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上繪著暗紅色的圖案,扈輕心頭一沉,這是陣法,一個祭獻的陣法,完整的、祭獻的陣法。


    原來,她是祭品。


    可這陣法有什麽用途?


    她看向猴王,猴王橙黃色的眼睛裏全是熱切。


    如果自己是它,什麽能讓她熱切渴望?


    提升修為!


    這是個提升修為的陣法?


    還是封存了寶物的封印?


    究竟對陣法不熟,扈輕懊惱於自己的淺薄,果然絹布說得對,她該靜下心來潛心學習,給她那麽多,總該吃透一門。


    等迴去,她就宅,閉關個三五年學透一個。


    她被放在了陣法中間,猴王退出陣法,站在邊沿看著。


    扈輕懵,所以呢?接下來呢?等吉時嗎?


    似乎這群猴子誰也沒想到自己會反抗?


    扈輕老老實實坐著,抹把臉,身後有流動的聲音,她迴頭看了眼,下頭正是熔漿河。忽而想到自己在地下河漂流的經曆,眼裏閃過破釜沉舟。


    這些猴子過來時可離著熔漿遠遠的,生怕沾到一點,到底是難開靈智的妖獸,一些本能並不知道收斂和遮掩。


    先前她還嫌人家不會說話無法溝通,現在,又慶幸人家不夠聰明。


    猴子:有本事你說我們妖獸的語言。


    扈輕覺得不能等陣法發動,萬一把她困住就麻煩了。


    現在她前頭是猴王,離著她有二十米的距離,後頭是熔漿河,離著也有二十米的距離。隻要有足夠的時間跳進熔漿河裏,料想這些猴子應該不會追她。


    至於掉河之後再怎麽做,看這河流得並不急,自己應該好上岸。順著原路摸迴去,隻要小心不被猴子發現。再不然,不信這裏這麽大,熔漿河流過的地方會隻有一個出口?


    扈輕定了決心,看眼高台下,那些翠綠眼睛的猴子在下頭仰望猴王,熔漿將它們的眼睛蒙上一層紅光,看上去野心勃勃。


    如果,猴王受傷,會不會有猴子抓住這個好機會呢?


    妖獸群裏可不講什麽君臣,隻有赤條條的強者為尊,猴洞裏穿行的一路,就是猴群等級金字塔。


    她的神識在空間裏抓住用得著的各種東西,這便是用神識玩遊戲的好處,別人怎樣她不知,反正她能同時操控五縷神識,如多長了五隻手。


    心念一動,一圈十張五雷符射向猴王,與此同時數十張引雷符落向陣法的各個方位,一道靈力擊在地麵,扈輕借助反作用力迅速向後跌去,數點寒芒子呈放射狀射出。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


    那猴王也在同一瞬間有了反應,隻見他突然跳起,抓向扈輕。


    扈輕緊盯他的動作:“爆。”


    五雷符爆開,猴王跳起躲過了下頭的卻被上頭的打在腿上,且十張雷符一起爆炸的威力巨大,終究擋了擋猴王的攻勢。


    扈輕眼角看到身後火紅一片,她已經飛出平台。


    猴王怒吼一聲,在空中轉化了動作竟憑空再一躍,向扈輕抓來。


    扈輕心一凜,果然妖獸的妖體太強悍,自己根本打不過。


    寒芒子射向猴王的眼睛、咽喉、胸口、小腹,以及——咳咳。


    扈輕手挽長弓,一氣連射,身後熱浪襲人,馬上就要跌入熔漿。靈力湧出丹田,給她身表覆蓋一層護體結界。


    啪啪啪,寒芒子被猴王堅硬的身體彈迴,扈輕並不意外,神識收迴所有寒芒子。猴王怒吼著揮掉箭支的時候,扈輕落入炙熱的熔漿,最後看到的是猴王不甘而狂怒的眼神。


    但願後頭的猴子爭氣點,她開了個好頭,看它們有沒有膽把猴王弄下去了。


    後頭的猴子不敢,猴王隻是腿上掛傷,不足以讓它們生出造反的心思。


    猴王抓了個空,果然不敢跳進熔漿河,一條長長的手臂抓著石台邊,另一隻手捶胸怒吼。翻身上了石台,情緒更加暴躁,捶胸頓足,仰天長吼,空曠的地下空間全是他狂暴的吼聲,火光將它發狂的影子打在石壁上,猶如困獸。


    石台下的猴子們麵對猴王的發狂,瑟瑟伏地,恐懼的趴著不敢動。猴群等級森嚴,猴王暴躁無常,怒極的時候會撕別的猴子來發泄,它們不想被撕,隻希望猴王不要看到它們。


    台上的猴王和台下的猴子,誰都沒有聽到隱隱的雷聲,隻顧宣泄的猴王沒有看到那些散落在陣法上的黃符紙,上頭的朱砂紋亮起紅光,更沒發現自己腿上的傷口正在流血,血從豐盛毛發的尖尖上砸落到地上的陣紋。


    外頭天空雷雲匯聚,本就隨處可見的雷雲順著某種召喚之力從四麵八方湧來,片刻就沉甸甸的直逼山頭。這處山頭並不高大,離著猴子老窩有段距離,哢嚓嚓天雷齊降,嚇得山上的妖獸不要命的遠逃,離著遠的山裏,猴子們也躲進了洞裏不敢出。


    好多的雲,好可怕的雷,等雷散去,或許這座山就沒有了,漸漸這裏會成河。


    雷霆擊不穿地底,卻撼動了山體,山體晃動了地底。


    猴王還在怒吼不停,大約所有的力氣和心神都放在喊叫上了。等它覺察腳下在晃動時已經晚了。他要跳下高台,卻發現它想催動的神秘大陣亮起來了。


    這個東西,在他還是一隻很小的猴子的時候見過,他看到當時的猴王站在台下,台上站著兩個人族的修士。


    那個男子將女子推進去,他們說什麽它聽不到。


    後來,陣法亮了,女子在陣法裏慘叫,它看著她一點一點消融,化成很多白色的煙氣,男子站在陣法外伸開雙臂吸著那些白色煙氣,他大笑不停,然後走了。


    小猴子看不懂,但它看到當時的猴王一下竄上去,整個身體貼在地上嗅,嗅啊嗅。後來,猴王的眼睛就變成紅色的了。


    它把這一切記著,等到它成了猴王,等到它的眼睛也將要變成紅色卻感覺非常難時,它就知道到了它用那個石台的時機。


    要有個人,要女人,放在石台上,等她變成白色煙氣,自己吸了,自己就能變成紅色眼睛,或許,自己吸得比老猴王多,能變成紫色眼睛。


    猴王複刻著記憶裏的一幕,記憶裏女子沒反抗,她不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石台上?為什麽它抓來的這個女子會逃?為什麽?


    陣紋流動,猴王傷口的血受到牽引流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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