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一晚之後,胡國兩位王子進宮去麵見梁皇。


    對於烏力吉,裴乾已非常熟稔,慶格爾泰他頭一次見,聽鴻臚寺官員說這位是草原四王子,在武藝方麵比二王子遜色一些,也因此,他不夠得胡王重視。


    官員們這樣說,裴乾卻不會輕視他。


    試想,前兩次烏力吉來梁多少都吃了虧,在這前提之下,胡王派出另外一個兒子慶格爾泰隨行,且沒在文書上明確提到,可說是打了這邊一個措手不及。這樣的安排顯然是為了讓人放鬆戒備,以便他找迴場子。


    哪怕裴乾是第一次聽說胡國四王子,也能想到他不是個簡單角色。


    說不得寵興許是麻痹人的。


    這人恐怕是智囊一般的存在。


    ……


    裴乾有試探過,他道:“貴國送來的書信裏沒提到四王子也會過來,倉促之下官員們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慶格爾泰笑得爽朗:“我聽二哥講了很多來梁國的趣事,對這邊心有向往,才瞞著父王偷偷跟上來,給你們添了麻煩該是我要抱歉。”


    裴乾嘴上說歡迎他,心裏呸了一聲。


    這話騙得了別人能騙得了朕?


    沒胡王準許你能偷跑?迴去把腿打折都是輕的,圈禁都有可能。裴乾剛才就斷定了這個比烏力吉矮半個頭的四王子應該是胡國王室的腦力派,現在聽他滿嘴瞎話,覺得興許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棘手。


    防備歸防備,客人遠道而來還是得好好招待。


    裴乾表示宮裏早先已做好準備,晚上開宴席為他們接風洗塵。聽了這話,兩位王子心滿意足,他們大老遠過來一方麵是給妹妹送嫁妝,另一方麵就是看美人的。


    甚至可以這麽說……


    如果不是惦記熹貴妃想看看她,烏力吉大可不必這麽著急把東西送來,因為跟著要大婚的是裴,等裴的婚事辦了,下半年才會輪到裴琰。


    胡王的本意是,等婚事臨近再來都可,這個不急。


    烏力吉覺得他們春天清閑一些,春天嘛萬物複蘇了,枯草全都發出嫩芽,草原上有充足的牧草,不擔心餓著成群的馬牛羊。這時候最有空出門,等到下半年大家都要為過冬做準備,出遠門他不安心。


    他還說卡時間送去萬一中途出點岔子,到了大婚的日子嫁妝沒到,也是笑話。


    憑以上兩點,烏力吉成功說服了胡王,提前少說半年把嫁妝給親妹子送來了。


    裴乾也夠意思,安排了盛大的宮宴款待他們,當然,被封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熹貴妃也拉滿光環列了席。


    慶格爾泰一見她便驚為天人。


    “就是那個嗎?上麵一身紅的那個?”


    問的是身旁的烏力吉,烏力吉卻沒理他,貴妃一出來,哪個還有空理他?


    雖然沒得到答複,看這個樣子,除了貴妃她也不可能是別人了。如果這就是傳說中的熹貴妃,那幅畫確實沒彰顯出她的美。


    就說寶音,在草原上都已經是最好看的,跟這位貴妃並排放一起還是俗豔了點。


    這才是人間仙子!天姿國色!


    慶格爾泰本來是期待和挑剔相交織的複雜心情,親眼見到貴妃之後,他再也挑剔不起來了,幾乎沒抵抗的成了憨憨家族裏淪陷的第三人。


    看向貴妃的眼神活脫脫就是土包子一個。


    因為表情太滑稽,裴乾多瞅了他兩眼。


    皇帝坐在上麵的感覺就跟夫子上講台授課一樣,能把下邊人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一個個都當自己掩飾得好,其實有意無意全在偷瞄貴妃。


    幸好裴乾不是占有欲強得可怕的暴君,他有時也吃點醋,那主要是針對裴澤。平時虛榮更多,愛聽人拍馬屁,也愛看別人羨慕他。


    裴乾點到慶格爾泰,問:“四王子覺得朕的貴妃同你們草原美女相較如何?”


    “當然是貴妃更勝一籌。”


    烏力吉聽了這話老大不高興,駁斥說:“貴妃勝她們又何止一籌?”


    “對對,我們草原上的美女最好看的隻不過跟陛下您其他那些妃嬪一樣,同貴妃娘娘有雲泥之別。”


    聽到這話,敏妃麗妃蘇妃等人險將表情崩了。


    京城裏吹捧貴妃的一直不少,但宮裏不一樣,伺候人的奴才哪會為了捧貴妃去踩自己主子的臉?要說闔宮上下誰的嘴最賤,就是裴乾。


    哪怕裴乾,也就是勸她們好好保養,不太會說你和貴妃比起來簡直不堪入目。


    雖然實際上他就是那麽想的……


    現在這個話被慶格爾泰說出來了,當著眾多大臣的麵說出來了,他還說呢:“難怪看貴妃跳個舞要那麽多馬,天仙跳舞可不金貴嗎?”


    這話將馮念給逗笑了:“四殿下太抬舉我。”


    隻是這樣一句話,慶格爾泰聽著都感覺分外美妙,好像仙樂。他著急表了一波癡心:“不,不是抬舉,貴妃若願意給跳一曲,馬兒我也肯出。”


    聽到馬字,多少武將兩眼放光。


    被人目光炯炯盯著看確實有點壓力,可馮念進宮快兩年也見過很多大場麵,她穩住了,說:“四殿下別拿本宮開玩笑了,本宮有孕在身,走幾步都得注意腳下哪敢跳舞?……即便真敢,跳起來束手束腳的也是貽笑大方。”


    “那就太遺憾了。”


    馮念迴了慶格爾泰好幾句,這下烏力吉不高興了,他找了個別人看不到的角度碾了兄弟一腳,眼神示意你夠了!


    慶格爾泰擔心他再說下去出宮要挨打,迫於武力威脅選擇閉嘴,等完事了兄弟兩個並排走著出宮,走一路烏力吉嫌他一路。


    “是誰說我眼瘸?誰說我定力差?誰說懷孕的女人肯定會變醜?又是誰那麽丟人現眼盯著人家猛看?看就看吧還學我送馬……”


    慶格爾泰一臉深沉:“我反省了。”


    烏力吉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反省出什麽?”


    “我確實不該學你,天仙跳的舞是能用馬來衡量的嗎?這太損人了。”


    烏力吉抬起就是一腳。


    慶格爾泰邊躲邊說:“本來就是,你給了馬也隻能看一迴,不如想想其他辦法,比如說光明正大留在這邊,這樣每年最差也能見她幾迴,逢重大節日梁皇總要設宴的。”


    “你也打算學妹妹把自己嫁了?那父王可能當場不認你這兒子。”


    “我說老二你怎麽就不開竅?你看梁國有的很多東西咱沒有,咱們有的他們也缺。完全可以同梁國深入往來,我作為大使,就留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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