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葛仲俊不再往前,目光不再柔和,充滿了殺氣。


    此刻,牆頭上冒出三道身影,葛仲俊想也不想的抬手就是一槍。


    砰


    槍聲響,人影迅速落下。


    而牆外的餘則成卻是對著白玲露出笑容。


    “看來,我們找對了啊。”


    啊~~~


    隨著槍聲響起,屋子裏女人將鐮刀扔在地上,大聲的叫著。


    葛仲俊將人逼退,看著雙手捂著耳朵的女人,心中痛惜。


    “程程!”


    “對不起。”


    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然後走到女人身邊,“我,也是為你好。”


    說著,抬起槍,指著女人。


    這一刻,女人不再尖叫,目光中更沒了恐懼,隻是雙目含淚的盯著葛仲俊。


    麵對這目光,葛仲俊下意識的閃躲起來。


    握槍的手在顫抖,這是他從未有過的。


    砰


    槍聲響起,女人捂著胳膊癱倒在地上,卻是咬牙不發一聲。


    男人不敢看女人的眼神,大步往外走。


    這一槍,他必須開。


    開了,才能讓這傻女人死心,才能讓她跟自己撇清關係。


    還是,這一槍,同樣打在他的心上,痛徹心扉。


    “葛仲俊,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這是你最後的出路。”


    門口聲音響起,葛仲俊走出房門,直接來到院子裏,對著大門砰砰兩槍。


    子彈擊破單薄的門板,打出兩個孔洞。


    牆外的民兵有些緊張。


    “王隊,不要打死他。”


    餘則成在一旁提醒著,“這人有大用。”


    王隊點頭,如何抓敵人,他們有經驗。


    “你們幾個去後麵,有機會開槍,留下性命就行。”


    王隊跟身邊的警衛吩咐著,這幾個都是隊裏的神槍手。


    幾人散開,進入左右兩家,更有幾人從後麵爬上屋頂。


    葛仲俊就站在院子中間,臉上並沒有緊張,目光掃過四周院牆,然後將目光放在西邊的地排車上。


    那裏緊靠著西院牆,一米六的院牆自己接著地排車,完全可以跳過去。


    至於那裏有沒有安排人埋伏,以自己的身手,即便是有人也能解決掉。


    他們家是胡同的西頭,隻要跳出去,外麵就是一片樹林,借助林子可以跟這些人周旋。


    不過,他要快。


    時間不等人。


    “投降吧,爭取寬大處理。”


    又是一陣喊聲傳來,葛仲俊不說話,隻是抬手兩槍,子彈打在牆頭上,擊起一抔塵土。


    “啊俊!!!”


    就在葛仲俊準備衝向西邊院牆的時候,屋子裏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讓他渾身一震。


    迴頭,女人聳拉著的手臂還在滴血。


    不過他的目光卻是放在另一隻手上。


    她拿著剛磨好的鐮刀,而刀刃橫在脖頸上。


    “我,隨你!”


    女人眼淚落下,臉上卻是露出一抹笑容。


    這,不是威脅,不是開玩笑。


    而是心死。


    不等葛仲俊開口,女人已經用力拉動鐮刀。


    刹那間。


    葛仲俊的心就像是被拉開一條豁口,鮮紅的血從裏麵噴出。


    “不,不要!”


    啪嗒


    手槍掉落在地上,整個人發瘋一般衝向門口。


    而此時,三道人影跳進屋子


    “傻瓜,啊,你個傻瓜啊~~~”


    葛仲俊捂著脖頸流血的女人,用力的捂著。


    “你怎麽這麽傻,傻女人啊,傻女人。”


    “我,沒有,親人了。”


    “活著,沒,意思了。”


    女人看著葛仲俊,露出滿足的微笑,隨即,閉上眼睛。


    “程程,啊~~~”


    “別動。”


    下一秒,葛仲俊被按在地上,整個人如木頭,不斷撞著地麵。


    白玲衝進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神情一變。


    餘則成衝到跟前,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葛仲俊,原本失望的神情竟然變得更加冷厲。


    白玲上前試了下女人的脈搏,緩緩搖頭。


    而此時,餘則成坐在葛仲俊跟前,將地上的鐮刀拿起來,上麵還蘸著女人的血跡。


    女人手臂上的傷他一眼就看明白怎麽迴事。


    隻是沒想到,這女人,真傻。


    “很鋒利的鐮刀,這磨刀的手藝,不錯啊。”


    葛仲俊低著頭,仿佛沉浸在剛才女人的話中,沒有反應過來。


    白玲的臉上帶著憤怒,“你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做嗎?”


    “因為你是她在這世上活下去的支持。”


    “這些,你都知道,對不對?”


    “說話!說話啊。”


    啪啪


    兩耳光。


    “都是你這害人的,都是你害了她。你該償命,償命。”


    白玲吼著。


    若是被敵人打死,她會憤怒,會毫不猶豫的替她報仇。


    可為了敵人而死,這讓她的心裏有種怒其不爭,死的不值,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葛仲俊仍舊低頭,任由白玲出氣。


    “走吧,帶迴去。”


    “你不說,我們也能將你的同夥抓出來。”


    “就像,抓住你一樣。”


    餘則成止住了白玲的動作,淡淡的開口,隻是聲音裏的凜冽任誰都能感受到。


    餘主任,憤怒了。


    槍聲響起的時候,整個村子都被驚動起來。


    褚楠站在灶台前,聽到槍聲,手一哆嗦,一團麵條沒有扯開就掉到鍋裏麵。


    “哪裏打槍?”


    漢子抱著孩子從屋裏衝出來,看向院外。


    “不知道。”


    褚楠輕聲說著,漢子迴頭,發現自己的妻子,冷靜的過分。


    看到漢子瞅過來,褚楠迴頭,拿起筷子在水裏抄了抄,將麵條打亂。


    “娘,麵條什麽時候好啊,好餓啊。”


    孩子湊到褚楠跟前,對著鍋裏的水不斷吸氣。


    “乖,到一邊,別燙著哈。”


    褚楠露出笑容,“去雞窩裏拿個雞蛋,娘給你下荷包蛋。”


    “哦,荷包蛋,吃雞蛋嘍。”


    孩子歡快的跑開。


    漢子看到這一幕露出憨厚的笑容。


    仿佛好久沒有見母子之間這般親密了。


    “笑什麽,傻笑。”


    褚楠將鍋蓋蓋上,輕輕嗬斥著,卻是讓漢子心裏更加舒坦。


    “我這次做的多。”


    “一會兒,讓人給李奶奶、田老爺子和馮伯他們送一碗。”


    “這出不了大門,人也來不了,總是麻煩。”


    漢子聽了雖然不解為啥要給這麽多人送去,卻也沒多想。


    畢竟,自己的媳婦是婦女主任,在這村裏口碑不錯。


    聽媳婦的,準沒錯。


    “哎,好。”


    村東頭,馮伯聽到槍聲,神情一變,手上的二胡陡然發出一聲刺啦。


    隨即看向槍響的方向,很是凝重。


    “果然,出事了嗎?”


    嘴裏輕輕說著。


    他也看出調查中隱藏的陷阱。


    所以在填寫名字的時候,並沒有寫葛仲俊。


    若是都不寫,葛仲俊還有一線生機。


    可就怕,有人寫啊。


    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人寫了,就是不知道誰寫的。


    “但願小姐,不會出事。”


    心裏想著,再次拉動二胡,委婉的小調響起,隻是這次聲音中,多了一份淒涼。


    “出事了,出事了。”


    單權民聽到槍聲的時候,整個人一哆嗦,直接跳下床,看著窗外。


    床上,啞女也露出驚恐神色,急忙穿著衣服。


    “肯定是葛仲俊這家夥出事了。”


    “我早就說了,讓這家夥早點離開這裏,找個沒人地方藏起來,省的出事連累大家。”


    “現在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肯定會連累我們的,怎麽辦,怎麽辦?”


    單權民不斷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而一旁啞女迴過神來後,顧不得身上春光暴露在外麵,連忙跑到裏屋,打開櫥子,推開裏麵的木板,露出一道隔層。


    啞女迅速將隔層裏麵的木格子拿出來,擺放在一旁。


    單權民想到什麽,來到一旁看著桌子上的無線電台。


    “你瘋了,這時候發電報,被人發現怎麽辦?”


    單權民可是清楚,這部無線電台隻能算是小型的,電力不多,發射距離不遠。


    想要發射遠一些,就得架設線圈,可現在,誰敢架設線圈?


    何況家裏麵也沒電啊。


    啞女揮揮手,開始打著手勢。


    作為行動組的聯絡員,啞女知道的自然比單權民多。


    原本按照組織的紀律,他們兩人是不能待在一起的。


    可為了安排人順利進來,褚楠也隻能用這種辦法,讓單權民照顧啞女,為其作掩護。


    隻是沒想到,兩人由原先的假夫妻成了真夫妻。


    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你有辦法?”


    “緊急撤離暗號?”


    “有船嗎?”


    “好,太好了,沒想到楠姐還有這一手,趕緊的發出去,咱們離開這裏。”


    啞女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


    一陣手語後,單權民沉靜下來,慢慢思考。


    “你放心,葛仲俊不會這麽快就交代的,咱們還有時間。”


    “你先發暗號,咱們找機會出去。”


    啞女點頭。


    單權民則是迴屋收拾東西。


    村外,河邊。


    楊小濤找了一根榕樹杆子當做釣魚竿,在周圍挖了不少蚯蚓,掐斷一截掛在魚鉤上,楊小濤便開始了釣魚之旅。


    這條河不寬,隻有七八米,但水量不小,水深有三四米。


    這樣的河流若是在北方,怎麽也算是一條大河了。


    但在這裏,隻能算是小河。


    找了塊大石頭,楊小濤坐在上麵,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找了塊樹枝在地上畫著。


    不遠處,郝平川跟民兵坐在一起,兩人手上捏著煙,神情很是自然。


    “郝隊長,你們四九城真好啊,還能吸到這麽好的煙。”


    民兵小豐吸著煙很是陶醉的說著。


    郝平川臉一紅,“我是滬上的。”


    “啊,哦,滬上的煙也挺好的。”


    聽到尷尬的解釋,郝平川不想搭理這不會聊天的傻孩子。


    好不容易碰到這種大案子,怎麽也要逮著機會立個功啊。


    可現在,自己算啥?


    陪太子釣魚?


    都是啥事啊。


    “郝隊長,這,楊,楊總,真的是大官?”


    “一個月那麽多錢?”


    小豐對楊小濤的身份還是沒轉過彎來,明明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怎麽就這麽厲害,一個月好幾百塊的工資,這擱他們村,都趕上全村一年的收入了。


    簡直不敢想。


    郝平川卻是認真點頭,“那是當然了。”


    “我給你說啊,這楊總是紅星機械廠的總設計師,還是.”


    將楊小濤的底細全抖摟出來,小豐臉上的不可思議越來越多。


    “怪不得,怪不得用這麽好的煙啊。”


    感慨一句,然後看到楊小濤在地上劃拉著。


    “郝隊長,楊總在幹嗎?不是釣魚嗎?”


    郝平川站起來往那邊瞅了瞅,隨即又坐下。


    “還能幹啥,設計圖紙唄。”


    “設計圖紙?那是幹嗎?”


    “說了你也不懂,就是做機器的。”


    “哦,怪不得楊總這麽厲害,釣魚也不忘工作。”


    小豐感慨著,臉上的不可思議漸漸變成了敬佩。


    “咦?釣上魚了!”


    下一秒,小豐立馬跑向楊小濤,在他視野裏,一條胳膊肘長的大魚被甩上岸來。


    “我的乖乖,真的吊著魚了啊。”


    郝平川趕緊起身,準備上前。


    隻是下一秒,突然看到不遠處水灣出來一條船。


    “咦?這裏怎麽會有船?”


    郝平川疑惑著,不過很快釋然。


    這裏怎麽說也是水鄉啊,有船很正常。


    隻是


    這船為啥往水草裏麵開?


    有問題。


    又看了一會兒,郝平川感覺這船不對勁。


    看了眼楊小濤與小豐正笑著,隨即拿出槍,向著船隻隱藏的地方走去。


    砰


    突然,槍聲響起,楊小濤與小豐都站起來。


    小豐更是舉起槍,警惕著四周。


    隻是沒一會兒,郝平川就笑嗬嗬的走過來,身上還扛著一個人,大步朝前走來。


    還不等楊小濤兩人開口詢問,郝平川就大聲笑著,“哈哈,楊總,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就出來釣個魚,還能白撿個功勞。”


    “福星,絕對的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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