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也是個聰明的。


    為了防止安平公主知道全貌心疼雲子墨而氣的派人追殺無雙,清風說的很有保留。


    隻說雲子墨喜歡一個姑娘,然後兩人道不同。


    於是雲子墨班師迴朝,那姑娘遊曆江湖去了,雲子墨這才傷心。


    這話其實也沒說錯。


    安平公主心疼兒子,不免要說那女子怎的不識抬舉。


    她自己的心裏,雲子墨當然是千好萬好,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男子。


    但既然已經這樣了,她自然也是沒辦法的。


    安平公主心裏頻頻歎息,隻希望雲子墨早點走出情殤來。


    京城這麽多的世家貴女,怎麽也不愁給雲子墨找個相配的。


    雲子墨垂眸。


    手邊就是元昊賞賜下來的禦酒。


    雲子墨心煩氣躁,卻始終沒有動,飯菜也沒吃多少。


    見大家聊的熱絡,他丟下筷子,起身往院外去,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在欄杆上看著夜色發呆。


    半個多月了。


    他已經接受了事實。


    但每次想到河邊時,無雙說的那些話依然覺得心痛。


    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麽用心地喜歡一個人,就這樣……到頭了。


    那個女人的心是鐵做的。


    說喜歡他,也不過就像喜歡一個玩意兒一樣吧,根本和他對她的喜歡是兩迴事。


    如果真的喜歡……總是會有些不舍得吧,竟然走的頭也不迴。


    雲子墨厭煩地閉上眼睛,心情極度糟糕,一腳將欄杆邊上的石子踢進了湖中。


    噗通。


    水花撥動,蕩起無數漣漪,然後又在片刻之後逐漸歸於平靜,最後湖麵上什麽都不剩。


    就像無雙一樣,出現的突然,蠻橫不講道理地闖進她的心裏,占據位置,然後又走的瀟灑無情。


    他和她是兩類人,本來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麽聯係的。


    是她非要招惹他!


    招惹到了,拍拍屁股便走,如此不負責任。


    這一瞬間,雲子墨心裏生出了無數的憤怒,憎恨。


    卻又偏偏無處發作,隻能用力地捏住手邊的欄杆,企圖緩解心底沉悶的疼痛。


    “四哥。”輕柔低婉的女音響起,明無憂緩緩上了長廊,“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來了?”


    “……”


    雲子墨整理了一下心情,勉強笑著說:“那邊熱,來吹吹風。”


    “都快深秋了,哪裏熱?”明無憂說道:“你是為無雙的事情不高興吧?”


    這兩日,慕容禦與她淡淡提過一兩句。


    當初在越州慕容禦雖然什麽都沒說,卻把一切也看在眼中。


    明無憂聽聞他們二人竟然有一段,當時還十分意外,覺得慕容禦是不是看錯了。


    但此時瞧著這樣的雲子墨,她也明白都是真的。


    雲子墨背脊僵硬,重重地閉上了眼。


    “她……”明無憂斟酌了一下用詞,“你不要恨她,她二十年經曆過的一切,是旁人無法想象的,她和我們都不一樣。”


    “我知道。”


    雲子墨扯唇,“你不必為她解釋。”


    話落,他便起身要走。


    “你不知道。”明無憂拉住他的衣擺,“你隻知道表麵,不知道真相,她原非是個無情之人,隻是命運捉弄,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雲子墨步子停了停:“你知道?”


    “自然。”明無憂點點頭,“我與她相交十年,她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楚流雲呢?”雲子墨追問,“你也知道嗎?”


    “你能說得出這個人的名字,足以證明你與她而言是不同的。”明無憂看向雲子墨,“你可知道,楚流雲是什麽人?”


    不等雲子墨迴答,或者追問,明無憂就說道:“他是安羅殿前大將軍,是無雙同父異母的哥哥。”


    雲子墨怔住:“什麽?”


    “你沒聽錯。”明無憂拽了拽他的袍擺,示意他坐下。


    雲子墨現在也毫無離開的心情,一屁股坐迴原位,“我去過安羅島群了,有個人說無雙以前愛他癡狂,還說我很像那個人——”


    “你像不像我不知道,但無雙以前愛他癡狂卻也是真的。”


    雲子墨的腦子完全打了結。


    愛一個男人癡狂本沒什麽,但那人卻是無雙的哥哥?


    這都是什麽?


    雲子墨神色複雜地看著明無憂:“你若知道便都告訴我吧,否則我怕,我自己能把自己逼瘋了。”


    無論是什麽,說一點要他知道,也好過他自己每日肝腸寸斷,憤怒憎恨。


    “嗯……”


    明無憂看著湖麵,理了一會兒思路,慢慢開口:“無雙的父親安羅王風流倜儻……”


    安羅王宮之中美人遍地,皇子公主也多不勝數。


    而楚流雲,是安羅王早年在外的風流債。


    隻是安羅王一夜縱情之後披衣就走,忘了那個女子。


    楚流雲出生之後,母子二人過著非人的生活。


    楚流雲的母親為了保護兒子,更是任人欺淩踐踏,在楚流雲七歲的時候,死在了楚流雲的麵前。


    母親死前告知了楚流雲身份,要他找安羅王認祖歸宗,以後能過些好日子。


    但楚流雲卻萌生了滔天的恨意。


    他原以為自己父親早死了,卻不想是那高高在上的人。


    安羅王宮窮奢極侈,而他們母子衣不蔽體,食不飽腹,受人欺辱踐踏,憑什麽?


    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臥薪嚐膽十年,終於走進了安羅王宮,站在了安羅王的麵前。


    那時候,他隻想要那王座上的男人家破人亡,痛悔終生。


    他也的確做到了。


    他聯合同樣狼子野心的周明坤,顛覆了安羅社稷。


    在這個過程中,楚流雲嚐盡報複的快感,草木皆兵,誰都不放過,包括被安羅王嬌養在百花宮的仙蘿公主。


    而他報複月仙蘿的手段,比真刀真槍殺了她更殘忍。


    說到此處時,明無憂停頓住。


    “他……”雲子墨屏住唿吸,小心地問:“他對無雙做了什麽?”


    明無憂望著平靜的水麵,眼底幽沉無比:“他引誘了她。”


    雲子墨倒吸了一口氣。


    明無憂抬眸,看著天上圓圓的月,“楚流雲是個瀟灑俶儻的美男子呢。”


    容顏俊秀且能力卓越的男人,心懷惡意,想要引誘一個懵懂純真的少女,一點兒也不難。


    楚流雲他成功了。


    幼嫩單純的仙蘿公主愛他深沉,日思夜想。


    而楚流雲便利用這份愛情,作為自己報複安羅王的最佳工具。


    安羅國滅那一日,一切真相大白,月仙蘿也從天堂墜入地獄,絕望之下跳海自盡。


    “我那時隨著船隊在外,救她起身的時候她已經半死,用了許多好藥,耗費好多功夫才將她救醒,救醒之後她便不言不語……還絕食尋死。”


    “我將她帶迴百善堂妥善照看了一年,有一日她忽然開了口,說謝謝我。”


    或許是江北的溫暖驅散了她心裏的憎恨。


    從那一日,她開始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再後來,她隨明無憂一起出海,遇到了她的師傅……和明無憂才分開。


    幾年後再見,當初尋死覓活,不言不語的冷麗姑娘,已經成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女魔頭燕無雙。


    “後來楚流雲後悔了,想複國來著,隻可惜世上哪有後悔藥,一切都晚了,他複國失敗被殿下活捉,關入了天牢之內。”


    “這就是無雙的過往。”夜涼如水,明無憂的聲音其實很柔和。


    但雲子墨卻覺得透骨的寒。


    他以前不是沒有猜測過無雙的故事,但明無憂說的內容和他猜測到的完全不一樣。


    明無憂瞧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了。


    而雲子墨坐在欄杆那裏。


    他怔怔地盯著湖麵上的波光粼粼,想起那一日在河邊無雙踮腳吻上自己時候,那珍視又蒼涼的眼神。


    這故事沒有讓他好受一點點,反而更覺得鬱悶煩躁,心中一片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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