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俞貴人醒來已是兩個時辰後,彼時天已經黑了,剛睜開眼她意識還沒迴籠,盯著上方幔帳看了會兒,才想起自己生了兒子。


    俞貴人撐著床麵想坐起來,因動作太急拉扯到下麵,又是一疼。


    不過這種程度同生產當時比起來算不得什麽,她坐起來,同時轉頭去看房裏,正要喊大宮女的名字。在一旁守著七皇子的宮女已聽到聲響,快步走了過來。


    “貴人總算醒了,您怎麽樣?身上舒坦些沒有?”


    “沒事,我孩兒呢?”


    “就在旁邊,睡著了,您想看奴婢這就把人抱過來。”


    “算了,別吵他,我感覺口幹,你去倒點水來。”


    宮女說禦膳房給煲了湯,她去盛來。人剛要出去,又被俞貴人叫住:“我生完之後皇上說了什麽?看到七皇子他高不高興?對你們有什麽交代?”


    那一瞬間,宮女險些沒繃住泄了底。


    想到嬤嬤再三叮囑那些,她擠出個笑臉,說:“皇上當然很高興,要不是非常期待他怎麽能在外邊守那麽久?早年的奴婢不清楚,福嬪娘娘生那幾胎皇上可都是慢吞吞去的。”


    聽了這話,俞貴人渾身上下都寫滿幸福,想到皇上在外邊守了半天,隻為等待他們的孩子出生,俞貴人就感覺她沒白痛。


    她甚至想到之前幾個月皇上對自己不聞不問是否也是出於保護?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懷孕的貴妃身上,才絕了來這邊找碴的。


    俞貴人心跳又有些失速,她問伺候的宮人皇上還說了什麽?有沒有給七皇子賜名。


    “哪能這樣草率?取名是大事情。”


    那宮女要頂不住了,又提起說湯煨了幾個時辰,該盛出來。俞貴人才放她去,她出去就撞上剛眯了會兒醒了過來看情況的嬤嬤。


    嬤嬤問:“貴人醒了?”


    “醒了,醒來就問起皇上,若不是心有準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迴。嬤嬤您說皇上到底怎麽想的?聽說貴人發動就過來守著,守那麽久,完事以後也沒叮囑也沒發賞錢也沒看一眼七皇子就走了。”哪怕已經過去兩個時辰,這宮女還困惑著,這事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不止是她,嬤嬤其實也想不通,眼下也不是去糾結這些的時候:“別在貴人跟前提這些事,不管皇上是為什麽過來,真關心或者有其他想法,這都不要緊,貴人平平安安生下七皇子就是天大的喜事。”


    “我哪會主動提,還不是皇上這樣給了貴人念想。”


    嬤嬤也不知當說什麽,那是皇上啊,做奴才的哪會知道皇上心裏所思所想呢?


    俞貴人跟前伺候的困惑,親眼見到或者聽說這事的娘娘們也覺得莫名其妙。李忠順憋了很久,想問又不知該怎麽開口,還是裴乾稍微緩過來一點,看他那麽糾結讓有話直說。


    “那奴才可就說了,奴才沒明白,皇上聽說俞貴人發動就趕過去怎麽也不看一眼七皇子?”


    “不都說剛生下來嬌得很?不好生養著抱進抱出做什麽?”


    “這麽說皇上是為七皇子好啊。”


    “朕是他父親,自然是想著他的。”


    李忠順琢磨了下,“奴才還是不明白,之前五皇子六皇子出生的時候,皇上都沒那麽早去等候過,您對俞貴人好像格外上心。”


    “想什麽呢?朕是那種沒見過兒子的人?”


    “那您?”


    裴乾一點兒不虧心說:“朕去看看生個娃要多久,大概是個什麽流程,看明白了迴頭貴妃臨盆朕心裏才不慌張。”


    ……


    ……


    一時間李忠順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以他太監的身份也不能罵皇上不當人,憋了半天,他勉強將話題續上:“您是為貴妃娘娘,隻怕娘娘非但不領情還要誤會。今兒那些動靜在宮裏都傳遍了,貴妃娘娘恐怕也已經知道。”


    “朕相信朕的愛妃,誰都可能誤會,她必不會。”


    馮念確實,她剛才聽吉祥說皇上等到七皇子出生就走了,既沒看賞,又沒給俞貴人升位分。


    長禧宮的奴才還納悶。


    說皇上不在意吧,他第一時間趕去了。說在意吧,這又不是在意的表現。


    馮念完全清楚那廝在鬧什麽,一定一定是去圍觀生孩子,為不久的將來做準備。不過這種話也沒法同不知內情的奴才說,她想了想:“這會兒晚了,吉祥你明天一早去趟禦前,問皇上是不是給俞貴人升個位分。還有,讓底下奴才伺候好些,雖然七皇子平安生出來了,坐月子也馬虎不得。”


    聽了這話,吉祥肅然起敬。


    瑞珠憋不住了,嘟噥說:“娘娘自己還懷著身孕,怎有空去操心她?”


    “畢竟生了皇子,貴人的身份有點太低了。”


    瑞珠真正鬱悶的還是俞貴人生了皇子,在她看來,俞貴人先一步生下皇子,自家娘娘若是喜得公主不是又要被人議論?雖然知道不應該,可因為立場,她心裏還是挺煩的。這種話又不太好說,說出來感覺自己心裏太陰暗了。


    馮念明白她,笑道:“別想那些有的沒,她生什麽都不礙著本宮。好了,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吧,本宮乏了,想歇息了。”


    馮念覺得她是替裴乾那狗東西行善積德。


    俞貴人拚了命生下這個,沒任何表示她心裏不得難受?位分該提還得要提,東西該賞也得給她賞去,要不她想不通產後抑鬱了怎麽說?


    裴乾真沒想到升位分這個事,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才能順利度過那個劫。


    雖然沒看到產房裏麵的情況,在外邊聽著就感覺很痛的樣子。


    現在他已經不奢求天上二位大發善心把同甘共苦撤了,隻想知道有什麽辦法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次日,皇帝召來太醫,問有沒有一種湯藥,服下後能緩解人的痛苦。


    太醫說有:麻沸湯。


    裴乾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太醫又道:“病患痛苦至極忍不下去的時候,有些大夫會給用,這個隻可偶爾為之,經常用不是很好。”


    裴乾心說朕也沒打算經常用,能撐過生孩子那一下就夠了。


    得知世上有這種好藥,裴乾感覺自己舒服了點,他讓太醫把麻沸湯需要的藥材準備齊活,搭上七月之後最好天天熬著:“朕需要的時候,你得立刻送來。”


    太醫聽得糊塗:“皇上不舒服嗎?竟打算用這個。”


    “你別問,你照朕說的辦。”


    裴乾也知道,用湯藥作弊有點冒犯天上的嶽父母。他現在沒想著一定要用,就是覺得朕先準備上,迴頭要是還行就忍,實在忍不住了就顧不得什麽冒不冒犯,保命優先,有問題也等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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