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廷讓沈蛟進來。


    他進了大帳以後,目光在梁長樂的臉上掃了一下,就不再看她。


    似乎他已經忘了兩人在茶館裏發生的不愉快,更不記得自己的手已經輸給了她。


    沈蛟臉上有一點笑意,還有更多的桀驁。


    慕容廷看見他的自得,並不放在心上。


    他喜歡自己手底下的大將,各有本事。


    他賞識他們的穩重,同樣,也賞識他們的勇武。


    就像沈行,亦如沈蛟。父子兩個截然相反的性格,他都善用。


    “哦?你想要什麽?”慕容廷挑了挑眉。


    沈蛟沒看梁長樂,對他說:“想跟大帥要個人。”


    慕容廷眉頭神經性跳動了一下。


    沈蛟接著說:“就您身邊這位隨行官,大帥為末將請朝廷的賞,不如把他派給末將。末將不喜歡金銀俗物,也不好功名。”


    他隻在提到梁長樂的時候,看了她一眼,說話間再沒看她。


    梁長樂簡直被他的天真氣笑了。


    慕容廷也笑了,笑得整個大帳內的人,都覺得……冷。


    他們懷疑,下一刻慕容廷就會弄死沈蛟。


    甚至有個將領隻覺得自己的脖子,都猛地被扼緊了,唿吸不暢。


    沈蛟自然也發現了慕容廷的變化……隨行官這個稱唿,他還美化了一下呢,其實就是個伺候起居的小卒。沒看大帥出去打仗都沒帶上他嗎?可見不是個能打、能衝鋒陷陣的。


    這樣的小卒,軍營裏一抓一大把……當然,長得這麽好看的,可能鳳毛麟角。


    但沈蛟自視甚高,自己可是剛立了大功的,用他的軍功換一個小卒,大帥賺了呀!


    “不如把本帥的位置也給你?那麽,本帥帳中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慕容廷笑著說。


    就連沈蛟,都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但他繼而就憤怒了。


    他就要個小卒而已,慕容廷不想給,也不用這樣諷刺他吧?


    他抬眸,妖冶的眸子像滑膩而冰冷的蛇,毒蛇一樣,盯著慕容廷。


    “大帥息怒,末將沒有此意。”


    慕容廷仍舊隻是淡笑,“沒有嗎?連本帥身邊的人,沈校尉都惦記上了,何不一步到位?連本帥的位置都給你坐?”


    沈蛟深吸了口氣,拱手,單膝跪地,“大帥……”


    前頭進來給他當前鋒,為他請功的幾個大將,都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就請個賞而已,怎麽還請出罪來了呢?


    也有人在心裏暗怪沈蛟,斜眼瞧他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跟他熟的人都知道他有這毛病。


    沈蛟不喜歡女子,他隻喜歡年輕漂亮的男子。


    但世上男子那麽多,你惦記誰不行?非要惦記到大帥身邊?沒看見大帥也正寵著呢嗎?


    咦……不對呀?


    傳說齊王不是和王妃恩愛有加嗎?當初齊王妃救了他的命……其實不是救命,那是起死迴生。他愛護王妃,跟護著眼珠子一樣。


    就在他來南方郡之前還聽說,他因為人家議論王妃幾句,就抓了千人入獄,把人打的遍體鱗傷,整個京都風聲鶴唳,都不敢提“王妃”這兩個字。


    如今,王妃還在京都給他當“質子”,他怎麽就養了個小白臉兒在帳中了?


    幾個大將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大秘密,彼此飛快的交換著視線。


    他們愈發恨沈蛟了!都是他,還得他們得知了並不想窺見的陰私!


    慕容廷笑著說:“沈校尉起來吧,你要的太大,本帥給不了。本帥為會為你上報軍功,求皇上擢升你為大帥。等你成了大帥那日,元帥帳中的一切,你都可以擁有了。”


    沈蛟低下頭去,臉色有些不好,“大帥息怒,末將癡心妄想了,求大帥處罰。”


    慕容廷懶懶掀了掀眼皮,“你是功臣,本帥不罰你,下去休息吧。”


    幾個將領麻溜的退出了大帳,都沒等沈蛟。


    沈蛟也起身向外退,臨出大帳,他抬頭瞟了眼梁長樂。


    梁長樂涼涼的看著他,似笑非笑。


    沈蛟緊抿著嘴,下頜線條繃得緊緊的。


    他掀開帳簾,退了出去。


    慕容廷則一把將梁長樂抱進懷裏,“本王得把你藏起來,走到哪兒都有人惦記,連扮成男人都不保險,這可怎麽好?”


    他笑著說的,梁長樂知道他雖不高興,卻也不至於很生氣。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你該高興啊,說明你眼光還不錯。”


    慕容廷輕哼,“本王的眼光,需要別人佐證?”


    梁長樂看著他,他這幅傲慢,唯我獨尊的樣子,還有點兒可愛。


    她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事實證明,慕容廷是經不起撩撥的。


    他當即氣息一重,雙臂將她收緊了,禁錮在懷裏,霸道的掠奪著她口中空氣。


    梁長樂幾乎要眩暈,揪他的耳朵,他才戀戀不舍的放開。


    “想把你的皮揭了。”慕容廷說著油膩的情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兒毛骨悚然。


    梁長樂翻了個白眼,“我覺得這張皮也很好看啊?”


    慕容廷輕哼,“還是你好看。”


    梁長樂笑笑。


    慕容廷道:“沈蛟是後來才跟上的,原本這次突襲,沒有帶他。而他這剛迴來,就找了說客,又自己跑來要你……”


    慕容廷若有所思,眉目沉沉。


    梁長樂不忍他本就疲累,再費心力,忙說:“他欠我一隻手,可能怕我問他要,所以他先要了我,好以絕後患。”


    慕容廷挑眉,“欠一隻手?”這是什麽新梗?


    梁長樂就把那天在茶肆裏打賭的事情說了。


    慕容廷的表情一言難盡,調戲人調戲到他妻頭上了,當他是死的嗎?


    “他剛立了功,不好當眾打他。”慕容廷說。


    梁長樂笑了笑,“打他做什麽?那日在茶肆裏,他就夠丟人了,賭輸了,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你不知道當時茶館裏有多少人,都笑話他呢。說不定,現在在城裏已經傳遍了他的敗績。”


    “他是城裏待不下去,太丟人了,才又跑去打仗的呢。”


    慕容廷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她的性子,叫人摁著頭欺負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還是很生氣,別人動了欺負她的念頭就是不對!


    “元九,”慕容廷皺眉喊道,“你安排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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