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nb電氣總部。。


    剛通過遠程會議係統,跟非洲公司主管以上人員開完會的吳金華,正看著秘書遞來的電話留言發愣。


    章程極少請客,就算請客也大多請實驗室的科學家,而且大年初三晚上剛在劉思偉家聚過。不明不白的打來一電話,請他和許桑成一起去太平山頂吃飯,怎麽想怎麽蹊蹺。


    “金華,忙完了沒有?”


    許桑成敲了敲玻璃門,整著領帶走到辦公桌前。吳金華看了一眼電腦顯示器上的時間,一邊招唿他坐下,一邊百思不得其解地問:“桑成,知道章工家今天有什麽事嗎?”


    “他生日早著呢,夏遙、晴晴和小章翰也一樣,我也很奇怪,都不知道該準備點什麽。”


    “春節聚會?”


    “不像,”許桑成扣上西裝紐扣,搖頭笑道:“他那人你不是不知道,怕麻煩得隻有別人請他的份,況且晚上就我們,沒別人。”


    “打聽過了?”


    “問過啦,不但陳浩和謝總沒接到電話,連丁總和李總都不知道他家到底有什麽事。”


    丁文明的投資部變成了鑫盛投資,李曉山成為了獨立於nb電氣之外的香港上市公司江南路橋的總裁,盡管他倆都出去了,但與吳金華和許桑成等老同事常常聚會。連他們都不止一次的透露,章程不僅沒向他們打聽鑫盛和江南路橋的情況,甚至都沒向章琳問過公司的情況。


    過去三年,一次都沒幹涉過公司運營。簡直把甩手掌櫃做到了最高境界。


    吳金華很直接地認為應該不是公事。關上電腦。一邊收拾文件,一邊喃喃地說:“這就怪了,難道他真閑得慌,想請我們去敘舊。”


    許桑成同樣一頭霧水,從衣架上幫他取下外套,邊走邊笑道:“去了就知道了,另外我車上正好有兩瓶紅酒,一人一瓶。上門吃飯,總不能兩手空空吧?”


    “還是你想得周到,好,出發。”


    按照東山老家習俗,過年家裏不能沒人,所以過去幾個春節,夏凝和蘇興運都在香港過的。章程和夏遙迴來了,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得以解脫,臘月二十八就迴東山老家,去探望幾年都沒見麵的遠房親戚。


    盡管如此。家裏仍很熱鬧。


    自年前就趕到香港,為全程采訪迴歸儀式做準備的娜塔莎。以及剛“失業”的前昌盛商貿副總裁騰溪,聲稱酒店太貴,像約好了似的搬了進來。再加上章晴、章翰和奧古斯特三個孩子,揚-約瑟夫和馬格達雷娜,每到飯點也是一大桌子人。


    “娜塔莎,蝦洗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


    與nb電氣打交道,必須要熟練掌握英語,三年未見,騰溪的英語也說得非常溜,盡管口音很重。而在廚藝上,她的水平不僅超過了夏遙,甚至能跟夏凝那位“專業人士”有得一拚。自從bj跑來後,就搖身一變為章家主廚。


    和博大精深的中華飲食文化相比,俄羅斯那簡直是“豬食”。


    為了迴去後能夠給仍在波黑維和的男友露一手,娜塔莎這個堂堂的普利策獎得主,竟係上圍裙忙前忙後的給她打下手。


    章太太樂得清閑,布置完餐桌,靠在吧台邊打趣道:“娜塔莎,家宴就是家宴,不許談工作。等會兒見到吳總,別腦袋一熱就纏著人家問這問那。”


    以去年8月15日的市值計算,全球100名上市大公司的總市值和總估值排名中,nb電氣以963億美元位居第65位,而美國ce則以5629億美元重登冠軍寶座。


    雖然名次上有很大差距,但密歇根大學管理學教授蒂希卻作了一個非常著名評論:本世紀末最偉大的三位公司領導人是通用汽車公司的斯隆、美國ce的韋爾奇以及香港nb電氣的吳金華!並認為吳金華可能比確立了一套將成為世紀公司仿效的現代管理新模式的ce總裁韋爾奇更偉大。


    在他掌管nb電氣的四年裏,對所有業務進行了一係列整合這,並積極引入提高質量計劃,把發放優先認股權作為獎勵措施,從而使nb電氣氣迅猛發展。公司估值從1992年的不到100億美元劇增到今天的近千億美元。


    國際上的一些權威商業周刊,也認為如果單獨排名,美國ce應該有9個事業部能入選世界500強,但它是一家擁有百年曆史的公司。


    而nb電氣的曆史才短短十年,就打造了兩個入選世界500強的子公司,以及一個完全可以入選500強的傳媒業務。因此自1993年以來,連續3年在美國《財富》雜誌“全美最受推崇公司”評選中名列榜首。


    無獨有偶,英國《金融時報》作出的調查結果,也連續兩年將nb電氣排在全球最受尊敬公司的首位。上個月,吳金華更是被《財富》雜誌稱為“世紀經理人”。


    香港市麵上,有關於他的“自傳”和“打工史”起碼有二十個版本,風頭力壓李超人,整個一勵誌的偶像派人物。


    娜塔莎豈能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迴頭笑道:“夏,你大可放心,我對商業和財經不在行,也不感興趣,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可不可以幫我請章約一下總督。”


    夏遙彎腰撿起一片掉在地上的菜葉,愛莫能助地笑道:“抱歉,我們幾乎沒跟他打過交道,想對他來個專訪,隻能靠你們自己爭取。”


    提起這個,娜塔莎就忍不住埋怨道:“夏,我真不明白,有那麽好的資源為什麽不用?隻要你老公願意。他能幫我約到總督、特首以及我所有想采訪的高層。事實上也正是基於這一點。我才答應丹尼爾總裁來香港。而不是去非洲。”


    “我的無冕之王,普利策獎已經拿到了,你的夢想也已經實現,別再讓人擔心好不好?要知道你已經差點去見上帝了,我可不想真去參加你的葬禮。”


    以前是為了能夠成為女主播而奮鬥,真正成為女主播之後,又發現戰區才應該是自己該去的地方。


    想到那些被殘忍屠殺的婦女兒童,娜塔莎輕聲道:“夏。你沒經曆過,你無法理解我的感受。真的,如果我在那裏,我有一台攝像機,哪怕一部照相機,就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就像晴晴說的,在這麽繁榮的城市,過這種體麵的生活,讓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負疚感。”


    朝夕相處的同事一死一傷,目睹了慘絕人寰的種族屠殺。夏遙能夠理解她的感受,拍了拍她胳膊。說:“娜塔莎,我去過盧旺達難民營,去過加沙,見過很多因戰亂流離失所,營養不良,缺醫少藥的難民,也為他們提供了我力所能及的幫助,並且今後還會繼續提供。但我們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幫不了所有人,而且我們有我們的家庭和我們的生活,也應該為他們想想,你說是不是?”


    父母和包括夏遙、章琳在內的許多親朋好友為她驕傲,同時也為她提心吊膽,想到每一次給家打電話時,父親問得第一句話就是安全嗎,娜塔莎搖頭苦笑道:“可能在波黑呆得太久了,我想我需要一段時間調整。”


    “這就對了嘛,有時間我陪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看心理醫生就算了,我寧願去教堂。”


    一個比一個偉大,一個比一個高尚,聽著她倆的話,想到過去幾年自己所幹的那些爛事,騰溪心理很不是滋味兒,把過完油的蝦往邊上一放,迴頭問道:“夏遙,你們基金會還有沒有位置?給我留一個,讓我也學學你們做做善事。”


    “歡迎啊!”


    夏遙吃吃笑道:“我可以把國內項目交給你,今年有五所希望小學,有一個‘關愛貧困地區兒童健康’的醫療活動,正發愁忙不過來呢。”


    騰溪一下子來了興趣,禁不住問:“準備捐多少錢?”


    “跟去年一樣,希望小學1000萬,醫療項目2000萬,獎學金和助學金2000萬,一共5000萬。”


    “那你老公的基金會呢?”


    “他主要在教育上,比如再給國內工科院校捐建十個nb實訓基地,給上不起大學的高中生提供1000萬的助學金,以及有想法的大學生尤其研究生提供研究費用。”


    “這麽說你們兩口子加起來,每年要向國內捐一個億?”


    夏遙微笑著確認道:“差不多吧,不過具體捐多捐少,還要看公司的經營狀況,因為都是有比例的,不能殺雞取卵。”


    正說著,外麵傳來汽車引擎聲。


    不用問都知道客人來了,作為女主人,夏遙必須和章程一起出去迎接。


    “吳總,許總,新年好。”


    吳金華和正在洗車的揚-約瑟夫打了個招唿,旋即遞上紅酒笑道:“章工,章太,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章程把紅酒轉遞給夏遙,一邊跟二人握手,一邊讓開身體道:“太客氣了,二位裏麵請。”


    客廳裏空蕩蕩的,許桑成一臉疑惑地問:“章太,翰翰和晴晴呢?”


    “都被我大姐接走了,說晴晴和奧古斯特馬上就要去美國,走之前要去她那兒住幾天,不然一走又很長時間見不著。”


    吳金華環顧了下四周,好奇地問:“兩個孩子自己去美國,你們真不打算送送?”


    章程若無其事地笑道:“說不送就不送,不然還叫什麽鍛煉?”


    “你們也真舍得。”


    章程輕歎了一口氣,不無自嘲地笑道:“家裏沒外人,跟你們二位說實話,我們是打心眼裏舍不得,為這事夏遙偷偷哭了好幾次,但不能因為舍不得就嬌生慣養吧,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要下這個決心。”


    吳金華微微點了下頭,感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晴晴那麽聰明。那麽懂事。將來肯定有出息。


    “出不出息不重要,重要的是過得快樂,能夠自食其力。好啦,不說了她們了,走,去餐廳吃飯。”


    晚宴準備的很豐盛,還有三位大美女作陪,開了一瓶紅酒。吃得賓主盡歡。


    餐桌上不談工作,也不提這頓飯到底是什麽由頭,吃完之後不能再不問,看著他倆欲言又止的樣子,章程起身笑道:“吳總,許總,年前李總給我帶了一盒茶葉,要不我們上樓一起嚐嚐?”


    “不是好茶李總肯定拿不出手,一定要嚐嚐。”


    “請。”


    走進書房,泡完茶。章程坐到二人對麵不動聲色地問道:“離迴歸就剩幾個月了,對於香港的未來。尤其對於特區政府的政製,二位是怎麽看的?”


    談起國家大事,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迴。


    吳金華沒急著開口,吹了吹浮在杯子上的茶葉,沉默了大約二十秒鍾,才搖頭歎道:“要是別人問,我隻能說對未來充滿信心。但章工問這個問題,我就實話實說了,前景不容樂觀,搞不好會出大問題。”


    他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在香港上的小學、中學和大學,在麻省理工大學電氣工程博士,在美國貝爾實驗室擔任了幾年研發主管後迴到香港。又相繼擔任過港燈總工程師、董事、副總經理及香港貿易發展局副總裁和生產力促進局主管副總裁。


    同時還兼任過很多為公眾服務的職務,比如香港標準及檢定中心董事、創新科技處——推廣創新及設計督導委員、電子電器業諮詢委員,對香港非常了解。


    他能看出潛在的危機,章程並不感到意外,略作沉思了片刻,接著問道:“吳總,你能不能說具體點?”


    “好的。”


    吳金華與許桑成對視了一眼,直言不諱地說道:“首先,港人治港這個體製本身就有問題。從八十年代初中英談判開始,無論中方還是英方,都嚐試著用殖民地的舊體製於未來的新區之上。換言之,就是去維護一個名為行政主體,實為官僚管治的格局。


    可以說現在的香港是有法治,有自由,沒民主,大事小事,幾乎都由港府說了算。而特首雖然實為bj挑選,卻名義上由本地精英組成的推選委員會推選產生,也就不能不照顧本地精英和利益集團的利益,沒有殖民地總督那種超然的權力優勢。


    迴歸前,港府就處處排斥新冒起的民選議員和社團力量,掣肘立法局,以防他們侵犯其行政主導權。而迴歸後,這種對峙很可能會出現另一個格局,就是特首及他的行政會議,將成為挑戰行政主導權的一方。幹好還行,要是幹不好,肯定會出大亂子。”


    港英政府留下的那麽多公職人員不能全部換,而且之前就確定幾乎都按照殖民地的舊體製來,新一屆政府主要人員想幹事,必然會引發一係列矛盾。


    到底是在港府幹過的,看問題就是通透,事實上也正因為如此,“老懵董”才推行推行高官問責製,把政務司長變成了政治任命官員,各局長由之前的向政務司負責,改為直接向行政長官負責。


    以至於讓政務司司長職責減少,隻是負責行政長官所指定的工作,沒有固定範疇,沒有行政長官的命令亦不可幹涉各政策局,隻是排名上和薪金比各局長高一些,被人們戲稱為沒有實權的“無兵司令”。


    章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吳金華接著說道:“其次,無論特首還是行政會議成員,都因為體製的設計而無需麵對社會公眾,甚至無需對公眾負責,直接導致其普及認受性積弱。現在都已經有傳言迴歸後不是港人治港,而是庸人治港,可見他上任後會麵對一個什麽樣公眾輿論。”


    特首是推選委員會選的,不是絕大數港人選的,董同誌本身的聲望又不是那麽高,不犯錯還行,一犯錯將很難受到認同。而他接下來所要麵對的,又不是一件“維持會長”所能勝任的事,結果可想而知。


    章程不置褒貶的笑了笑,側身問道:“許總,你認為呢?”


    許桑成是前香港職業訓練局總裁。在政府擔任公職的時間遠比吳金華長。看問題更透徹。他放下杯子,一針見血地說道:“可以想象,迴歸後會出現五種狀況:特首要執政又缺乏權威和支援班子;行政會議要當‘內閣’卻無能量;


    高官要當‘部長’卻不願也不敢負上政治責任;工商界精英要權要利卻無法參選;那些右派想攻陷,事實上也很容易攻陷直選又無用武之地。總之,在我看來一國兩製是個好想法,同時也是一個偽命題。”


    把原本對立的兩套製度,扯到一塊兒去肯定會出問題。bj明白,倫敦也明白。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


    章程暗歎了一口氣,抬頭說道:“二位,從表麵上看,我們在香港沒太多利益,無需蹚這灘渾水。可事實上呢,nb實驗室與學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現在每到六月份,高主席都要找借口去國外避風頭,將來真要是發生我們所不想看的事情,實驗室是表態還是不表態。站隊還是不站隊?”


    不表態其身就是一種態度,而實驗室的態度某種意義上又代表著nb電氣。


    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吳金華倍感無奈地苦笑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畢竟大局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


    “實驗室對公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香港對實驗室的重要性同樣不言而喻,所以我認為,如果有機會介入的話,或許可以試一試。”


    吳金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立馬問道:“章工,難道你想……”


    章程重重的點了下頭,一臉嚴肅地說:“不是我想,而是不得不想,哪怕死馬當活馬醫,也要比坐視不理的好。另外bj方麵也有這個意思,他們希望我姐夫或你們二位中的一位,能夠加入第一屆特區政府,用你們的才智為港人做點事情。”


    許桑成大吃一驚,頓時連連搖頭道:“劉董不能去!”


    “我和他都是這麽認為,畢竟身份太敏感。”


    吳金華這才明白了他這頓飯的真正用意,想了想之後也搖頭道:“公司正在轉型的關鍵時期,我同樣不能去。”


    章程真不清楚公司的重大決策,倍感意外地問道:“轉型?”


    “是的。”


    吳金華深吸了一口氣,介紹道:“我們準備用5年時間,把公司從生產製造型企業,轉為服務型企業。章工,您別誤會,這與我們的總體戰略不矛盾,一家公司如果沒有技術,不管是知識方麵還是產品方麵的技術,那麽它就不可能成為一家服務型公司。


    而像nb電氣這樣的公司,要是沒有技術方麵而去做服務,成本可能是太高了。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必須保證我們擁有一流的技術和高質量的產品,可以使我們服務於市場上現有的設備,為它們進行技術改造,在金融服務、航空和傳媒領域也是這樣的。”


    行家一開口,便知有沒有。


    如果再給他五年,章程相信他一定能夠把nb電氣打造成一家國際一流的技術與服務提供商。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吳金華繼續說道:“我們現在的產品銷售占75%~80%,服務僅占20%~25%,服務其實知識含量很高,不應該把產品與服務分割開來,所以我們一致認為,這個比例應該倒個兒。在擁有一流產品的基礎上,發展真正意義上的服務。


    同時即將邁入新世紀了,整個市場和環境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剛剛興起的新經濟,我們不能不越跑越快。而公司又存在一係列拖後腿的問題,甚至其他企業有的問題,我們都有。”


    “許總,你呢?”


    許桑成可不想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章工,我對再次從政真不感興趣。”


    章程下意識地摸了下鼻子,突然笑道:“是啊,過得好好的,誰願意去自找麻煩?問題是我們不去找麻煩,麻煩總有那麽一天會來找我們,況且二位與我不同,你們是真正的港人,身份地位和影響力又決定了完全可以擔此重任。第一任政務司長,幹好了或許將來還有可能參選特首,考慮考慮吧,別急著給我迴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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