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找了一整日,找到灰心絕望的韓恩三。


    她跑遍了大半個京都,從京兆府死牢,到金吾衛大牢,甚至動用了齊王私令,都沒找到的人。


    現在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在顧家的門內。


    “你為什麽在……”梁長樂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晦暗的心情,仿佛立時有了明媚的光……雖然並沒有很明亮,但已經叫她重燃了希望。


    “小姐進來說話吧?”韓恩三笑著對她點點頭。


    梁長樂快步進了門,她交代了另一門房,把韓恩三帶去了寂靜的小偏廳。


    丫鬟們上了茶,屋裏隻剩他們兩個。


    韓恩三撩袍對著梁長樂跪下。


    “你這是?”梁長樂挑眉。


    “韓三得小姐相救,才得以離開那死牢,若沒有小姐,韓三不是在昨日一命歸西,也早晚被那些畜生折磨死!”


    韓恩三說著話,渾濁的眼眶裏邊浮起一層水霧,“那不是人待的地方!昨日有許多比韓三年輕,比我力壯的人都死在裏頭了。”


    他抬眼深深看著梁長樂。


    他清楚的記得,幾根利箭,向他們飛射而來時,是梁長樂推了他一把,將他推入草叢,他才躲過劫難。


    但她卻被人劫持,險些喪命。


    “我爹娘從小教導,做人不可忘恩,所以給韓三取名恩三,小恩小惠也當銘記於心,再三感謝。更何況是救命的大恩大德?”韓恩三砰砰磕了兩個響頭。


    “可以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請起。”梁長樂來扶他。


    韓恩三卻擺擺手,“求小姐叫我說完。”


    梁長樂隻好又坐下來。


    “韓三其實還有私心,”說完,他指著梁長樂的臉,比著她的臉寫寫畫畫些什麽,“韓三略懂一些麵相,小姐您前頭命途多舛,命裏有一大劫難,此劫難兇險,甚至危及性命。但此劫難之後,乃是飛黃騰達,運勢如同錦鯉,前途不可限量。”


    梁長樂聽著這話,忍不住笑起來。


    韓三尷尬看她,“我學藝不精,但此乃實話,小姐若不信……當笑話聽聽也成。”


    他自我寬慰的笑了笑。


    “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您是韓三命裏的貴人,加之您如此運勢,韓三願追隨您左右,為您效犬馬之勞。”他嗬嗬一笑,“當然,順帶也沾沾您的運勢。”


    若她還是長樂公主的時候,人家這麽說她,倒沒什麽稀奇,想沾她運勢的大有人在。


    可如今,她剛剛走迴來時還想,葉從容奪走了她一切的一切,甚至連她的命也沒放過。


    她現在連泥菩薩過江都不如,還有人把她比作“鴻運錦鯉”?


    “既然你說我有錦鯉之運,那你能為我做什麽?不能我救了你,還留著你繼續白占我的運勢吧?”


    “我會看相啊!”韓恩三著急說,“我不但會看相,還會占卜、會六爻,會問卦,斷吉兇……”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梁長樂不甚懂的玄學。


    她輕哼一聲,“我不懂玄學,你該不會是故意看我不懂,所以拿玄學來糊弄我吧?”


    韓恩三把頭腰的像撥浪鼓,“那不能,您救了我的命,往後我的命就是您的,我糊弄誰也不能糊弄您啊!”


    韓恩三還要為自己辯解,外頭卻來了家仆。


    “三小姐,外頭有個帶冪籬遮麵的女子,自稱蘇夢瑤,要求見您。”


    梁長樂神色一緊,“蘇夢瑤?”


    她腦中浮現的卻是林恩姝的臉。


    她會拒絕任何人,但林恩姝除外。


    “讓……讓她進來。”梁長樂心一瞬間的慌,她甚至在想,蘇夢瑤之前跟她說的那些話,會不會都是騙她?


    因為她有苦衷,所以不得不編出許多謊話,來遮掩她真實的身份……就連那些口哨暗號,她也都是故意裝作不懂?


    是不是有人威脅了她的性命安危,所以她才淪落到酒肆裏,做皮肉生意?


    眨眼之間,梁長樂腦海裏跑馬似得,劃過許多想法。


    以至於蘇夢瑤站在她麵前,摘去冪籬時,她以為站在她麵前的就是林恩姝本人。


    “恩姝……”


    “見過女官大人。”蘇夢瑤蹲身行禮。


    梁長樂恍惚迴神,“蘇姑娘,怎麽今日忽然來拜訪?先前不是已經拒絕我了嗎?”


    蘇夢瑤身子顫了顫,就要像秋風裏搖搖欲墜的枯葉。


    “幾日不見,蘇姑娘怎麽好像瘦了許多?”梁長樂看著極其相似的臉,憐憫和疼惜,幾乎不受她控製。


    蘇夢瑤幹笑了笑,笑容十分勉強,“許是氣色差,憐兒一直不是凹凸有致的人。今日冒昧登門,乃是遇著大事兒了,還求女官大人幫一幫我。”


    她說著噗嗵跪下。


    一張巴掌大小的蒼白小臉兒,霎時間淚如雨下。


    “你……要我怎麽幫你?”梁長樂問。


    她不是心善的人,若換作別人,她問的一定是:我憑什麽幫你?


    但也許,人人都有失去原則的時候吧?


    “求……求女官大人借我些……借我……銀兩。”她說的艱難,蒼白的臉,也被羞慚的紅暈爬滿。


    梁長樂看她為難的樣子,還以為她要求什麽。


    聽聞是借錢,她簡直哭笑不得。


    “我先前送你的幾個小玩意兒,你若轉手賣了,今日絕不至於跪在這裏求我。”梁長樂說不上是好笑,還是心疼。


    蘇夢瑤卻搖搖頭,固執的叫人無奈,“我不要那東西,東西有價,情無價。我看得出,您想送東西的人不是我……我不能僅憑這張臉肖似,就拿別人的東西。今日借錢,憐兒必立下字據,他日一定歸還。”


    梁長樂故意逗她,“你知道,這年頭借錢是最難的,能把錢借給你的,必定是有不錯的交情。難道你以為,不憑著情誼,我隨隨便便就借錢給你嗎?我又不是放高利貸的。”


    蘇夢瑤臉色煞是更白了,她身子晃了幾晃。


    梁長樂以為她會繼續哀求,她卻按著地,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小聲說,“您說的是,是我冒昧了,對不起打擾您。”


    這脾氣倒是和林恩姝有些相似。


    “你等等,”梁長樂攔住她,“你要借多少?”


    蘇夢瑤遲疑一陣子,小聲說:“一百兩。”


    梁長樂微微皺眉。


    “沒有的話,少些也成,我再想別的法子湊。”蘇夢瑤說。


    “我一下子拿不了這麽多,你等等,我幫你湊一些。”梁長樂認真說,“你去酒肆裏,也是為了籌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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