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這想法其實不算錯,自從荀彧重新定位後,曹操陣營本來就該把重心放在南方,舍棄北方給袁熙去跟那些人爭鬥。


    西涼不是那麽好平定的,特別是裏麵牽扯到羌胡,這是東漢晚期朝廷都頭痛的族群。


    聽到這話,曹操有些不甘心,更是對征伐揚州沒把握,現在打揚州不止是一個孫權的事,而是荊州跟他聯手。


    遲疑了半晌,曹操喟歎道:“周公瑾不好打呀,此人才能不弱於公達、奉孝,若是賈文和還在,勝算就多了不少。”


    程昱嗬嗬一笑道:“主公勿擾,以周公瑾那事無巨細,都要自己過問,昱敢斷言他絕活不久,到時候江東還有何人能跟主公抗衡。”


    不得不說程昱的確目光如炬,周瑜的確是累死的,後世人人都說諸葛亮累死的,這話沒錯,但比諸葛亮更早累死的正是周瑜。


    什麽三氣周瑜那是不存在的,正史評價他性度恢弘、實乃奇才也!這樣的人怎麽小肚雞腸的氣死。


    真實的曆史中,周瑜就是累死的,江東的所有軍事行動都要他操心。


    強大的曹操集團一直對江東虎視眈眈,劉備集團又不省心,破壞了周瑜設計好的戰略目標。


    周瑜比諸葛亮更早提出吞並益州,並且已經準備實施了,結果周瑜病死,這事擱淺了,才給劉備機會拿下益州。


    21歲周瑜跟隨孫策打下江東基業,36歲他就死了,臨死前還把曹仁擊退,保住南郡這通往益州的通道,卻在他死後南郡被借給劉備。


    孫權和魯肅的這個決定,確實夯實了孫劉聯盟的基礎,但卻讓江東失去爭霸天下的機會,隻能困守江東一事無成。


    事實上中國五千年古代曆史中,從北方開始的統一戰爭最容易成功,而南方北上的統一戰爭,僅僅楚霸王項羽和朱元璋成功過。


    朱元璋時代靠的是火器犀利,地利的作用已經小了很多了,至於項羽,那是數千年隻有一個的,再難出現第二個。


    楚漢相爭項羽輸了,不等於他就無能,項羽一生的戰績能夠羞死世上所有的名將,而他之敗敗在不知權謀,非是他的軍事才能不如韓信。


    五萬人擊敗四十萬秦軍,三萬人擊潰六十七萬劉邦大軍,這戰績再沒人能夠做到。


    “仲德確定周公瑾活不長?”


    曹操很認真的問道,程昱鄭重的迴答道:“昱敢用項上人頭擔保!”


    “好!既如此,那就把北地郡給袁顯奕。”


    “不主公,是北地郡故地,如今的郡治要收迴左馮翊才對。”


    程昱馬上接上一句,曹操一怔,放聲大笑,連聲道好的指著程昱,君臣兩笑臉相對,說不出的陰險和快樂。


    聖旨到達燕京城,袁熙接完旨召集眾人苦笑道:“這魚餌夠肥,明知有毒棄之可惜呀!”


    賈詡接過聖旨看了看,隨手往案上一扔道:“借刀殺人而已,主公可以不理,也可以順勢拿下,隻是要看主公用如何的手段了。”


    袁熙看向他笑道:“若是出兵,自然用段太尉的手段,羌胡畏威而不知懷恩,不殺個人頭滾滾,血流漂櫓如何能拿迴失地,震懾他們。”


    賈詡撫掌大笑,其他人卻一臉震驚的望著袁熙,自家主公這是第一次露出血腥的一麵,跟以往的仁德懷柔完全不同。


    崔琰更是皺起眉頭,反駁道:“羌亂由來已久,若一味嗜殺,隻可震懾一時,日後禍亂更大。”


    袁熙迴頭看向他,眼神中閃爍著兇狠的目光道:“那就殺絕了,大漢江山若無羌亂如何會到這境地,羌胡早就臣服,遷入中原,但卻一直反複無常,這樣的人留之何用。”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血腥的命令關係到數百萬的性命,可不是幾萬人。


    所謂羌胡是指大漢朝西北各族的統稱,不一定全是羌族,真正的羌族其實跟漢族同源,連祖宗圖騰都是相同的。


    據說大禹就是羌人部落的首領,因此羌人跟漢人其實是一體的。


    但在隨後的曆史中,一部分不服從大一統的部落遷徙往西北,融合了各種小部落後,形成各式各樣的新的羌族。


    隻是這羌族跟正宗的羌族已經兩樣了,沒了文明的滋養,這些部落其實跟野人無異。


    而且也沒有一個共同的族群,名稱更是五花八門,隻是還保留了一個羌字來命名自己的族群,而不是整個種群。


    什麽白馬羌、先零羌、燒當羌各式各樣,互相間更是征伐不斷,根本不把對方看做是自己本族人。


    到了大秦崛起,義渠王這一支最強大的羌胡被大秦消滅,西北羌胡基本上臣服了中原王朝。


    義渠王故地被並入中原版圖,設立北地郡,位置大約在後世的甘肅、寧夏到陝西各一部分。


    大漢繼承秦朝的疆域,北地郡同樣,但自王莽亂政開始,北地郡就成為獨立的存在,光武中興後才收迴。


    可隨著劉秀駕崩,羌胡又開始不老實,跟匈奴人融合後的羌胡,更是攻擊性極強,時不時的造反。


    東漢兩百年,光是羌胡的造反就一百年以上,而且除了鄧太後那次戍邊令外,其他的全是莫名其妙的理由。


    竟然還有因為殺人,怕被官府追究,其族人舉族造反的事,這是完全無法無天的暴民行為。


    為此北地郡三次內遷,放棄了甘肅、寧夏的縣城。


    到了漢靈帝時代,段熲鎮壓羌亂,用上血腥的手段,屠殺了二十萬羌胡,才讓北地郡收複。


    可不等朝廷派出官吏恢複縣城治理,黃巾軍造反了。


    大漢再也沒能力管轄北地郡,僅剩下兩座在陝西境內的縣城還在,其餘的全被羌胡占據,但名義上他們不敢再造反,被段熲的血腥手段嚇住了。


    這時代的羌胡其實還是造反不斷,但再不敢明目張膽,而是推舉一個漢人當首領。


    比如先零羌推舉北宮伯玉、李文侯為首領的造反,被鎮壓後隨後的邊章造反,再然後的王國為首的造反,最後就是韓遂了。


    可以說他們隻畏懼殺戮,根本不在乎仁義德道,直到被北魏征服後才接受儒家教化,真正融入華夏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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