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孔融要花幾天時間“籌措”糧草,所以張鋒一行人也多住了幾天,而劉備一行人,在張鋒的盛情挽留下,也留了幾天。


    望著被打殘的部曲,劉大耳眼睛一紅,又準備開哭了。


    張鋒忙表示給三千俘虜他。


    劉備不好意思的道謝,悄悄的問,那張席子你還留著嗎?


    張鋒答:掛在牆上供人瞻仰。


    劉備又紅了臉:扔了吧,當年窮,拿不出什麽好東西送賢弟。我迴家後,老母離世之前告訴我,我是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那種做鞋和席子的事不能再做了,有shi身份。


    張鋒暗想,來了,這貨開始擺譜了。


    那我更應該留著,將來說是漢室宗親親手編的,多有麵子。


    劉備說,好兄弟,你饒了我吧?


    張鋒說,也行,換件東西來。


    劉備:……


    那我送你幾匹好馬,如何?我在公孫瓚那裏時,他送了十匹我。


    也是,幽州、並、涼州都產好馬。還有呂布那廝那裏也是,好象叫九原的,內蒙古嘛。


    張鋒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七匹吧,反正你們哥仨都有了。


    劉備說:賢弟啊,你變壞了,當年你可老實的很呢。


    張鋒說:是啊,現在我叫瘋子,哥哥沒聽過嗎?


    劉備:聽過,沒想過瘋得這麽狠。


    張鋒說:人總是要變的。


    劉備:為什麽不變好一點呢?


    張鋒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劉備:……,好象有點道理。


    最後一番討價還價,劉備給了張鋒三匹幽州良駒,囑咐張鋒一定要把那席子給處理了。(.好看的小說)


    張鋒嘴上答應了,心裏想,我才不傻,那玩意過個幾千了再一賣,我的子子孫孫都不愁了,名人的古董啊,還是皇家的。


    張鋒對張飛很好奇,這個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涿郡黑大漢,據說能文能武,就是不愛動腦子,喜歡直接一點的方式,用拳頭和蛇矛來解決問題。


    說實話,張鋒對張飛的印象不錯,對劉備死忠程度絕對是過了關羽的,至少他沒降過誰。(關二史上是沒提任何條件就降過曹操,雖然最後還是選擇跑路了,我個人估計跟秦宜祿的老婆有關……)


    但是這家夥有一點讓張鋒覺得很搞笑,總喜歡大喊一聲:“吾乃燕(閹)人張益德也!”


    張鋒想勸他換句台詞,免得別人以為他跟張讓是同行。


    “原來是知機兄弟,來來來,我們來玩幾招!這兩年你的名聲太響了,聽說你武勇過人,膽大若瘋。”張飛沒事正在院子裏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關羽兩人說話。


    關羽這時還沒眯著眼看《春秋》的習慣。估計他不太想跟張飛動手,看見張鋒來了,唿的出了一口氣。


    “且慢,吾來卻有一事相詢,過招嘛,容後不遲。”張鋒一聽就嚇了一跳,雖然自己不見得會弱張飛幾分,但是前世對他的影響已經根深蒂固,下意識的就怕跟這樣的人動手。


    當年第一次見呂布時,張鋒也是沒動手就蔫了。


    心裏陰影。


    “自己家兄弟,說話不用這麽文縐縐的。有話說便是。”張飛聽了,當的一聲把蛇矛插在地上,深深的陷入土裏。


    “那好,聽說益德擅長畫美人,當真?”


    張飛摸了摸黑唿唿的大腦袋,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知機怎的知道?這事連大哥都不曾知曉。”


    張鋒胡亂編個理由:“我與徐州糜家是相識,他家有一店,店主是涿郡人,他說當地有一屠戶,畫美人甚好。不知是不是益德,特來求證。”


    張飛咧開大嘴不好意思的笑道:“正是老張,當年我爹覺得我性子急,請了一個先生來教我讀書,想磨磨我的火爆性子。哪知我對那個根本不感興趣,老是睡著了。後來無意中知道那先生很會畫畫,於是那先生便傳授了我畫畫之藝。不是老張我吹,不光美人,山水,馬,老張都拿手。”


    “哦?今日適逢其會,鋒鬥膽,請益德為吾畫一幅如何?”


    “你我兄弟,有何不可,況且我哥哥也叫你賢弟了,你便是我老張的弟弟,正好你也姓張的,就是一家人了。”張飛答應著,一麵去屋裏取了一張白紙,一個包裹,大概是畫畫用的家什。


    那紙白瑩通透,左下角有一個透明的“濮陽張氏”的印張,正是張鋒的工廠所產的。


    看著如此一個粗豪大漢提筆磨墨,定氣凝神的樣子,張鋒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記得有一句歇後語叫作:“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


    這種對比太強烈了,便有如一個秀秀氣氣斯斯文文的小娘皮,偏生手舞一雙大錘一般叫人驚愕。


    院裏的石桌上還放著一個木框,上麵花花綠綠全是一些幹了的油料,想來張飛的基本功不錯。


    張飛定神思索了半天,然後下筆,不停的在紙上點點綴綴,不時在那個木框裏蘸一些紅色、黃色等油彩。


    不多久,一個半用袖子遮著麵,麵容嬌好,表情宜嗔宜喜的宮裝美女便欲然紙上,果然栩栩如生。


    中國人物畫家主張以神“君形”,緊緊抓住有利於傳神的眼神、手勢、身姿與重要細節,強調分別主次,有詳有略,詳於傳情的麵部手勢而略於衣冠,詳於人物活動及其顧盼唿應而略於環境描寫。


    這張飛的畫就明顯有這種風格,畫中人眼神上了一點色,顯得特別明亮,而衣肘處則有些暗灰,烘托出畫中人皮膚的白晰。


    畫中還有一壺酒,放著兩支杯子。看張大黑子的意思,應該是有人邀請此女飲酒,此女不勝羞赧,以袖遮麵。


    “果然好畫!形神兼備,益德兄果然好本事!”


    張鋒嘖嘖之聲不絕,關羽難得也好奇了一把,湊過來睜大了一雙鳳目看,那眼神裏多是驚訝。


    張飛憨憨的笑道:“許久沒畫,手藝都荒廢了。”那神情明顯是得意居多。


    “不知這紙上人,可真有其人?”連關羽都露出讚歎之色,好奇的問道。


    “有!當年小弟周遊數州之時,曾見一家小姐,於車上掀開一簾,於是驚鴻一瞥之下,驚為天人,終不能忘。可惜鏗鏘一麵,至今不知其人為誰,隻知道是姓夏候。”張飛一失神,不知不覺的用了他最討厭的“文縐縐”的說法。


    暈,張飛還真是,見了一麵就一直念念不忘。


    等等,夏候?不會真是夏候淵的女兒吧?這咋整的?緣份啊,真是緣份。


    望著張飛一臉遺憾的樣子,張鋒忍不住想告訴他,兄弟,別介,這女子終將是你的老婆。


    “此畫雖好,然有畫無詩,如不嫌小弟文思拙劣,為益德賦詩一如何?”張鋒也興趣大漲。


    “知機之才,那日孔小兒宴上已見矣,何來拙劣之說?來來來。”張飛一臉興奮的把筆硬塞到張鋒手裏。


    張鋒沉思片刻,下筆題道:“芙蓉為麵玉為骨,一麵鏗鏘日日苦。倘使有緣鵲橋會,勿使韶華空虛度。”


    張飛見了,大叫道:“好詩,好詩,你這兄弟沒白交,這便是我心裏終日所想。來來來,這武也不比了,叫上大哥一起喝酒去。”


    叫聲如同巨雷在耳畔炸響一般,驚得室內的劉備撒開腳丫子往外跑,以為張飛又惹禍了,手裏還兀自拿著兩爿還未完工的草鞋底子。


    劉備一醒神,忙把手裏兩鞋底藏到身後,可是在場子的人都看見了。


    “大哥,今日趁著高興,不如去大醉一番如何?”張飛心眼大,根本沒多想,拖著劉備就往外跑。


    剛才才說了不再“操此賤役”,轉眼又被這呆子驚得露了原形,劉備苦沒地方可說,恨不得一把把張飛的耳朵也擰成自己這般大。


    張飛又力大,劉備象一隻小雞似的被他拎著走,手裏那兩鞋底都沒處可藏,看見張鋒雖然眼光看往別處,卻飽含戲謔的神色。劉備又想哭了。


    這是本能,本能啊,不是我想幹的。


    劉備悲哀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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