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端苦惱的靠著真皮座椅,合著眼,沒問那句話——但你媽媽心裏隻有安臨南。


    他不想在自己兒子的麵前,說對方喜歡的父親。


    但是……他把明寶送到家裏,迴到公司,看到窗戶上還未枯萎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心中悵然。


    不愛,怎麽可能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呢。


    大概是想弄清楚這件事,賀雲端迴了公司。


    路聲聲給鸞鸞發的消息,鸞鸞不知道老太太的老宅在哪裏,隻能讓壞蛋爹地幫忙,這就是賀雲端再次救下明寶的原因。


    路聲聲得知情況,坐在車裏,抬頭望著那高樓大廈,滿麵懷疑。


    按道理來說,之前賀雲端就已經懷疑自己兩個兒子了,為什麽這次鸞鸞幫忙傳口信,他還會願意去救下明寶?


    賀雲端沒有帶他去做親子鑒定,是因為他太自信,還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


    路聲聲推開車門還在想這個問題。


    「總監——」


    進公司後,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給路聲聲打招唿。


    楊助理在茶水間,路聲聲好奇,也以去接水為由,向對方打聽。


    對方調侃道:「總監,賀總不可能對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的。」


    路聲聲焦灼,想說清楚,可楊助理已經笑著走開了。


    她氣得迴到辦公室,神色都是迷茫的。


    賀雲端過來見她,敲了下門。


    「賀總,我沒心情見你!」


    賀雲端兀自走進,將辦公室的房門反鎖,三步並兩步的走到跟前,沒提救下明寶的事,隻是光明正大的問:「我來,是想問問你,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路聲聲打斷:「你當時不看見了麽,賀總。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是我的心上人送給我的。」


    賀雲端搖頭:「我不是想說這個。」他往前走了幾步,兩手撐著桌沿,坦蕩直接的說,「我想問問你,你送給我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話還沒說完,路聲聲就笑出了聲,「賀雲端,你這話可就讓人笑掉大牙了,我本來就有我的愛人,怎麽可能會給你送花。你不要太異想天開,保不準是你未婚妻送給你的呢。」


    賀雲端當時問過,不是路萋萋,「我問過快遞員,送玫瑰的是你。」


    「我?」路聲聲叉著手,不屑的反問,「賀雲端,哪怕是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給你送玫瑰。畢竟……九百九十九朵,隻能是對自己的心上人說的話,而你,算什麽?」


    他,算什麽?恍若一個晴天霹靂,賀雲端的心口疼得厲害。


    「你騙我的,對不對,聲聲,那玫瑰花……」他兩手搭在路聲聲的肩上,一瞬的遲疑和彷徨,就連平日裏那雙淡漠的眼神,也像是清晨帶露的葉子,露出它水潤的一麵來。


    那樣的多情,且夾雜著悲傷。


    路聲聲態度堅決,她咬著牙,抬起頭,看著賀雲端。


    麵無表情,眼裏卻透著嘲諷。


    她又說:「賀雲端,不要再做美夢了,我能和你離婚,就說明我心裏早就沒有了你的位置!」


    這樣的決絕,像是一把鋒利的彎刀,落在了那寬闊,粗壯的樹身上。狠狠劈開,讓他們這段關係,不僅僅從口頭上消抿,更從行動上,斷的徹底。


    賀雲端抓著她肩的手,緊了緊,在他眼神黯然的時候,又再次發狂的吻她。


    路聲聲遲疑了下,淚水奪眶,她咆哮說:「賀雲端,都說了沒有關係,你還聽不懂麽!」


    手臂垂落,他迴了對方可以聽懂的話。


    他說,好,懂了,就拉開辦公室的門走開。


    辦


    公室門輕輕合上,在淺淡的聲響後,趨於安靜。


    路聲聲退後,後背靠著辦公桌沿,隨手抽了幾張餐巾紙,狠狠地擦了嘴唇一把。


    縱然態度太堅決,也難掩心頭的失落。


    可人總是要長大的,三個孩子的媽了,她不是小孩子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她該理解這個道理,盡管……真的很難。


    ——


    設計大賽當天。


    路聲聲和那位老太太請來的設計師all兩個人一同代表賀氏公司前往。


    比賽的地方在帝都服裝學院中心。


    分初賽,和終賽。兩次比賽相差一天。各國有名氣的設計師都前來參加。


    路聲聲以國愛莎首席服裝設計師e小姐的身份參加時,眾評委都由衷期待。


    當時,學院外麵,媒體眾多,都在迎接比賽結束後出來的設計師們。


    無一例外,初賽對於路聲聲這種級別的設計師而言,隻是走個過場。


    很快,她就成功晉級。


    「總監,在這兒。」小助理站在外麵,迎接總監路聲聲,「總監,喝水。」


    路聲聲看著小助理,溫聲道:「謝謝。」


    「不客氣。」小助理手指落在路聲聲的手臂上,「總監,不要擔心,我們都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你。」


    路聲聲感激:「謝謝,我會努力。」


    「嗯。」小助理說著,目光放遠,跟路聲聲說,「總監,我們賀總也來了。」


    路聲聲沒當迴事:「哦。」


    「還有……賀總讓我送了東西過來。」小助理將一束鮮花,遞給路聲聲,「這是賀總給你買的。」


    這不是玫瑰,而是一束滿天星。


    路聲聲沒準備接,可小助理已經把滿天星塞到了懷裏,「總監啊,你跟賀總鬧矛盾了,也別跟花過不去啊,我抱了好久了。」


    「好吧。」路聲聲看著小助理,輕聲的吩咐,「你替我轉告他,花我收下了。」


    「嗯。」


    這天,比賽完,她就沒有見過賀雲端。


    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似的。


    終賽的前一天,路萋萋把那位設計師約到茶樓,拿了一千萬,想要收買all,「all小姐,如果你答應,把這東西放到路聲聲的提包裏,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這位設計師看了錢一眼,感歎錢真多,眼睛裏都還冒星星,沒幾分鍾,就收迴視線,端起茶杯,悠閑的喝茶。


    「的確,我隻需要幫忙,做一點點事,就可以得到這麽多錢,真的很幸運。」


    路萋萋欣喜,「那all小姐就收下吧。」


    「但……」話鋒一轉,她那紅色的美甲,就輕鬆快意地落在支票上,推到了路萋萋的跟前,還放肆的留下話,「不好意思,路萋萋小姐。我all雖然年輕,但作為服裝設計師,對對手基本的尊重還是知道的。」


    路萋萋恍然:「怎麽,你不肯合作?」


    「確切的說,是不願意!」她站起身,拿著黑色的lv包說,「倘若我動了手腳,最終惹了e小姐,那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而且未來我在設計圈,肯定很難做人。」


    路萋萋聽出意有所指,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什麽意思,路萋萋小姐難道不知道嘛?」她反問著,握著包,扭著腰肢就轉頭,「畢竟我日後還靠著這個身份工作呢,不像路萋萋小姐,身後還有路家這個後盾。」


    這用意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說路萋萋就是因為盜用e小姐的設計作品,所以才會退出設計圈,這丟人丟到家的行徑,她不肯做。


    想著自己的目的失敗,路萋萋掀掉了桌布,氣憤的叫囂了起來。


    走出去的all靠著牆壁,打了一通電話,聲音耐人尋味:「先生,路萋萋想讓我對付e小姐,被我拒絕了。」


    掛斷後,她抱著外套,埋頭坐進了車裏。


    站在什麽位置上,就兢兢業業的做工作,不然到頭來,總會為此失去一切。


    這樣的話,何苦來呢。


    派她到帝都來的人,就曾經設想過她退圈的慘狀,一幕一幕,早就嚇退了她心裏的野心。


    為此,這次來帝都,不過是遵從本心,好好的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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