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平八穩地生活在這個安靜卻又危機四伏的世界上,周圍的一切都在迅速地旋轉著。時空,冷漠,還有大片大片的蒼白,都肆意地在我們耳邊唿嘯而過。然而所有的色彩最終都會被虛無所吞沒,就像所有未曾背離的感情和那些真摯的言語,都將隨著生命的消亡而灰飛煙滅。在這個盛大的規律下,我們是那麽的脆弱和微渺。但我們安於現狀,我們就這樣愚昧地生活著,我們所做的付出和犧牲,都僅僅是為了活在這個複雜而又虛偽的世界上。即使是看著周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去,我們也還是繼續麵無表情地踏著親友們的屍體往上爬。我們的心靈荒蕪叢生,最敏感的情愫都殘忍地被遮天蔽日的雜念,欲望,虛榮所覆蓋,冷漠的血液想瘋長的藤蔓一樣,以一種誇張的速度迅速而又利索地遍及全身。接著,將一切一切的溫暖肅清,將所有所有的懦弱鏟除。我們如此般地活在暗無天日的虛幻裏,沒有人會挺身而出,更不會有人會普度眾生,所有有關諾亞方舟的預言,都隻是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一個不著邊際的傳說罷了。我們早已失去了手心與手心之間最後一點的溫存。於是,我們開始一點一點地丟失希望,於是,絕望的念想開始一點一點地滋生。


    秋的味道越來越濃。窗外的風囂張地撲向一切擋在它麵前的事物,然而被窩裏卻仍然很溫暖,絲毫感覺不到寒冷的氣息。


    等等,被窩?sherry驚醒起來,看著身邊豪華的歐式建築風格的房間。難道自己在做夢嗎?sherry拍了拍腦袋,迴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好像是……我先是離開了喬葉仁家,然後就在他家旁邊哭了好久,到後來哭累了,就睡著了,睡著了……呃……睡著了,睡著了之後我又怎麽了?啊~~完全想不起來……”sherry不禁叫出聲來。“你睡著了之後我就把你帶到我家了。”房門被推開,楊洪天笑著走進來,穿著純羊毛的睡袍手裏端著一盤早餐。sherry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也穿著睡袍。楊洪天察覺了她臉色的變化,sherry笑了笑,心想,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對我做什麽,因為像你們這種人,是不會對一個睡死的女人感興趣的,真正的狩獵者,是喜歡那種活蹦亂跳或者驚慌失措的獵物的。楊洪天饒有趣味地看了一樣她,說:“早餐在桌子上,趁熱吃了。”說完,他就離開了這間臥室。


    等楊洪天出去後,sherry的臉逐漸暗淡下來,她朝窗外望去,眼裏那抹落寞顯露無疑。“這個時侯,周洺有沒有在想我呢……”這麽想著,兩行淚水又順著她冷豔的臉頰靜靜地流淌下來。不過她馬上迴過神來擦掉眼淚。sherry爬出被窩看了看身上的高級睡袍,裏麵卻什麽衣服都沒穿,自己的衣物被幹洗過這疊好了放在枕邊,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道。“這些才應該是下人幹的活,”sherry邊脫掉睡袍,邊想著“而這件睡袍。說不定就是他自己幫我穿上的。”穿好自己的一衣服後,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想想還是算了,於是整理了一下頭發後出去了。


    走出別墅區已經是下午2點了,10月份的天氣,太陽卻還像7,8月份那樣放肆著。sherry拿出手機準備打給出租車公司,可是手機早就沒電罷工了,她罵了句“shit”後,幹脆等公交車或者出租車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好了,碰碰運氣吧。她這麽“奢望”著,突然就有一輛凱迪拉克停在她的身後,左少琪從車窗裏探出來,驚喜地叫道:“大嫂~你怎麽在這啊~~”


    sherry轉過身來,像看到救世主一樣抓住她,說:“琪琪,快帶我去公司,我有急事。哦對了,你如果有時間的話等我處理好一些事情後再帶你去應聘。”“好啊,沒問題。”曹磊在一旁迴答著,左少琪縮迴身子,張了張口,可是最終還是沒說出來,隻是化成一聲輕輕的“又不關你的事。”當然曹磊並沒有聽到。sherry鑽進車子裏,對曹磊說:“恆葉公司。”


    一路上都很沉默,sherry一直望著車窗外,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傷感。左少琪看看她,然後又看看曹磊,用些許憂慮的眼神。曹磊對她笑了笑,接著對sherry說:“sherry……喬恆葉……是你什麽人?”“是我爺爺,”sherry始終是望著路邊飛馳而過的景色,“不過5年前就死了。”曹磊皺了皺眉,繼續問:“那你現在在公司裏……”“我是我哥哥的助理,是個不錯的職位。”她勉強地笑了笑,她當然也明白曹磊是為了不讓氣氛太沉悶。左少琪用心疼的眼神看著她,忍不住問:“大嫂,剛才……你怎麽會在那啊?”sherry沒有迴答她,隻是苦笑了一下,又繼續望著窗外。曹磊從後視鏡裏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後示意琪琪不要再問了。


    去公司的路很漫長,而車子內詭異而且沉悶的氣氛則讓這漫長的路程顯得更漫長。sherry冰冷的眼神反射在車內每一個角落,塑成了一個壓抑到令人幾乎透不過氣來的空間。當左少琪看到恆葉公司高高在上的頂端在空中向整個城市招搖它的高度和豪華的時候,才在心裏鬆了口氣,心想終於熬到頭了。


    精神挫傷也許是最難愈合的創傷,這一點sherry最明白。


    “隻是,周洺,你如此對我,你要我怎麽再對這個世界微笑呢?你要我怎麽再麵對那些若隱若現的誓言呢?”


    也許路人怎麽也弄不明白這為什麽這三個人臉上的表情反差如此之大,一個看上去異常精美的女人卻是淚痕斑斑而且一臉的嚴肅,而她身後的男人則一臉輕鬆地擁著一個滿臉憂慮的女孩。誰也不會了解他們究竟發生過什麽。


    “到了,我們一起進去吧。”sherry盯著那個“恆葉化妝品有限公司”看了很久之後,迴過頭對靠在車上的曹磊和左少琪說。而就在這時,一陣優雅的手機鈴聲刺入秋涼的空氣中,曹磊愣愣地接了電話,“嗯嗯”了幾聲後跟左少琪道別,慌張而又不乏迅速地開車走了。


    “他有點急事,先走了。”“哦,那隨便他,我們進去吧。”“恩。”


    曹磊把車子開得更快了,他在疑惑這個時候爸爸找他會有什麽事呢,楊熙玲的口氣又是那麽焦急。而當他在開往楊熙玲家的時候,曹磊的父親曹敬華正和楊朋坐在聖地亞哥咖啡館碰麵。楊熙玲則在家安排好一切之後,等待飛馳而來的曹磊。當然,隻有曹磊一個人不明事理地以為他父親在楊熙玲那出了什麽事。看來楊熙玲真是找對了借口哦。


    “剛才你抱著的那個女孩是誰?”楊熙玲坐在沙發上,雙手盤在胸前,看著愣在門口的曹磊,把頭又扭了迴去,繼續說:“你為什麽背叛我?”在一旁的曹磊臉上的表情馬上由剛才的驚愕轉變為無法壓遏的憤怒,他似乎已經明白一切了。他的臉開始扭曲了起來:“原來你是利用我爸爸騙我來這的?”“是又怎樣?”“原來你還在監視我??”“是又怎樣??”火花碰撞出激烈的焦味,楊熙玲跳了起來,“你給我記住,這是我家,別擺出那副臭臉!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她把重音完完全全地落在“我”字上。


    曹磊愣了一愣,馬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他低頭想了想,畢竟這次聯姻是他父親公司再次崛起再好不過的一次機會了。他自己也不希望成為家庭甚至整個公司的罪人。“老婆……嗯……我答應你,以後我再也不會做你不希望看到的事了……”曹磊很自然也很坦然地笑了,可是,誰都看不出他心裏有多麽地絞痛,因為他接下來的決定也許會讓更多的痛苦接踵而至。可是,為了他父親的事業,為了公司的未來,他不得不這麽做。而他更多考慮到的是,如果他繼續和左少琪交往下去,說不定,左少琪也會遭受楊熙玲一家的卑鄙打擊。


    “所以,親愛的,為了你,我不得不這麽做,


    對不起,


    我。愛。你。”


    楊


    熙玲略帶吃驚地看著他,原本準備好一肚子奚落他的話最終還是沒用上。隨後,她也微笑著向曹磊走去,挽住曹磊那早已僵硬的胳膊,假惺惺地說:“老公,其實我也不好……那……那個女孩怎麽辦啊?”曹磊看看她,無奈地笑了下,用近乎絕望的語氣說:“我會離開她的。”


    而在五分鍾之後,正在準備最後一場事關重要的麵試的左少琪,意外地收到了一條短信。發件人是曹磊。


    “我們分手吧。”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在曼哈頓咖啡廳等我。”左少琪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迴了短信過去。她看了看sherry,苦澀地笑了笑,“對不起,大嫂,我想我必須放棄這次麵試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說著,她已經整理好了包包,準備拉開玻璃門出去。sherry喝了一口冰咖啡,對她說:“如果你現在就放棄的話,那麽你就前功盡棄了。”“是的話我也認了,可是我不想放棄我所深愛著的人。”


    可是,我不想放棄。


    我所深愛著的人。


    sherry迴想了一遍這句話,又看了看急迫著飛奔出去的左少琪。突然想到了周洺,但是她又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迴到自己的辦公室裏。


    “敬華,那就這麽定了,下個月,我女兒和你兒子結婚。”“嗬嗬,那好。也不知道我們家曹磊配不配得上你們的熙玲啊~”“哎~別這麽說,我還怕曹磊受不了我女兒的大小姐脾氣呢。”……


    接著,一聲清脆的碰杯聲徹底敲碎了曹磊和左少琪兩個人的命運。盡管路上左少琪一直在不停地自我安慰,可是淚水還是在眼眶裏積壓,打轉,最後,傾洪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安華朝danel弩了駑嘴,示意他去周洺房間看一看。danel緊皺著眉頭,一臉“真是小題大做嗎”的表情,十分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遊戲手柄,躡手躡腳地走到周洺房間門口,安華坐在沙發上,也不顧手裏的雜誌都拿反了,聚精會神地盯著danel輕輕握住門把,突然,就在danel準備湊上去看的時候,們被“哐唰”一下子踢開了,周洺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安華和danel的麵前,冷峻沉默的臉一如往昔。


    周洺看了看因為連夜打遊戲而雙眼通紅的danel,用他一貫的毫無任何抑揚頓挫的口吻對danel說:“你怎麽比我還落拓。”一語道破他們的目的,還不失時機地諷刺了danel一把,老練而又精簡,冷酷卻也不乏幽默,然而他的臉上卻還是一片安之若素平淡無驚的寧寂。接著他無視掉站在一邊瘋狂抽動麵部肌肉的danel和看得目瞪口呆的安華,麵無表情地走下螺旋木質樓梯。


    安華和danel對望了一下,同時兩個人的腦子裏都生出了那麽一個大大的問號:昨天晚上從房間裏傳出來的那淒厲的哭聲真的是來自於周洺嗎?這是已經走到樓下的周洺拿出手機給秘書發了一封短信:“幫我把那份假條發給董事長,你應該知道在哪。”然後,不緊不慢地鑽進車子裏。打開暖氣,接著鬆開領帶,脫下giordano的logo西裝放在旁邊的座位上,最後啟動了車子,準備開往周景安息的地方。


    克萊斯勒一路飛馳,路邊的落葉立即飛舞旋轉起來,天空開始微微下起小雨來。當然咯,沒人會知道這一路上周洺用手背抹了幾次眼睛。


    就在周洺快要到達墓地的時候,楊朋也已經從咖啡館迴到了家,他帶著一臉惡心的笑意走向女兒,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對她說:“女兒啊,你和曹磊的婚事,我已經和敬華說好了,就定在下個月,你看怎麽樣。”楊熙玲聽了,“切”的一聲說:“人家心裏早就有別人了,就算明天就結婚也沒什麽用。”楊朋瞬時僵住了臉,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急忙問:“誰?是誰?”楊熙玲聳了聳肩,故意裝出無所謂的姿態說:“好像是一個叫左少琪的吧,洪天伯伯手下的一個精英的妹妹。不過,無所謂了,你也放下聯姻的心吧……”“不行!”楊朋激動地打斷楊熙玲的話,像他這樣抱著強烈的功利色彩去促成這門婚事的人,怎麽可能容許在這麽關鍵的節骨眼上發生這種意外。大口喘了幾口粗氣後,他突然將眼睛像狼一樣虛起來,表情也變得越來越詭異,不知道他是在對楊熙玲說還是在自言自語:“放心吧,我不會再讓那個賤人騷擾曹磊了。”


    楊熙玲愣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繃成了石膏一樣。


    如果當感情和經濟效益或者商業號召力掛鉤的話,那麽再豐厚的物質條件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它絲毫掩蓋不住,彼此的虛情,假意。


    可是曹磊完全不懂這個道理,他寧可放棄自己的摯愛,也不願違背公司和父親對他的期待。


    “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要發這種莫名其妙的短信給我?!”曹磊和左少琪站在曼哈頓咖啡館前麵。左少琪一臉不可置信地向曹磊吼道。這時風刮得很緊,琪琪的頭發被風吹到曹磊的胸膛上,頭頂上的枯葉還在捍衛最後一點“藕斷絲連”,遲遲不肯落下,曹磊因為是迎著風向的,所以他的眼睛不得不眯得很細很細。他拉了一下衣領,微微張開口,可是原先設計好的台詞在麵對自己最愛的人那傷痛的眼神時,都順著雙唇間的空隙悄悄溜走了。


    於是,隻剩下這句突兀而又絕情的話:“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接下來便是一長段的空白,情節急轉直下,就像是過山車經過了那個定點後,便不顧一切地往下衝,就像是閃電唿嘯而過的時候,毫無顧忌地砸向地表。左少琪終於忍不住嚶嚶地哭了起來。她甚至還來不及考慮這一係列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那個無法被告知的陰暗秘密。此刻風刮得更緊了,漫漫細雨也夾雜在刺骨的寒風打在路人的臉上,身上。左少琪抓住曹磊的衣袖,幾乎是要跪下來的樣子,她早已泣不成聲了,“你騙我……你是騙我的,你告訴我你是騙我的……”也許曹磊在恆葉公司接到那個電話匆忙離去的時候,左少琪就預感到了什麽,隻是,她並沒有意識到,她和曹磊剛剛綻放的愛情之花就這麽活生生地夭折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曹磊用力地甩開左少琪,然後決絕地坐進車裏,揚長而去。短短的四句對白,就完完全全地演完了原本可以更淒美的分手的戲碼。幕布落下,沒有掌聲,沒有歡唿,隻有一陣漫長的眩暈和暗無天日的痛楚。


    可是,


    當左少琪絕望地坐在地上號啕的時候,當她被曹磊無情地甩開手的時候,當她聽到那句“我不愛你了。”確確實實是從曹磊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曹磊的手指關節已經被他自己捏得蒼白無比,她並不知道,背身而去的那一瞬間,曹磊承受了比她還要劇烈的內心絞痛……風越刮越緊,雨也是劈裏啪啦地放肆著,路邊的大樹甚至都開始搖晃起來了。左少琪走在空無一人的寂靜的大街上,腦海裏還迴響著剛才曹磊的那些話“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突如其來的,左少琪頓時感到搖搖欲墜。


    10月份的黃金海岸顯得更加燦爛奪目,雖然沙灘上的人不像以前那麽多了,不過慕名而來度假的旅客依舊絡繹不絕,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大家都是帶著期待和好奇來到這,並帶著歡笑和不舍歸去的。很少有人注意到度假酒店的某個空間內正散布著悲愴與憤怒交織在一起的氣息,沒有人知道,那些黑暗的毒素,正慢慢地肆意地注入我和林素染的體內。


    淩舞打開門,看到了兩眼通紅的林素染站在門外。當然,淩舞並不認識她,況且自己都快要睡著了還被人打擾,心情自然不好。她不耐煩地說:“有事嗎?沒事我關門了!”


    林素染很平靜地說:“我知道你肯定會討厭我。”她頓了頓,抬頭看看略帶疑惑的淩舞,淡淡地笑了一下,繼續說:“但是,我希


    望的好好照顧子軒,祝你們幸福。”說完,她準備轉身離開。可是淩舞卻敏捷地一把抓住了林素染的手,她邊上下打量著林素染,邊將她迅速地拉進房間,輕聲合上門,並順手鎖住門。這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鍾。


    “你剛才在說什麽啊,我一句也沒聽懂,可是……嗯……莫非你就是林素染?”這迴輪到林素染吃驚了,林素染看出了她的心思,說:“周sir經常提起你,隻是,我知道,因為我的緣故,你們鬧矛盾了是吧。”淩舞看了一眼驚奇的林素染,擺了擺手說:“從你剛才的表情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就明白了。”她走到飲水機旁,抽出紙杯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林素染,伸手示意請她坐下,接著繼續說:“其實你是誤會了,我和周sir並沒有什麽的,最多也隻能說是好朋友吧。他對我很關照,這我承認,但這也隻能算是兄長對妹妹的一種關心而已。而且,我完全沒有能夠威脅到你的地位的實力,他對你很專情,這點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和周sir,不是誰想拆散就能拆散的了的。”


    淩舞也坐到沙發上,將左腿抬到右腿上,雙手輕輕地搭在膝蓋上,看著已經呆住了的林素染,歎了口氣,安慰她說:“好了啦,素染,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周sir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他那麽愛你,你可不能讓他失望啊,並且,我相信你也同樣很愛很愛他吧。所以呢,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傻話了,好嗎~”


    林素染感激地看著淩舞,一時控製不住感情,趴在她身上放聲哭了起來,那是一種追悔莫及的痛,但也同樣是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淩舞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地笑了。她不經意間望向了床頭的那種相片。她的笑容慢慢變得苦澀起來,心想:“親愛的,這個女子,和曾經的我是那麽的相像。我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姐妹吧,那樣的話,親愛的,你在天國也可以放心了呢,因為我不會再孤單一個人了。”


    窗外一群飛鳥極速地掠過廣袤的蒼穹,海上是一聲聲淒涼的鳴笛,遠處的海平線開始慢慢露出一絲絲金光,紅日開始漸漸交融進那海天相連的景致。可是我沒有拉開窗簾,也沒有打開燈。我木木地看著那張懷孕通知單,即使沒有任何光線,即使我一個字也看不到,然而,隻要一握到那張微微皺纈的紙張,我就感覺身體裏的血液,水分,熱量被一點一點地抽光。我覺得我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去恨林素染,或者是去恨那個上過林素染的男人。


    隻是,在我一遍遍地心痛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那個男人,其實就是我。我好幾次想撕碎那張對我來說相當於末日降臨的通知單,沒看一次它,腦海裏就出現一次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素素溫柔的麵孔,嬌嫩的身軀,完美的線條……可是,這一切妙曼都被扔進了邪惡的大染缸裏,肮髒的欲望和忘情的呻吟成立這一幀幀畫麵的主旋律。


    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來,我用力捂住胸口,可是那根本無濟於事,我抓緊胸前的衣服,悲慟欲絕的感覺幾乎讓我昏厥過去。


    如果要把這種心情投影出莫奈式的畫麵的話。


    那就像一雙無形的黑手把你那水晶般的心髒殘忍地挖出來,用盡全力地將它摔得支離破碎,然後狠狠地用腳碾踩它們,最後,再將這些尖利的碎片插進你的肉體內。讓你血肉模糊,痛不欲生。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你隻能站在那看罷了,千絲萬縷的悲痛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罩在你的頭上,你張大了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拉開浴室的門,將冷水開到最大,然後衣服也沒脫就站在蓮蓬頭下,冰冷的水硬硬地砸下來,就像是將一把把鋒利的匕首連續不斷地刺著你的身軀,那種觸感,真的很刺激很刺激。


    就在我關掉冷水的時候,我聽到房門被鑰匙轉開的聲音,那應該是林素染發瘋迴來了吧。我冷笑了一下,嗬,好戲就快要上演了呢。


    傳說中,人隻能見一次撒旦,那就是在他死去的時候,可是,更多的,不應該是在人心死的時候嗎?


    於是,無論是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雋永,還是現在瀕臨土崩瓦解的突兀,都隨著刀片劃過手腕的一瞬間而灰飛煙滅。


    “子軒……你……你是從那找到這個的?”林素染驚愕地看著我放在桌子上的那張通知單,上麵壓著我的戒指,我還記得這隻戒指和素素手上的那隻是一對的。這是素素用手捂住嘴,眼珠快要瞪出來了,因為她如我所料地將目光從桌上移到了浴室的門口。


    在她驚恐萬分的視線下,是我冷笑著躺在血泊中的場景。我的右手拿著刀片,而我的左手手腕處,是一條長長的血紅的口子,林素染早已控製不住淚水地撲向了我。


    窗外的太陽將天邊染得通紅,那是一種淒愴的美,像是將一杯鳩血打翻在天藍的畫布上,那些血紅的顏色深深地滲入每一處縫隙,然後化成一把把尖銳的錐刺,朝我們鋪天蓋地地砸過來。


    素素,我想,我也差不多該去見撒旦了吧。


    因為,我實在無法接受。


    和我相愛了十年的人,居然會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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