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的微風和黃金色的陽光裏蘇醒過來，開始了新一天的活動了。許厭的夏天又要來了。這些日子整個城市就像被罩在蒸籠裏，不管穿多薄的衣服，白天黑夜都被汗水弄得渾身濕透。飯店方麵老是沒有動靜，在休假的十幾天裏，她整天跟著小紅在一起。阿香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她在小紅的調教下很快學會了流行的化妝，每天起床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那裏打扮。描眼線；擦眼影；抹口紅。樂此不彼。
可能是這些日子工程進行的不順利，丈夫整天愁眉不展亂發脾氣。每當看到她坐在那裏化妝，丈夫肚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口就罵；
“x你媽的！你到底想幹什麽？整天正事不幹，臉畫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你和小紅在一起不能學好。小心點，別走出去讓人家當成雞了。傻x”
丈夫粗暴態度，她十分生氣，當然也不能忍受。心想買化妝品是我自己掙的錢，又沒花到你一分錢，你憑什麽這樣罵我。她也不示弱迴答：
“人家男人都希望自己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你看見老婆打扮生氣；老婆穿的漂漂亮亮你的臉上也有光彩。再說，我又沒花你一分錢。你瞎叫什麽。當雞怎麽了，人家能當雞也是個本事，你以為誰想做雞就能做。”
她發現自從丈夫幹上了裝修工程後脾氣日益見漲。雖說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見到丈夫拿迴來一分錢。丈夫又恢複了過去在家裏時對她說話的態度。好在丈夫的這種態度她也習慣了，所以就忍了下來。丈夫現在的心理狀態她的心裏是一清二楚：她這些日子整天無所事事。而他整天在外麵奔波。這讓他這個大男孩心裏不平衡，所以總想找茬吵架。她隻有從早到晚不停地幹活，丈夫的心裏才能平衡。這種扭曲的心態，讓她生氣卻又無可奈何，這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毛病。
結婚這麽多年，他就一直這樣待她，越想心越寒。兩人之間的感情愈離愈遠。夫妻倆幾乎可以說同床異夢。
幸好夫妻倆隻是早晚碰麵，而她總是裝聾作啞由他發泄。有幾次丈夫想動手打她，可能是怕她像上次那樣離家出走才忍住。但他沒想到越是這樣對待妻子，她離他越遠。她和小紅出去玩也不再扭扭捏捏的。她慢慢地在尋找感情上的安撫。
時到今日丈夫也不知道那些日子她白天都在幹什麽；他也不會知道就是從那時起，他和她的感情裂痕已經越來越大。
她和小紅第一次到《紅太陽舞廳》跳舞迴來後，心情異常興奮，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那種緊張刺激的感覺是她從沒體會過的。
翌日清晨，霧特別的濃。馬路上的能見度已差得不能再差。如此的濃霧，在五六月的上海是極其少見的。路燈勉強照亮房屋依稀可辨的輪廓，街對麵行人的外形已變得不清晰。阿香等丈夫離開飯桌，利索地將碗筷收拾好，把家裏家外打掃一遍。其實平日裏這都是她每天必做的工作，她喜歡幹淨利索。由於昨晚沒有睡好，所以丈夫走後她掩上門脫了衣服上床睡迴籠覺。這些日子不上班，人變得懶了。而且越來越能睡了。
朦朧中仿佛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等她思路清晰時，發現家玉已經站在床邊，還沒容她開口說話想有所動作，家玉已經脫了衣服帶著一股寒氣鑽進她的被窩裏。
外麵是個大霧天。家玉把工地上的事情安排妥當，借口出去辦事，讓家坤在工地上盯著工人幹活，他偷偷跑過來。看到睡眼朦朧的阿香，家玉那裏還顧得上什麽，鑽進被窩後三下五除二扒光她的衣服，不分由說進入她的身體。房中頓時寂靜無聲，隻聽得床鋪嘖嘖的響，她微微的籲氣，低聲格格的嬌笑，多久才漸漸的安靜起來。
自從她二次投入家玉的懷抱以來，心中再沒有的負罪感覺。這一切都是那樣的令人心曠神恰，這又有什麽錯呢？讓家坤再去罵吧，你越是罵我就越偷人。
停了一迴，她向家玉嬌嗔：“你每次一來，都鬧騰的人家提心吊膽。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就這樣鬧騰早晚有一天讓人家發現。家玉，你也不用樂，真要是叫人家抓著，我看你怎麽向家坤交代。你看你，把人鬧得這個樣子，頭發也亂了，衣服扔得滿地。煩人！這下你也舒服了吧，得了便宜還賴在這裏幹什麽。快起來，你們家小紅說八點過來找我。”
家玉笑道：“著什麽急呀？小紅來就來唄，那有什麽要緊！不願意過就滾蛋。大霧天有誰來，街上人影都沒有幾個。再說誰叫你生得這麽漂亮呢，我早就忍不住了想來，老是找不到機會。”她聽了，不禁卟哧一笑，用手指戳了他額頭一下，翻身就要爬起來。被家玉一把拽住，色迷迷地對她說：
“我好不容易找了這個機會，偷偷來這一趟，這麽樣就完事了？阿香，我告訴你！這才那到那，早呢。我不會放你走的。”話音未落兩人又纏在一起。又是長長的一段膩人光景。隨著阿香又是喔唷一響，屋內寂靜無聲。又停了一迴，她抬頭看看放在窗台的鬧鍾，想起今天和小紅的約會。急忙推開家玉起身穿衣疊被，下地後馬上走到外屋，帶著做賊心虛的心理將大門打開，又向家玉催促道：“穿好了嗎，你還在磨蹭些什麽，趕快走呀，非得叫人家看見才好。”
家玉心中有數，誰能來？工地上那麽多事，家坤今天不到半夜是迴不來的。小紅就是看到又能怎麽樣。所以他不慌不忙笑著說：“著什麽急呀，一大早幹了這麽場體力活，總不能飯不吃就把人趕走吧。阿香看看家裏有什麽吃的？我還沒吃呢。”
她抿嘴一笑，趕快把鍋裏的飯熱了一下，又煎了兩個雞蛋，端到桌上，看著家玉在吃。早飯後，家玉走後。她又迴到床上依著被子休息。腦子裏迴想剛才家玉在床上講的關於小紅的一番話；大概小紅又讓他玩膩了，說話語氣十分冷漠，就像扔快破抹布似的叫人家滾蛋。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不寒而栗！剛才激烈的活動讓她身子酸軟感到疲乏，想著想著就合上眼有點睡意。猛然間聽得外麵碰碰的打門，小紅在門外高叫道
“阿香，阿香。”
她趕忙爬起身來嘴裏迴應道：“門沒有插，你進來吧”
此時心裏暗自慶幸，要是再晚一會，讓小紅看到家玉在這裏，自己要怎樣給她解釋才能說得清楚。小紅進了屋，倆人坐在那裏閑聊一會。到了八點半鍾兩人走出家門，興衝衝地出去逛街。
現在的她覺得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充滿自信地走在街上。昂首闊步，舉手抬足充滿了魅力。不論走到哪裏她都能吸引著男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但她還沒想過遊戲於男人中間。小紅的許多想法她都不能苟同，尤其是對於男女間的事，她始終無法像小紅那樣灑脫。
但無可否認的一點就是她跟小紅的交往，使得她大開了眼界。同時也讓她有了收獲：在跳舞的過程中她結識姚經理。這個男人改變了她以後的人生路，使她後來的整個的生活發生了重大變化。
說起結識姚經理。純粹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碰到。那是她第二次踏進舞廳。那天小紅來約她跳舞。當時，阿香猶豫再三，曾考慮到拒絕。因為馬上進入夏季。家中換季的被褥衣服都要拆洗。再說前天舞場裏麵發生的那件事，使得她心有餘悸。近來，她無心料理家務，前前後後發生的那些瑣瑣碎碎的事情。攪的她心煩意亂。
可小紅的情況完全不同了。自從結婚後，基本上沒有出去工作。整天待在家裏。心情十分鬱悶。現在正好趕上阿香也在家休息，想和她做個伴一道出去玩。但去其他地方又要花錢。隻有這個《紅太陽舞廳》曾是她以前工作過的地方；裏麵的人她都很熟，去哪裏玩，基本上不用自己花錢，畢竟她曾經是這裏的老員工，她可以在阿香麵前好好炫耀一下自己。另外有阿香作陪，玩多長時間，家玉都不會有意見說什麽。所以小紅鍥而不舍的勸說她，而最終她還是抹不下麵子跟著小紅去舞廳
。
還隔著四五條街，遠遠地就看到《紅太陽舞廳》醒目門頭。阿香不由得精神一振。兩人剛走上台階，穿著運動衫和牛仔褲的建中突然從裏麵走出來，做了個怪異的手勢表示歡迎她們到來。小紅走向他，滔滔不絕地大聲向他套近乎，她尖拔的聲音引起周圍人的注目。阿香強迫自己表現得若無其事。前天從舞廳出來後，她沒把舞場裏發生的事告訴小紅。怕小紅譏笑她是個土包子，同時也怕落個話柄在她手裏。這種事傳到丈夫的耳朵裏，家裏真能鬧出大地震來。
正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建中突然吻上她的唇，她本能地推他，可是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她脖子，不讓她逃。她意識到小紅就站在背後，但又無法躲避，索性大方地讓她看著他吻她，幸好他也很快就放開她。 當兩人目光相視時，她再次心潮蕩漾。他真英俊，幾天不見，他比她記憶中還英俊。
“阿香，這幾天你在哪裏跳舞，怎麽老也看不見你”
“我沒出來跳舞，在家幹活，真的”
“怎麽可能呢，你是不是換場子了？這兩天你又掛上誰了？阿香，我告訴你，你就是不說我也能知道，整個上海舞廳我都有人。”看到她誠惶誠恐的樣子，建中更是吹上了牛皮，仿佛他是上海灘老大。
在建中的逼視下，她雙頰開始泛紅，她支支吾吾迴道“我？還換什麽場子？你說的這些話我一句都聽不懂。這幾天我沒出門在家拆洗被褥呢。忙都不忙不過來還能跳舞？今天我不想出來跳舞，是小紅硬拖我來的，鬆手！叫人家看見。我想和小紅進去。”她語無倫次無助地說著，轉過身來想走，可是建中抓住她的手腕。口氣中帶著蠻橫說道：
“我還沒說讓你走呢，你怎麽就敢走。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阿香！”
“放手，大白天的拉拉扯扯不好看，鬆手，讓我走吧”她小聲無力地哼著。無望，同時也不是那麽認真的掙脫。
“老天爺呀，你是不是把我當成黑社會的，你怕我。”建中懶洋洋地說。
“我怕什麽怕。”她不自信的說。轉身迴顧卻找不到小紅影子，心中又開始忐忑不安。她望著他握著她手腕的手指，心裏在盤算怎麽樣才能擺脫他，這個該死的小紅也不知跑到那裏去了。
建中繼續纏著她，說些雙關語的話語來逗她。她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她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他握得更緊。
建中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進去，玩一會？怕我吃了你嗎？”
“我跟你說真的，別鬧了，讓我進去。”她的聲音還很正常，她的脈搏則跳的極不正常。
“阿香，今天你不陪我跳舞，肯定不會放你走。”建中的手仍握著她，已不是那麽用勁了，拇指來迴輕撫她手腕。
“好呀，不就是跳舞嗎，你先讓我進去，等會我陪你跳還不行嗎？鬆手，你把我的手弄疼了。”她的聲音有點遊移不決了。該死的，他還要捉弄自己到什麽時候？這時小紅從門裏出來喊她。建中無可奈何鬆開手，跟在她後麵走向舞廳的大門。進門後，建中遇到熟人停下說話時，她走到小紅身邊低聲說：
“今天，你和他跳，好不好？我有點害怕他。”
小紅看著她似有深意地說：“我不要緊，和誰都能跳，可是建中非要和你跳怎麽辦？不要緊，你就陪他跳吧。在這裏沒事，他不敢亂來頂多吃吃豆腐。你昨晚沒睡好嗎？我看你臉色不好。”
“今天來的時候，好像有點暈車，下車唿吸新鮮空氣就不覺得了。”這時小紅的一位熟人走過來邀她跳舞，她猶豫片刻扔下一句“你要是沒事，我就下去跳了。你別害怕有我呢”說完就滑下舞場，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她站在那裏反覆思索，腦子裏思索了幾百個借口想跟建中說她有事不想跳了。但是又感覺每個借口都薄弱無力。到最後她隻好橫下心來麵對現實。心裏祈盼著今天平安渡過；建中不會強迫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如果他想利用這個場合進一步發展他們之間的關係，那他肯定會失望。她絕不會答應她都無理要求。
建中很快結束了談話跑過來，親昵地擁著她滑進舞池深處，黑暗中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在她的臀部撫摸，很快地她就發現自己又控製不了情緒，全身發軟依偎在建中的懷中。暗忖看來今天不知如何收場。但是事情並沒有向她想象的方向發展，剛跳一會，舞廳門口發生了爭執，很快就演變成了打架鬥毆。很多人往門口跑去。建中身為舞廳的保安負責人，遇到這種事情責無旁貸。他隻好扔下阿香急忙跑過去查看。
剛被撩的渾身冒火的阿香緩緩的從舞場往外走，這時耳邊響起輕柔的話語：
“小姐，能否請你跳舞”抬眼看去，一位白白淨淨書生模樣三十左右的男子，擋在麵前發出邀請。反正也是閑著，腦子裏什麽沒想就隨他跳去。她沒想到這個人的跳舞技巧非常好，輕鬆地帶動著阿香滿場飛舞。兩人連續跳了三首慢曲，來到場下休息。她剛坐下，那位中年男子端來兩杯飲料走過來，喝進嘴裏才發現這不是平日喝的香精勾兌出來的橙汁，是真正的水果汁，濃濃的又酸又甜十分爽口。阿香對他開始有了好感。兩人相互做了介紹，他的文雅氣質吸引了她。場上響起快節奏的倫巴音樂和忽閃忽亮五顏六色的燈光，再次把瘋狂熱鬧的氣氛帶到這個迷人的界。
“待會兒和我跳倫巴好不好？”他爽快的問。
她抬頭，歉然的笑笑∶“我不會。”
“我教你。”他毫不猶豫的說，“很容易的。”
“我真不會。”她有點退縮。“我很笨，怕學不會，真的。”
“跟著我就行了，我不會讓你出醜的。”
燈光刹時大放，一對對男女立刻開始隨著變快的樂曲熟練的轉圈圈。他一把扶起還在猶豫的她，不容分說拉著她轉起圈子來。“一、二、三、四，轉身，轉迴來，再一、
二、三、四，對，再轉，咦，你很輕很軟，很好帶嘛！”
在別人眼中，他們這對跳得相當熟練，但她心裏有數自己真的不會跳，隻是今天她完全放開，讓他任意帶著。有時候她會出錯腳，他就會快手把她拉迴來，一會兒她又轉錯邊，他又再技巧的讓她轉迴來。
“你看，很簡單吧，你一點也不笨。”
她笑了，她喜歡跳舞，但像今天這樣轉來轉去的跳，始終沒讓她搞清楚哪個方向才是對的。好在這個貌似文靜的男人的手，每次都在她思考前就把她帶向正確的位置。她幹脆把整個人交給他，感覺他的手往哪兒拉，她就往哪兒轉。慢慢地覺得跳起來竟這麽輕鬆！她邊跳邊看著他的臉，思忖著他應該是跳舞的高手！可是他現在竟能帶著不會跳舞的她，擠在舞池角落裏，反複地一、二、三、四，轉身。
阿香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生怕他看出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農村二妹子，而且還很笨。可是看到他一副很專心，很認真的表情，心情又放鬆下來。就這樣，同樣的舞步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雖然她還是會出錯腳，但已有了很大進步。可是當他稍微想變換一下舞步，試著將她往另一個方向帶，她馬上又糊塗了，不知道往哪裏轉才對；每次當她連續轉了好幾個正確的圈子，他臉上立刻會浮現一種好像很滿足的笑容。
要說平日裏對她示好的，肯熱心幫助她的男人不在少數，但大多數人表現出輕浮樣子，隻是想沾她的便宜。像今天遇到這位既尊重她又能誠懇幫助她的男人；真讓阿香深深地感動。
兩曲激動人心舞曲過後，場上又換成了普通的熱門舞曲，她盯著他的眼睛示意要走了。
“你不跳了？”他聲音裏有再明顯不過的失望。
“十二點了，有點累了。”她有點喘氣，感覺到幾點汗水從臉頰邊滑下。
“等這場跳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下午如果你留下來，那我也
不走了。今天不教會你跳倫巴我就不甘心。”
“好呀，等下一次吧。”說罷阿香向他笑笑說聲再見，邊四處尋找小紅，邊慢慢地往外走。
“等等，綁馬尾的！”
聽到喊聲她先愣了愣。是在叫她嗎？然後才迴頭，看著這個男人。他追上來，爽朗的向她要紙筆。她在狐疑中拿給他自己的小記事本。他翻到空白一頁，
寫下∶“1390 xxxxxxx88。姚傑。”他把本子交還給她，說∶“打電話給我。”
她有點嚇一跳，呆呆的應了一聲，她的心中不禁湧上一點點驕傲。
“喂，馬尾。”他不自主的又叫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陳祝香。”她迴頭笑笑，報了名字。
雖然在休息時的交談中，她得知他姓姚，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如果沒有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倆的故事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舞廳裏的人漸漸稀少了，她四下張望，找不到小紅的蹤影，心中疑惑小紅是不是已經走了？兩人邊聊著邊往舞廳門口走去，突然，建中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搶前一個步攔住了她：
“阿香，別走呀，中午我請你吃飯。”看到建中，她心中一陣恐慌。下意識地往姚經理身後靠去。
“已經中午了，我要迴家，我不吃飯。”用手輕輕地拽了姚經理褲子一下，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小聲說：“姚經理，我和他不熟悉，你帶我走！”
姚經理臉眼皮都沒抬，摟著她的肩頭就往外走。建中帶著幾個手下一齊擁上前，狠狠地瞪著姚經理。
“先生貴姓？你和她怎麽認識的？”
“免貴姓姚，我和她是朋友，你們有什麽事嗎。”
“啊，姚先生呀。是這樣的，阿香是我的馬子，我想和她吃飯。”建中腆著臉信口開河編出一套謊話，邊說著邊伸手去拉她。
“淨胡說八道，我不認識他，就在這裏跳過一次舞。”阿香漲紅了臉反駁道。姚經理拿身子護住她。
“請讓開，她說過不認識你。”
“都是在江湖道上走的人，懂不懂規矩！我不是告訴你了她是我的馬子。我今天和她跳了一半有事走了，這才多大功夫，又叫你給泡上了。你想戧行！”
姚經理對此嗤之以鼻：“規矩，什麽狗屁規矩，誰定的規矩。她有選擇權。她願跟誰走就跟誰走，我今天就要帶她走了！”
“那你就試試看。”說畢幾個人擼胳膊挽袖子圍上來。
門口的吵鬧驚動吧台裏的人，正在交談的女老板馬上走過來，她製止住自家的幾個保安。朝她倆掃了一眼後，臉上馬上堆滿了笑容說道：
“吆，這不是姚經理嗎？好長時間不見了，跑哪玩去，今天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稀客，稀客。對不起，對不起，這幾個小東西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我收拾他們。”說畢轉過頭來衝著建中他們幾個發火：
“這是姚老板，咱們的老客戶，你們想幹什麽！還想動姚老板呀！不想活了！還想不想幹了，不能幹就立馬給我滾蛋。”
建中等人低頭不語，往日的威風蕩然無存，不一會，便灰溜溜地散去。此時舞廳女老板不住的對著姚經理打恭作揖道：“這幾個小東西不懂事，等會我好好的收拾他們，這不是第一次了。姚經理，今天我作東，《大東亞》喝酒去。”
姚經理笑著對舞廳女老板說：“豈敢，豈敢，改日我請你，今天失陪了，我陪她先走了！”告辭後，拉起阿香就走。事情的結局讓她對姚經理刮目相看，她沒想到認識的姚經理還是一個大人物。連舞廳老板對姚經理都是那樣的尊重。
阿香突然有種濃濃的被愛寵的感覺侵襲心頭。作為一個小女人多麽希望有個強勢的男人站在身邊守護著自己。姚經理今天表現出來的氣勢，令她震撼感動。他那不卑不亢的態度使她著了魔。她也不想就這樣他離去了。沒容她多想，姚經理已經在車裏招唿她了。
姚經理開一輛黑色奧迪，車子貼著環路上的慢車道不緊不慢地開著，他邊開著車邊審視著路邊的酒樓。 正是下班時間，後麵不時有車在鳴喇叭，他無動於衷好像沒聽見一樣。
“吃什麽？你隨便選個地方。”
“我不知道。”阿香低著頭，“我從沒去過飯店吃飯。” 說完這話，她忽然有點後悔答應他一起出來。
“好吧，咱們走。我帶你吃日本飯去，好不好？”他終於把車駛過快車道。
“我不懂吃，隨你的便吧。”
這是一家環境極其幽雅的餐廳，比徐老板領她去過的地方要高級多了。從進門開始就是穿著日本和服的小姐點頭鞠躬地把她們引進一間包房。沒有椅子，客人必須脫了鞋跪在榻榻米上的桌子旁邊。包房的陳設很像從電影上看到的日本家庭。 服務小姐必恭必敬地等在一旁，姚經理把菜牌給了她：
“想吃什麽就點吧。”
阿香根本就看不懂那些夾雜著日文的菜牌，於是便把菜牌遞還給他：“還是你點吧，我沒來過這種地方，我不會點菜。你要什麽我就吃什麽。”
姚經理把菜牌遞給小姐，開口點了龍蝦、生魚以及一些阿香根本沒聽說過的菜，還要了青酒。
小姐一聲接一聲地“嗨”。出去的時候，拉上了門。
“喜歡這兒嗎？”
阿香連連點頭：“這樣的地方，我隻在電影裏看過。姚老板你到底是幹什麽買賣的？”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在房產公司賣房子的，和你一樣是個打工仔，靠賣房子錢養活自己。”
阿香喝著茶水，抑製不住內心的好奇又問道“你是房地產公司的大老板吧？”
“大老板，說好聽的就是一個高級打工仔。把蓋好的房子銷售出去，當然，還有一些別的生意。”
“現在都說幹這個發大財，你幹了很多年了吧？”
姚經理笑得很淡然：“我也不是一直做這個，我幹過好多職業，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雙方又陷入了沉默，好在這時開始陸續上菜。一道道精致漂亮的菜擺滿桌子。都是她從沒看見過的東西。姚經理看著阿香不知所措的樣子，為了不讓她尷尬，就率先動筷。 阿香是個聰明人，她馬上領會姚經理的良苦用心。她照著他的示範，動起了筷子。
從進飯店門姚經理的手機就此起彼伏地響著。他接聽了幾個電話，阿香隻記得最後姚經理說道：
“我在吃飯呢。對，對，跟一個小女孩兒。今天不過來了。晚上還有別的事兒。”
說完同時關機了。阿香找不到話說，隻是說龍蝦真好吃，她是第一次吃這樣的東西。 姚經理自己很少動筷子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吃。 阿香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她放下筷子兩眼凝視船型容器裏的龍蝦。雖說兩人才剛剛認識了一天。不知為什麽，她有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而且，心裏還有一種預感，她和他之間，今天僅僅是開始。
好長一段時間，兩人無語相對。姚經理舉起青花瓷的小酒盅：“來，喝一杯，慶祝咱們認識。”說完一飲而盡。阿香也喝了一口，有點兒辣，也有點兒甜。
穿和服的小姐送來最後一道菜，說了聲“請慢用”，門在她身後輕輕地關上。
“要了這麽多菜，你為什麽不吃？都浪費了。”
“看你吃東西真香。我老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吃什麽都香。”
“你老了，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你到底多大？”
阿香沒想到姚經理居然從手包裏拿出居民身份證：“看看吧，驗明正身，就不用害怕我是壞人了。”
阿香看了之後，暗暗吃了一驚，他居然已經37歲了，整整比她大出15歲。
“我該叫你大哥了。”
“當然得叫大哥。”
“37歲。那你孩子都應該上初
中了吧？”
姚經理看著她：“我還沒有孩子。”
阿香聽後吃了一驚：“真的嗎？像你這麽大歲數在我們那裏起碼有三個孩子。”
他仍然認真地看著她：“我們不想要孩子。兩人都有工作，經常不在一起。”
阿香愣了，想繼續問下去，又怕姚經理生氣。嘴裏喃喃地說：
“我們才剛剛認識，有很多話不該問的……”
“吃吧，我願意看你吃東西。”姚經理一麵把龍蝦肉放到她的盤子裏，一麵歪著腦袋笑著問她 ：“不過，你說說你的事，給我聽聽，咱們互相了解了解。”
阿香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開始，她從和丈夫在這裏打工說起……後來不知怎麽又說道家中的一些瑣事……姚經理給兩人的酒盅斟滿了酒，然後舉了舉杯一飲而盡。
“你是在飯店打工？每月掙多少錢？”
阿香一一迴答，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跟這個人說這些。從她長大成人後，還是第一次單獨和一個剛剛認識的男人說這些，說了這麽長時間。而且，特別想說。
這時，姚老板拿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為了明天。”
阿香的眼睛忽然有些潮濕起來，她立即低下頭：“為了明天。”話沒說完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姚經理看見她哭，伸過手替她抹去，深情地望著她說：“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奇特。你不說話，我對你有一種好奇。”
而後，服務員端來兩盤熱騰騰的日式麵條，阿香嚐了嚐淋在上麵的白色醬汁，味道果然很棒，隻是裏麵有一些她認不出來是什麽的小東西。“這一粒粒的是什麽東西？”她問。
姚經理微笑：“是牡礪，你對海鮮過敏嗎？”
“我活到這麽大還沒吃過這種東西，我猜我家鄉的人連看都沒看過這種東西，我嚐一嚐。”
“吃吧，你一定不會後侮的，”姚經理說。
她舀了滿滿一匙。“真的很好吃。”她一邊吃一邊說。
“你是安徽人吧？”他看著她不經意地問。
“我家在蕪湖邊上一個叫銅裏的小鎮子，你一定沒聽過，我們那裏很窮的。”她津津有味地吃著。
“我倆還是老鄉呢，”姚經理愉快在揮著叉子，“我的老家離那裏不遠。我的父母親友還在那裏。”
“真的嗎，咱們真是老鄉，你還迴家看過嗎。”阿香興奮地說。
“你想不想再換個工作？”他緊緊地盯著她看，看得她心中小鹿亂撞。“人挪活樹挪死，人生總是要冒點險嘛。好好想想，給我打電話。”說完他拉起阿香的手。zs他的手是那麽溫暖有力。
整整一個下午，兩人就坐在那裏交談傾訴。姚經理是一家房地產公司樓盤銷售經理。他向阿香發出了邀請，讓她到他的公司上班。她雖然沒有當場表態。但內心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人。最後姚老板結了帳，900多塊錢。差不多是她 一個月的收入。
迴到了家中，那激動人心的曲子卻始終在她耳邊低吟，她老是感覺雙腳像不著地一樣飄在空中，唿吸也不受控製，身子就是想隨著音樂旋轉，旋轉，再旋轉……
晚上躺下後，腦海裏總是抹不去那張麵孔。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接觸到舉止文雅，談吐詼諧幽默的男人，她清楚自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給她留下的印象特別好；他含情眼神，撩動的她心中陣陣興奮，像一股暖流，運行體內。時不時的一層紅暈湧到臉上燙得令她舒服。雖然他並不漂亮，但氣宇軒昂，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鎮懾得住人。現在，她必須調整自己的情緒，考慮以後的出路。她不用再穿著皺巴巴的牛仔褲和帶汙點的毛衣，每天強顏歡笑應付每一位顧客。現在，她應該揚起新的生活風帆！她已經找到向上攀登的梯子，她已經能從母親和家庭主婦生活的天窗看外麵的世界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和姚經理每天都在舞場裏激情狂歡。但她兩人的關係真正明朗確定下來，是在阿香接到飯店通知她上班的前兩天。那天從舞廳裏出來，已是中午時分。姚經理領著她們六七個人走進舞廳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飯。
寬大高雅的大廳，彌漫著煙霧和熱氣，裏麵已坐滿了顧客。姚經理是這裏的常客，他把大家領進了二樓包間。進去坐下後，她偷空緩慢地巡視著房間，壹張可供十二人就餐大圓桌，配上紅色的絨椅。靠牆擺放著一排沙發，角落裏的茶幾上擺放著彩電和點歌器，牆麵上用板材和軟包布做出各種造型，整個房間顯得富麗堂皇。
這幾天來，她混跡在這群放蕩的人們之間，逐漸的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興奮，喜悅，快活。她掃視著身邊一張張臉，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閃著興奮。她覺得自己的臉皮也變厚了，跟著蹭吃蹭喝。全是男人們請客。此時此地，男人們出手都很大方，錢花得也瀟灑。
姚經理像保鏢守護在她的身旁。他白淨的麵孔，烏黑的頭發往後梳著，樣子很斯文。除去她和小紅其他幾位都是很帥氣的青年人。坐在他們中間，阿香顯得格外嬌小玲瓏，她如花似玉，膚色白皙，有一雙透著稚氣的大眼睛。男人們的目光注視著她。
中午，姚經理又點了不少菜。幾杯酒下肚，場麵開始熱鬧了；男人們勸酒，講葷段子各顯神通。姚經理瞟了一眼她已經空了的杯子問道：“再來一點？”
“不行，我不想喝了。”她看著杯子說。
“別聽她的”小紅在旁邊插話說，“阿香能喝，她喝了半斤都不醉。”
小紅說完，眾人起哄說，“阿香能喝，不行，再喝，不喝不行。”
姚經理親切的口吻問她，“給你倒多少酒，你自己看。”
她幽幽地看著他，沉默不語。她不願意在這個場合喝酒。兩人對視片刻，她用耍嬌的口氣說：
“我不打算喝 了，什麽酒都不喝了”她迴答
聽了這話，坐在對麵那位叫小李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不行！你今天一定要陪姚經理幹一杯，否則，這幫哥們也不能答應。”
“隨便，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怎麽樣。”她看著姚經理眼神撒嬌地說。
“這是你說的，你們都聽見了嗎？”小李不依不饒的起哄。
“好啊！還有誰喝酒，把杯子都擺到這裏，我來倒酒”姚經理站起來將酒杯擺成一排。
“還是我來倒酒，行吧？”她懇求地口氣說。象個孩子。
“行，阿香倒酒的技術一定不錯，啊？”姚經理同意。其他人在那裏起哄說，“阿香，你就倒吧，我們大家可是都在看著。你可別偏心眼，向著姚經理”
小夥子銳利的目光掃了一下她和姚經理。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了，在酒杯的碰杯聲中，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格外興奮。她也非常喜歡這種血液在血管裏膨脹的感覺。很快就有人露出醉意，依偎在沙發上睡覺。
“我可是為了你才把酒喝了，我明天去找你，你千萬別騙我。”她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問。
“明天去。我等你。”姚經理也壓低聲音說“隻要你願意去。”
姚經理說話吐出的氣，吹得她耳眼癢癢的。她忍不住笑出聲了。她感到驕傲，充滿了自信。容光煥發的臉上露著滿意的神情。姚經理看到她的表情心裏也暗感高興，他覺得自己已經俘獲了這個漂亮人。
“明天怎麽去呢？”她低聲問。
“我給你 畫一張路線圖，什麽時間來？我去車站接你”他迴答，“說好了，不見不散，我等你。”
她用肯定地語氣對姚經理說“不用接，隻要你的圖畫的準確，我就一定能找到地方”說完一雙凝眸盯著他的臉，姚經理感到這眼神那麽純真，令他激動。這些日子他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被別人當做權威的感受，心裏深感喜悅，感到渾身是勁。在這個小女人麵前他是個偉大人物。他感到自己對
她有一種巨大的影響力，他感到她是處在他的控製之下，他是在施恩惠於她。這令他感到自己的四肢過電般地興奮，全身奔湧著情欲的浪潮。
此時，他的眼睛大膽地盯著阿香。她明白自己已經讓姚經理動情了。由於喝了酒，她也很興奮。一雙媚眼睜得圓溜溜的。一條柔軟的五色帶子從嬌嫩的脖頸處垂下來，細纖的手腕處也纏著同樣的帶子。烏黑的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式，一件米黃色的舊t恤將她玲瓏柔軟的身體顯示出了每一處細小的曲線，她的臉上始終保持一幅若即若離的神態。姚經理的臉幾乎挨著她的臉，兩人親呢交談，樣子十分曖昧。現場其他的人也都各自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又過了很長時間，小紅突然說：
“什麽時間？迴家？”
“今天誰都不準走，我領你們再去練歌房玩一會。”姚經理意猶未盡說。聽後大家都高唿萬歲。姚經理四麵環視著喊著。
“服務員，結賬。”
結完賬出來後，他們六個人分乘兩輛出租車。他們三人搭乘一輛車，小紅頭一個歪歪扭扭地鑽進去，坐在前排的位子上。然後阿香坐在後排，姚經理緊挨著她坐下。他向司機說明了方向，然後汽車就一前一後疾駛著。小紅的酒喝多了，汽車沒走多遠就發出輕微的鼾聲。阿香挨著姚經理坐著，身子似乎變得穌軟靠在座椅上。兩人幾乎是貼近耳朵在說話，談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跟你說，阿香，我喜歡你。”
姚經理在她的耳根下，輕輕的，輕得差不多聽不見聲音的說道。然後她的小手伸過去碰到他的手。她赤裸裸的舉動令姚經理全身的血管顫動，他馬上把她的手緊緊握住。她的話音仍輕柔飄在他的耳邊。隨著汽車顛簸，她濃密的黑發掃動著他的臉頰，他用手指卷起一綹她的頭發玩弄。她頭皮發麻，一動都不敢動，而且還在顫抖。他的全部神經起火，心中感到無比自豪。他的聲音很輕柔。他的眼神則令她害怕，那危險的眼神像是被將她吞噬。她本能的預感到要發生什麽事，還沒來得及采取任何防衛措施之前，姚經理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而且不容她反抗。她本能地推他，可是他一手抱著她的身體，一手接住她後頸不讓她動。他用力吻她。吻得她不能唿吸、不能思考。他剛開始吻她時，她體內最後一道防線在瞬間蒸發。她無力抗拒著，可是恐懼已經被激情取代，沸騰的激情在她體內到處衝撞，逼迫她投降。當他的肩移到她脖子，她無助地輕聲呻吟。當天晚上，她們一直玩到半夜才迴家。
翌日清晨，她很早就起來了，找出一件淡紫色的圓領體恤穿上，在房間裏走了幾圈後，又將t恤衫往下拉，一直蓋過了牛仔褲，然後再把披肩的黑發盤起。拿起屋內的窗台麵上擺放的化妝品仔細地起化妝來。她邊抹著邊說：
“ 把這個小鏡子換成麵大鏡子吧。”她打開睫毛膏，睜大了眼睛，把睫毛膏刷在睫毛上。“你看行不行，家坤。”
透過鏡子她看到站在身後的家坤臉上露出慘兮兮的微笑，“看把你興奮的。等把錢掙迴家來再高興吧。”
她聽出來丈夫話語中酸溜溜的口氣。昨晚上，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時，家坤的臉上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兩人就這個事情爭論了很長時間。丈夫講出很多理由指出這是一個玩笑話。說到最後連她也開始懷疑這件事的真偽了。但此時她不能在他麵前服輸，她挺直背脊，把睫毛膏的蓋子蓋上，然後把它放迴窗台上。迴過頭來看著他溫柔地一笑：“行，你就等著看吧”等她轉過頭時，她的微笑已經變得黯淡無光。
“我走了”她幽幽地說，一邊伸手拿床腳旁的提包。她按著姚經理的話，出門後就打一輛出租車，開車的是一位熱情饒舌的小夥子，一路上不停地和她說話，她暗暗思索：是不是姚經理昨天說的酒話，拿她開玩笑的。越想心裏越煩躁，根本沒注意聽司機在說些什麽，隻盼著快點到達目的地。
下車後在心疼地付出幾十元車費後，徑直地往售樓大廳走去。進了寬敞明亮的接待大廳。在一圈鑲嵌著大理石麵的木質接待櫃台後麵，站著十幾位年輕漂亮的女接待員。她忐忑不安向其中一位說自己要找姚經理。
從走進房地產公司大樓開始，她就被公司的雇員們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悄悄打量著。 她在秘書小姐指引下穿過長長的走廊。姚傑的辦公室在最裏麵的一間。走廊兩側全部是玻璃牆，玻璃裏麵有很多人，充滿了猜測和好奇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身影移動。 阿香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她徑直向姚傑的辦公室走去。她能感覺到自己正被大家注視，隱隱約約聽到竊竊私語的議論。 姚傑的辦公室門虛掩著。 秘書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她倆推門走進去。 秘書向姚傑做了通報便轉身走了。屋裏隻剩下他倆，她看見姚傑西裝筆挺地坐在烏黑發亮的大班台後麵，雙手抱在頭後，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微笑著看她進門。那一刹那，阿香竟有點不知所措了。好在姚傑馬上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兩個人麵對麵地站在辦公室的中央。還是姚傑先發話：
“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直接就找到這兒了，你的事情太多。” 阿香盡量裝的自然。
“沒事，已經忙的差不多了，還沒安排好吧？不急，先喝點水。”
姚傑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淩亂的桌子上。阿香沒迴答他的話，隻顧在他的辦公室東看看、西摸摸。
豪華的大班台上擺放著文件夾、電腦、皮製的轉椅、給客人準備的皮沙發、靠牆邊一排書架，阿香的目光落在書架上的一瞬間，姚傑大聲招唿她：
“來，陳祝香，你坐在這兒。”
她被姚傑安置在他的位置上。
“體會一下我是怎麽工作的。”
皮轉椅很寬大，好像還帶著剛剛坐過的人的體溫。
“你的辦公室真氣派呀。”
姚傑就斜坐在大班台上，一條腿支著地。兩眼直勾勾盯著她。阿香和他對視了一會，羞澀地低下了頭。
“是啊。等會我讓人給你安排好，你別急。”姚傑把水杯遞給她，小聲說道：“等你安置好了。再說。”他的手向上移動，從阿香的耳邊發絲深深地撫向腦後，然後把她的頭帶向他坐的方向。他已經俯下身來，距離她的臉越來越近。
阿香抬手理理短發，這是一小時前在發廊裏做了的，發絲柔順、發色亮澤、發型新潮。
她怕被別人看到，很快地推開他。姚經理直起身來，拿起電話說了幾句什麽，一會進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他告訴那個女孩：
“這是我的親戚，我已經和上麵說好了，你現在領她去辦手續，領服裝。阿香你跟她去吧，辦好了迴頭來找我”
後麵的事辦的很順利，兩三個鍾頭裏她隻是機械地填寫表格。稀裏糊塗中一切手續都辦好。她就正式上班了。
平日裏，在沒有旁人時，她和姚經理的交談很隨意，態度溫和。但一涉及工作上的事情，她隻能恭順的站立在哪裏，沒有言語。
她看看周圍的女孩，都是白白淨淨的，個個漂亮好看，其中大部分剪了短發，配上白襯衫，藏青色窄裙，顯得十分精神。第一天當銷樓小姐，看著停車場上一排一排閃亮的新汽車，聞著銷樓大廳彌漫著的香水味，她感到十分自豪，她決心做好這個工作。昨天姚經理說過，中國的房地產事業方興未艾前途無量。所以，學會賣房子就等於會了一個生存的手藝。日後，實踐證明這個道理是千真萬確的。
這是一個大型的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樓盤，它坐落在一條繁華的市區大道邊上，小區周邊商場林立，小區內綠樹成蔭，有地下停車場，會館等公用設施；大樓內各種戶型的樣板間裏麵家具擺設得整整齊齊，像是在等待看房人的檢閱。
第二天正好趕上周末，也正是售樓處生意最忙的黃金時段。這條
馬路上的幾家樓盤售樓處也都在競相招攬顧客，每一個售樓處都在門前的廣場上掛著五顏六色的氫氣球。用氫氣球連成一個幾十米的長串，兩頭拴在地上，形成一個用彩色氣球組成的虹門，還有的售樓處用氣球組成各種圖案或者巨型花團，飄在停車場的上空。售樓處門前的大廣場簡直就是一個裝飾絢麗的大舞台。 她第一天到地產公司上班，表現得成熟老練，完全不怯場。這跟她在飯店工作了兩年有很大的關係。等真正幹起來她才知道，銷售房屋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開始的幾天，她根本就插不上手，隻能站在一邊看其他小姐如何應付那些挑剔難纏的顧客，買房人來多了，有人問她有關付款，按揭，貸款以及房屋的戶型麵積，公共設施；她都是一問三不知。姚經理安排她跟在一個叫馬強的男經紀身邊學習，她有信心自己一定做得好。馬強是個口甜舌滑的家夥，聽他跟客戶說話簡直比唱歌更好聽，假的也變成真。阿香在一邊暗暗搖頭，她不讚成這種過分的吹噓方式，她認為誠信最重要。
“誠信？”馬強嗤之以鼻，“你懂什麽，我在這行十年，還用你來教？”
“我就是害怕，人家發現你說的話不真實，來找你怎麽辦？”她臉上仍然堆滿了笑容，她不能剛來幾天就得罪老員工，“那句話說的不對，別生氣。”
“叫我不生氣，那好呀。”劉強看她一眼，“晚上我們去喝酒。”
“我還沒拿到工資，你是我師父，等幾天我一定請你。”
第二天，她跟著馬強開始東奔西跑。約屋主談價錢，領買房的客戶去看樓，屋裏屋外，樓上樓下的實在辛苦。常常追了很長時間，客戶還是走人了；這不是容易做的一行。
十天後，她已摸到了要訣，她找到姚經理要求單幹。
一個星期後，她已能應付幾句。她甜美的笑容，熱情的態度，給顧客留下很好的印象。同時也贏得同事們的肯定。她做成的第一單生意雖是個小戶型，卻是個開始，她認真對付。
把前幾天馬強對付客戶的方法總結一下，選出她認為能打動客人的條件，盡量真實地介紹給客人。那個客戶跟她談了半天，還是沒有買的意思，就在她想到放棄時，客戶居然同意簽合同，她很有成功感。簽約後，她興高采烈的跑到姚經理麵前。
“我買出一套房子，客戶已經交完款了。”
“幹得不錯，”姚經理笑，“一次成功並不表示你就已有足夠資格做一流經紀人，這行要學的東西太多，不要心急。每月至少要賣叁套房子你就合格了。”
“每月三套？沒有問題。”她臉上露出少婦的嬌憨，“叁套就叁套，我要是賣出去，有什麽獎賞。”
“獎賞？有這麽對老板講話嗎？到時候你請我吃大餐。”他被惹笑。
“你是公司的大老板。哪有叫小夥計請客，你請我還差不多。”她扮個鬼臉，一溜煙的就跑出去。
阿香為自己選擇的這份工作更有信心，將來說不定她是這裏銷售額最高的經紀人，可是光有信心是不夠的，還必須加倍努力，她很清楚。她告訴自己，工作時工作，遊戲時遊戲，她一定要在姚經理麵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一個月後，姚經理證實了自己的眼光是不錯的，他驚訝的發現，阿香在銷售方麵竟然有著很高的天分，她口齒伶俐，頭腦反應特別快，學習記憶能力強。別人的長處她能馬上就吸收應用，客戶向她諮詢什麽，都能迴答的令客人滿意，令客人信任。
銷售小姐這個工作，按照姚經理的說法，是一個聰明人的最佳工作，姚經理對她說：“你看，咱們上班穿得整整齊齊，沒有客人時聊天喝茶水看報紙，客人來了，高興就耍耍嘴皮子多說幾句，不高興三言兩語打發走了。沒有人催著你幹這幹那。一套房子出手，你就有千分之二的提成。輕輕鬆鬆每月拿上三、四幹塊錢，
果不然，很快地她的銷售記錄就直線上升。她邊學邊幹了一個月後，就賣了三套房子，雖然這種成績算不上十分驚人，但是對於一個新手來說已經十分不簡單。用帶過她的銷售經理原小姐的話說，“她的腦子聰明，學東西很快。”她的工資加獎金拿到了叁千多元。
進售樓處工作之前，姚經理就已經告訴她，賣房子要就是攏住客人，攏住的客人越多當然作成交易的機會也越多。所有當班的售樓小姐都想得到顧客，她們站在吧台附近，兩眼盯著售樓處的大門，如果有客人進來，第一個發現並且主動上前接待這個客人。別的人隻能協調工作。
除此之外，搶接電話也是一個得到客人的辦法。按照房屋售樓處售樓小姐之間不成文的規矩，客人打來電話時，誰搶先接到，跟客人做過交談，誰便“擁有”該客人。如果這個客人後來到售樓處買房，便應由這個售樓小姐接待。
上班兩天後，她就已經總結出了經驗：要想叫到客人，第一要勤快。客人走進售樓處的大門，要想得到客人就必須時刻準備著。大廳裏麵有自動飲料機提供免費咖啡，大廳角上還有皮沙發，茶幾上放著各種雜誌和報紙，如果要是盡情享受這些的話，就沒有機會得到客人。第二要眼神活會掌握機會。人的精神不可能長時間地繃緊，如果總是全神貫注，很快就會疲勞不堪，即使勉強支撐，一旦真來了客人，也會因為反應不及而被他人搶走。她的辦法是，既要放鬆精神，又要高度警惕。平時該聊天時聊天，該喝咖啡時喝咖啡，隻是處處留著點神，用餘光注意著門前上的動靜。
她這幾招的確靈，給其他的同事造成了不小的壓力。他們都說這個新來的售樓小姐有特異功能，客人在公路上往這邊一轉方向盤他就能夠看見。就這樣，工作了兩個月，她在公司十幾名售樓小姐的業績榜上排名第二，雖然至今她仍然不清楚賣房子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見到了客人，她會盡快上前招唿，不管自己的心情怎麽樣，一定要讓客人感到舒服。這裏的訣竅就是必須讓客人精神放鬆。買房子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計劃了很長時間的大筆開銷，一下子花這麽多錢，自然要小心翼翼。更何況售樓小姐在老百姓眼裏都是能說會道的精明商人，人們來到售樓處難免要戰戰兢兢。所以，和客人說過早上或下午好之後，就要讓對方放鬆，要避免一上來就對客人滔滔不絕地講，先試探地問：“您好，請問打算看什麽戶型的房子？”就是對方表示想買房子的時候也不要馬上說“如果價錢滿意，您今天是不是現在把手續辦了？”急切催促對方簽約。而是要讓客人放鬆，在介紹自己小區的優勢條件後，還可以欲擒故縱讓他們不要急著決定下來，這時她往往說：你們多看看，買不買完全由著自己。多跑幾家看看。比較一下再決定。她的誠懇態度讓客人感覺到親切，信任。即使當天沒簽，改日，他們還會過來找她。
平日，上班後她們隻做兩件事：領著客人逛小區，看樣板間。有簽約的客人，她幫助顧客填寫表，辦手續。表填好之後，可以說是大功告成。
她已不再是以前的阿香了。化妝素淡，穿著高雅。已經是一幅職業婦女的派頭。就連她的四哥四嫂，見了她也是端詳了一會才認出來。
她和姚經理之間的故事順理成章地發生了。日後，她在閑暇時間迴想她們的第一次邂逅。好像是發生在單位執行夏時製作息時間表後的一天。下班前，她簽了一個單子，這個客戶以前來過幾次，今天總算很順利地簽單交收付款了。她知道今天又不能按時下班了。趁著他還在填寫表格，托別人照看一下，自己溜出去隨便吃了點東西。果不然，全部結束時已是八點半，她又已經工作了近三個小時。周圍的人都走淨了，隻有守衛的保安在等著關門。這時姚經理從樓上下來，看到她上前打了招唿：
“阿香都搞定了嗎？今天就到此為至吧，成績不錯，這個月賣出幾套了。”
“姚傑，
你怎麽走這麽晚？”隻有兩個人在一起時，她對他的稱唿就成姚傑了。
“想賺錢呀，現在這麽好的時機，為什麽不好好賺他一把。”
“大家都在說，你們家的錢下輩子都用不完，你還沒賺夠呀？”“現在不努力賺錢，將來怎能要你？”姚傑佻皮的說。
“你休想！”她笑說，兩個大酒窩顯出來。
姚傑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自言自語說：“我真的好想。我們會天長地久的。”
她隻笑而不語，望出車窗外，姚傑指指街上一間裝修模仿美國鄉村風味的餐廳，說要到那裏吃飯。
他把車停在餐廳門前，叫她先下車。餐廳內客人不多，她們在一張鋪了紅白格子抬布的桌子坐下，餐廳隻靠餐桌上的臘燭照明，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一層深褐色，帶點實而浪漫的氣氛。晚飯吃得差不多時，姚傑隔著桌子遞過來一個長方形的紫色盒子，她接過，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條淡米地色淺咖啡格子的裙子，配著雪白的開司米半袖衫。
“生日快樂。”姚傑的話語在耳邊輕輕響起。
阿香訝異的抬頭看看姚傑，許久才說聲謝謝。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是照著自己的想象買的，我還擔心你不喜歡這份禮物。不知穿起來合不合身。你試試看。”
“那我現在就試穿一下。”阿香知道他的心意。
當她從洗手間再步出來的時候，很多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姚經理也看傻了眼，他知道阿香是個美人，卻沒想到打扮起來竟然美成這樣。
“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她恍然大悟追問姚傑。
“你先別管我怎麽知道的，我就想讓你永遠記住這個二十二歲的生日。”
他露出微笑又問道：“你還有什麽願望？”
她感動的熱淚盈眶，他給她的實在太多了。
“阿香！我愛你！”姚傑看看麵前的阿香情不自禁的說。
“姚傑，你對我太好了。我長這麽大還沒過過生日呢。”她心裏萬分激動，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下來，他遞過紙巾，伏下頭來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阿香，我會永遠愛你的。”
兩人又喝了幾杯苦澀的紅酒，她微微感到了醉意。飯後他說到賓館開房間休息一下再走。她很痛快地接受了邀請，離開飯店時，她腳底下有些虛，但頭腦是清醒的。至於以後怎麽去了旅館？現在想來也不清楚。隻知道坐上車，不知開了多長時間到了旅館，一切都無可挽迴。這一切不能怪姚經理。至少可以肯定，那天是她自己欣然允諾，隻是在進旅館時，有些怯意，但最後還是順從了，表麵上看事情發生得有些突如其來出乎意外，但實際上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剩下的事情，仿佛都在朦朦朧朧中進行的。
進了房間後，兩人坐在沙發上暢抒衷情；他對她訴說他的人生軌跡，聲淚俱下地訴說那個他家的女強人，那個可怕的女人，多年來，瞧不起他，折磨他而又不與他離婚。而她也對他訴說起丈夫，過去虛度的年華和孤獨感。後來，他握住了她的手，這以後她再也記不起是她吻了他，還是他吻了她。隻記得他們摟抱在一起好長時間。，他來到了她身後，伸臂環住她的腰，親吻她的發。她感覺到他笑了。
“我想把你吃下肚。”
他的語氣是挪揄、挑逗的。一陣熱浪湧上她的身軀。她往後偎著他，感覺膝蓋發軟，她的臀部揉擦著他。
“我們上床吧。”
走進臥室時，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他為她脫衣服時，她暈乎乎地站在床邊。他一直吻她，直吻得她叫出聲。才將她放在床上，她赤裸地躺在那兒，緊緊地閉上眼睛等待著。
她與丈夫在一起時那樣：家坤從沒考慮過她的感受，總是那麽快速地幹完。她像死人一樣沒有感覺隻是等待著結束。
然而現在，她緊緊貼著他，冷冰冰的皮膚被他溫暖了，四肢緊緊地較纏在一起。她覺得自己與他融為一體。毫無保留地交合在一起。這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體味過的感覺，當他把自己的身體再次與她的交織在一起時，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高潮。那是她第一次淋漓盡致歡樂。
事後。兩人精疲力竭躺著，四周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兩人眼睛裏流露出的深情，她幸福地枕在他的手臂上。互相親吻著，先是輕輕的，但隨後就又有一股激情湧上她的全身，這股激情又感染了對方。兩人就這樣互相刺激著，沉浸在火一樣的熱情中，達到了難以形容的頂點。雙手觸摸對方的頭發和身體，嘴唇碰到的是溫暖而又柔軟的雙唇。姚傑把她摟到他的懷裏，緊緊地摟著，好像要把她擠扁似的。這種感覺真是奇妙無窮！兩人狂吻著翻滾著，有幾次兩人的身體就要從床上滑下去，姚傑重整戰鼓，重新燃起戰火。當她深夜醒來時，覺得全身精疲力竭，自身和整個世界處在如此的安靜之中，所以，在她發現她的伴侶就睡在她的身邊時，她並不感到吃驚。她用目光撫摩著他那精力耗掉的裸體。她用脖頸在他的沉睡的手臂上輕輕地擦了擦。她幸福地沉溺在前麵生活歲月的永遠存在的饋贈之中。
月光射進房內，撫摩著他們倆，更強化了那種永遠存在的意味。靜靜地，她從床上溜下來，光著身子在月光中走過去，像一尊做出了自己的奉獻並收到了最終幸福的女神。當她返迴床邊時，他已在等待她。她投入到他的懷抱中，為他們親昵的行為快活不已。
她想告訴姚傑這種心情，於是躺在他的胸膛上，述說著。而他則甜蜜地吻了她，接著，他也說起來。他們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說著，悄悄地、自信地說著，偶爾也談到過去和將來，以及他們將會是什麽樣子，又過了一會，他們又睡著了……
事後她暗暗地將他們三人做了比較，在家坤身下她沒有一點感覺隻是在盡妻子的義務，在家玉身旁她到偷情帶來的刺激和野牛的撞擊；在這裏她第一次感覺到做愛的愉悅，是姚經理讓她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這時她的思緒突然飄到徐老板那裏，三月前，她以家中孩子有病為由向他請假迴家，臨行前徐老板還偷偷地塞給她幾百元錢，依依不舍要她早點迴來。想到此感覺有點愧疚，卻無法向他解釋這一切。當然了，他也讓她知道了自己在男人眼裏魅力。
到售樓處工作後，開始階段，她每天擠公交車往返。但很快她就發現有些吃不消了。於是不顧家坤的反對，住進公司宿舍，每周六迴去一次。
說也奇怪，她們現在天天在一個大樓裏辦公，並且中午在一個食堂裏吃飯，有時也常常看不到阿香。自從那天在賓館之後，兩人竟有整整的三天沒有見麵了。當然老姚想見阿香的心 思是比什麽都還要急切。不知是怕別人看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是怕見了阿香之後，又要興奮得同那晚從飯店裏出來時一樣，心裏有了這些顧慮，所以故意的避掉許多可以 見到阿香的機會。
終於，在第四天的午後兩點鍾的時候，老姚吃完午飯，剛想迴到辦公室裏去，忽而在食堂的門口遇到了阿香。她也是一個人往外麵走，好像有點猶豫不決的樣子，看見了老姚，興奮地叫他說：
“姚經理！你上哪兒去呀？我有好幾天看不見你，我還以為你不在這裏辦公了。”
老姚因為食堂門口及售樓大廳裏有許多同事在立著呆看，所以臉上就熱了起來，嘴上含含糊糊的迴答她說“哪也沒去！哪也沒去！”阿香看出了老姚臉上的窘狀，腦子馬上反應過來。她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用眼神看著老姚，老姚心領神會跟著她走出了門，走上了街，直到和售樓處相去很遠的一處馬路轉了彎，她 才放慢了腳步和老姚並排走著，一邊很切實地對我說：
“姚經理有時間嗎！我想上街上買件衣服，我人生地不熟，你有沒有時間陪我一道去？”
老姚緊張的神經，到這時才輕鬆下來，聽了她這一種親昵的話，當然是非常喜
歡的，正好下午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所以就叫了輛出租車，陪阿香一道去逛商店了。
正是午後剛熱鬧的時候，大街上在太陽光裏走著的行人很擁擠，所以車走得很慢。在車上，老姚問阿香想買什麽，她就告訴說：
“天氣暖了，我想買幾件夏季來穿的衣服，正好剛發了工資，可是怕自己沒有眼光，又怕叫人家騙著了，我和她們關係又不熟，她們又都這麽忙，所以就沒有招唿別人和我出來，正好看見你就抓了你個公差。”兩人正說著，車已經到了xx區最熱鬧的那條xxx大街了。她倆在一家商場門口下了車，老姚雖說結婚這麽多年了，卻從來沒有陪過女人到商場裏去買過東西，在商場裏麵，走到服裝櫃台，服務員們很快擠攏來，她靠住櫃台和服務員在說話，老姚站在她的背後不開口。她看到老姚漲紅了臉心中一陣得意。直到阿香問他關於顏色的花樣等意見的時候，他才上去和她並排地立著。在老姚的指點下她 很快選好了衣服，兩人步出店門，老姚問她還要買什麽東西的時候，她又側過臉來，對老姚斜視了一眼笑著說：
“姚經理！天氣這麽的好，咱們上什麽地方去玩？這幾個月在售樓處悶死了。”
兩人在熱鬧的大街上談談走走，不知不覺竟是黃昏時分，兩人覺得走的有點疲乏，於是就一道去老姚就拉著阿香走進一家大賓館裏麵的西餐廳。走到賓館門口，她看著老姚忸怩著微笑，老姚問她是什麽意思。阿香貼近他的耳邊說：
“這不是旅館麽？男女倆人大白天上旅館來幹什麽？”
老姚被她那麽一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看到阿香說話的時候，臉上的那種迷人嬌媚笑容了，就忘記了一切，不知不覺的把兩手張開來將她的上半身抱住。一邊抱著，一邊我們兩個就自然而然的相擁著走進去，找了個房間住下來。
整個晚上老姚感覺好像掉在雲堆裏，什麽知覺都麻醉了。被她緊緊的抱住躺著，說著說著老姚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她像媽媽哄孩子似的一邊用手摩挲著他的腦袋，一邊貼近他的耳邊幽幽的說話。
最後的一關突破了，老姚就覺得自己今後是無論如何和她分不開了。阿香也向他訴說自己的生活：父親去世的早，她從小就跟著媽媽下地勞動。結婚後她的丈夫全家如何欺辱她一個人；平日裏，公婆如何和她尋事，軟弱無能的丈夫脅於父母的壓力，非但不出來替她說一句話，背後還來埋怨她，說她的脾氣不好。雖說她隻是一個弱女子，但就這樣過下去實在是不甘心。 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多次想離開這個家一個人到別處去。她訴說進城打工遇到種種困難，飯店裏繁重的體力勞動，無休無止的加班加點。以及經常接觸的一幫社會青年的不良行為。她渴望改善自己的生存環境 ，渴望過上幸福甜蜜的家庭生活。
老姚就問阿香願不願意和他一道而去。她聽了這句話，兩隻淚眼朝著老姚呆視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問：
“真的麽？那你的老婆怎麽辦？”
“我和她分居都快一年了？你能辦理離婚嗎？。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那你的老婆，要是不同意怎麽辦？”
“她不同意離婚有什麽用。分居夠兩年時間，就可以辦理離婚。我就是離開了這裏，到那裏去都能找到事情做的。”
“那你的家裏呢？”
“我還有一個老媽，如今住在我姐姐家，用不著我去管。我按時把錢匯去。逢年過節去看看她 老人家。關鍵問題是你能扔下男人孩子嗎？”
“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想這麽多。隻是想離開那個家。”提起孩子阿香的眼淚又流下來。她的心裏亂成一團麻。 “我給你安排住處，安排工作。你現在就跟我走，怎麽樣？有什麽問題嗎？”
“今天走可不行，哪裏有那麽簡單，難道衣服工錢都不想拿了？”
“幾件衣服算什麽，我給你全部添置新的，現在就跟我去商場，看好什麽買什麽。房子現成的，兩室一廳三表齊全。”阿香說不要那麽著急，且等兩三天也不遲，橫豎還要做點準備，她要去飯店找老板算工錢。
兩人這樣的談談說說，窗外頭的太陽，已經斜了下去，市街上傳來的雜噪聲，兩人這才走出房間。這裏的服務員好像是看慣了這一種事情，當領她們上吧台結完帳時，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說了聲歡迎二位再來。
第二天星期六，公休日，昨天下午的沒有節製的性生活使得她全身乏了力，一動也不動睡到日中才起來。
兩人一起吃了午飯，在房間裏激烈的活動後，兩人赤身裸體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願意起身，關於同居的事情阿香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下午四點鍾的時候，她起來梳洗，等她來拉老姚起來的時候，夜色已經降臨了。
第二天，兩人開車逛街，在車裏老姚指著大道上行走的高大的外國人，拉了阿香的手輕輕的對她笑著說：
“這些外國人的家夥太大，不曉得他們的老婆怎麽受的了？”
阿香暗暗的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老姚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到四馬路一家賓館住下，服務員送進來一份報，兩人就搶著看各電影院上映的影片，並且知道淮海路上四川路口的那幾家商場正在打折促銷賣廉價商品。阿香就急不可耐的要去逛街。老姚看了阿香的那些服飾，確實太土氣，不合時宜，所以馬上就答應了她，吃完午飯之後和她一道買服飾用品去。
下午兩人在商場裏跑了半天，結果她買了一頂黑色的法國羊絨衫，又買了一套現今正流行的女人套裝。阿香的身材嬌小，所以穿起黑色的法國羊絨衫，再配上她細白的皮色上，看起來的確好看，老姚領著她在商場裏東遊西逛，樣樣數數買個周全，最後又為她買了幾雙肉色的長統絲襪和一雙高底的皮鞋。穿高底皮鞋，這雖還是她的第一次，她穿著挺胸抬頭，格外顯出誘人的身材曲線。這半天的采購，老姚雖說花去了幾千元錢。但看見阿香很神氣的在街上走著，同時看到很多人迴過頭來瞅她，他心裏感到由衷的愉快和得意。阿香的高興自然更加不必說了，這是自從兩人在一起以後，除了在床上外，阿香第一次露出喜歡滿足的樣子。
兩人迴到賓館的時候，賓館裏的服務員也看得直眼了，他說： “太太穿這身衣服的時候真好看！”
老姚聽了這話，心裏更是高興，等服務員走後，立即就撲上她的身上，兩人又胡鬧了半天。 起來後，老姚先叫服務員去電影院買了兩張票，晚飯後，又陪著阿香去發廊為她梳了一個上海正在流行的頭型。
她們到電影院的時候，電影院裏座兒差不多已經滿了。她們的座位在第八排的正中。 在進去的時後，阿香又出了風頭，前前後後的男人們的眼睛，一時都射到了她的身上臉上來，阿香那雙嫵媚的眼睛，也對周圍掃了一圈，老姚當時心裏說不出是滿足還是嫉妒。 散場後，老姚仍覺得多眼睛在凝視她倆，好像在評論他和美麗的阿香相不相稱。想到此他覺得有點難以為情，畢竟自己已是奔四十的人。
電影散後，兩人去吃了宵夜，路上也遇見了許多靚男俊女。老姚私下看看她們，又迴頭再和阿香比比，覺得阿香的要比她們都要漂亮。
到了賓館裏，兩人一起衝洗淋浴，上床後，淋浴覺得一天的疲倦，都積壓上來了，所以不等著阿香，就先睡去。等阿香鑽進被裏將他搖醒，他已經是睡了一覺。 他看著阿香的妖媚的眼睛，知道她還沒有睡過。
“可憐你這鄉下小丫頭，初到城裏來見了這繁華世界，就興奮到這一個地步！”
老姚一邊取笑她，一邊就翻身轉來，壓上她的身去。 她倆在賓館裏住了三天，接連看了兩晚電影。
到了星期一的早晨，阿香還似乎沒有玩夠，硬要老姚再住幾天。可是老姚的手機不停地響著 ，他這兩天的關機，
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測。阿香隻好作罷。
從此後他們便經常約會了。有時上賓館開房間，有時他深夜來她的單身宿舍，可是他每次來待的時間不長，最多兩三個小時。另外她發現，他絕不讓人限製他，也不迴答她的責問，他的情緒變化無常，有時粗魯有時耐心。有時來了完事就走入，有時整宿的細心取悅她。
她不敢問他，隻有一次，她半帶害怕地問他：“你愛我嗎？” 他卻哈哈一笑：“我愛跟你作愛，我想要你，這樣還不夠嗎？” 她不知道他曾經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話？但是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她沒權利這樣問。因為他們不是夫妻、她的合法丈夫還是家坤，慢慢地她察覺到自己愛上他了。
這天晚上月色很好，兩人走上了賓館的頂樓的旋轉餐廳就餐，順便看上海的夜景。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整個上海燈火輝煌，姹紫嫣紅。阿香第一次登上這樣的高處，看了這樣的夜景。
從她全神貫注的樣子看，她似乎在想什麽心事，老姚握著她的手站在她的旁邊，她盯著窗外一動不動的站立了許多時候，好像是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好久她微微的抖了一抖，老姚摟住她的肩頭時，她微微的抖了一抖，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阿香！你還吃不吃了？要是不吃我們就迴去，你在想什麽？想家了？” “在家裏，這種季節是最好玩的。”阿香無意識地說了一句話。家鄉的景物立刻浮現到她的眼前；綠褥般的秧田，一方一方地鋪在波浪形起伏的山間，山腰旺開的映山紅像火一般，微風中傳來了水車的刮刮的繁音和斷斷續續的秧歌。傍晚時，村前的溪邊，勞累一天的水牛靜靜地站在那裏喝水，放牛的孩童就在大榆樹下鬥紙牌，直到家裏人高聲尋喚了兩三次，方才牽了牛懶懶地迴去。現在，家鄉的梅子已經很大了，她想起每次迴家母親總把青梅用鹽水漬過再曬幹了用糖來餞過的青梅拿給她吃。這是阿香最愛吃的。雖然她討厭家鄉的陋鄙和靜止。然而故鄉終究是可愛的故鄉，那邊的人都有一顆質樸的赤熱的心。眼前一片幻景出現了。她好像迴到了小時候。想起家門前大榆樹根旁的那塊光石頭。每天從外麵迴來，躺在床上看著雜誌。母親總是無聲無息地從灶台後出來，拍拍身上的草灰，喊她吃飯。老黃狗跟在媽媽的身邊繞走，搖著它的小尾巴。媽媽的臉上永遠掛著慈祥的微笑。
丈夫和家玉和幹的裝修工程雖說已經結束了，但甲方找來質量檢查人員，挑出一大堆拒付款的理由。最後他們沒有拿到工程尾款。兩人據理力爭半天，不僅沒討到錢還差點被對方召集來的打手痛扁了一頓。家玉掙沒掙到錢不知道，家坤這兩個月真算白忙乎了一場。正當兩人垂頭喪氣之時，沒隔幾天他們又接到了洗浴中心的裝修工程，但這一次是包人工費工不包材料。在家玉的鼓動下，家坤又重新打起精神頭。哥倆準備了幾天，重新組織了一批人馬開進工地。
時間進入了盛夏季節的一個星期六，下班後，她急匆匆地趕迴去。算起來她已有一個多月沒迴家了。出租車在門前停下， 街上靜靜的，巷口上坐了兩個女人，嘰嘰喳喳在談話，看見她走過來，就都停住了，四個眼睛定定的望著他。她心裏納悶，她們為什麽大白天跑到巷口上來說話呢，也不做活？兩個女人等他一走過，便又嘰嘰喳喳起來，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正說她，她聽不清隻好裝做完全不知道，轉過巷口，向北走去了。周圍幾個熟悉鄰居認出她來。
“阿香，迴來了。這一段時間上哪去了？老也看不見你的人影。”
“我到房屋開發公司賣房子，上班的地方離這太遠了，就住公司的集體宿舍。”
嘮了一會，她才打開房門。一股熱浪撲麵而來；這才多長時間呀？怎麽感覺那麽陌生。在這間小屋裏她住了兩年，好像這還是第一次發覺到室內的濕氣這樣逼人似的。一陣的黴味，混著炒菜後的油膩，經過一天的高溫，從地麵慢慢往上蒸發，味道濃重得令人透不過氣來。她站在門口環視著屋內，地上的飯鍋裏裏的油汙碗碟，門後堆放著丈夫換下來肮髒的內衣襪褲。飯桌上，杯盤狼藉，兩年來，她靠著這股改變命運的狂熱，把自己囚在這陋室中，室內這股衝鼻的氣味。阿香胃裏翻起一陣惡心，轉身奪門衝出。在外麵待了好長時間，估計氣味放得差不多，她進了屋收拾起來。兩個小時後，整個家變了樣，洗好的衣服也在門前晾曬上了。太難色太陽漸漸失去威風，門前三五成群支起幾張麻將桌阿香離家的這段時間裏，日子變得悠長了。家坤一天隻胡亂吃兩頓飯，埋頭於那裝修工程掃尾，屋子現在真的空寂了，深夜家坤帶著一身臭汗躺在床上，心中有種複雜奇怪的情感。他感到既輕鬆又很沉重。他迴顧這幾年的婚姻家庭生活，一切的矛盾衝突都誕生於外出打工這件事情上。
可能是這些日子工程進行的不順利，丈夫整天愁眉不展亂發脾氣。每當看到她坐在那裏化妝，丈夫肚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口就罵；
“x你媽的！你到底想幹什麽？整天正事不幹，臉畫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你和小紅在一起不能學好。小心點，別走出去讓人家當成雞了。傻x”
丈夫粗暴態度，她十分生氣，當然也不能忍受。心想買化妝品是我自己掙的錢，又沒花到你一分錢，你憑什麽這樣罵我。她也不示弱迴答：
“人家男人都希望自己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你看見老婆打扮生氣；老婆穿的漂漂亮亮你的臉上也有光彩。再說，我又沒花你一分錢。你瞎叫什麽。當雞怎麽了，人家能當雞也是個本事，你以為誰想做雞就能做。”
她發現自從丈夫幹上了裝修工程後脾氣日益見漲。雖說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見到丈夫拿迴來一分錢。丈夫又恢複了過去在家裏時對她說話的態度。好在丈夫的這種態度她也習慣了，所以就忍了下來。丈夫現在的心理狀態她的心裏是一清二楚：她這些日子整天無所事事。而他整天在外麵奔波。這讓他這個大男孩心裏不平衡，所以總想找茬吵架。她隻有從早到晚不停地幹活，丈夫的心裏才能平衡。這種扭曲的心態，讓她生氣卻又無可奈何，這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毛病。
結婚這麽多年，他就一直這樣待她，越想心越寒。兩人之間的感情愈離愈遠。夫妻倆幾乎可以說同床異夢。
幸好夫妻倆隻是早晚碰麵，而她總是裝聾作啞由他發泄。有幾次丈夫想動手打她，可能是怕她像上次那樣離家出走才忍住。但他沒想到越是這樣對待妻子，她離他越遠。她和小紅出去玩也不再扭扭捏捏的。她慢慢地在尋找感情上的安撫。
時到今日丈夫也不知道那些日子她白天都在幹什麽；他也不會知道就是從那時起，他和她的感情裂痕已經越來越大。
她和小紅第一次到《紅太陽舞廳》跳舞迴來後，心情異常興奮，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那種緊張刺激的感覺是她從沒體會過的。
翌日清晨，霧特別的濃。馬路上的能見度已差得不能再差。如此的濃霧，在五六月的上海是極其少見的。路燈勉強照亮房屋依稀可辨的輪廓，街對麵行人的外形已變得不清晰。阿香等丈夫離開飯桌，利索地將碗筷收拾好，把家裏家外打掃一遍。其實平日裏這都是她每天必做的工作，她喜歡幹淨利索。由於昨晚沒有睡好，所以丈夫走後她掩上門脫了衣服上床睡迴籠覺。這些日子不上班，人變得懶了。而且越來越能睡了。
朦朧中仿佛聽到有人推門進來，等她思路清晰時，發現家玉已經站在床邊，還沒容她開口說話想有所動作，家玉已經脫了衣服帶著一股寒氣鑽進她的被窩裏。
外麵是個大霧天。家玉把工地上的事情安排妥當，借口出去辦事，讓家坤在工地上盯著工人幹活，他偷偷跑過來。看到睡眼朦朧的阿香，家玉那裏還顧得上什麽，鑽進被窩後三下五除二扒光她的衣服，不分由說進入她的身體。房中頓時寂靜無聲，隻聽得床鋪嘖嘖的響，她微微的籲氣，低聲格格的嬌笑，多久才漸漸的安靜起來。
自從她二次投入家玉的懷抱以來，心中再沒有的負罪感覺。這一切都是那樣的令人心曠神恰，這又有什麽錯呢？讓家坤再去罵吧，你越是罵我就越偷人。
停了一迴，她向家玉嬌嗔：“你每次一來，都鬧騰的人家提心吊膽。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就這樣鬧騰早晚有一天讓人家發現。家玉，你也不用樂，真要是叫人家抓著，我看你怎麽向家坤交代。你看你，把人鬧得這個樣子，頭發也亂了，衣服扔得滿地。煩人！這下你也舒服了吧，得了便宜還賴在這裏幹什麽。快起來，你們家小紅說八點過來找我。”
家玉笑道：“著什麽急呀？小紅來就來唄，那有什麽要緊！不願意過就滾蛋。大霧天有誰來，街上人影都沒有幾個。再說誰叫你生得這麽漂亮呢，我早就忍不住了想來，老是找不到機會。”她聽了，不禁卟哧一笑，用手指戳了他額頭一下，翻身就要爬起來。被家玉一把拽住，色迷迷地對她說：
“我好不容易找了這個機會，偷偷來這一趟，這麽樣就完事了？阿香，我告訴你！這才那到那，早呢。我不會放你走的。”話音未落兩人又纏在一起。又是長長的一段膩人光景。隨著阿香又是喔唷一響，屋內寂靜無聲。又停了一迴，她抬頭看看放在窗台的鬧鍾，想起今天和小紅的約會。急忙推開家玉起身穿衣疊被，下地後馬上走到外屋，帶著做賊心虛的心理將大門打開，又向家玉催促道：“穿好了嗎，你還在磨蹭些什麽，趕快走呀，非得叫人家看見才好。”
家玉心中有數，誰能來？工地上那麽多事，家坤今天不到半夜是迴不來的。小紅就是看到又能怎麽樣。所以他不慌不忙笑著說：“著什麽急呀，一大早幹了這麽場體力活，總不能飯不吃就把人趕走吧。阿香看看家裏有什麽吃的？我還沒吃呢。”
她抿嘴一笑，趕快把鍋裏的飯熱了一下，又煎了兩個雞蛋，端到桌上，看著家玉在吃。早飯後，家玉走後。她又迴到床上依著被子休息。腦子裏迴想剛才家玉在床上講的關於小紅的一番話；大概小紅又讓他玩膩了，說話語氣十分冷漠，就像扔快破抹布似的叫人家滾蛋。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不寒而栗！剛才激烈的活動讓她身子酸軟感到疲乏，想著想著就合上眼有點睡意。猛然間聽得外麵碰碰的打門，小紅在門外高叫道
“阿香，阿香。”
她趕忙爬起身來嘴裏迴應道：“門沒有插，你進來吧”
此時心裏暗自慶幸，要是再晚一會，讓小紅看到家玉在這裏，自己要怎樣給她解釋才能說得清楚。小紅進了屋，倆人坐在那裏閑聊一會。到了八點半鍾兩人走出家門，興衝衝地出去逛街。
現在的她覺得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充滿自信地走在街上。昂首闊步，舉手抬足充滿了魅力。不論走到哪裏她都能吸引著男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但她還沒想過遊戲於男人中間。小紅的許多想法她都不能苟同，尤其是對於男女間的事，她始終無法像小紅那樣灑脫。
但無可否認的一點就是她跟小紅的交往，使得她大開了眼界。同時也讓她有了收獲：在跳舞的過程中她結識姚經理。這個男人改變了她以後的人生路，使她後來的整個的生活發生了重大變化。
說起結識姚經理。純粹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碰到。那是她第二次踏進舞廳。那天小紅來約她跳舞。當時，阿香猶豫再三，曾考慮到拒絕。因為馬上進入夏季。家中換季的被褥衣服都要拆洗。再說前天舞場裏麵發生的那件事，使得她心有餘悸。近來，她無心料理家務，前前後後發生的那些瑣瑣碎碎的事情。攪的她心煩意亂。
可小紅的情況完全不同了。自從結婚後，基本上沒有出去工作。整天待在家裏。心情十分鬱悶。現在正好趕上阿香也在家休息，想和她做個伴一道出去玩。但去其他地方又要花錢。隻有這個《紅太陽舞廳》曾是她以前工作過的地方；裏麵的人她都很熟，去哪裏玩，基本上不用自己花錢，畢竟她曾經是這裏的老員工，她可以在阿香麵前好好炫耀一下自己。另外有阿香作陪，玩多長時間，家玉都不會有意見說什麽。所以小紅鍥而不舍的勸說她，而最終她還是抹不下麵子跟著小紅去舞廳
。
還隔著四五條街，遠遠地就看到《紅太陽舞廳》醒目門頭。阿香不由得精神一振。兩人剛走上台階，穿著運動衫和牛仔褲的建中突然從裏麵走出來，做了個怪異的手勢表示歡迎她們到來。小紅走向他，滔滔不絕地大聲向他套近乎，她尖拔的聲音引起周圍人的注目。阿香強迫自己表現得若無其事。前天從舞廳出來後，她沒把舞場裏發生的事告訴小紅。怕小紅譏笑她是個土包子，同時也怕落個話柄在她手裏。這種事傳到丈夫的耳朵裏，家裏真能鬧出大地震來。
正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建中突然吻上她的唇，她本能地推他，可是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她脖子，不讓她逃。她意識到小紅就站在背後，但又無法躲避，索性大方地讓她看著他吻她，幸好他也很快就放開她。 當兩人目光相視時，她再次心潮蕩漾。他真英俊，幾天不見，他比她記憶中還英俊。
“阿香，這幾天你在哪裏跳舞，怎麽老也看不見你”
“我沒出來跳舞，在家幹活，真的”
“怎麽可能呢，你是不是換場子了？這兩天你又掛上誰了？阿香，我告訴你，你就是不說我也能知道，整個上海舞廳我都有人。”看到她誠惶誠恐的樣子，建中更是吹上了牛皮，仿佛他是上海灘老大。
在建中的逼視下，她雙頰開始泛紅，她支支吾吾迴道“我？還換什麽場子？你說的這些話我一句都聽不懂。這幾天我沒出門在家拆洗被褥呢。忙都不忙不過來還能跳舞？今天我不想出來跳舞，是小紅硬拖我來的，鬆手！叫人家看見。我想和小紅進去。”她語無倫次無助地說著，轉過身來想走，可是建中抓住她的手腕。口氣中帶著蠻橫說道：
“我還沒說讓你走呢，你怎麽就敢走。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阿香！”
“放手，大白天的拉拉扯扯不好看，鬆手，讓我走吧”她小聲無力地哼著。無望，同時也不是那麽認真的掙脫。
“老天爺呀，你是不是把我當成黑社會的，你怕我。”建中懶洋洋地說。
“我怕什麽怕。”她不自信的說。轉身迴顧卻找不到小紅影子，心中又開始忐忑不安。她望著他握著她手腕的手指，心裏在盤算怎麽樣才能擺脫他，這個該死的小紅也不知跑到那裏去了。
建中繼續纏著她，說些雙關語的話語來逗她。她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她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他握得更緊。
建中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進去，玩一會？怕我吃了你嗎？”
“我跟你說真的，別鬧了，讓我進去。”她的聲音還很正常，她的脈搏則跳的極不正常。
“阿香，今天你不陪我跳舞，肯定不會放你走。”建中的手仍握著她，已不是那麽用勁了，拇指來迴輕撫她手腕。
“好呀，不就是跳舞嗎，你先讓我進去，等會我陪你跳還不行嗎？鬆手，你把我的手弄疼了。”她的聲音有點遊移不決了。該死的，他還要捉弄自己到什麽時候？這時小紅從門裏出來喊她。建中無可奈何鬆開手，跟在她後麵走向舞廳的大門。進門後，建中遇到熟人停下說話時，她走到小紅身邊低聲說：
“今天，你和他跳，好不好？我有點害怕他。”
小紅看著她似有深意地說：“我不要緊，和誰都能跳，可是建中非要和你跳怎麽辦？不要緊，你就陪他跳吧。在這裏沒事，他不敢亂來頂多吃吃豆腐。你昨晚沒睡好嗎？我看你臉色不好。”
“今天來的時候，好像有點暈車，下車唿吸新鮮空氣就不覺得了。”這時小紅的一位熟人走過來邀她跳舞，她猶豫片刻扔下一句“你要是沒事，我就下去跳了。你別害怕有我呢”說完就滑下舞場，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她站在那裏反覆思索，腦子裏思索了幾百個借口想跟建中說她有事不想跳了。但是又感覺每個借口都薄弱無力。到最後她隻好橫下心來麵對現實。心裏祈盼著今天平安渡過；建中不會強迫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如果他想利用這個場合進一步發展他們之間的關係，那他肯定會失望。她絕不會答應她都無理要求。
建中很快結束了談話跑過來，親昵地擁著她滑進舞池深處，黑暗中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在她的臀部撫摸，很快地她就發現自己又控製不了情緒，全身發軟依偎在建中的懷中。暗忖看來今天不知如何收場。但是事情並沒有向她想象的方向發展，剛跳一會，舞廳門口發生了爭執，很快就演變成了打架鬥毆。很多人往門口跑去。建中身為舞廳的保安負責人，遇到這種事情責無旁貸。他隻好扔下阿香急忙跑過去查看。
剛被撩的渾身冒火的阿香緩緩的從舞場往外走，這時耳邊響起輕柔的話語：
“小姐，能否請你跳舞”抬眼看去，一位白白淨淨書生模樣三十左右的男子，擋在麵前發出邀請。反正也是閑著，腦子裏什麽沒想就隨他跳去。她沒想到這個人的跳舞技巧非常好，輕鬆地帶動著阿香滿場飛舞。兩人連續跳了三首慢曲，來到場下休息。她剛坐下，那位中年男子端來兩杯飲料走過來，喝進嘴裏才發現這不是平日喝的香精勾兌出來的橙汁，是真正的水果汁，濃濃的又酸又甜十分爽口。阿香對他開始有了好感。兩人相互做了介紹，他的文雅氣質吸引了她。場上響起快節奏的倫巴音樂和忽閃忽亮五顏六色的燈光，再次把瘋狂熱鬧的氣氛帶到這個迷人的界。
“待會兒和我跳倫巴好不好？”他爽快的問。
她抬頭，歉然的笑笑∶“我不會。”
“我教你。”他毫不猶豫的說，“很容易的。”
“我真不會。”她有點退縮。“我很笨，怕學不會，真的。”
“跟著我就行了，我不會讓你出醜的。”
燈光刹時大放，一對對男女立刻開始隨著變快的樂曲熟練的轉圈圈。他一把扶起還在猶豫的她，不容分說拉著她轉起圈子來。“一、二、三、四，轉身，轉迴來，再一、
二、三、四，對，再轉，咦，你很輕很軟，很好帶嘛！”
在別人眼中，他們這對跳得相當熟練，但她心裏有數自己真的不會跳，隻是今天她完全放開，讓他任意帶著。有時候她會出錯腳，他就會快手把她拉迴來，一會兒她又轉錯邊，他又再技巧的讓她轉迴來。
“你看，很簡單吧，你一點也不笨。”
她笑了，她喜歡跳舞，但像今天這樣轉來轉去的跳，始終沒讓她搞清楚哪個方向才是對的。好在這個貌似文靜的男人的手，每次都在她思考前就把她帶向正確的位置。她幹脆把整個人交給他，感覺他的手往哪兒拉，她就往哪兒轉。慢慢地覺得跳起來竟這麽輕鬆！她邊跳邊看著他的臉，思忖著他應該是跳舞的高手！可是他現在竟能帶著不會跳舞的她，擠在舞池角落裏，反複地一、二、三、四，轉身。
阿香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生怕他看出自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農村二妹子，而且還很笨。可是看到他一副很專心，很認真的表情，心情又放鬆下來。就這樣，同樣的舞步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雖然她還是會出錯腳，但已有了很大進步。可是當他稍微想變換一下舞步，試著將她往另一個方向帶，她馬上又糊塗了，不知道往哪裏轉才對；每次當她連續轉了好幾個正確的圈子，他臉上立刻會浮現一種好像很滿足的笑容。
要說平日裏對她示好的，肯熱心幫助她的男人不在少數，但大多數人表現出輕浮樣子，隻是想沾她的便宜。像今天遇到這位既尊重她又能誠懇幫助她的男人；真讓阿香深深地感動。
兩曲激動人心舞曲過後，場上又換成了普通的熱門舞曲，她盯著他的眼睛示意要走了。
“你不跳了？”他聲音裏有再明顯不過的失望。
“十二點了，有點累了。”她有點喘氣，感覺到幾點汗水從臉頰邊滑下。
“等這場跳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下午如果你留下來，那我也
不走了。今天不教會你跳倫巴我就不甘心。”
“好呀，等下一次吧。”說罷阿香向他笑笑說聲再見，邊四處尋找小紅，邊慢慢地往外走。
“等等，綁馬尾的！”
聽到喊聲她先愣了愣。是在叫她嗎？然後才迴頭，看著這個男人。他追上來，爽朗的向她要紙筆。她在狐疑中拿給他自己的小記事本。他翻到空白一頁，
寫下∶“1390 xxxxxxx88。姚傑。”他把本子交還給她，說∶“打電話給我。”
她有點嚇一跳，呆呆的應了一聲，她的心中不禁湧上一點點驕傲。
“喂，馬尾。”他不自主的又叫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陳祝香。”她迴頭笑笑，報了名字。
雖然在休息時的交談中，她得知他姓姚，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如果沒有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倆的故事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舞廳裏的人漸漸稀少了，她四下張望，找不到小紅的蹤影，心中疑惑小紅是不是已經走了？兩人邊聊著邊往舞廳門口走去，突然，建中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搶前一個步攔住了她：
“阿香，別走呀，中午我請你吃飯。”看到建中，她心中一陣恐慌。下意識地往姚經理身後靠去。
“已經中午了，我要迴家，我不吃飯。”用手輕輕地拽了姚經理褲子一下，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小聲說：“姚經理，我和他不熟悉，你帶我走！”
姚經理臉眼皮都沒抬，摟著她的肩頭就往外走。建中帶著幾個手下一齊擁上前，狠狠地瞪著姚經理。
“先生貴姓？你和她怎麽認識的？”
“免貴姓姚，我和她是朋友，你們有什麽事嗎。”
“啊，姚先生呀。是這樣的，阿香是我的馬子，我想和她吃飯。”建中腆著臉信口開河編出一套謊話，邊說著邊伸手去拉她。
“淨胡說八道，我不認識他，就在這裏跳過一次舞。”阿香漲紅了臉反駁道。姚經理拿身子護住她。
“請讓開，她說過不認識你。”
“都是在江湖道上走的人，懂不懂規矩！我不是告訴你了她是我的馬子。我今天和她跳了一半有事走了，這才多大功夫，又叫你給泡上了。你想戧行！”
姚經理對此嗤之以鼻：“規矩，什麽狗屁規矩，誰定的規矩。她有選擇權。她願跟誰走就跟誰走，我今天就要帶她走了！”
“那你就試試看。”說畢幾個人擼胳膊挽袖子圍上來。
門口的吵鬧驚動吧台裏的人，正在交談的女老板馬上走過來，她製止住自家的幾個保安。朝她倆掃了一眼後，臉上馬上堆滿了笑容說道：
“吆，這不是姚經理嗎？好長時間不見了，跑哪玩去，今天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稀客，稀客。對不起，對不起，這幾個小東西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我收拾他們。”說畢轉過頭來衝著建中他們幾個發火：
“這是姚老板，咱們的老客戶，你們想幹什麽！還想動姚老板呀！不想活了！還想不想幹了，不能幹就立馬給我滾蛋。”
建中等人低頭不語，往日的威風蕩然無存，不一會，便灰溜溜地散去。此時舞廳女老板不住的對著姚經理打恭作揖道：“這幾個小東西不懂事，等會我好好的收拾他們，這不是第一次了。姚經理，今天我作東，《大東亞》喝酒去。”
姚經理笑著對舞廳女老板說：“豈敢，豈敢，改日我請你，今天失陪了，我陪她先走了！”告辭後，拉起阿香就走。事情的結局讓她對姚經理刮目相看，她沒想到認識的姚經理還是一個大人物。連舞廳老板對姚經理都是那樣的尊重。
阿香突然有種濃濃的被愛寵的感覺侵襲心頭。作為一個小女人多麽希望有個強勢的男人站在身邊守護著自己。姚經理今天表現出來的氣勢，令她震撼感動。他那不卑不亢的態度使她著了魔。她也不想就這樣他離去了。沒容她多想，姚經理已經在車裏招唿她了。
姚經理開一輛黑色奧迪，車子貼著環路上的慢車道不緊不慢地開著，他邊開著車邊審視著路邊的酒樓。 正是下班時間，後麵不時有車在鳴喇叭，他無動於衷好像沒聽見一樣。
“吃什麽？你隨便選個地方。”
“我不知道。”阿香低著頭，“我從沒去過飯店吃飯。” 說完這話，她忽然有點後悔答應他一起出來。
“好吧，咱們走。我帶你吃日本飯去，好不好？”他終於把車駛過快車道。
“我不懂吃，隨你的便吧。”
這是一家環境極其幽雅的餐廳，比徐老板領她去過的地方要高級多了。從進門開始就是穿著日本和服的小姐點頭鞠躬地把她們引進一間包房。沒有椅子，客人必須脫了鞋跪在榻榻米上的桌子旁邊。包房的陳設很像從電影上看到的日本家庭。 服務小姐必恭必敬地等在一旁，姚經理把菜牌給了她：
“想吃什麽就點吧。”
阿香根本就看不懂那些夾雜著日文的菜牌，於是便把菜牌遞還給他：“還是你點吧，我沒來過這種地方，我不會點菜。你要什麽我就吃什麽。”
姚經理把菜牌遞給小姐，開口點了龍蝦、生魚以及一些阿香根本沒聽說過的菜，還要了青酒。
小姐一聲接一聲地“嗨”。出去的時候，拉上了門。
“喜歡這兒嗎？”
阿香連連點頭：“這樣的地方，我隻在電影裏看過。姚老板你到底是幹什麽買賣的？”
“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在房產公司賣房子的，和你一樣是個打工仔，靠賣房子錢養活自己。”
阿香喝著茶水，抑製不住內心的好奇又問道“你是房地產公司的大老板吧？”
“大老板，說好聽的就是一個高級打工仔。把蓋好的房子銷售出去，當然，還有一些別的生意。”
“現在都說幹這個發大財，你幹了很多年了吧？”
姚經理笑得很淡然：“我也不是一直做這個，我幹過好多職業，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雙方又陷入了沉默，好在這時開始陸續上菜。一道道精致漂亮的菜擺滿桌子。都是她從沒看見過的東西。姚經理看著阿香不知所措的樣子，為了不讓她尷尬，就率先動筷。 阿香是個聰明人，她馬上領會姚經理的良苦用心。她照著他的示範，動起了筷子。
從進飯店門姚經理的手機就此起彼伏地響著。他接聽了幾個電話，阿香隻記得最後姚經理說道：
“我在吃飯呢。對，對，跟一個小女孩兒。今天不過來了。晚上還有別的事兒。”
說完同時關機了。阿香找不到話說，隻是說龍蝦真好吃，她是第一次吃這樣的東西。 姚經理自己很少動筷子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吃。 阿香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她放下筷子兩眼凝視船型容器裏的龍蝦。雖說兩人才剛剛認識了一天。不知為什麽，她有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而且，心裏還有一種預感，她和他之間，今天僅僅是開始。
好長一段時間，兩人無語相對。姚經理舉起青花瓷的小酒盅：“來，喝一杯，慶祝咱們認識。”說完一飲而盡。阿香也喝了一口，有點兒辣，也有點兒甜。
穿和服的小姐送來最後一道菜，說了聲“請慢用”，門在她身後輕輕地關上。
“要了這麽多菜，你為什麽不吃？都浪費了。”
“看你吃東西真香。我老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吃什麽都香。”
“你老了，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你到底多大？”
阿香沒想到姚經理居然從手包裏拿出居民身份證：“看看吧，驗明正身，就不用害怕我是壞人了。”
阿香看了之後，暗暗吃了一驚，他居然已經37歲了，整整比她大出15歲。
“我該叫你大哥了。”
“當然得叫大哥。”
“37歲。那你孩子都應該上初
中了吧？”
姚經理看著她：“我還沒有孩子。”
阿香聽後吃了一驚：“真的嗎？像你這麽大歲數在我們那裏起碼有三個孩子。”
他仍然認真地看著她：“我們不想要孩子。兩人都有工作，經常不在一起。”
阿香愣了，想繼續問下去，又怕姚經理生氣。嘴裏喃喃地說：
“我們才剛剛認識，有很多話不該問的……”
“吃吧，我願意看你吃東西。”姚經理一麵把龍蝦肉放到她的盤子裏，一麵歪著腦袋笑著問她 ：“不過，你說說你的事，給我聽聽，咱們互相了解了解。”
阿香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開始，她從和丈夫在這裏打工說起……後來不知怎麽又說道家中的一些瑣事……姚經理給兩人的酒盅斟滿了酒，然後舉了舉杯一飲而盡。
“你是在飯店打工？每月掙多少錢？”
阿香一一迴答，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跟這個人說這些。從她長大成人後，還是第一次單獨和一個剛剛認識的男人說這些，說了這麽長時間。而且，特別想說。
這時，姚老板拿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為了明天。”
阿香的眼睛忽然有些潮濕起來，她立即低下頭：“為了明天。”話沒說完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姚經理看見她哭，伸過手替她抹去，深情地望著她說：“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奇特。你不說話，我對你有一種好奇。”
而後，服務員端來兩盤熱騰騰的日式麵條，阿香嚐了嚐淋在上麵的白色醬汁，味道果然很棒，隻是裏麵有一些她認不出來是什麽的小東西。“這一粒粒的是什麽東西？”她問。
姚經理微笑：“是牡礪，你對海鮮過敏嗎？”
“我活到這麽大還沒吃過這種東西，我猜我家鄉的人連看都沒看過這種東西，我嚐一嚐。”
“吃吧，你一定不會後侮的，”姚經理說。
她舀了滿滿一匙。“真的很好吃。”她一邊吃一邊說。
“你是安徽人吧？”他看著她不經意地問。
“我家在蕪湖邊上一個叫銅裏的小鎮子，你一定沒聽過，我們那裏很窮的。”她津津有味地吃著。
“我倆還是老鄉呢，”姚經理愉快在揮著叉子，“我的老家離那裏不遠。我的父母親友還在那裏。”
“真的嗎，咱們真是老鄉，你還迴家看過嗎。”阿香興奮地說。
“你想不想再換個工作？”他緊緊地盯著她看，看得她心中小鹿亂撞。“人挪活樹挪死，人生總是要冒點險嘛。好好想想，給我打電話。”說完他拉起阿香的手。zs他的手是那麽溫暖有力。
整整一個下午，兩人就坐在那裏交談傾訴。姚經理是一家房地產公司樓盤銷售經理。他向阿香發出了邀請，讓她到他的公司上班。她雖然沒有當場表態。但內心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人。最後姚老板結了帳，900多塊錢。差不多是她 一個月的收入。
迴到了家中，那激動人心的曲子卻始終在她耳邊低吟，她老是感覺雙腳像不著地一樣飄在空中，唿吸也不受控製，身子就是想隨著音樂旋轉，旋轉，再旋轉……
晚上躺下後，腦海裏總是抹不去那張麵孔。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接觸到舉止文雅，談吐詼諧幽默的男人，她清楚自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給她留下的印象特別好；他含情眼神，撩動的她心中陣陣興奮，像一股暖流，運行體內。時不時的一層紅暈湧到臉上燙得令她舒服。雖然他並不漂亮，但氣宇軒昂，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鎮懾得住人。現在，她必須調整自己的情緒，考慮以後的出路。她不用再穿著皺巴巴的牛仔褲和帶汙點的毛衣，每天強顏歡笑應付每一位顧客。現在，她應該揚起新的生活風帆！她已經找到向上攀登的梯子，她已經能從母親和家庭主婦生活的天窗看外麵的世界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和姚經理每天都在舞場裏激情狂歡。但她兩人的關係真正明朗確定下來，是在阿香接到飯店通知她上班的前兩天。那天從舞廳裏出來，已是中午時分。姚經理領著她們六七個人走進舞廳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飯。
寬大高雅的大廳，彌漫著煙霧和熱氣，裏麵已坐滿了顧客。姚經理是這裏的常客，他把大家領進了二樓包間。進去坐下後，她偷空緩慢地巡視著房間，壹張可供十二人就餐大圓桌，配上紅色的絨椅。靠牆擺放著一排沙發，角落裏的茶幾上擺放著彩電和點歌器，牆麵上用板材和軟包布做出各種造型，整個房間顯得富麗堂皇。
這幾天來，她混跡在這群放蕩的人們之間，逐漸的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興奮，喜悅，快活。她掃視著身邊一張張臉，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閃著興奮。她覺得自己的臉皮也變厚了，跟著蹭吃蹭喝。全是男人們請客。此時此地，男人們出手都很大方，錢花得也瀟灑。
姚經理像保鏢守護在她的身旁。他白淨的麵孔，烏黑的頭發往後梳著，樣子很斯文。除去她和小紅其他幾位都是很帥氣的青年人。坐在他們中間，阿香顯得格外嬌小玲瓏，她如花似玉，膚色白皙，有一雙透著稚氣的大眼睛。男人們的目光注視著她。
中午，姚經理又點了不少菜。幾杯酒下肚，場麵開始熱鬧了；男人們勸酒，講葷段子各顯神通。姚經理瞟了一眼她已經空了的杯子問道：“再來一點？”
“不行，我不想喝了。”她看著杯子說。
“別聽她的”小紅在旁邊插話說，“阿香能喝，她喝了半斤都不醉。”
小紅說完，眾人起哄說，“阿香能喝，不行，再喝，不喝不行。”
姚經理親切的口吻問她，“給你倒多少酒，你自己看。”
她幽幽地看著他，沉默不語。她不願意在這個場合喝酒。兩人對視片刻，她用耍嬌的口氣說：
“我不打算喝 了，什麽酒都不喝了”她迴答
聽了這話，坐在對麵那位叫小李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不行！你今天一定要陪姚經理幹一杯，否則，這幫哥們也不能答應。”
“隨便，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怎麽樣。”她看著姚經理眼神撒嬌地說。
“這是你說的，你們都聽見了嗎？”小李不依不饒的起哄。
“好啊！還有誰喝酒，把杯子都擺到這裏，我來倒酒”姚經理站起來將酒杯擺成一排。
“還是我來倒酒，行吧？”她懇求地口氣說。象個孩子。
“行，阿香倒酒的技術一定不錯，啊？”姚經理同意。其他人在那裏起哄說，“阿香，你就倒吧，我們大家可是都在看著。你可別偏心眼，向著姚經理”
小夥子銳利的目光掃了一下她和姚經理。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了，在酒杯的碰杯聲中，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格外興奮。她也非常喜歡這種血液在血管裏膨脹的感覺。很快就有人露出醉意，依偎在沙發上睡覺。
“我可是為了你才把酒喝了，我明天去找你，你千萬別騙我。”她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問。
“明天去。我等你。”姚經理也壓低聲音說“隻要你願意去。”
姚經理說話吐出的氣，吹得她耳眼癢癢的。她忍不住笑出聲了。她感到驕傲，充滿了自信。容光煥發的臉上露著滿意的神情。姚經理看到她的表情心裏也暗感高興，他覺得自己已經俘獲了這個漂亮人。
“明天怎麽去呢？”她低聲問。
“我給你 畫一張路線圖，什麽時間來？我去車站接你”他迴答，“說好了，不見不散，我等你。”
她用肯定地語氣對姚經理說“不用接，隻要你的圖畫的準確，我就一定能找到地方”說完一雙凝眸盯著他的臉，姚經理感到這眼神那麽純真，令他激動。這些日子他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被別人當做權威的感受，心裏深感喜悅，感到渾身是勁。在這個小女人麵前他是個偉大人物。他感到自己對
她有一種巨大的影響力，他感到她是處在他的控製之下，他是在施恩惠於她。這令他感到自己的四肢過電般地興奮，全身奔湧著情欲的浪潮。
此時，他的眼睛大膽地盯著阿香。她明白自己已經讓姚經理動情了。由於喝了酒，她也很興奮。一雙媚眼睜得圓溜溜的。一條柔軟的五色帶子從嬌嫩的脖頸處垂下來，細纖的手腕處也纏著同樣的帶子。烏黑的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式，一件米黃色的舊t恤將她玲瓏柔軟的身體顯示出了每一處細小的曲線，她的臉上始終保持一幅若即若離的神態。姚經理的臉幾乎挨著她的臉，兩人親呢交談，樣子十分曖昧。現場其他的人也都各自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又過了很長時間，小紅突然說：
“什麽時間？迴家？”
“今天誰都不準走，我領你們再去練歌房玩一會。”姚經理意猶未盡說。聽後大家都高唿萬歲。姚經理四麵環視著喊著。
“服務員，結賬。”
結完賬出來後，他們六個人分乘兩輛出租車。他們三人搭乘一輛車，小紅頭一個歪歪扭扭地鑽進去，坐在前排的位子上。然後阿香坐在後排，姚經理緊挨著她坐下。他向司機說明了方向，然後汽車就一前一後疾駛著。小紅的酒喝多了，汽車沒走多遠就發出輕微的鼾聲。阿香挨著姚經理坐著，身子似乎變得穌軟靠在座椅上。兩人幾乎是貼近耳朵在說話，談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跟你說，阿香，我喜歡你。”
姚經理在她的耳根下，輕輕的，輕得差不多聽不見聲音的說道。然後她的小手伸過去碰到他的手。她赤裸裸的舉動令姚經理全身的血管顫動，他馬上把她的手緊緊握住。她的話音仍輕柔飄在他的耳邊。隨著汽車顛簸，她濃密的黑發掃動著他的臉頰，他用手指卷起一綹她的頭發玩弄。她頭皮發麻，一動都不敢動，而且還在顫抖。他的全部神經起火，心中感到無比自豪。他的聲音很輕柔。他的眼神則令她害怕，那危險的眼神像是被將她吞噬。她本能的預感到要發生什麽事，還沒來得及采取任何防衛措施之前，姚經理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而且不容她反抗。她本能地推他，可是他一手抱著她的身體，一手接住她後頸不讓她動。他用力吻她。吻得她不能唿吸、不能思考。他剛開始吻她時，她體內最後一道防線在瞬間蒸發。她無力抗拒著，可是恐懼已經被激情取代，沸騰的激情在她體內到處衝撞，逼迫她投降。當他的肩移到她脖子，她無助地輕聲呻吟。當天晚上，她們一直玩到半夜才迴家。
翌日清晨，她很早就起來了，找出一件淡紫色的圓領體恤穿上，在房間裏走了幾圈後，又將t恤衫往下拉，一直蓋過了牛仔褲，然後再把披肩的黑發盤起。拿起屋內的窗台麵上擺放的化妝品仔細地起化妝來。她邊抹著邊說：
“ 把這個小鏡子換成麵大鏡子吧。”她打開睫毛膏，睜大了眼睛，把睫毛膏刷在睫毛上。“你看行不行，家坤。”
透過鏡子她看到站在身後的家坤臉上露出慘兮兮的微笑，“看把你興奮的。等把錢掙迴家來再高興吧。”
她聽出來丈夫話語中酸溜溜的口氣。昨晚上，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時，家坤的臉上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兩人就這個事情爭論了很長時間。丈夫講出很多理由指出這是一個玩笑話。說到最後連她也開始懷疑這件事的真偽了。但此時她不能在他麵前服輸，她挺直背脊，把睫毛膏的蓋子蓋上，然後把它放迴窗台上。迴過頭來看著他溫柔地一笑：“行，你就等著看吧”等她轉過頭時，她的微笑已經變得黯淡無光。
“我走了”她幽幽地說，一邊伸手拿床腳旁的提包。她按著姚經理的話，出門後就打一輛出租車，開車的是一位熱情饒舌的小夥子，一路上不停地和她說話，她暗暗思索：是不是姚經理昨天說的酒話，拿她開玩笑的。越想心裏越煩躁，根本沒注意聽司機在說些什麽，隻盼著快點到達目的地。
下車後在心疼地付出幾十元車費後，徑直地往售樓大廳走去。進了寬敞明亮的接待大廳。在一圈鑲嵌著大理石麵的木質接待櫃台後麵，站著十幾位年輕漂亮的女接待員。她忐忑不安向其中一位說自己要找姚經理。
從走進房地產公司大樓開始，她就被公司的雇員們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悄悄打量著。 她在秘書小姐指引下穿過長長的走廊。姚傑的辦公室在最裏麵的一間。走廊兩側全部是玻璃牆，玻璃裏麵有很多人，充滿了猜測和好奇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身影移動。 阿香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她徑直向姚傑的辦公室走去。她能感覺到自己正被大家注視，隱隱約約聽到竊竊私語的議論。 姚傑的辦公室門虛掩著。 秘書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她倆推門走進去。 秘書向姚傑做了通報便轉身走了。屋裏隻剩下他倆，她看見姚傑西裝筆挺地坐在烏黑發亮的大班台後麵，雙手抱在頭後，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微笑著看她進門。那一刹那，阿香竟有點不知所措了。好在姚傑馬上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兩個人麵對麵地站在辦公室的中央。還是姚傑先發話：
“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直接就找到這兒了，你的事情太多。” 阿香盡量裝的自然。
“沒事，已經忙的差不多了，還沒安排好吧？不急，先喝點水。”
姚傑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淩亂的桌子上。阿香沒迴答他的話，隻顧在他的辦公室東看看、西摸摸。
豪華的大班台上擺放著文件夾、電腦、皮製的轉椅、給客人準備的皮沙發、靠牆邊一排書架，阿香的目光落在書架上的一瞬間，姚傑大聲招唿她：
“來，陳祝香，你坐在這兒。”
她被姚傑安置在他的位置上。
“體會一下我是怎麽工作的。”
皮轉椅很寬大，好像還帶著剛剛坐過的人的體溫。
“你的辦公室真氣派呀。”
姚傑就斜坐在大班台上，一條腿支著地。兩眼直勾勾盯著她。阿香和他對視了一會，羞澀地低下了頭。
“是啊。等會我讓人給你安排好，你別急。”姚傑把水杯遞給她，小聲說道：“等你安置好了。再說。”他的手向上移動，從阿香的耳邊發絲深深地撫向腦後，然後把她的頭帶向他坐的方向。他已經俯下身來，距離她的臉越來越近。
阿香抬手理理短發，這是一小時前在發廊裏做了的，發絲柔順、發色亮澤、發型新潮。
她怕被別人看到，很快地推開他。姚經理直起身來，拿起電話說了幾句什麽，一會進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他告訴那個女孩：
“這是我的親戚，我已經和上麵說好了，你現在領她去辦手續，領服裝。阿香你跟她去吧，辦好了迴頭來找我”
後麵的事辦的很順利，兩三個鍾頭裏她隻是機械地填寫表格。稀裏糊塗中一切手續都辦好。她就正式上班了。
平日裏，在沒有旁人時，她和姚經理的交談很隨意，態度溫和。但一涉及工作上的事情，她隻能恭順的站立在哪裏，沒有言語。
她看看周圍的女孩，都是白白淨淨的，個個漂亮好看，其中大部分剪了短發，配上白襯衫，藏青色窄裙，顯得十分精神。第一天當銷樓小姐，看著停車場上一排一排閃亮的新汽車，聞著銷樓大廳彌漫著的香水味，她感到十分自豪，她決心做好這個工作。昨天姚經理說過，中國的房地產事業方興未艾前途無量。所以，學會賣房子就等於會了一個生存的手藝。日後，實踐證明這個道理是千真萬確的。
這是一個大型的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樓盤，它坐落在一條繁華的市區大道邊上，小區周邊商場林立，小區內綠樹成蔭，有地下停車場，會館等公用設施；大樓內各種戶型的樣板間裏麵家具擺設得整整齊齊，像是在等待看房人的檢閱。
第二天正好趕上周末，也正是售樓處生意最忙的黃金時段。這條
馬路上的幾家樓盤售樓處也都在競相招攬顧客，每一個售樓處都在門前的廣場上掛著五顏六色的氫氣球。用氫氣球連成一個幾十米的長串，兩頭拴在地上，形成一個用彩色氣球組成的虹門，還有的售樓處用氣球組成各種圖案或者巨型花團，飄在停車場的上空。售樓處門前的大廣場簡直就是一個裝飾絢麗的大舞台。 她第一天到地產公司上班，表現得成熟老練，完全不怯場。這跟她在飯店工作了兩年有很大的關係。等真正幹起來她才知道，銷售房屋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開始的幾天，她根本就插不上手，隻能站在一邊看其他小姐如何應付那些挑剔難纏的顧客，買房人來多了，有人問她有關付款，按揭，貸款以及房屋的戶型麵積，公共設施；她都是一問三不知。姚經理安排她跟在一個叫馬強的男經紀身邊學習，她有信心自己一定做得好。馬強是個口甜舌滑的家夥，聽他跟客戶說話簡直比唱歌更好聽，假的也變成真。阿香在一邊暗暗搖頭，她不讚成這種過分的吹噓方式，她認為誠信最重要。
“誠信？”馬強嗤之以鼻，“你懂什麽，我在這行十年，還用你來教？”
“我就是害怕，人家發現你說的話不真實，來找你怎麽辦？”她臉上仍然堆滿了笑容，她不能剛來幾天就得罪老員工，“那句話說的不對，別生氣。”
“叫我不生氣，那好呀。”劉強看她一眼，“晚上我們去喝酒。”
“我還沒拿到工資，你是我師父，等幾天我一定請你。”
第二天，她跟著馬強開始東奔西跑。約屋主談價錢，領買房的客戶去看樓，屋裏屋外，樓上樓下的實在辛苦。常常追了很長時間，客戶還是走人了；這不是容易做的一行。
十天後，她已摸到了要訣，她找到姚經理要求單幹。
一個星期後，她已能應付幾句。她甜美的笑容，熱情的態度，給顧客留下很好的印象。同時也贏得同事們的肯定。她做成的第一單生意雖是個小戶型，卻是個開始，她認真對付。
把前幾天馬強對付客戶的方法總結一下，選出她認為能打動客人的條件，盡量真實地介紹給客人。那個客戶跟她談了半天，還是沒有買的意思，就在她想到放棄時，客戶居然同意簽合同，她很有成功感。簽約後，她興高采烈的跑到姚經理麵前。
“我買出一套房子，客戶已經交完款了。”
“幹得不錯，”姚經理笑，“一次成功並不表示你就已有足夠資格做一流經紀人，這行要學的東西太多，不要心急。每月至少要賣叁套房子你就合格了。”
“每月三套？沒有問題。”她臉上露出少婦的嬌憨，“叁套就叁套，我要是賣出去，有什麽獎賞。”
“獎賞？有這麽對老板講話嗎？到時候你請我吃大餐。”他被惹笑。
“你是公司的大老板。哪有叫小夥計請客，你請我還差不多。”她扮個鬼臉，一溜煙的就跑出去。
阿香為自己選擇的這份工作更有信心，將來說不定她是這裏銷售額最高的經紀人，可是光有信心是不夠的，還必須加倍努力，她很清楚。她告訴自己，工作時工作，遊戲時遊戲，她一定要在姚經理麵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一個月後，姚經理證實了自己的眼光是不錯的，他驚訝的發現，阿香在銷售方麵竟然有著很高的天分，她口齒伶俐，頭腦反應特別快，學習記憶能力強。別人的長處她能馬上就吸收應用，客戶向她諮詢什麽，都能迴答的令客人滿意，令客人信任。
銷售小姐這個工作，按照姚經理的說法，是一個聰明人的最佳工作，姚經理對她說：“你看，咱們上班穿得整整齊齊，沒有客人時聊天喝茶水看報紙，客人來了，高興就耍耍嘴皮子多說幾句，不高興三言兩語打發走了。沒有人催著你幹這幹那。一套房子出手，你就有千分之二的提成。輕輕鬆鬆每月拿上三、四幹塊錢，
果不然，很快地她的銷售記錄就直線上升。她邊學邊幹了一個月後，就賣了三套房子，雖然這種成績算不上十分驚人，但是對於一個新手來說已經十分不簡單。用帶過她的銷售經理原小姐的話說，“她的腦子聰明，學東西很快。”她的工資加獎金拿到了叁千多元。
進售樓處工作之前，姚經理就已經告訴她，賣房子要就是攏住客人，攏住的客人越多當然作成交易的機會也越多。所有當班的售樓小姐都想得到顧客，她們站在吧台附近，兩眼盯著售樓處的大門，如果有客人進來，第一個發現並且主動上前接待這個客人。別的人隻能協調工作。
除此之外，搶接電話也是一個得到客人的辦法。按照房屋售樓處售樓小姐之間不成文的規矩，客人打來電話時，誰搶先接到，跟客人做過交談，誰便“擁有”該客人。如果這個客人後來到售樓處買房，便應由這個售樓小姐接待。
上班兩天後，她就已經總結出了經驗：要想叫到客人，第一要勤快。客人走進售樓處的大門，要想得到客人就必須時刻準備著。大廳裏麵有自動飲料機提供免費咖啡，大廳角上還有皮沙發，茶幾上放著各種雜誌和報紙，如果要是盡情享受這些的話，就沒有機會得到客人。第二要眼神活會掌握機會。人的精神不可能長時間地繃緊，如果總是全神貫注，很快就會疲勞不堪，即使勉強支撐，一旦真來了客人，也會因為反應不及而被他人搶走。她的辦法是，既要放鬆精神，又要高度警惕。平時該聊天時聊天，該喝咖啡時喝咖啡，隻是處處留著點神，用餘光注意著門前上的動靜。
她這幾招的確靈，給其他的同事造成了不小的壓力。他們都說這個新來的售樓小姐有特異功能，客人在公路上往這邊一轉方向盤他就能夠看見。就這樣，工作了兩個月，她在公司十幾名售樓小姐的業績榜上排名第二，雖然至今她仍然不清楚賣房子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見到了客人，她會盡快上前招唿，不管自己的心情怎麽樣，一定要讓客人感到舒服。這裏的訣竅就是必須讓客人精神放鬆。買房子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計劃了很長時間的大筆開銷，一下子花這麽多錢，自然要小心翼翼。更何況售樓小姐在老百姓眼裏都是能說會道的精明商人，人們來到售樓處難免要戰戰兢兢。所以，和客人說過早上或下午好之後，就要讓對方放鬆，要避免一上來就對客人滔滔不絕地講，先試探地問：“您好，請問打算看什麽戶型的房子？”就是對方表示想買房子的時候也不要馬上說“如果價錢滿意，您今天是不是現在把手續辦了？”急切催促對方簽約。而是要讓客人放鬆，在介紹自己小區的優勢條件後，還可以欲擒故縱讓他們不要急著決定下來，這時她往往說：你們多看看，買不買完全由著自己。多跑幾家看看。比較一下再決定。她的誠懇態度讓客人感覺到親切，信任。即使當天沒簽，改日，他們還會過來找她。
平日，上班後她們隻做兩件事：領著客人逛小區，看樣板間。有簽約的客人，她幫助顧客填寫表，辦手續。表填好之後，可以說是大功告成。
她已不再是以前的阿香了。化妝素淡，穿著高雅。已經是一幅職業婦女的派頭。就連她的四哥四嫂，見了她也是端詳了一會才認出來。
她和姚經理之間的故事順理成章地發生了。日後，她在閑暇時間迴想她們的第一次邂逅。好像是發生在單位執行夏時製作息時間表後的一天。下班前，她簽了一個單子，這個客戶以前來過幾次，今天總算很順利地簽單交收付款了。她知道今天又不能按時下班了。趁著他還在填寫表格，托別人照看一下，自己溜出去隨便吃了點東西。果不然，全部結束時已是八點半，她又已經工作了近三個小時。周圍的人都走淨了，隻有守衛的保安在等著關門。這時姚經理從樓上下來，看到她上前打了招唿：
“阿香都搞定了嗎？今天就到此為至吧，成績不錯，這個月賣出幾套了。”
“姚傑，
你怎麽走這麽晚？”隻有兩個人在一起時，她對他的稱唿就成姚傑了。
“想賺錢呀，現在這麽好的時機，為什麽不好好賺他一把。”
“大家都在說，你們家的錢下輩子都用不完，你還沒賺夠呀？”“現在不努力賺錢，將來怎能要你？”姚傑佻皮的說。
“你休想！”她笑說，兩個大酒窩顯出來。
姚傑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自言自語說：“我真的好想。我們會天長地久的。”
她隻笑而不語，望出車窗外，姚傑指指街上一間裝修模仿美國鄉村風味的餐廳，說要到那裏吃飯。
他把車停在餐廳門前，叫她先下車。餐廳內客人不多，她們在一張鋪了紅白格子抬布的桌子坐下，餐廳隻靠餐桌上的臘燭照明，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一層深褐色，帶點實而浪漫的氣氛。晚飯吃得差不多時，姚傑隔著桌子遞過來一個長方形的紫色盒子，她接過，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條淡米地色淺咖啡格子的裙子，配著雪白的開司米半袖衫。
“生日快樂。”姚傑的話語在耳邊輕輕響起。
阿香訝異的抬頭看看姚傑，許久才說聲謝謝。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也是照著自己的想象買的，我還擔心你不喜歡這份禮物。不知穿起來合不合身。你試試看。”
“那我現在就試穿一下。”阿香知道他的心意。
當她從洗手間再步出來的時候，很多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姚經理也看傻了眼，他知道阿香是個美人，卻沒想到打扮起來竟然美成這樣。
“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她恍然大悟追問姚傑。
“你先別管我怎麽知道的，我就想讓你永遠記住這個二十二歲的生日。”
他露出微笑又問道：“你還有什麽願望？”
她感動的熱淚盈眶，他給她的實在太多了。
“阿香！我愛你！”姚傑看看麵前的阿香情不自禁的說。
“姚傑，你對我太好了。我長這麽大還沒過過生日呢。”她心裏萬分激動，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下來，他遞過紙巾，伏下頭來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阿香，我會永遠愛你的。”
兩人又喝了幾杯苦澀的紅酒，她微微感到了醉意。飯後他說到賓館開房間休息一下再走。她很痛快地接受了邀請，離開飯店時，她腳底下有些虛，但頭腦是清醒的。至於以後怎麽去了旅館？現在想來也不清楚。隻知道坐上車，不知開了多長時間到了旅館，一切都無可挽迴。這一切不能怪姚經理。至少可以肯定，那天是她自己欣然允諾，隻是在進旅館時，有些怯意，但最後還是順從了，表麵上看事情發生得有些突如其來出乎意外，但實際上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剩下的事情，仿佛都在朦朦朧朧中進行的。
進了房間後，兩人坐在沙發上暢抒衷情；他對她訴說他的人生軌跡，聲淚俱下地訴說那個他家的女強人，那個可怕的女人，多年來，瞧不起他，折磨他而又不與他離婚。而她也對他訴說起丈夫，過去虛度的年華和孤獨感。後來，他握住了她的手，這以後她再也記不起是她吻了他，還是他吻了她。隻記得他們摟抱在一起好長時間。，他來到了她身後，伸臂環住她的腰，親吻她的發。她感覺到他笑了。
“我想把你吃下肚。”
他的語氣是挪揄、挑逗的。一陣熱浪湧上她的身軀。她往後偎著他，感覺膝蓋發軟，她的臀部揉擦著他。
“我們上床吧。”
走進臥室時，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他為她脫衣服時，她暈乎乎地站在床邊。他一直吻她，直吻得她叫出聲。才將她放在床上，她赤裸地躺在那兒，緊緊地閉上眼睛等待著。
她與丈夫在一起時那樣：家坤從沒考慮過她的感受，總是那麽快速地幹完。她像死人一樣沒有感覺隻是等待著結束。
然而現在，她緊緊貼著他，冷冰冰的皮膚被他溫暖了，四肢緊緊地較纏在一起。她覺得自己與他融為一體。毫無保留地交合在一起。這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體味過的感覺，當他把自己的身體再次與她的交織在一起時，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高潮。那是她第一次淋漓盡致歡樂。
事後。兩人精疲力竭躺著，四周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兩人眼睛裏流露出的深情，她幸福地枕在他的手臂上。互相親吻著，先是輕輕的，但隨後就又有一股激情湧上她的全身，這股激情又感染了對方。兩人就這樣互相刺激著，沉浸在火一樣的熱情中，達到了難以形容的頂點。雙手觸摸對方的頭發和身體，嘴唇碰到的是溫暖而又柔軟的雙唇。姚傑把她摟到他的懷裏，緊緊地摟著，好像要把她擠扁似的。這種感覺真是奇妙無窮！兩人狂吻著翻滾著，有幾次兩人的身體就要從床上滑下去，姚傑重整戰鼓，重新燃起戰火。當她深夜醒來時，覺得全身精疲力竭，自身和整個世界處在如此的安靜之中，所以，在她發現她的伴侶就睡在她的身邊時，她並不感到吃驚。她用目光撫摩著他那精力耗掉的裸體。她用脖頸在他的沉睡的手臂上輕輕地擦了擦。她幸福地沉溺在前麵生活歲月的永遠存在的饋贈之中。
月光射進房內，撫摩著他們倆，更強化了那種永遠存在的意味。靜靜地，她從床上溜下來，光著身子在月光中走過去，像一尊做出了自己的奉獻並收到了最終幸福的女神。當她返迴床邊時，他已在等待她。她投入到他的懷抱中，為他們親昵的行為快活不已。
她想告訴姚傑這種心情，於是躺在他的胸膛上，述說著。而他則甜蜜地吻了她，接著，他也說起來。他們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說著，悄悄地、自信地說著，偶爾也談到過去和將來，以及他們將會是什麽樣子，又過了一會，他們又睡著了……
事後她暗暗地將他們三人做了比較，在家坤身下她沒有一點感覺隻是在盡妻子的義務，在家玉身旁她到偷情帶來的刺激和野牛的撞擊；在這裏她第一次感覺到做愛的愉悅，是姚經理讓她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這時她的思緒突然飄到徐老板那裏，三月前，她以家中孩子有病為由向他請假迴家，臨行前徐老板還偷偷地塞給她幾百元錢，依依不舍要她早點迴來。想到此感覺有點愧疚，卻無法向他解釋這一切。當然了，他也讓她知道了自己在男人眼裏魅力。
到售樓處工作後，開始階段，她每天擠公交車往返。但很快她就發現有些吃不消了。於是不顧家坤的反對，住進公司宿舍，每周六迴去一次。
說也奇怪，她們現在天天在一個大樓裏辦公，並且中午在一個食堂裏吃飯，有時也常常看不到阿香。自從那天在賓館之後，兩人竟有整整的三天沒有見麵了。當然老姚想見阿香的心 思是比什麽都還要急切。不知是怕別人看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是怕見了阿香之後，又要興奮得同那晚從飯店裏出來時一樣，心裏有了這些顧慮，所以故意的避掉許多可以 見到阿香的機會。
終於，在第四天的午後兩點鍾的時候，老姚吃完午飯，剛想迴到辦公室裏去，忽而在食堂的門口遇到了阿香。她也是一個人往外麵走，好像有點猶豫不決的樣子，看見了老姚，興奮地叫他說：
“姚經理！你上哪兒去呀？我有好幾天看不見你，我還以為你不在這裏辦公了。”
老姚因為食堂門口及售樓大廳裏有許多同事在立著呆看，所以臉上就熱了起來，嘴上含含糊糊的迴答她說“哪也沒去！哪也沒去！”阿香看出了老姚臉上的窘狀，腦子馬上反應過來。她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用眼神看著老姚，老姚心領神會跟著她走出了門，走上了街，直到和售樓處相去很遠的一處馬路轉了彎，她 才放慢了腳步和老姚並排走著，一邊很切實地對我說：
“姚經理有時間嗎！我想上街上買件衣服，我人生地不熟，你有沒有時間陪我一道去？”
老姚緊張的神經，到這時才輕鬆下來，聽了她這一種親昵的話，當然是非常喜
歡的，正好下午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所以就叫了輛出租車，陪阿香一道去逛商店了。
正是午後剛熱鬧的時候，大街上在太陽光裏走著的行人很擁擠，所以車走得很慢。在車上，老姚問阿香想買什麽，她就告訴說：
“天氣暖了，我想買幾件夏季來穿的衣服，正好剛發了工資，可是怕自己沒有眼光，又怕叫人家騙著了，我和她們關係又不熟，她們又都這麽忙，所以就沒有招唿別人和我出來，正好看見你就抓了你個公差。”兩人正說著，車已經到了xx區最熱鬧的那條xxx大街了。她倆在一家商場門口下了車，老姚雖說結婚這麽多年了，卻從來沒有陪過女人到商場裏去買過東西，在商場裏麵，走到服裝櫃台，服務員們很快擠攏來，她靠住櫃台和服務員在說話，老姚站在她的背後不開口。她看到老姚漲紅了臉心中一陣得意。直到阿香問他關於顏色的花樣等意見的時候，他才上去和她並排地立著。在老姚的指點下她 很快選好了衣服，兩人步出店門，老姚問她還要買什麽東西的時候，她又側過臉來，對老姚斜視了一眼笑著說：
“姚經理！天氣這麽的好，咱們上什麽地方去玩？這幾個月在售樓處悶死了。”
兩人在熱鬧的大街上談談走走，不知不覺竟是黃昏時分，兩人覺得走的有點疲乏，於是就一道去老姚就拉著阿香走進一家大賓館裏麵的西餐廳。走到賓館門口，她看著老姚忸怩著微笑，老姚問她是什麽意思。阿香貼近他的耳邊說：
“這不是旅館麽？男女倆人大白天上旅館來幹什麽？”
老姚被她那麽一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看到阿香說話的時候，臉上的那種迷人嬌媚笑容了，就忘記了一切，不知不覺的把兩手張開來將她的上半身抱住。一邊抱著，一邊我們兩個就自然而然的相擁著走進去，找了個房間住下來。
整個晚上老姚感覺好像掉在雲堆裏，什麽知覺都麻醉了。被她緊緊的抱住躺著，說著說著老姚的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她像媽媽哄孩子似的一邊用手摩挲著他的腦袋，一邊貼近他的耳邊幽幽的說話。
最後的一關突破了，老姚就覺得自己今後是無論如何和她分不開了。阿香也向他訴說自己的生活：父親去世的早，她從小就跟著媽媽下地勞動。結婚後她的丈夫全家如何欺辱她一個人；平日裏，公婆如何和她尋事，軟弱無能的丈夫脅於父母的壓力，非但不出來替她說一句話，背後還來埋怨她，說她的脾氣不好。雖說她隻是一個弱女子，但就這樣過下去實在是不甘心。 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多次想離開這個家一個人到別處去。她訴說進城打工遇到種種困難，飯店裏繁重的體力勞動，無休無止的加班加點。以及經常接觸的一幫社會青年的不良行為。她渴望改善自己的生存環境 ，渴望過上幸福甜蜜的家庭生活。
老姚就問阿香願不願意和他一道而去。她聽了這句話，兩隻淚眼朝著老姚呆視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問：
“真的麽？那你的老婆怎麽辦？”
“我和她分居都快一年了？你能辦理離婚嗎？。你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那你的老婆，要是不同意怎麽辦？”
“她不同意離婚有什麽用。分居夠兩年時間，就可以辦理離婚。我就是離開了這裏，到那裏去都能找到事情做的。”
“那你的家裏呢？”
“我還有一個老媽，如今住在我姐姐家，用不著我去管。我按時把錢匯去。逢年過節去看看她 老人家。關鍵問題是你能扔下男人孩子嗎？”
“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想這麽多。隻是想離開那個家。”提起孩子阿香的眼淚又流下來。她的心裏亂成一團麻。 “我給你安排住處，安排工作。你現在就跟我走，怎麽樣？有什麽問題嗎？”
“今天走可不行，哪裏有那麽簡單，難道衣服工錢都不想拿了？”
“幾件衣服算什麽，我給你全部添置新的，現在就跟我去商場，看好什麽買什麽。房子現成的，兩室一廳三表齊全。”阿香說不要那麽著急，且等兩三天也不遲，橫豎還要做點準備，她要去飯店找老板算工錢。
兩人這樣的談談說說，窗外頭的太陽，已經斜了下去，市街上傳來的雜噪聲，兩人這才走出房間。這裏的服務員好像是看慣了這一種事情，當領她們上吧台結完帳時，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說了聲歡迎二位再來。
第二天星期六，公休日，昨天下午的沒有節製的性生活使得她全身乏了力，一動也不動睡到日中才起來。
兩人一起吃了午飯，在房間裏激烈的活動後，兩人赤身裸體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願意起身，關於同居的事情阿香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下午四點鍾的時候，她起來梳洗，等她來拉老姚起來的時候，夜色已經降臨了。
第二天，兩人開車逛街，在車裏老姚指著大道上行走的高大的外國人，拉了阿香的手輕輕的對她笑著說：
“這些外國人的家夥太大，不曉得他們的老婆怎麽受的了？”
阿香暗暗的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老姚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到四馬路一家賓館住下，服務員送進來一份報，兩人就搶著看各電影院上映的影片，並且知道淮海路上四川路口的那幾家商場正在打折促銷賣廉價商品。阿香就急不可耐的要去逛街。老姚看了阿香的那些服飾，確實太土氣，不合時宜，所以馬上就答應了她，吃完午飯之後和她一道買服飾用品去。
下午兩人在商場裏跑了半天，結果她買了一頂黑色的法國羊絨衫，又買了一套現今正流行的女人套裝。阿香的身材嬌小，所以穿起黑色的法國羊絨衫，再配上她細白的皮色上，看起來的確好看，老姚領著她在商場裏東遊西逛，樣樣數數買個周全，最後又為她買了幾雙肉色的長統絲襪和一雙高底的皮鞋。穿高底皮鞋，這雖還是她的第一次，她穿著挺胸抬頭，格外顯出誘人的身材曲線。這半天的采購，老姚雖說花去了幾千元錢。但看見阿香很神氣的在街上走著，同時看到很多人迴過頭來瞅她，他心裏感到由衷的愉快和得意。阿香的高興自然更加不必說了，這是自從兩人在一起以後，除了在床上外，阿香第一次露出喜歡滿足的樣子。
兩人迴到賓館的時候，賓館裏的服務員也看得直眼了，他說： “太太穿這身衣服的時候真好看！”
老姚聽了這話，心裏更是高興，等服務員走後，立即就撲上她的身上，兩人又胡鬧了半天。 起來後，老姚先叫服務員去電影院買了兩張票，晚飯後，又陪著阿香去發廊為她梳了一個上海正在流行的頭型。
她們到電影院的時候，電影院裏座兒差不多已經滿了。她們的座位在第八排的正中。 在進去的時後，阿香又出了風頭，前前後後的男人們的眼睛，一時都射到了她的身上臉上來，阿香那雙嫵媚的眼睛，也對周圍掃了一圈，老姚當時心裏說不出是滿足還是嫉妒。 散場後，老姚仍覺得多眼睛在凝視她倆，好像在評論他和美麗的阿香相不相稱。想到此他覺得有點難以為情，畢竟自己已是奔四十的人。
電影散後，兩人去吃了宵夜，路上也遇見了許多靚男俊女。老姚私下看看她們，又迴頭再和阿香比比，覺得阿香的要比她們都要漂亮。
到了賓館裏，兩人一起衝洗淋浴，上床後，淋浴覺得一天的疲倦，都積壓上來了，所以不等著阿香，就先睡去。等阿香鑽進被裏將他搖醒，他已經是睡了一覺。 他看著阿香的妖媚的眼睛，知道她還沒有睡過。
“可憐你這鄉下小丫頭，初到城裏來見了這繁華世界，就興奮到這一個地步！”
老姚一邊取笑她，一邊就翻身轉來，壓上她的身去。 她倆在賓館裏住了三天，接連看了兩晚電影。
到了星期一的早晨，阿香還似乎沒有玩夠，硬要老姚再住幾天。可是老姚的手機不停地響著 ，他這兩天的關機，
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測。阿香隻好作罷。
從此後他們便經常約會了。有時上賓館開房間，有時他深夜來她的單身宿舍，可是他每次來待的時間不長，最多兩三個小時。另外她發現，他絕不讓人限製他，也不迴答她的責問，他的情緒變化無常，有時粗魯有時耐心。有時來了完事就走入，有時整宿的細心取悅她。
她不敢問他，隻有一次，她半帶害怕地問他：“你愛我嗎？” 他卻哈哈一笑：“我愛跟你作愛，我想要你，這樣還不夠嗎？” 她不知道他曾經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話？但是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她沒權利這樣問。因為他們不是夫妻、她的合法丈夫還是家坤，慢慢地她察覺到自己愛上他了。
這天晚上月色很好，兩人走上了賓館的頂樓的旋轉餐廳就餐，順便看上海的夜景。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整個上海燈火輝煌，姹紫嫣紅。阿香第一次登上這樣的高處，看了這樣的夜景。
從她全神貫注的樣子看，她似乎在想什麽心事，老姚握著她的手站在她的旁邊，她盯著窗外一動不動的站立了許多時候，好像是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好久她微微的抖了一抖，老姚摟住她的肩頭時，她微微的抖了一抖，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阿香！你還吃不吃了？要是不吃我們就迴去，你在想什麽？想家了？” “在家裏，這種季節是最好玩的。”阿香無意識地說了一句話。家鄉的景物立刻浮現到她的眼前；綠褥般的秧田，一方一方地鋪在波浪形起伏的山間，山腰旺開的映山紅像火一般，微風中傳來了水車的刮刮的繁音和斷斷續續的秧歌。傍晚時，村前的溪邊，勞累一天的水牛靜靜地站在那裏喝水，放牛的孩童就在大榆樹下鬥紙牌，直到家裏人高聲尋喚了兩三次，方才牽了牛懶懶地迴去。現在，家鄉的梅子已經很大了，她想起每次迴家母親總把青梅用鹽水漬過再曬幹了用糖來餞過的青梅拿給她吃。這是阿香最愛吃的。雖然她討厭家鄉的陋鄙和靜止。然而故鄉終究是可愛的故鄉，那邊的人都有一顆質樸的赤熱的心。眼前一片幻景出現了。她好像迴到了小時候。想起家門前大榆樹根旁的那塊光石頭。每天從外麵迴來，躺在床上看著雜誌。母親總是無聲無息地從灶台後出來，拍拍身上的草灰，喊她吃飯。老黃狗跟在媽媽的身邊繞走，搖著它的小尾巴。媽媽的臉上永遠掛著慈祥的微笑。
丈夫和家玉和幹的裝修工程雖說已經結束了，但甲方找來質量檢查人員，挑出一大堆拒付款的理由。最後他們沒有拿到工程尾款。兩人據理力爭半天，不僅沒討到錢還差點被對方召集來的打手痛扁了一頓。家玉掙沒掙到錢不知道，家坤這兩個月真算白忙乎了一場。正當兩人垂頭喪氣之時，沒隔幾天他們又接到了洗浴中心的裝修工程，但這一次是包人工費工不包材料。在家玉的鼓動下，家坤又重新打起精神頭。哥倆準備了幾天，重新組織了一批人馬開進工地。
時間進入了盛夏季節的一個星期六，下班後，她急匆匆地趕迴去。算起來她已有一個多月沒迴家了。出租車在門前停下， 街上靜靜的，巷口上坐了兩個女人，嘰嘰喳喳在談話，看見她走過來，就都停住了，四個眼睛定定的望著他。她心裏納悶，她們為什麽大白天跑到巷口上來說話呢，也不做活？兩個女人等他一走過，便又嘰嘰喳喳起來，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正說她，她聽不清隻好裝做完全不知道，轉過巷口，向北走去了。周圍幾個熟悉鄰居認出她來。
“阿香，迴來了。這一段時間上哪去了？老也看不見你的人影。”
“我到房屋開發公司賣房子，上班的地方離這太遠了，就住公司的集體宿舍。”
嘮了一會，她才打開房門。一股熱浪撲麵而來；這才多長時間呀？怎麽感覺那麽陌生。在這間小屋裏她住了兩年，好像這還是第一次發覺到室內的濕氣這樣逼人似的。一陣的黴味，混著炒菜後的油膩，經過一天的高溫，從地麵慢慢往上蒸發，味道濃重得令人透不過氣來。她站在門口環視著屋內，地上的飯鍋裏裏的油汙碗碟，門後堆放著丈夫換下來肮髒的內衣襪褲。飯桌上，杯盤狼藉，兩年來，她靠著這股改變命運的狂熱，把自己囚在這陋室中，室內這股衝鼻的氣味。阿香胃裏翻起一陣惡心，轉身奪門衝出。在外麵待了好長時間，估計氣味放得差不多，她進了屋收拾起來。兩個小時後，整個家變了樣，洗好的衣服也在門前晾曬上了。太難色太陽漸漸失去威風，門前三五成群支起幾張麻將桌阿香離家的這段時間裏，日子變得悠長了。家坤一天隻胡亂吃兩頓飯，埋頭於那裝修工程掃尾，屋子現在真的空寂了，深夜家坤帶著一身臭汗躺在床上，心中有種複雜奇怪的情感。他感到既輕鬆又很沉重。他迴顧這幾年的婚姻家庭生活，一切的矛盾衝突都誕生於外出打工這件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