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麽在這兒?昨夜沒睡嗎?您該知道,雖然以往您身體好,但是現在……”


    梁長樂話沒說完,慕容廷卻忽然走上前來,伸手抱住她。


    他渾身上下,都是濃濃的艾草的香味兒。


    梁長樂被他這擁抱弄得有點兒懵,“慕容廷,你怎麽了?”


    慕容廷悶悶的說,“外頭也有人染病了,朝廷封鎖了一個縣,大夫、草藥還有水,現在都送不進來。”


    梁長樂的身子微微一僵。


    他立時察覺,“不過沒事,朝廷已經派了禦醫,以及充足的藥,正在趕來的路上。”


    梁長樂嗯了一聲。


    他把她抱得緊,梁長樂掙紮了幾下,他低聲說,“就抱一會兒,我還要去見別的人,就不能抱你了。”


    梁長樂心頭一顫,不知怎麽,動作就失去了力道。


    慕容廷摟她在懷,勾了勾嘴角。


    “外頭具體是什麽情況?寺裏麵呢?”梁長樂抬頭問。


    她目光明澈而認真,並沒有他預想之中的驚慌,反而是沉澱之後的堅毅。


    似乎不管有多兇險,多糟糕,她都不會比他早一刻放棄。


    她纖瘦的身體裏,似乎蘊藏著,永遠用不完的力量。


    慕容廷忍不住一再驚豔,“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隻知道桃花縣被朝廷封鎖。還有十二個驛館,客棧,因為住了這裏出去的香客,都被封了。”


    梁長樂歪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慕容廷終於輕歎一聲,準備放開她。


    梁長樂卻抓住他的衣袖,慕容廷臉上一喜。


    “幾位大師傅的院子裏,情況怎樣?”梁長樂問。


    慕容廷眸色深了深,“昨日圓寂的幾位師父,已經為他們火葬了。”


    梁長樂凝眸看他,不由點頭,“幸得王爺果決,十年前麥城大瘟疫,最後也都是集中火葬的。”


    “十年前,你才幾歲吧?這事,你竟也知道啊?”慕容廷說著摸了摸她的頭。


    梁長樂心中一冷……她怎麽忘了,她當年是長樂公主,當然知道此等大事。而十年前的顧子念,隻是一個商戶家的小姑娘,能知道鄰裏間的事,知道自己當地的事,就算見多識廣了。她連朝廷的政令都未必清楚,又怎可能知道,萬裏之外另一個國家的事呢?


    她心裏後悔,暗道自己真是昏了頭了,警惕性這麽低。


    但表麵,她卻冷靜如常,“為了能出入朝廷為官,我也是做了準備的,讀了寫書,知道了井底之外的事兒。”


    慕容廷笑說,“我念念就是厲害。”


    什麽時候了,還調戲她?


    梁長樂拍開他的手,他隨口一句話,她就得思量半天應對之策……以後再也不隨便跟他說話了。


    “我要去統計一下,發病之人的情況,各自年齡,身體狀況,以及以往有什麽隱疾沒有?”慕容廷雖不舍,終還是放開手臂,“昨夜我倒是發現疑點,雖然病情症狀大致一樣,卻又有不同。”


    梁長樂眼眸一凝,“什麽意思?恩姝這裏,有丁零照顧,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慕容廷看她一眼,“若是會和我一起死,你還要去嗎?”


    “你……”梁長樂怒瞪他,卻愕然發現,他這次沒有笑,甚至帶了點認真的神色。


    梁長樂別開視線,“禍害遺千年,您哪那麽容易死啊?”


    慕容廷咧了咧嘴角,“你說林恩姝紅疹遍布,發熱,咳喘,還有什麽症狀,她咳的厲害嗎?”


    梁長樂迴憶片刻,搖搖頭,“她咳的並不厲害,癢的狠了才會咳幾聲。昨夜裏已經不再喘了,她身上的紅疹也有消退的跡象,我正要與你說,她並沒有服藥,隻是用艾草水擦身而已,寺廟裏還有多少艾草可以用,說不定……”


    慕容廷卻搖搖頭,“她有效,未必對所有人都有效。你說她最嚴重的的是紅疹,咳和喘,隻是附帶的症狀。而昨夜那幾位老師傅,卻是咳的厲害,唿吸有濁音,一咳就停不下來。”


    兩人正說話,忽然小道上來了慕容廷的屬下。


    “王爺,”他遠遠就站定,不再向前,“昨夜跟您去主持那院子的兩位武僧,還有宿衛,今早都……都起不了床了。還有,陳宿衛也出了紅疹,又咳又喘……”


    慕容廷臉色微變,他迅速退了一步,神色緊繃的看著梁長樂。


    他有點兒後悔了……剛剛說什麽一起死?


    她還那麽年少,豆蔻年華,她該有大好人生……為什麽要跟他一起死?


    “你迴去,沐浴淨身,屋子裏熏上艾草。不要出來,也不要去她們的房間裏。”慕容廷冷冰冰的說。


    梁長樂搖頭想跟他說,沒事,她不怕……但轉念之,陳岱是他貼身宿衛,跟他出生入死,陳岱也出了事,他心裏不定急成什麽樣。


    “王爺去看陳岱他們,我去查錄情況,稍後向王爺稟報。”她說。


    慕容廷見她要走,伸手抓她。


    還沒碰到她,又猛地想起,跟他去了那院子的人都出了事兒,跟他見麵最多的陳岱也出了事兒……


    他霎時僵住,不敢再碰她,“本王跟你說話,你聾了嗎?吾叫你迴去!”


    梁長樂迴頭看他,他眼含怒火,渾身緊繃。


    “聽話,迴去。”


    梁長樂卻笑著說,“若真是那麽兇險,什麽都不做也是等死,不如做點兒什麽,還不用無所事事的擔驚受怕。”


    不等慕容廷再說話,她就已經快步離去。


    慕容廷去看陳岱,果不其然,陳岱已經出了滿身的紅疹,額上發燙,意識不清囈語不斷。


    梁長樂尋遍寺中上下,查詢來的結果,就更加不容樂觀了,寺裏一共有一百來號人,加之他們這一行,有一八十七人。


    如今已經染病的就有一百零七人,不過多是病情較輕。


    “我倒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梁長樂低頭看著自己查問來的信息梳理著說,“咳喘嚴重的,紅疹都不怎麽嚴重。紅疹嚴重的,咳喘都是輕症。”


    慕容廷垂眸想了想,問道:“跟年齡有什麽關係嗎?分布有何規律?有沒有兩症狀都重的?”


    “咳喘重的發病慢,紅疹重的則恰恰相反,發病又急又猛,毫無規律和預兆。像林恩姝,陳岱,就是這種,他們咳喘都很輕。有些甚至沒有咳喘的症狀。”


    “咳喘重的多是寺裏的僧人,紅疹不重,發病前有預兆,疲乏無力,胸悶煩渴。他們用藥之後,一直沒有康複的跡象,而且已逝的幾位,都是這種情況。”


    寺裏的情況,愈發複雜和糟糕,朝廷的援助卻遲遲不到,寺裏的氛圍已經緊繃壓抑。


    梁長樂低聲說:“那些武僧,似乎想衝出府兵的封鎖,到外頭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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