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最高領導早聽到了風聲,得知上麵派人來調查該市人民的疾苦,催促傻二打電話給我探個虛實,想好對策,做好準備,如何應對這次危機。傻二也沒有想到在萬丈深穀下玩耍,竟然會被盤旋在高空的禿鷹發現了,無奈之下,隻好逃到大樹下,依靠我的庇護。


    “喂,您好,我是傻二,聽說這次上麵是動真格的了,您一定要幫我呀,才威風不久就要遭到不測,我不想就這麽給玩完了,您一定要幫我想辦法度過這次難關呀。”


    “你不用著急,二小子,上麵不是還有我在嗎?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罩住,隻是要疏通疏通,這個在上麵這裏會有點麻煩,你是知道的,山越高越寒喲,不是下麵那麽好辦事。”


    其實上麵風平浪靜得很,看不到要發生大事的一點跡象。他們坐在十幾億人民的上麵,就像觀海者觀海一樣,看著無邊的海洋,晨陽紅透了天邊,沒有明顯的海浪,隻有緩緩的海波。他們又怎麽知道要多少暗湧和多大的風力才能釀造出這緩緩的海波呢?觀海者還不時發出歎詞——美啊,這才就叫做美。如果是水平如鏡那就不像海了,像湖吧。


    “這個不是問題,要多少?您開個價就是了。”


    “看你這話說的,又不是我想要多少就能解決問題的,關健要看上麵怎麽說了……”


    “我嘴拙,不會說話。”傻二知道說錯話了,忙說,“我是說那個疏通費用,隻要您幫我辦妥了這件事,紙幣的問題我會準備好的了。”


    “好了,那就這麽辦吧,隻要資金充足,一切都好辦事。不過,這件事隻許你一個人知道,不能對別人說。要保密,知道嗎?”


    因為我可以從這件事中大做手腳,來個小題大作滿足我的腰包。之所以要他這麽說,是還想從其他涉及到這件事的人的手中得到我想要的,這樣每個人都不會說我什麽,還會感恩於我。對於這種事一般人都不會把自己的醜事拿來炫耀,給了錢過關了,還得忍氣吞聲呢!


    傻二聽到我肯幫他,一萬個開心,高興得合不擾嘴,在電話裏謝了又謝,說事辦成了以後還要當麵謝謝我呢。


    可他還拿著電話沒有掛下,但是又沒有說話。我知道他還有話想說,可能是我剛才說的話太滿了,不好意思再開口。


    “你還有什麽事嗎?”


    “呃,也不算什麽事,是市最高領導想叫你也順便幫他一把。”


    “這件事的嚴重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先管好自己吧,別人的事你就別管了,記住了,先辦好自己的事,好嗎?”


    他沒再說什麽了,停了一下就掛下了電話。他很明白我跟他說的話,隻是覺得有點不義氣。


    市最高領導等傻二的消息等得有點不奈煩了。


    “我的好二哥呀,你究竟有沒有打電話問?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都火燒眉毛了。”他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一刻不得安寧。


    “我問了……。”


    “那他怎麽說的,有沒有辦法?”


    “他說這件事很嚴重,影響太大,再等等看。”


    “他就說這麽多了,別的就沒說了。”


    “沒,沒有了,聽他的語氣有點難辦呀。”


    “那誰下來調查呢?”


    “這個嘛,我沒問。”


    “唉呀,你怎麽這麽糊塗呢?我都快被你給氣死了。”


    傻二知道自己沒事了,那還顧得那麽多呢,高興還來不及了。再說是我叫他不要跟別人亂說話,他對我的話可像背書一樣,每一個字都記得很牢,決對不會漏出一個。


    市最高領導問了幾次傻二,傻二都是同樣的答案,再也坐不住了,心裏早就起了懷疑之心。他清楚知道現在的人靠不住,有利可圖時表現得像兄弟一樣親,大難臨頭時各自飛。如果再這樣等下去的話,肯定隻有死路一條,於是到處托關係。


    這幾天沒有一天能睡上好覺,一躺下就想到自己會像個別運氣不好的官員一樣,上了頭版頭條,被免職查辦等等之類的詞匯湧上腦來。甚至醒來時發覺自己的眼睛濕濕的,像在夢中哭過一樣。


    在他的腦裏還映現出夢中的情景:自己被關在大牢中任由囚犯汙辱,在他的頭上拉屎,逼他把所有的情婦都分給大家享用。看著心愛的情人一個個地投懷送抱,指著自己說:“臭男人,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又老又沒用的,我喜歡的是你的錢。”笑著離自己而去。他感到心酸,想不到往日的情感都是逢場作戲。出來之後成了窮光蛋,在每角落都抬不起頭,自己就像一個人世間多餘的人一樣,平時的酒肉朋友依然坐在豪華的大屋裏享受著他一手創造出來的財富。


    他現在覺得很孤獨,很無助,很失落。一定要想出一個萬能之策,不惜一切代價,那怕是傾家蕩產也要保著這個官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的頭腦經過一常場現實與夢景的搏擊和洗禮之後,非常清醒,非常理智,從辦公桌裏找出了一些官職比自己高的人的電話號碼,逐一記錄下來。並根據不同的人,撰寫了不同的稿件,準備用最恭謙,最恰當的詞語博取上級的關照。


    他精心準備了大半天,覺得精神狀態不夠好,就靠在辦公椅上小睡了一會兒。


    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現在打電話又怕影響別人吃晚飯,早上又太早,上班時又怕說話不方便。”


    最後他想到了一個最適合的時間——雙休日,如果有希望的話,可以馬上采取行動,查出他的愛好,投其所好,事情自然就好辦多了。


    漫長的星期五終於過去了,他想:“能不能保住這個位置就看今天的運氣了。”


    他一大早就在神靈的麵前跪拜,自己吱咕很久才起來。好像他的祖宗會出來跟他一起受罪,一起商量著百年大計一樣。深唿吸了一口氣,走到電話的麵前,打開演講稿,準備進入麵試的緊張局麵。像坐在電話麵前受著監考官的盤問,而自己呢就極力辯解,一心想得到監考官的認同。


    “喂,您好,張廳長吧,我想向您打聽一下有關我市的那件事,現在在省裏有沒有什麽風聲放出來呢?”


    “聽,倒聽說過,有這麽一迴事,但是具體怎麽操作呢,我也不太清楚。”


    “張廳長呀,您在上麵人際關係廣,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來圓這個場呢?”


    “這件事自始至終,我也隻是聽說,沒有接觸過相關的文件和這方麵的人。我想我也是無能為力了,你還是抓緊時間找找別的關係吧。如果能幫上忙的話,會給你電話的。”


    “嗯,那先謝謝您了。”


    電話逐一打完了,沒有一個人說自己是合格的。或說不太清楚這件事,或說這件事影響太大,有錢沒地方用,沒人敢扛,無能為力,再找找其他人吧之類的門外話。他打完了最後一個電話,隨著電話聲音落幕了,似乎大睛天突然被烏雲籠罩過來,一下子黑了。


    他沒給我打電話,因為他叫傻二幫了他。本來已經給我撰好了稿件,但覺得這樣做好像有點不妥,有點不相信我和傻二說的話,這樣做會搞垮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他找不到支點,癱坐在地板上,欲哭無淚,大罵上天:“天呀,你真的要我這一輩子就這麽完了嗎?你真的太不公平了,論做壞事,我這麽小的官是微乎其微的;論貪財,簡直就是滄海一粟,那能比得上他們呀。你為什麽偏偏選中我呢?蒼天無眼呀,再說我也沒少給你燒香呀,為什麽?為什麽?想不到我犯了這麽小小的錯誤就要受到懲罰,在他們的麵前我算什麽?我隻不過是一棵小草。天呀,你為什麽要吹折這棵毛嫩的小草呢?而不去吹翻那些大樹呢?為什麽?為什麽?”


    他的腦裏一片空白,做什麽事都是無意識的,就像一隻被暴風雨吹打落地的小鳥一樣可憐,沒精打采,就算前麵有再多的錢也提不起精神來。


    為什麽一個小小的官


    位會令他如此喪沮呢?難道官位本身就是害人害已的東西?不,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是傳統,不是東西。


    傻二在名聲大酒店見他一籌莫展的樣子,說:“你不用發愁了,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沒有理會,隻是一味地喝酒,暗忖:“你有大樹靠著,我靠誰,不要假惺惺了,你就笑吧,你就笑吧。”


    消極可以殺死一切積極的思想,仇恨又是從死的思想中產生。本來他對傻二已經心灰意冷了,沒有抱一點希望,可還是不願意把他當成仇人。不知為什麽會這樣,如果是別人,可能早就將他蹂躪在腳底而後快,還跟他扯什麽蛋呢。可能這就是臭味相投的最好解釋了,主要在他們之間還有臭氣存在,就不會產生相互排斥的念頭。


    市最高領導借酒消愁,幾日都不管政事,每天都泡在名聲大酒店裏,盡情地玩樂:“也許這是我最後幾天逍遙的日子了,二哥,咱哥倆就在此享盡人間快事吧,你一定要陪我醉到最後咯。”


    “不管怎麽樣,我們在一起共事這麽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夥伴、哥們。哈哈,我不會丟下你不管,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度過難關,一切都會雨過天晴。”


    “說得好,為我們的雨過天晴幹杯。”說著他們又大喝了一場。


    人到了最後的一步都會做出理智的選擇,享受自己所能擁有的一切,包括權力。在這幾天中,他叫財政局抽調了全市所有職工的工資,說有重大工程要借用,稍後幾天再逐一補發。如果到時的確沒有挽迴的餘地,最少能有個明碼標價——確有其事嘛。


    他們倆沒有再做什麽準備工作,隻在酒店裏幹等,隨時可以撒手人寰,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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