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塞塔離開老城區的不久之後。


    大雨降臨。


    漆黑的夜幕中,持續的沉悶雷聲在層雲中滾動,緊接著,就是急迫的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


    當羅塞塔披著雨聲迴到公寓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左右了。


    嘀嗒嘀嗒,牆上時鍾的指針緩緩走動,屋子裏重新響起了爵士樂的旋律,而隻有在這模糊的曲調裏,羅塞塔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憊,才得到了勉強的緩解。


    在休息了一會之後,他起身把窗戶打開。


    微冷的空氣頓時撲麵而來,與此同時,還有無窮無盡的淅瀝雨聲,和遠方雷光中城市的輪廓。


    盤動著帶迴來的那串發黑念珠。


    他的思維也從昏沉中漸漸凝聚起來。


    經曆過今天發生的事情,對比起渡邊徹的‘纏流’,他越發覺得自身所擁有的‘靈能’,和其他返生者所擁有的‘異能’之間有著近乎本質上的差異。


    雖然沒有任何物質性的破壞能力,但從獨一無二的功能性上來講,他的靈能,卻簡直像是把手伸進了時間的縫隙中般。


    僅僅是借助發黑念珠進行了一會‘同調’。


    以前從未修習過任何武術流派的他,就能把理趣隱狐流的劍術直接發揮,甚至是初步入門了其中‘幽鬼’這一式秘劍,哪怕不需要再依靠念珠進行記憶同調,也可以使用一部分。


    這種誇張的事情,在任何有常識的人聽來都是天方夜談。


    但若是再給羅塞塔一些時間的話。


    等他徹底……不,哪怕隻是初步消化掉念珠上一小部分的記憶,以渡邊徹作為參照,他也有信心把這個自稱是‘新人類’並且掌握了異能的家夥輕易屠殺。


    “隻可惜,如今的蟻川市裏,卻還有石井崎人這頭神足會瘋狗隱藏在黑暗之中。”


    某種強烈的預感讓羅塞塔清楚感覺到,自己‘入場’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神足會關於‘屍狗’或者說‘新人類’的研究計劃,已經到了後期快要結束的地步,至於今夜在老城區裏被自己狩獵的屍狗,那也隻是計劃中被廢棄了的失敗品而已。


    仔細迴憶先前那次自己和石井崎人第一次接觸的場景。


    羅塞塔隱約覺得,或許蟻川市第三監獄中,那個名為‘槻山正夫’的殺人魔作家才是自己破解這一切的關鍵。


    當初他隨手送給自己的一本詩集,其上的短期記憶就幫自己意外的取得了重要信息。


    如果能再接觸到他本人的話……


    想到這裏,無聲間,羅塞塔又搖了搖頭。


    先不說石井崎人到監獄估計就是為了和這位談什麽的東西,再者,就算假設對方肯告訴自己什麽,依如今的情況來看,自己也要首先想辦法找到再見到槻山正夫再說。


    和開發靈能一樣。


    這兩件事都不是能一朝一夕間搞定的事情,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而在石井崎人這條瘋狗隻要騰出手來,就隨時有可能找出自己的現在,短時間裏,羅塞塔能做的事情也就隻有兩件。


    其一,利用從渡邊徹那裏得到的戰利品‘纏流之牙’,先提升自己的實力,把身體素質這塊短板給補上。


    其二,便是開始著手調查本地被神足會收購的‘蟶子製藥’這家公司,追查老城區那些屍狗誕生的根源。


    羅塞塔不是那種婆媽的人。


    既然決定了要做什麽,那他就會果斷的做,哪怕要付出代價,冒著風險,他也絕不會猶豫半分。


    謹慎行事是個優點,但不適合現在的他。


    光是有點懷疑,就能叫來屍狗殺人,由此便可見石井崎人此人,根本就是頭無視任何規則的瘋狗。


    雖然當初遇到的時候,什麽信息也沒有主動透露出去,但麵對著這樣的家夥,羅塞塔卻是不敢、也不能把先手的機會交給對方。


    “必須要在他找到我前,先……。”


    沉默的雨聲中,羅塞塔吐出了熾熱的唿吸,而那鐵灰色的眼瞳中,卻是冰冷的殺意。


    摩挲著口袋裏‘纏流之牙’,他知道,這就是他短時間裏把身體素質迅速提升的唯一辦法了,如今他依靠同調已經初步入門了理趣隱狐流這門劍術,如果能再想辦法搞把可以發揮出殺傷力的管製刀具的話。


    那麽,相比於今日極為勉強才解決掉一頭‘頭犬’的自己,起碼就能形成一定的戰鬥力,為接下來對蟶子製藥進行調查,提供更高的成功率。


    但在此之前,他卻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


    ——休息。


    感受著全身上下傳來的疲憊之感,羅塞塔咬著牙到浴室給自己洗了個澡,之後,再多的東西他便也已經不想思考。


    這仍然殘存的休息需求,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有一點人性。


    閉上眼睛的一瞬間,羅塞塔感到萬分慶幸。


    -


    -


    第二天。


    又或者說是相對於羅塞塔的幾個小時以後。


    公寓裏,某個單身男人就已經打著哈欠,做起了早餐,並拿著小刀,從‘纏流之牙’上刮下了一層蒼白色的粉末,倒進了裝熱豆漿的杯子裏。


    雖然在瀛洲已經居住了幾年的時間。


    但身為大順人,他卻仍然沒有徹底習慣這邊的飲食。


    所以在大多數的時候,羅塞塔不是出去專門找地方吃,就是直接自己在家做飯解決,也因此,不知不覺間,他就練成了一身還不錯的廚藝。


    很難想象。


    這種帶著煙火氣的事情,


    竟然和臉上總是缺乏表情的羅塞塔相掛鉤。


    而從大早上就趕過來的荒川玲子也正是這麽想的,在門邊,她看著還圍著圍裙的羅塞塔,以及他身後屋裏餐桌上準備好的一堆早餐,一時間,完全就想不到這家夥還有這樣的一麵。


    “……先進來再說吧。”


    打開門,羅塞塔表情似乎是有些無奈。


    他也想不到怎麽這麽一大早的,竟然就有人上門,來的還是荒川玲子。


    在前麵走著,他扭過頭看了一眼,今天又是新打扮的荒川玲子,道:“我先提前說好,沒事前準備第二個人的份,如果你還沒吃的話,得待會我才有空再給你做一份,當然,這公寓附近其實也有幾家館子味道不錯的,你可以先……”


    “槻山正夫死了。”


    她突然歎息了一聲道。


    “你說什麽?”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羅塞塔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腳步停住,扯開椅子坐下,這才轉過頭問道:“槻山正夫死了?真的假的,荒川前輩你哪來的消息?”


    “嗯,應該是真的。”


    荒川玲子點了點頭,也坐下,臉上的表情顯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大概是昨天夜裏的時候,我就從警局的朋友得到了消息,據說是從第三監獄裏清理出來的那批屍體,由法醫經過檢查後,從裏麵找到了屬於槻山正夫的一部分。”


    “警局裏的不少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槻山創建的那個基金會,和我們電視台的高層應該也是一樣,不出意料的話,因為這件事,節目的拍攝計劃,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雖然先前就意料到和石井崎人談成了什麽之後,槻山正夫就必然會‘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但羅塞塔也想不到,他居然會‘死’。


    無論他是真死還假死,這個消息隻要傳出去,就必然會削弱他的社會影響力,之前他就計劃著的東西,也會隨著他本人的‘死’而受到影響。


    ——石井崎人那家夥到底給他開出什麽條件了?


    無聲無息間,羅塞塔皺起了眉頭,道:“也就是說,電視台的節目拍攝動工的時間,又要往後再推一段時間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畢竟是金主本人都死了,但具體是什麽情況,還得等到之後,經過會議討論才有結果。”


    說到這裏,荒川玲子無奈的笑了笑:“恭喜恭喜,看來羅先生你的這段休閑時光又要延長一段時間了,而我也能再當幾天的薪水小偷。”


    “但我猜你特意過來走一趟,想要通知我的,應該不止是這麽一個消息。”羅塞塔平靜的說道。


    “啊,果然沒瞞過你。”


    荒川玲子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歎息著說道:“除了我們的大金主已死的消息外,昨天夜裏,我還從警局的朋友那裏聽說一個不知真假的的傳聞。”


    “據說就在我們離開老城區之後的不久,那邊便發現了一起極為嚴重的連環殺人案,不管是高中少女、家庭主婦、還是孤寡老人,甚至是還有被發現死在公寓裏一家三口,死者無論是什麽身份,全都沒有幸免。”


    “聽我那個朋友說,兇手做出一切後,更是主動把他殺人的場景拍了下來,發到警局挑釁,其之兇殘,甚至令蟻川市警局裏許多見過世麵的老警察,當晚都做了噩夢,夢到了有人悄無聲息從背後把他們的心髒掏了出來。”


    “因為這一件絕不可能裝瞎瞞過去的事,昨夜今時,整個蟻川市的警力幾乎都被迅速調動了起來,似乎是勢必要在短時間裏,把這個殺人魔的蹤跡給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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