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慢條斯理的撫著手上琉璃戒,淡淡道:「所以說,你看,珍貴妃尚且如此,何況是你?」


    崔夫人後退一步,又跌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看著南昭雪:「你……是你……」


    「沒錯,是我,珍貴妃不配為人,更不配為人母。


    在她臨死之前,本王妃已經設法讓王爺與她脫離母子關係。


    當然,這些事,你在揚城怎麽會知道呢?」


    崔夫人看著她,如同看著惡鬼,唿吸都要停滯。


    這個女人,怎麽可能?!


    沒有出身,沒有背景,她憑什麽?竟然能有如此手段嗎?


    崔夫人不想承認,這個女人,竟然比她的手段還要高超!


    「好了,言歸正傳,」南昭雪拉迴話題,「李三娘不是你的同盟,她自身都難保。


    本王妃也不想理會你們之間的破事,隻想問你一句,你要樓聽弦手裏的漕幫,是不是要拿來給周遠銘?」


    崔夫人臉色青白一片,眼下的肌肉都不受控製地跳兩下,手指猛地抓住椅子扶手。


    她的反應,就是答案。


    南昭雪心中有數:「你們是什麽關係?你為何要為他如此?」


    崔夫人微微鬆一口氣,手指也放鬆:「沒什麽關係,我也不會給他,隻是我自己想要罷了。


    綢緞莊的生意,怎麽也不比過漕運,誰會嫌錢多?」


    南昭雪見她不說實話,也懶得和她再費唇舌,拍拍手,百戰一手提著一個人進來。


    他手抓著那人的腰帶子,像拎著個長條包裹,還沒進屋,直接「砰」一聲扔到地上。


    崔夫人腳往後縮,生怕被波及到。


    百戰上前,腳尖一踢,把那人翻過來。


    等看清那人的臉,崔夫人從椅子上彈起來,差點忍不住上前的腳步。


    周遠銘僵著身體,眼睛睜著,嘴唇微抖,嘴角還時不時流出口水來。


    身上的衣裳更別說,頭發也滿是土,狼狽至極。


    崔夫人呆立著,嘴微微張著,雙手張開,似下一刻就要撲過來。


    南昭雪似笑非笑:「既然是沒關係,那本王妃也沒什麽顧忌,不用看崔夫人的麵子。」


    「讓他吃點苦頭。」


    百戰捏住周遠銘左手手腕,掰斷他一根手指。


    「啊!」崔夫人忍不住驚唿,再受不住撲過來,對百戰道:「七王爺,你為何要聽她的?


    她心術不正,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


    百戰翻個白眼,二話不說,直接又掰斷一根。


    崔夫人尖叫,雙手抓住百戰的手,用力撕扯,企圖把他的手從周遠銘手上拿開。


    南昭雪淡淡道:「崔夫人這副樣子,可不像是與周公子不認識的。」


    崔夫人唿哧喘氣,眼底泛紅,瞪著南昭雪:「你……你……竟然如此狠毒!」


    南昭雪不以為然:「這種話本王妃聽得太多,不如你換個新鮮點詞兒?


    不過,你多說一句,周公子就要多受一些苦,別怪本王妃沒有提醒你。」z.br>


    崔夫人眼睛恨毒地盯著南昭雪:「你休要逼我!


    若是逼急了我,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定要拚死上京,去告訴王爺,你做下的苟且之事!」


    南昭雪輕笑出聲:「拚死上京?你不如先試試,能不能出得了這個院子?」


    「也別拿什麽你在外麵安排好了之類的話來嚇唬本王妃。


    本王妃若怕,也不會拉珍貴妃入地獄,更不敢誅太子,殺齊王,你一個民婦,有什麽資格對本王妃威言恫嚇?


    之前不過就是覺得意圖不軌,想看你究竟幹什麽而已。


    真當本王妃怕了你?你也配!」


    崔夫人的血液在她的話中一點點凝固,雙手緊抓著桌子,強撐著不暈過去。


    她無法相信,南昭雪有膽量有手段做出那些事。


    可在一旁的七王爺沒說話,就等於是默認。


    她思量半晌,低頭看周遠銘。


    周遠銘動不了,但意識還在,能清楚聽到南昭雪的話。


    他心中的震驚不比崔夫人少,完全沒想到,一個女人,竟然敢做出那些大事。


    而且,自被裝上馬車之後,他就再沒見過封天極。


    封天極呢?


    莫非,他一直在暗處?


    他很想告訴崔夫人,但他說不了話。


    轉念一想,也許,南昭雪就是為了不讓他說話,才對他下這樣的毒。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


    崔夫人見他眼珠轉動,隻以為他是求救,哪知道他心裏所想。


    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風,崔夫人下定決心:「不錯,我與遠銘並非沒有關係。


    不但有關係,還是很親近的關係。」


    南昭雪心頭狐疑,什麽親近關係?


    她麵色平靜,等著崔夫人往下說。


    「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南昭雪眉心微蹙,見她說話不似作假:「當真?」


    崔夫人哼道:「這還能有假?我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胡亂認兒子吧?」


    南昭雪心說,你胡不胡亂放在一邊,反正周遠銘不是你的兒子。


    「原來如此,」南昭雪語氣譏諷,「難怪,他處心積慮要害死二當家,而你想借本王妃的手除去樓聽弦。


    二當家和樓聽弦都死了,除了他,沒人能接手漕幫。何況……」


    她語氣微頓:「還有一個親家鏢局坐鎮,強強聯手,並非單指漕幫和鏢局,也是為周遠銘鋪路吧?」


    「不錯,」崔夫人也豁出去,「事到現在,我也沒有什麽好瞞的。


    離遠芳是我為遠銘選的,就是看中她家的鏢局和錢莊。


    否則的話,憑她一個江湖女子,整天拋頭露麵,整天在男人堆裏混的,豈能配上我的銘兒?」


    南昭雪輕蔑笑笑:「江湖女子又如何?周遠銘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嗎?不也是個江湖人而已?」


    崔夫人挺挺腰杆:「我的遠銘……自然不隻是個江湖人。」


    她俯身給周遠銘擦擦口水:「銘兒,你這是怎麽了?」


    周遠銘根本說不出話。


    「是不是你?」她抬頭看南昭雪。


    「是。」南昭雪毫不隱瞞。


    「你最好把他治好,以禮相待,否則……我怕這個後果你承擔不起。」


    南昭雪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你的天塌了,本王妃都接得住。」


    崔夫人深吸一口氣:「好,那你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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