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幾日,許昌的北城門便會有一長串的車隊從哪裏經過,沉重的車轍深深的印在地上,一直蜿蜒著伸向看不見的地方。就象一條主動脈,將營養和新鮮血液不停的從許昌輸送到鄴城,隨著許昌的一點點萎縮一去,鄴城開始生機勃勃的跳躍起來。


    不知道鄴城人是否還懷念原來袁氏父子在的時候,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這座城池馬上會變成這天下的政治和軍事中心,雖然許昌那裏還有一個皇帝,兩大城遙相唿應,那意義頗象今天的北京和上海。


    而隨著這條巨大的血管輸送到鄴城的養份一天天的多起來,鄴城也在悄悄開始生著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王宮,不知哪天,鄴城的居民就習慣了從晝及夜,又從夜及晝的叫著號子,幾千人在盛夏時節都幹得熱火朝天,硬在短短數月內將一座更象是皇宮的王宮造了起來。翹得象隻離棲而去的巨大鳳凰的身姿,那是如拱橋一般的飛簷,上麵掛著大大小小十幾個風鈴,支撐著這巨大飛簷的則是幾個壯漢才能合抱過來的朱紅柱子,走到它跟前隻怕把腦袋看折了都看不到它的最頂端,而站在每一扇宮門前的感覺都讓人覺得象是一隻螞蟻正好路過了某位女士的長統靴……


    大,真他媽大!


    除王城之外,北麵街上也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一大堆府衙來,政治中心從許昌遷到了鄴城,一大批的文武官員從此就在這裏上班了,當然得大興土木。


    至於劉協在許昌上朝時會是怎麽個門可羅雀的清冷樣子,可想而知,不過至少肯留在許昌的,必定是真正忠於皇室的吧。


    而大將軍一家人已隨著每隔幾日的龐大車隊來到了鄴城,隻不過在這新家裏並沒有現男主人和其中一位女主人的身影。


    他們去了南方。


    ********************************************************************張鋒的要求得到了曹操的允諾,倒不是曹操真象再弄一位女將軍出來,隻是他理解了張鋒的想法。


    把孫尚香帶到前線去,一來可以鼓舞己方士氣,連大將軍的妻子都親自上陣了,底下的小兵還有不用命的麽?


    二來也可以雷一雷江東人,你們的郡主是我的女人,你們是不是真要來打?


    走江東人的路,讓江東人頭疼去吧。


    一身銀光閃閃的鱗甲,讓作男裝打扮的孫尚香帥氣到了骨子裏,仿佛是位真正英俊的小將,隻有腰身處讓人瞠目結舌的細,才會讓人懷疑“他”的真正性別,纖狹的雙肩,一出手露出的白晰皮膚,還有高高豎起的甲領遮住的喉結處,都讓人看出,這位帥氣的小將是女子。


    “看什麽看!”小將詳作生氣狀,挑起兩道好看的柳葉眉,怒問身邊那個不時將賊兮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的男人。


    隻是聲音又脆又膩,倒象是在撒嬌。


    “老婆,沒想到你戎裝的樣子,這麽誘人……”張鋒看得眼光都變綠了,沒想到在家裏的那隻小雌虎,居然裝了盔甲還是這麽的這麽的……女人。


    “討厭!這可是在軍中!”孫尚香做賊心虛的看了看身後,弓騎們一律兩眼望天,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前麵兩位在打情罵俏。


    孫尚香的戎裝打扮看得張鋒心癢癢的,涎著臉想去拉她的小手,可是孫尚香似乎存心要在軍中立威,毫不給麵子的將手縮了迴去。


    張鋒見既然未遂,也不再就這個問題再讓她害羞了,忙換了話題道:“這次我們可是要對付江東,你二哥的人,你心裏不會為難嗎?”


    “有什麽為難的?”孫尚香挺了挺了規模相當可觀的胸,全身的鱗甲此起彼伏的跟著一陣波瀾壯闊的嘩嘩掀動。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了你這個瘋子,也就是你家的人了。既然我二哥不把我當妹妹,”孫尚香一臉肅然的說,“那麽江東就是我的敵人!”


    女人外向啊,張鋒感歎著,心裏卻是喜滋滋的,雖然他提議讓孫尚香跟著自己出征,卻忘記了考慮她本人的感受和想法,沒想到孫尚香倒是跟演義中的性格一樣,愛憎分明,頗有些男人般的豪氣。


    孫尚香雄糾糾,氣昂昂的表了態,卻現自己的手不知什麽時候還是被張鋒給牽住了,大羞之下迴頭看去,弓騎親衛全都在低頭看螞蟻搬家,或者抬頭在找天上並不存在的飛鳥。


    果然什麽樣的將就帶出什麽樣的兵。


    ******************************************************************這裏是地圖上連標注都沒有的一個小地方,卻紮著連綿數裏的大營,在正中的主帳裏,周瑜背著右手,左手正在掛著的地圖上指指點點。


    這裏是揚州和徐州的交界處,卻離丹陽郡也不遠,就是在這裏,周瑜做出要攻擊合肥的姿態,成功的誘出了徐州的一萬餘精兵,一鼓殲之,使得陳登不敢妄動。


    身後站著兩員小將,都是江東軍中難得的少年英才,呂蒙、淩統。


    兩員小將良久都沒出聲,生怕影響了周瑜在地圖上不停移動的手指,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淩統忍不住了。


    “都督……”


    周瑜頭都沒有迴,“公續有何事不解?”


    得到周瑜的迴答,淩統鼓起勇氣,問道:“主公這次是不是太意氣用事了點,雖然張鋒誘拐郡主確實可惡,可是天下事豈可因一女子廢之,江東與劉表才是世仇,如今平空多樹曹操這樣一個強敵,愚以為殊為不智。”


    半晌周瑜都沒迴答,就在淩統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時,周瑜終於在地圖上指點完了,轉身坐了下來,平和的望著淩統說道:“公續以為主公隻是為這事生氣?”


    “不然還有什麽?”連呂蒙都不解的問道。


    畢竟劉表是孫權的殺父仇人,相比之下張鋒隻不過是小意思,雖然跑了個郡主,可是大家都知道,為了個女人動的戰爭都是愚蠢的。


    比如周幽王,比如桀。


    而孫策的死,畢竟沒有證據證明就是陳登派人做的。


    “主公宏才大略,眼光怎會如此淺薄?”周瑜淡淡的笑道,“這次隻不是個借口,一個出兵的借口。”


    借口?


    兩小將不解。


    就算是這樣吧,為什麽還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江東的醜事一樣,主公的妹妹跟著野男人跑了,這麽丟人的事,還非要大肆宣揚一番?


    “事實上,主公並不想跟曹操再起戰端。所以一定要找個讓曹操都心虛的借口。而郡主,正好就是這個借口。”


    “那為什麽……???”


    “因為主公就想借這個機會,去弄一樣想了很久都沒辦法弄到的東西。”


    “敢問都督,到底是什麽東西,主公不惜自毀羽毛而得之後快?”


    周瑜想了想,並沒有打算把孫權的真實意圖隱瞞下去,反正不久之下大家都會知道。


    “雙季稻。”


    三個字,卻讓兩人都先後明白了過來。


    江東占的地圖相當大,眼前還盯著遠在西邊的交州,可是自古以來人們就以中原一地為生活地,江南一地雖然土地肥沃,卻是地廣人稀,而戰爭,可以不用錢,卻不可以不用糧。


    當孫權知道徐州部分地方可以栽住兩季稻後,忍不住打起了它的主意,可是兩家現在暫時處於休戰期,輕啟戰端必然會引起曹操的惱怒而引起幹戈,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大量的雙季稻來江東栽種呢?


    “屬下還有一事不明。”


    “講!”


    周瑜的聲音不大,也不粗,偏偏溫和之間卻有一股讓人心甘情願臣服的氣勢。


    “郡主的事情……怎麽會突然被主公知道了呢?這明明應該是件很隱秘的事。”


    周瑜開心的笑了。


    笑聲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自信。


    “因為有人想讓我們起爭端。我們不妨順一順那個人的意思。”


    “難道是劉表?”


    “雖不中,也不遠矣。”


    周瑜看著麵前的一份消息,上麵清楚的寫明了張鋒和孫尚香沒有隨著大家一起北上鄴城,而帶著三萬人南下。


    隨軍的還有黃敘、曹洪、於禁、徐晃、文聘,以及一個以前都沒有聽過名字的年青人。


    當然就是司馬懿。


    “是劉備的二弟,關羽透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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