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裏扈暖三人走後的當天,扈輕與剩飯為伴,那麽大的院子熱鬧過後一下靜下來,連扈花花都不習慣,嗚嗚的無病呻吟著似乎在質問她為什麽沒有小朋友陪他玩?


    扈輕道:“買個小母狗陪你玩?”


    扈花花一下扭過頭不看她,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讓你們,知道我是誰。


    將所有地方收拾好,池子裏的髒水也被她換成幹淨的,扈輕從抽屜裏翻出破絹布來泡草木灰洗。


    早上的時候沒時間,隨手塞到了床頭抽屜裏,哎?她不該倒掉洗澡水,那麽大一池子水,怎麽也該能洗幹淨。


    絹布:洗澡水?泡腳水?老子隻有這待遇?


    草木灰足夠,扈輕仔仔細細把破絹布在灰泥裏搓了一個遍,她洗,扈暖洗,都數不過來多少遍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徹底洗幹淨。


    換了三遍清水才漂幹淨,扈輕展開破絹布發呆。


    五個小白點,兩個淺金點,三個小紅點。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破絹布終於洗幹淨了,上頭那些一塊一塊的髒汙沒有了,可是這底色——說黑吧,有點。說白吧,也有點。說黃吧,像。說綠吧,也像。它還和紅藍紫也沾點邊。


    “好吧,這就是滄桑的本色。”扈輕硬生生抬高逼格,畢竟是自家的東西,不好也得是好。


    絹布:我謝謝你那麽勉強,早晚一天老子閃瞎你的眼。


    扈輕用小手指頭戳圓點:“有意思,乖寶洗出來的白點,我洗出來的就是紅的和金的。小東西,你該不是個測靈盤吧。”


    絹布:測靈盤算個屁,老子現在是龍困淺灘!嗚嗚,還被逼著喝膿血,從沒有過的羞辱!


    扈輕眼裏閃了閃,那光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下一秒,她點火燒柴,待火旺起來,一把把破絹布丟了進去。


    絹布:格老子——


    等幾根粗木柴燒光破絹布也沒被燒焦一根絲。


    扈輕哈哈大笑:“老娘就知道揀到寶了。明天扔到打鐵爐裏再燒燒。”


    絹布:早晚——


    扈輕把破絹布幾下纏在左腕上係牢,抱起扈花花:“花花啊花花,你說是不是因為我修為太低一個兩個才看不出我是修士呢?半道搶劫的那個是,兩個小朋友也是。等等——嘶,似乎薑管事也沒發現。煉氣一層,是有多低?”


    扈輕不是很確定。她能區分出凡人和修士,隻因兩者精神麵貌太不一樣,再落魄的修士也比凡人活得有底氣,而凡人區再富有的凡人也不自覺的短了精氣神。


    隻是她能認出修士,卻不能辨出他們修為高低,自然也便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把煉氣一層的修士認出來。或許,因為修為太低,和凡人無異,才讓大家都看不出來?


    她想,難道要築基或者更高修為的人才能發現自己是修士?水心行不行?薑管事修為幾何?


    搞不懂。


    不過她很確定自己能修煉就是,扈暖說的那些朝華宗的修煉法子她自己都說不清,自己記得不全也沒理解透,不敢修煉。搶匪那裏得來的長春訣她下意識的瞧不上。幸好水心教她的引氣訣似乎很不錯,打鐵的時候運行得很通暢,她覺得挺不錯的。


    水心:佛門上乘心法,你隻覺得挺不錯?我謝謝你哈。


    招待任務完成,結識了兩枚優質小男生,扈輕滿麵春風的去到打鐵鋪。


    “鐵生,來看看姐姐我修為幾層了?”


    鐵生不是個幽默的人,但也被她幽默的話逗笑了:“扈姐,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可是煉氣二層,比我低的我都看得出來。”


    扈輕默了默:“我是四層?”


    鐵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扈姐,你是不是做什麽夢了還沒醒?你是凡人呀。”


    扈輕再默了默:“鐵生,你幾歲了?”


    鐵生說:“二十五。”


    扈輕失敬,原來你長得顯年輕。不過二十五才煉氣二層...咦,忘了問小朋友們修為了。


    她說:“我真隻是凡人?”


    鐵生重重點頭:“扈姐,修士身上有靈力,我們能看出來的。”


    扈輕順勢失望的歎了口氣:“我昨晚明明變成修士了呀,難道真是做夢?”


    鐵生忍俊不禁:“扈姐,你別想那麽多了。做修士也沒多好,咱小老百姓好好過日子一樣有滋有味。”


    扈輕聽他把自己歸為小老百姓一類有些訝異:“你可是修士。”


    “我算哪門子修士。”鐵生自嘲:“就我這種雜靈根資質差到不如沒有,一輩子都未必能到煉氣六層。築基?更別想。師傅早跟我說,老老實實打鐵,好歹能養活自己。”


    他的眼中一絲對修真的向往也沒有,也不知是麻木還是真的不在意:“我修煉也隻是為了有個好身體。”


    扈輕笑了笑,道:“凡人多如牛毛,也過得挺好,草木才一秋,凡人春秋幾十載。人活著要有意義,不在長生。”


    鐵生笑:“扈姐你就別安慰我了。我是個棄兒,能被師傅撿迴來活下來已經是大幸運。你自己還做夢當修士呢。”


    扈輕也自嘲笑笑:“我怎麽不想?我女兒是修士我能不想多活幾年?”


    這次換了鐵生沉默,他無意識的挪動台麵上的工具:“要是我將來的兒女有靈根,我會用盡一切力量供養他們。”


    扈輕一挑眉:“怎麽?有人給你說親?”


    鐵生紅了紅臉:“嗯。”


    扈輕高興起來:“哎喲,太好了,那你好好準備準備,可得好好相看,要是個好姑娘,娶迴來好好對人家。”


    鐵生憨厚的哎了聲。


    第二天就是相親,扈輕嘰嘰喳喳忙得親媽似的,把鐵生打扮成一枝花,還特意給他買了個香囊掛在腰上,等他迴來的時間裏,她愣是打鐵打出了結婚進行曲。


    甜蜜的愛情啊,總是讓人愉悅。


    到傍晚,鐵生迴來,一看他紅透的臉和拉不下的嘴角眉梢,扈輕就知道事成了。


    激動的一拍掌:“等你成親,姐親手給你做席麵。”


    鐵生紅著臉:“不、不用,扈、扈姐——”


    支支吾吾,語不成句,眼神亂瞟就是不對她的眼神。


    扈輕慢慢平靜下來,笑容平淡:“是不是我這裏有問題?”


    突然想到,自己是寡婦,這個身份,在古代足以讓任何喜事迴避。


    若是如此,自己不湊熱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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