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因的臉瞬間慘白,仰頭看著蕭白雪,連聲音都在微微地抖:“白雪哥哥,你騙我的對不對?這段時間,我們……”


    蕭白雪微微搖頭:“公主可能是誤會了。”


    聽到方才賽因對涅離直接求婚的話,他心中的驚訝並不少於旁人,他根本沒有想到賽因會這般大膽。這幾日他確實盡量對賽因不要太冷漠,卻低估了一個十六歲女孩子在愛情上的熱情和計無反顧,竟然會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要求涅離賜婚。


    他雖然確實想從賽因那裏打探消息,但還不至於要去利用一個女孩子的婚姻和一生幸福。況且,若他用這種辦法拿到永生蓮,治好了林偃月的身體,林偃月也不會覺得開心吧。


    涅離高高坐在主座上,神色雖然看著平靜,卻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不怒自威,對蕭白雪道:“你是看不上我們草原上的公主了?”


    蕭白雪轉過身麵對涅離,欠身施了一禮,道:“豈敢。公主金枝玉葉,草民不過一介商人,實在高攀不上。”


    涅離的唇邊露出一個笑:“這句話就是托辭了。娶了公主,管你什麽身份,都是無上尊貴。莫非,你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


    蕭白雪搖頭,語氣懇切:“草民逍遙江湖,自在慣了,必難耐富貴,不安拘束,恐將來有負公主。”


    涅離臉上的神色慢慢冷了下來,“你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了?”


    就在這時,桑白及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蕭白雪身邊。


    林偃月見狀,不禁立刻擔心起來,桑白及平日裏說話,向來隻看心情,從來不知道“客氣”二字怎麽寫,這幾日對女古公主便是如此,何況桑白及對蕭白雪這個哥哥護得緊,賽因這般當堂逼婚,桑白及心中定然生氣得很,要是頂撞了涅離,隻怕涅離會因此遷怒蕭白雪,這事情就更加難以解決了。


    林偃月不待桑白及說話,已經從席案上站起身來,正要說話,卻見桑白及突然恭恭敬敬地對涅離行了個禮,道:“可汗,這件事情實在有些突然,事關婚姻大事,要家兄立刻定奪,未免太過倉促,可汗能否寬限些時日,容家兄考慮一下。”


    林偃月鬆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情急之下站起了身,忙坐了下來。


    謝淩風看著林偃月的舉動,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握緊,眸中寒光閃過,竟然帶著凜冽的殺意。前幾日蕭白雪抱著一身是血的林偃月迴來的情形,立刻浮現在謝淩風的眼前,他本以為那天林偃月和蕭白雪隻是偶遇,但是看著此時林偃月臉上的擔憂之色,便知道事情遠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涅離聽罷桑白及的話,沉默片刻,道:“好。我便給你們十日。”


    桑白及心中有一絲疑惑,涅離竟然這般大方,居然給了十日,但桑白及麵上卻沒有表露,對涅離再施一禮,道:“多謝可汗。”


    話說到這個份上,蕭白雪也隻得跟著桑白及對涅離施禮:“謝可汗。”


    蕭白雪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賽因,對賽因歉然施禮,卻什麽都沒有說,然後便隨桑白及一起迴到了席案上。


    賽因的臉色既悲傷,又忐忑,也沒再迴到席案上,而是直接離開了。


    林偃月一直垂著眸,心中五味雜陳,卻還是有那麽一絲歡喜。過了片刻,這才重新抬起頭來,卻觸到了涅離的目光。


    林偃月隻覺得心頭一跳,涅離唇邊那一抹笑意,讓她頓時不安起來。她在心中揣測,涅離早就猜到她喜歡蕭白雪,此時同意賽因嫁給蕭白雪,說不定是為了斷她的念想,否則賽因作為大公主,怎麽能夠輕易嫁給一個漢族商人。


    林偃月壓下心中的不安,對涅離迴以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後重新垂了眸。她不能表現得疏離,但也不能表現得太熱情,免得讓涅離懷疑。所以,這樣簡單的微笑,就已經足夠了。


    賽馬結束之後,林偃月一行便迴到了各自的營帳。


    謝淩風先陪林偃月迴到帳中,見林偃月似乎有些疲累的樣子,便讓婢女伺候著林偃月梳洗躺下,自己則去了喬貫華那邊。


    謝淩風在桌邊坐下,對喬貫華道:“結果如何?”方才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賽馬場,他們派人對平時不太好去的地方也進行了探查。


    喬貫華點頭,道:“查到了。燃燈節期間,鮫人淚會和其他一些寶貝一起被供奉在神塔之中,為時三天,第四日的清晨就會被收迴涅離的大帳。”


    謝淩風沉吟片刻道:“今晚神塔那邊的人甚多,況且白天已經探查過,晚上不宜再去了。明日是燃燈節的正日子,白天會在神塔前舉行各種儀式,但是晚上所有人都會迴到各家的帳篷中團圓守夜,所以我們正好借此機會去神塔探探路。”


    “我也是這麽想的。”


    “長桑穀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我們明晚去看看,後天晚上就動手,正好搶在長桑穀前麵,也免得被涅離發現。”


    喬貫華聽罷謝淩風的話,卻麵露猶豫擔憂之色,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之前,我們查了那麽久,每次都隻能查到一點點消息,光是知道鮫人淚的存在就花了半個月,那之後的八九日我們也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卻在昨日突然知道了鮫人淚放的地方,又似乎正好放在神塔中等著我們去取一樣。”


    謝淩風沉默片刻,長歎一聲,道:“我知道。但是,即使是陷阱,我也必須去。等鮫人淚被收迴涅離的王帳,事情就麻煩了。王帳是整個草原戒備最森嚴的地方,地勢本就開闊,再加上是帳篷而非建築物,幾乎沒有藏身之處,我們絕對不可能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盜取。而且,這裏還駐紮著數萬騎兵,隻要驚動了,就必定難以抽身。所以,我必須要趁著鮫人淚還放在神塔的時候去試一下。”


    喬貫華聽謝淩風說完,知道勸謝淩風也沒有用,於是輕歎一聲道:“沒事,我會幫你的。”


    謝淩風看向喬貫華,神色愧疚地道:“抱歉,貫華,我總是讓你陪我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這些年,喬貫華陪他做過的最危險的事情,第一件是十年前殺顧簷梅,第二件是幾個月前攻打碧霄宮,第三件便是如今來西域尋找永生蓮。每一次都是時刻有性命之憂,可喬貫華總是提醒他很危險,最後卻還是選擇了陪著他冒險。


    喬貫華看著謝淩風歉疚的神色,卻隻是拍了拍謝淩風的肩,微笑著道:“兄弟之間,不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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