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河見蕭白雪將玉佩遞到自己麵前,不禁有些吃驚,愣了一瞬,這才略微有些不相信似的,伸手接過了那塊玉佩。


    沈佑河將那塊玉佩舉到麵前,在月光中仔細觀察,麵上不禁露出了驚歎之色。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鏤空的同心玉球,每一層都在晃動中微微旋轉,月光自玉球中穿透而過,呈現出晶瑩剔透、異彩流光的炫目之感。可惜此時是晚上,若是在白天的日光下去看,不知道會有多震撼。


    關於這塊玉的來曆,在江湖中並不是什麽秘密,不僅不是秘密,還十分有名,一直被人津津樂道。


    據說,虞山派掌門曾受蕭白雪的恩惠,於是特地請自己的好友、玉雕大師“鏤塵先生”設計雕刻了一塊玉佩送給蕭白雪作為謝禮。那玉佩乃是一顆三層相套的同心玉球,裏麵兩層鏤雕山河萬裏、花樹樓閣,最外麵一層則雕的是層層疊疊的雪花,每一片都和真的雪花一般大小,而且形狀各不同,絕對稱得上巧奪天工。


    “鏤塵先生”雕刻完這枚玉球後,還未來得及為其命名便離開了人世,同心球的雕刻技藝自此失傳,這枚玉球也成了絕世孤品,世間再無人可以複製。


    這枚玉佩被虞山派掌門送給蕭白雪後,蕭白雪根據上麵雕刻的山河之景以及最外層的雪花,於是取“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之句中的四個字,將其命名為“千山暮雪”。自此,這枚玉佩便被蕭白雪隨身佩戴,成了身份的象征。


    沈佑河看著手中的玉佩,便知道那必是“千山暮雪”無疑,於是終於相信了麵前人的身份。


    沈佑河看向蕭白雪,抬袖施禮,鄭重地道:“蕭堂主。”


    蕭白雪還禮道:“沈公子若肯帶我們去碧霄宮,他日若有所求,請到長桑穀的任何一家醫館,拿這塊玉佩為信物,在下必為公子竭盡所能。”


    沈佑河聽罷這句話,既覺得意外,又覺得驚喜。得清聖一諾,是南疆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殊榮,人都是肉體凡胎,誰沒個三災六病,這一諾,基本這輩子若是得病就不用愁了。況且,蕭白雪的這一諾,許的還不僅僅是替他治病,而是他的一切所求。


    沈佑河忍不住翹起嘴角,一天之內,他既遇到了幫他滅掉碧霄宮的人,又遇到了要幫他解毒的人,兩大難題在一日之內得以解決,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沈佑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恢複了之前的平靜神色,他雖然相信了蕭白雪的身份,心中依舊有些狐疑,不知道蕭白雪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不過,沈佑河在心中思量,蕭白雪提出的交易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損失,於是終於答應道:“好。”


    聽到沈佑河答應,蕭白雪和桑白及都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沈佑河道:“在下貿然問一句,不知二位要去碧霄宮做什麽?”


    蕭白雪看著沈佑河,道:“找一個人。聽說碧霄宮最近請了一位很漂亮的女客人。”


    沈佑河心道,原來他們也是衝著救林偃月去的。沈佑河方才在見謝淩風時,雖然謝淩風一再追問林偃月的情況,沈佑河都表示自己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謝淩風為了救林偃月導致分神,最後敗在碧霄宮手中。但是,此時如果蕭白雪可以救出林偃月,反倒可以讓謝淩風沒有後顧之憂,滅掉碧霄宮的事情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沈佑河在心中一番思量,於是試探蕭白雪道:“二位可是受謝閣主所托?”之前沈佑河聽說,長桑穀穀主桑白及和右堂堂主蕭白雪,破天荒地親自去參加了千音閣的婚禮,想必長桑穀和千音閣有著某些淵源吧。


    蕭白雪道:“長桑穀從不參與江湖紛爭,此番不過是為了救故人罷了,和謝閣主並無幹係,今日約定,也請勿與第四人言。”


    沈佑河聽蕭白雪說完,便不再追問,道:“我知道那位女客人住在哪裏,卻無法見到。”


    蕭白雪心頭一緊,立刻接口問道:“在哪裏?”


    “九居塔。”沈佑河看著蕭白雪,隻說出了這三個字。


    九居塔是天宮之中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九居塔內外機關遍布,據說裏麵有一座“十二觀音殿”,卻被稱作“十二閻羅殿”,擅闖者向來有進無出,故而從無人知曉裏麵的機關究竟有多厲害。


    蕭白雪隻是微笑,道:“沈公子在天宮生活了好幾年,對那些機關陣法想必早就熟悉了吧,不然怎麽可能這般來去自如?”


    沈佑河看著蕭白雪,沉默片刻後才道:“好,既然是清聖開口,我便帶二位過去。隻是,九居塔外的陣法我知道通過的方法,進入塔內以後,那些機關就隻能靠兩位的運氣了。”


    桑白及不滿地問道:“你不帶我們進去?”


    沈佑河道:“我離開太久,少宮主肯定會懷疑的。而且我隻蒙著眼睛進去過一兩次,對裏麵的情況並不了解,我會告訴你們我知道的路線,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


    桑白及怒道:“這和我們自己去有什麽區別?”


    沈佑河看對方似乎是在懷疑自己,於是道:“明日在下會陪少宮主去柏溪穀。”


    沈佑河說罷,意味深長地看著麵前的蕭白雪和桑白及,見二人並未露出疑惑的表情,便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於是繼續說了下去:“以蕭堂主的武功,到時候的天宮,就可以隨二位來去了。”


    桑白及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宮主也會悄悄去柏溪穀?”


    沈佑河沒有明確迴答這個問題,唇邊笑容隱晦,道:“或許吧。”


    桑白及看出沈佑河似乎意有所指,但也知道對方不願意再透露,於是隻能道:“那就依你所說吧。”


    說罷,桑白及又擔心其中有詐,盯著沈佑河道:“你不會騙我們吧?假裝答應我們,然後將我們出賣給碧霄宮?”


    沈佑河卻沒有看桑白及,而是垂下目光看著麵前的河水:“如果易地而處,你會嗎?”


    桑白及聽到這句話,雖然心中疑慮並沒有完全打消,但也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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