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這個此時此刻出現在這座老舊公寓下的高大男人,正是石井崎人。


    按照正常的道理,今夜他本該留在蟶子製藥的中心大廈中坐鎮,以防不測,但來自於某個人物的消息,卻在這個時候,把他引導到了這裏。


    雖然距離越獄事件發生的那天已經過了多日。


    但站在公寓的樓下,嗅著樓道間殘留著的,因人來人往而混雜在一起的氣息,他卻仍然能夠敏銳的從中捕捉到一股他似曾相識的、屬於某種格格不入的‘異常’的氣味。


    事物凡是存在過,就必然會留下痕跡,和周圍的物質產生交互,洛卡爾定律在這個時候也一樣生效。


    通過對那股殘留的異常氣味進行分析。


    石井崎人閉上眼睛,他好似能夠看到,一個負著傷的男人踉蹌著走了迴來,雨水和血水的混合液體從他的身上滴落下來,沁入了腳印之中。


    ——那裏麵有他自己的血液,也有他所殺之人的血液,更有著獨屬於‘屍狗’的氣味。


    “終於找到你了,不知名的食心魔先生。”


    在來到公寓之前,石井崎人已經在蟻川市警方的配合下,去過老城區的案發現場一趟了,經過對那裏殘留的氣味和此處殘留氣味的對比,他已經能夠確定,那位不知其名的屍狗殺手、食心魔先生,確實是在這裏生活過許久。


    他本來打算到公寓裏麵再看看。


    但在這個時候,石井崎人衣服裏的一部手機卻突然震動屏幕亮了起來,來電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想到,而在今夜之前。


    似乎……也同樣是這樣的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把有關於這處公寓的線索透露給了他。


    神足會所有高級幹部的號碼,都是由華族那邊的特殊渠道申請下來的,不存在誤撥的情況,亦隻有更上級的存在,少數工作上存在交匯的同事能夠知道。


    故而有陌生號碼能夠兩次撥打過來,這件事本身的性質,就很值得商榷了。


    到底是有哪個內鬼泄露了他的號碼,還是這件事後麵存在更大陰謀暫且不提,很快,石井崎人還是接通了這個陌生號碼的來電,輕鬆道:“喂?這位陌生的朋友,你費進心思把我引到這裏來,究竟是要做什麽了?”


    “是單獨約我出來見一麵麽?還是說,或者你們是想在這裏埋伏殺了我麽?”


    “不敢不敢。”電話對麵傳來的陌生男聲態度很是恭謹刻板:“請原來我們的冒昧,之所以將石井先生請出來,主要還是因為我們想和您做一個交易。”


    “交易?”石井崎人饒有興致的念了一聲,道:“看在你們給我提供了一個線索的份上,說吧,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想打什麽鬼主意。”


    “既然石井先生肯親身到這裏,那想必應該對那個破壞了貴方在老城區布置的家夥的真實身份很感興趣吧。”


    陌生男聲道:“恰好,我們的手裏就有他的全部信息。”


    “感興趣是感興趣沒錯,隻不過,既然現在我都已經找到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了,你為什麽會以為我需要跟你們交易,才能查出他的真實身份?”


    聽到對麵說的話,石井崎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哇喔,需要我現在就去找人給你調出所有這座公寓裏的居民的居住信息麽?”


    “石井先生誤會我們的意思了。”


    電話對麵的陌生男聲依舊恭謹道顯得異常刻板:“我們當然相信以神足會的能量和關係,在已有部分信息的情況下,迅速調查出剩餘的信息不是什麽難事,但除了那個家夥的真實身份以外,請你相信,我們同樣還能替你送來他的頭顱。”


    “那還真是辛苦了你們啊。”石井崎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快點進入正題吧,我大晚上不睡覺過來,可不是聽你給我浪費時間的。”


    一瞬間,電話對麵的陌生男聲被他這話給噎了一下,短暫沉默過後才道:“有關於這個家夥真實身份的信息,和他鮮活的頭顱,我們都可以馬上送上,但作為交換,我們也想請石井先生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遠離老舊公寓,視野開闊的一處高樓天台上。


    在‘安心院商事’負責談判和指揮的專人旁邊,架著狙擊器材的戰鬥人員,就突然不安的出聲道:“不好,目標似乎已經發現了我們,他的視線看向了我的方向,他現在……似乎在和我對視!”


    “你說什麽!”


    談判專家不敢置信,要知道他們之間可是快隔了一千多米的距離,中間還有各種阻隔視野的東西,憑人眼的視力,目標他怎麽可能發現一千多米外的監視!


    “是,我可以確定。”負責用狙擊器材進行監視的戰鬥人員,然而並沒有給他好消息,而是聲音苦澀且顫抖的說道:“他確實發現了我們,他確實在和我對視!”


    在這個時候,談判專家手裏的電話,也響起了石井崎人戲謔的聲音。


    “喂?朋友你那邊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怎麽突然講到一半就不會說話了?”


    “不,沒什麽。”談判專家故作鎮定,仿佛也是在安慰著自己道:“隻是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而已,我們還是繼續談交易的事情吧。”


    “這樣啊。”石井崎人拍了拍手,誠懇道:“既然如此,為了也表示我這邊的誠意,我還是親身來見你們麵談吧。”


    嗯?!


    他說什麽……麵談?!


    在電話那邊話音落下那一刻,幾乎是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間就竄上了談判專家的脊背,他顧不上什麽其他的事情,手腳慌亂的讓戰鬥人員趕緊把位置讓出來,自己則親身用狙擊器材去觀察老舊公寓那邊石井崎人的動向。


    然後……


    在狙擊倍鏡中,他就清楚無比看到那個戴著墨鏡,胸前懸掛著獸牙項鏈的高大男人,麵朝著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接著故意緩慢的比出口型,道。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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