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太守從韓遂變成了他女婿閻行,這件事並沒讓百姓們有太多驚訝和慌亂,自從張鋒開始瘋狂從羌人開始開刀報複時,大多數人都可以預見到這一天了。


    雪停之後,整個金城象是被大雪淹沒了一般,從城牆到民居,從空蕩蕩的馬廄到伸著幾枝光禿禿隻剩下枝杆的老樹,全都被裹脅其中。


    百姓們推門而出時,要小心屋簷上的積雪會隨著這個小小的動作而滑在自己頭上;士兵們每當要開城門時,要吭哧吭哧喊著號子,因為城門外的積雪已經足夠攔住大門,使得推推開它要比平時多好幾倍的力氣。


    可就算是這樣,大批大批的百姓還是把自己打扮得象一個最臃腫的粽子,用毛皮把自己層層疊疊的裹在裏麵,頭上也戴著帽子,除了兩隻眼睛恨不得全裝進毛皮中去,跑起來的時候兩隻手根本就不能甩起來,隻能直直的垂著。


    甚至有一些家境貧寒的,一邊用力的跺著腳,把腳下厚厚的積雪踩得吱吱亂響,兩隻手一直放在嘴邊嗬氣沒停過,可是他們仍然要往街上跑。


    因為朝庭來的那個將軍說了,今天要處決反賊韓遂!


    韓遂呀!那是什麽人!西北這地除了馬家最牛的人,要誰死誰死,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他的兄弟,全叫他一個人給砍光了,聽說他出生時連自己老爹老娘都一起砍了!這個人生來就是砍親人的!


    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人能砍他!


    反正韓遂對大家來說,隻是一個太守的名字而已。而不象當初張鋒離開濮陽的時候,因為他才富起來的濮陽人一個個難過得象是死了爹。


    統治誰不會,問題能不能在你離任後,你曾經統治過的那些人能衷心的記住你的名字,天天念叨著你的好,能不能在後來者上任後,他們天天都在牢騷:想當初某某某在的時候,我們那小日子過的,嘖嘖嘖!


    或激動,或幸災樂禍,或圖個新鮮,或隻是單純的看熱鬧,小小的金城的北街口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放眼看去除了皚皚白雪,就是頂著各式各樣毛色皮帽的腦袋了,一夥人嘰嘰喳喳的談論著即將到來的處決。


    四麵的房屋上全是弓箭在手的士兵,看樣子不象是本地人,一個個臉色凍得通紅,本地人的臉上全是長年日曬形成的酡紅,是退不掉的。


    街的四個方向也站滿了手持長槍的士兵,雖然他們隻穿著一件毛披風,裏麵還穿著盔甲,可是並不因為天冷而有半句的怨言,也沒有一個人去嗬口熱氣在自己冰冷得失去知覺的手上。


    很多人都看出了這些士兵的不同之處,那就是有紀律性極強!他們不象本地的士兵,不管天熱天冷,除了滿腹牢騷還會開小差,可是這些百姓們在這裏圍了半天,連一個敢打噴嚏的都沒有。那些房頂上的士兵,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連弓箭上都掛著一排短短的冰淩!


    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庭那個將軍帶的兵,比起我們的那些痞子一樣的兵還真是強得多哦!


    關我鳥事,我就是來看處決的!韓遂怎麽還不出現呢?


    隨著幾聲磅礴的鑼聲,街角處一陣陣的騷動傳來,站得滿滿的圍觀人群象是過節一樣相互傳遞著一個消息,臉上全是一種事不關己的興奮:“來了來了!”


    先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一十六名全付盔甲的騎兵,神氣得連馬都安上了毛皮禦寒,百姓們一看就震憾了,連牲口都這麽愛護啊!


    那些騎兵連臉都被麵罩遮住了,不過透過眼睛外的那幾條縫,好象還能感覺到淩厲如刀般的目光傳出來,掃過一群圍觀的百姓麵上。


    身上背著一張弓,一壺箭,就連馬身上都掛著兩個箭袋,腰間還胯著一把刀,看樣子肯定是某個很出名的軍隊吧?否則哪有這樣的派頭和氣勢?


    而他們身後就是一個看上去臉色白得跟馬有一拚的將軍,這麽大冷的天,連頭盔也沒戴,隻有一頂冠,上麵兩條色彩鮮豔的雉尾翎在寒風中仍然高展,襯得這位英俊的白麵將軍英武不凡。


    而最叫人嘖嘖稱奇的是,這位將軍居然穿了一身的孝衣,莫不是韓遂的什麽人吧?難道是韓遂的親戚,來替他送行的?


    不解情況的百姓光是張鋒的出場造型就被狠狠的震憾到了,歡唿著象是迎接他們的英雄一般,張鋒還以為是自己名氣大,連這種寒冷的邊地都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百姓中以為他是呂布比知道他是張鋒的人還多,不知會做如何感想?


    緊跟著他的另一個將軍也露出頭時卻讓大家不滿了,一看就是小人樣,猥瑣不比不說還披著一件厚厚的裘衣,比起前麵那個英俊的將軍真是天差地遠了,哪怕那英俊的將軍臉上有道疤痕也比這人強一百倍!


    魏續還當是自己耳朵有問題,怎麽人群中有一陣小小的噓聲?


    當一輛囚車象散了架似的被推著著嘰嘰呀呀的聲音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又一陣巨大的歡唿爆出來,象是現代開演唱會時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那個不可一世的韓遂,披頭散的被關了囚車裏!


    被張鋒天天侍候著有酒有肉還有人服侍的韓遂最終還是好了起來,可是他寧願病死更好一些,因為他知道張鋒養著他絕對不是當豬一樣賣,而是要直接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不就殺了你幾個朋友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一樣的人生觀,韓遂根本就很難理解張鋒所想,不過他也難得去想了,命都快沒了,家也沒了,還想個屁吧。


    一陣寒風吹來,韓遂冷得全身一抖,一張老了十歲一般滿臉皺紋的臉上布滿了紅暈,這幾天他補得實在是太厲害了,甚至有了晨勃這種不應該出現在他這個年紀人身上的現象。


    當他看清圍觀他的那些百姓的目光,才有了一絲怒意。


    這些自己曾經的子民,現在個個的眼神中全是一種期待、一種好奇,好象自己就是某種珍稀的動物一般,還有的婦人領著才到自己腰的小孩子,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說:“看見沒有,這個就是今天要被砍頭的韓遂!”


    什麽時候自己能讓小兒夜啼的大名就這麽普通無奇的被人掛在嘴上了?象條抹布一樣這麽不值錢?


    韓遂打了個嗬欠,管他的,反正都要死了。


    街口早就搭好了一座木台,有八級階梯,上麵豎著一個十字形的木架,左右各一個衣穿紅衣,頭上包頭紅頭布的彪形大漢,手持厚背大刀而立。


    韓遂到了街口,被人吆喝著從囚車裏象牲口一般的趕出來,推推搡搡的上了木台,那兩個胸比哺乳期的婦女胸還大的紅衣大漢馬上熟練無比的把他捆在十字架上。


    行刑這種事,自然不用馬騰一定要參加,再說他名義上也是韓遂的兄弟。閻行也沒來,張鋒想了想,並沒有也加上閻行的妻子,雖然她也姓韓。可是閻行有大功,殺了他的妻子怎麽也過不了自己良心這關。


    張鋒魏續下了馬,圍觀的人這才現魏續是個瘸子,起哄的聲音頓時更大了。那時候人的容貌很重要,魏續這下明白問題在哪裏了,紅著臉和張鋒拉開了一些距離。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木台,那隻待宰的羔羊――韓遂也懶得多說什麽,懶洋洋的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風吹動二人的大氅,倒是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尤其是張鋒,兩條鮮豔的雉尾翎為他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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