,說什麽都沒用,她也不費那個口舌了,反正,不幹她的事。


    她覺得,刑秀還是太天真了,以前刑秀還跟她說過,若是被富貴人家買了,恐怕都比得上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刑秀也不想想,富貴人家的丫環豈是那麽好做的?不說其他,單是從三等丫環升到一等丫環就難如登天,再說,富貴人家丫環命賤,說不準打碎個玉瓶,一頓板子下去,那命就交待了。


    她以前村裏有個姐姐就是這樣沒的,她都記得。


    在成香看來,小姐讓葉三娘收了他們當徒弟,教他們繡活,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且不說,還給她們工錢,也不搓磨人。


    成香不盼別的,她就盼學了葉三娘的本事,到時候給小姐做工,工錢不要多,隻用葉三娘的三成就行了。


    成香走了,刑秀撲進刑嫂子的懷裏,掉起淚來。


    她抽泣道:“他們蘇家又不是什麽大家族,手裏也沒幾個銀子,竟然還嫌起我來。那個姓高的,當初不也是個買來的奴才嗎?”


    刑嫂子趕緊捂住她的嘴:“可別亂說,高平可是有田有地的人,可不是蘇家的奴才,那是親戚。你這孩子,亂說什麽呢,怎麽越大越沒分寸了。”這一瞬,刑嫂子隱隱有些後悔,秀兒的性子之前還是好好的,可認了幹親之後,這越發的嬌氣起來,她都愁壞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會連累她啊。


    那邊,成香去幫成婆婆曬棉花去了,成婆婆見著成香,眼神都柔和了幾分:“那邊鬧哄哄的,出了什麽事?”


    成香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小寶他們迴來了,還有蘇家大小姐,幾人帶了東西去外麵,可能是去玩了。”


    成婆婆笑著看她。


    成香又說道:“還不是阿秀,又跟刑嬸嬸哭呢,也不是她是怎麽了,沒完沒了的作,活都不幹了。”


    成婆婆搖搖頭:“這可不幹咱的事,香兒,以後少跟她往來。”不過是認了個幹親,若是認了蘇老婆子那些個人,作一作她還真沒話,可現在認的是刑嫂子,說起來也是半個奴才,有什麽可作的。


    想到這,成婆婆又滿意的看了成香一眼,還是她眼光好,挑的孩子好。


    —


    高平去了縣衙,他跟小寶是方知縣的學生,衙門的人都知道,此刻見了他,便說道:“咱們知縣在家中,說是來了客。”


    高平道了聲謝,轉身就往方知縣家中走去。


    小寶卻是好奇:“家中待客,方知縣每日做的事都有定數,家中見客,今日這個時辰他應該在衙門的啊,可真奇怪。”


    高平心中極為讚同。


    蘇桂花沒在意兩人的話,她倒說起了另一件事:“咦,這不是咱們迴家的路嗎,怎麽,咱們要迴家嗎?”


    高平扭頭道:“不,咱們去看方先生,他住的地方離咱們不遠。”豈止是不遠,壓根就是隔了幾戶的鄰居。


    若不是熟悉方知縣的作息時間,他們也不會舍的近求遠,特意去了衙門。


    他們又去了方家,結果一問,方知縣竟又不在。


    小寶驚訝看向門童:“捕快可說了,方先生已經迴家了啊。”


    門童壓低聲音,左右瞧了瞧,見沒人,這才說道:“來了位貴客,剛走,我瞧著,像是去你姐幹活的地方。”


    這門童跟小寶算是熟的,要不,他也不會說這話。


    ------題外話------


    謝謝coross、liu821215、987612345a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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