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塞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靈能’的來由。


    那是他腦袋裏那另一份平行世界的記憶帶給他的遺產。


    雖然同為‘靈能’,和其他那些靈能力者的‘靈能’,應該並沒有性質上的差異。


    但看著資料上附帶的一些‘已公開靈能’的表現,他卻嚴重懷疑,自己的‘靈能’有可能算是嚴重的營養不良。


    畢竟,無論是異能還是靈能,都會一並帶來身體素質上的提升,以此顯示出返生者和常人迥異的本質。


    但是在羅塞塔的身上。


    別說是第三階段返生者離譜級的不死性了,就連第二階段經曆異變期後所獲得的‘常規傷害免疫’他也是半點沒有。


    ‘不……其實這也未必。’


    羅塞塔忽然間想到,在自己靈能覺醒的那一刻,自己的身上曾出現過類似於‘時間倒流’一樣的現象,就像是靈能記住了身體最健康的狀態,然後重置了迴去。


    那次靈能的自行生效,搞不好就是第三階段返生者的不死性的展現?


    ‘看來除了同調技術的訓練以外,有關於這方麵的能力開發,也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他明白,返生者間隻有實力才是根本,上天賜給了他們‘異能’這件勝於世俗的武器,便不是要叫他們互相和睦友善,而是相當於把一群食肉的野獸,放進了名為文明的羊圈之中,叫他們肆意起刀兵。


    ——既然動用最簡單的力量,就可以輕易取得財富和權力,實現自己的欲求,那他們又有何道理不用,反而把自己常人了?


    羅塞塔正是深知這一點。


    他才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


    而且,還有一點……他心想:‘雖然神足會身後的華族,和安心院所在的五院是矛盾的關係,但這也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友方’,在更大的利益麵前,一切就沒有絕對的事情。’


    問題的核心在於神足會於蟻川市秘密研究的‘福音藥’。


    如果這種處於實驗中的藥物,真的能夠批量製造像渡邊徹那樣掌握異能的‘新人類’,或者說‘人工返生者’,那麽同屬瀛洲六波羅幕府一部分,在五院的更上麵,掌握瀛洲一半權力的那一位,便絕不可能讓手下的機構和華族徹底對立。


    ‘秘密進行人體實驗’隻是一個安心院可以攻擊華族的借口而已。


    說大可以大,說小自然也可以小,關鍵在於‘福音藥’有沒有價值,而如果有價值的話,那份技術資料,和具體的實驗成品,又到底在誰的手上。


    羅塞塔的思維異常清晰。


    他知道,如果確認了消息正確,那麽安心院就必然會在明麵借機發難的時候,同時在暗處嚐試謀奪那份技術資料,想要把‘福音藥’拿到手上先。


    而等他們成功得手,自己這個情報提供者也就自然會變得無關緊要。


    必須要明白一件事,安心院並不是他的友方,他們隻是恰好站在華族、站在神足會的對麵而已。


    羅塞塔既然不可能把身家性命都一股腦托付給對方,那麽為此,他便要提前做好準備。


    最理想的情況肯定是自己先一步的把那份技術資料拿到手中,但假如有意外發生,雙方都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也同樣是基本上達到了目的。


    在稻荷神社的客房裏。


    羅塞塔手指在桌上畫了一個圈。


    對應他腦海裏的地圖,那是神足會收購的本地企業‘蟶子製藥’的所在。


    他食指敲了下去,他清楚,這裏便是他陷入的困局中,唯一的破局之點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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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稻荷神社的時間似乎是很快的。


    至少,對於荒川玲子是如此的,因為她對暗麵世界這幾天的風起雲湧一無所知。


    說是度假,還真是公費度假,作為五院中負責後勤和醫療的存在,安心院名下許多附屬產業,環境氛圍都是依照精神療養院的標準而設置的,旨在最大程度上的放鬆、緩解精神壓力,無論是貼心的服務,還是四處的風景,都十分到位。


    在高瀨舞衣的吩咐下。


    羅塞塔和荒川玲子兩人這幾天可以說是享受到了最高級別的待遇,讓記者小姐還以為是轉運儀式真的生效了,她的黴運全都變成了好運。


    對此。


    民俗學者實在是不好多說什麽。


    這幾天在稻荷神社裏,他隻是找巫女要了一間沒人的偏殿,白天裏就坐在那裏,麵對著銜著刀的狐狸神像,閉上眼睛養神,時不時的盤弄他手裏那串發黑的念珠。


    對外,他的解釋發動異能所需要,以及尋求內心的平靜。


    而實際上,他則是在利用靈能不斷進行著同調,適應那個狀態,以及緩緩磨合那份通過服食‘纏流之牙’研磨而成的粉末,所取得的額外力量。


    經過靈能雕琢的追憶具現物,本就是最適合羅塞塔吸收的形式,在後一件事上,他很快就完美取得了成果,飛快把那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徹底轉化成了自己的東西,就連以此繼承的那部分異能‘纏流’,他也能夠初步將其以自己的方式運用。


    利用把氣流化作自己耳目的手段。


    在被變相軟禁保護的這段時間裏,羅塞塔已經摸清楚了稻荷神社裏大多數人每天的動向,尤其是那位作為‘安心院’的主祭巫女高瀨舞衣,他更發現,她每天都有很長時間,都要花在進入某間大殿,與‘神明’溝通之上。


    結合安心院染真在附體她期間,展現出來的心靈操控類的異能。


    羅塞塔猜測,像高瀨舞衣這樣同樣可以被她操控的‘活動眼目’,在整個蟻川市裏恐怕也不在少數。


    而安心院的情報網。


    有大概率便是由這些或許連自身也不知道情況的‘眼目們’構成。


    名義上說是溝通神明,但實際上,巫女的存在意義就是用來處理和集中匯總這張情報網上的消息。


    不管如何。


    這對於羅塞塔來說無疑則是一個好消息。


    他當然不打算等安心院的人核實了消息,把技術資料先謀奪了過來再動手。


    等到那個時候,該怎麽樣就完全和自己無關了,因此,他便必須要找到一個好機會,在神足會那邊的人,被一定程度上牽製住的時候,暗中潛入到蟶子製藥,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從今天稻荷神社裏許多人的動向來看,他猜安心院的人最近恐怕是快要忍不住動手了。


    因此,今天的這個晚上,或許也同樣是他重返蟻川市,潛入蟶子製藥的好機會。


    戴上念珠,掛好牙墜,羅塞塔確認了一遍身上的東西,長長吐出來一口氣道:“就在今晚了,希望一切能順利吧。”


    他明白,自從選擇踏上追逐離奇怪誕之路,他就隻能夠前進,再也無法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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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蟶子製藥,一家蟻川市本土的醫療製藥公司,秉持著傳統的家族企業的運營模式,瀧田一家兩代人已經把它經營了幾十年。


    當然。


    ——這都是幾年之前的信息了。


    自從瀧田老人身患重病,無藥可醫之後,這一家人便開始到處求神拜佛,不管是南洋上泛濫的邪菩薩也好,還是高野山供奉的秘密諸佛也好,他們都付出全力,將其請迴來做法。


    而最終。


    將西洋的神智學說,和瀛洲本土宗教融為一體的‘神智完足會’的教祖九條末那,便慈憐他們的遭遇,以自身的能力為他們完成了願望,神奇了治好了身患以現代醫學完全無法解決之絕症的瀧田老人。


    自此。


    這一家人就都成為神足會的狂熱信徒。


    哪怕在各種社會活動,和公眾場合,他們都時常宣揚相關的教義。


    而在完全屬於自家的蟶子製藥,他們便更加肆無忌憚,從辦公場所,到製藥基地,每個視線會自然落到的地方,都有著宗教性的符號和句子,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怪異。


    從外麵來看的話。


    蟶子製藥所在的建築的窗戶,幾乎被畫著一顆顆潦草的眼睛的黃紙遮蓋。隻有一部分透明的邊角,能透出些黯淡的光線出來,至於裏麵人的動作,就更加看不清楚。


    盛大的暴雨總是與蟻川這座城市為伴。


    踏著積水,羅塞塔在蟶子製藥外,撐著傘抬頭仰望雨幕中陰沉冷峻的建築群,隻有微弱的昏黃色燈光,從那些那些布滿眼睛的黃紙後被透露出來。


    殘缺的異能纏流,把風化作耳目放了出去。


    透過空氣的擾動,他便聽到了那些在黑暗雨幕中隱藏著的一個個微弱的唿吸聲、心跳聲。


    冷鐵般的蒼灰色彩在羅塞塔的眼底亮了起來,緊接著,靈能就把那些和記憶中的某種生命波長接近的存在,標識了出來,化作猩紅色的動態光點。


    黑夜一下子亮了。


    建築群附近的陰影裏,密密麻麻的一個個人形輪廓,交錯巡邏著。


    那些福音藥實驗中的失敗產品‘屍狗’,此時此刻,竟是如此有秩序潛伏在蟶子製藥的周邊,在‘頭犬’的帶領下,甚至儼然有著訓練有素的樣子。


    ‘麻煩了。’羅塞塔吐出一口氣,他知道屍狗們在嗅探上也有著很強的能力,就如同他們的獸親一樣,在經過專門的訓練之後,這些家夥就會對陌生氣味產生異常的敏感,一有動靜,便會發出聲音。


    ——但好在他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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