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憂不知具體細節,但也猜了個差不多,隻覺得這胡氏如此惡毒狠辣。


    但她與白笛說話的語氣卻十分輕柔。


    “沒事。”明無憂麵含安撫的微笑:“姐姐醫術很好的,這點毒難不倒我,給我一點時間,你這十根手指頭必定還是如玉蔥一樣的好看。”


    十指連心,白笛痛到滿頭冒汗,根本無暇多想,隻是用力點頭:“我、我信。”


    明無憂微笑著說:“好,那我們處理傷勢。”


    原本是普通的燙傷,但因為下了毒,情況變得十分嚴重。


    要將那些燙出的水泡剪幹淨了,用解毒的藥汁清洗一遍重新包紮才行。


    但這樣一套流程,無疑是痛徹心扉的。


    白笛年幼,忍不了疼痛,處理第一根手指的時候已經慘叫連連。


    彩月在一旁緊緊抱著她。


    但她下意識地掙紮,幾乎要抱不住。


    明無憂如何下得去手?


    她轉向冷雲,“點昏了去。”


    “是。”冷雲點住白笛頸後一處穴位,白笛便軟軟地倒在了彩月的懷中。


    “快點。”明無憂讓開了點位置,“我左手,你右手。”


    冷雲是懂得醫術的,這樣分工合作,也好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好傷勢。


    ……


    白嬤嬤驚聞消息,先前往宋國公府的帳篷一趟,但那裏守衛森嚴,已經是求見無門。


    白嬤嬤便轉往明無憂那邊去。


    當她順著帳篷簾子,朝裏看了一眼,卻隻看到白笛慘白無血色的臉,和那黑漆漆的指尖,頓時一步都跨不進去。


    ……


    十指連心,白笛這傷勢處理起來痛徹心扉。


    即便是點昏了過去,中間竟還醒了一次。


    等所有的手指頭徹底處理完,人徹底昏迷了。


    這次卻是痛昏的。


    明無憂的頭上也出了一層細汗。


    彩月一邊幫明無憂拭汗,一邊問道:“白姑娘這就沒事了吧?”


    “差不多。”明無憂自己把帕子接過來,一邊擦汗,一邊坐在床榻邊上,給白笛拉好了被子,“冷雲,勞煩你去外麵打聽一下,宋國公府那邊怎麽樣了。”


    “是。”


    冷雲離開之後,彩月小聲說:“方才白嬤嬤來過了,在外麵看了一眼,又走了。”


    “真是不能理解,白姑娘是她的女兒,為什麽她這麽狠心讓白姑娘去給那個胡氏道歉?而且也不親自陪著去。”


    “要是白嬤嬤在場,胡氏肯定不敢這麽幹。”


    明無憂沉默片刻,“白嬤嬤去了,胡氏什麽都不會幹,但傅家和禦史家的親就一定要退了。”


    輕描淡寫一句對不起,誰稀罕聽。


    白嬤嬤在宮中打滾這麽多年,怎麽能不知道宋國公府讓白笛去道歉是什麽意思。


    隻不過是順著宋國公府的心意,讓他們出一口氣,然後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想到此處,明無憂的視線再次落到白笛的身上,胸口憋著一股氣,無法消散。


    她沒有辦法評價白嬤嬤,也沒有立場責怪她。


    隻是心疼白笛。


    也憎惡自己。


    宋靈湘那件事情,和她脫不了幹係,她既然做事,就該周全善後,而不是隻圖一時爽快。


    她將白笛臉上的細汗擦拭幹淨,淡聲說道:“你照顧她,仔細點,別讓她的手磕著碰著了。”


    交代完後,明無憂離開了自己帳篷,轉身就入了安平公主賬中。


    “無憂!”


    安平公主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關心地問:“白姑娘怎麽樣?”


    “中毒了。”明無憂說道:“不過我已經處理過傷勢,也配了解毒的藥塗抹,應當是沒什麽問題了。”


    “那就好。”安平公主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道:“這事情怎麽就搞到這個份上,白嬤嬤也是——”


    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明無憂言辭懇切道:“公主,我想請公主幫我個忙。”


    “不必說了!”安平公主拍了拍明無憂的手,“這事我知道怎麽處置。”


    到目前為止,這件事情還隻是各府女眷之間的小矛盾。


    宋國公府固然樹大根盤,但戰王府的麵子是要給的。


    安平公主當即招唿嬤嬤,準備禮物,帶上明無憂,乘夜前往宋國公家的營帳。


    拜會的是宋國公大房嫡夫人。


    那位嫡夫人出身名門,一慣是見不得二房胡氏囂張跋扈,仰仗國公府的門楣作威作福。


    且看現在安平公主親自出麵,明無憂的身份又在那兒,便十足客氣,沉聲說道:“這個胡氏!”


    “當時靈湘出言不遜在先,才有了獵場那件事情,攝政王殿下都已經下過命令,遣送那些小姐們迴京了!”


    “靈湘是罪魁禍首,要不是受傷不能移動,也該迴京去思過。”


    “她這做母親的不知道好好管教女兒,竟還敢攪出這麽多的是是非非來!”


    “此事也怪我管束不嚴。”大夫人認真說道:“公主,朝華郡主二位放心,我會仔細過問這件事情,給二位一個交代。”


    “交代就不必了。”安平公主微微笑道:“這事兒說起來各家女孩子們都有錯。”


    “十幾歲的年紀,誰還沒點性子和脾氣呢,都各自吃了虧,記住教訓,以後少爭執就是了。”


    “是,公主所言甚是。”


    “但……”安平公主輕輕道:“有句話,本宮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夫人連忙道:“公主但說無妨!”


    “那我就直說了!”安平公主笑盈盈地說道:“本宮聽說,二房的胡夫人,和台州禦史的夫人相交甚密,本宮記得,這位台州禦史夫人,可是大夫人的庶妹啊。”


    安平公主點到即止,又笑了一聲,“不過都是一家人,親熱些也能理解,好了,本宮就不打擾大夫人了,大夫人早些歇息,告辭。”


    安平公主離開後,大夫人的臉色驟然變得十分難看:“好個胡氏!”


    ……


    賬外,明無憂扶著安平公主往前走,“今晚之後,這事情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應當。”安平公主說道:“台州禦史本是大房的姻親,如今竟然被二房那蠢笨無知的胡氏拉了去搞事情。”


    “自己的勢力被自己討厭的人給利用了,這個大夫人必定是要做點什麽……”


    安平公主讚歎地看向明無憂:“還是無憂聰明,要不是你提前與我說了些要緊的,我怕是不能把事情辦的這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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