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時分,觀內特別安靜,幾個道姑坐在那裏打盹。  趙蘭姑娘坐在房中正繡一方手帕,手帕上的蘭花已初見輪廓,那如劍的蘭葉筆挺剛直。趙蘭姑娘繡得好專心好專心,這樣心底剛烈的女子,這樣投入實在難得。繡了一會兒,她一抬頭,發現房裏就剩她一個人了。趙爽姐姐他們到哪裏去了?剛才都在這兒,錢柔在練字,趙明弟弟忙前忙後的,為她研墨,而趙爽姐姐坐在那裏繡花,錢剛哥也在桌子前書,怎麽一會功夫都不見了呢。


    趙蘭收了手帕來到觀後的竹林中,隻見趙明與錢柔正在對練,他們的一招一式是那樣的幹淨利落。他們兩個互相指導相互提高。


    有時趙明的手抬低了,錢柔就跑過來說:


    “笨頭,往上抬一抬,不知說你幾迴了。”並將他的手抬高。


    當錢柔的腿伸得不直,趙明就會用手拍著她的腿說:


    “笨瓜,怎麽總是彎著呢。”


    趙蘭看到他們二人這樣,覺得十分好笑,他們隻要在一起就是這樣,你說我不行,我說你很差,他們常常嘴仗,又常常在一起。


    “你們兩個看到趙爽姐姐沒有呀。”


    “沒有呀,她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錢柔說,“趙蘭姐姐,快來說說你的弟弟,他盡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開口就叫別人笨頭,真是惡人先告狀。”趙明很不服氣。


    “好了好了,兩個冤家見麵就吵,我才不管你們的閑事哩。”趙蘭笑笑,走了。


    “趙爽姐姐他們一定是到潭邊去了。”趙蘭心裏說,這個“他們”一定包括錢剛了。


    錢剛在趙蘭的眼裏是一個善良,言語不多的小夥子,他嫉惡如仇,對人十分誠懇。上次分組時,香道長說錢剛和趙蘭是一對。當時趙蘭聽了,心裏咯噔一震,震什麽呢,趙蘭過後都暗地裏笑過自己幾迴。那天趙蘭與錢剛在一起對練,累了就坐在石上休息,突然吹來一陣山風,趙蘭打了一個寒顫,錢剛見了連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趙蘭的身上。趙蘭頓覺一股暖流遊遍全身。說實話,自從母親死後,她和弟弟就少了許多關愛,離家出走這幾年,更是吃盡了人間的辛苦,看夠了那麽多人的白眼,此時錢剛這一舉動新差點讓趙蘭流下了眼淚,她原本是不善流淚的女了啊。她迴到房中將錢剛的衣服洗得幹幹淨淨,疊得方方正正的給錢剛送去。


    錢剛接在手中說:“太謝謝你了。”


    “謝什麽呀,我們女孩子家洗衣煮飯是我們的本份。”


    “也不能這樣說,女孩子家還有好多大事要做呢。”


    “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我們大家都出門在外,是應有一個互相照應。”趙蘭說。


    “好呀好,日後會去麻煩妹妹的。”


    日後,是哪個日後呢。


    趙蘭提著那根長槍向潭那邊走去。


    果然錢剛和趙爽坐在大石上同看一本書,正在討論著什麽。


    見趙蘭來了,趙爽急忙起身說道:“趙蘭妹妹來了。”


    “你們來也不叫我一聲。”趙蘭說。


    “是準備叫你的,見你繡得那樣認真,又不忍心叫你。”趙爽說。


    “對呀,我就同趙爽姐姐在這時看書,你來了正好,我們對練一會吧。”錢剛說道,於是手持鐵棍拉開了架式。


    “你們在這裏練,我迴去了。”趙爽說。


    “你幫我們指點指點不好嗎?”錢剛說。


    “不了,我先走了。”


    於是錢剛同趙蘭對練了起來。練了一會兒,錢剛說:


    “迴去吧。”


    “再練一會。”


    “時間不早了,了要吃飯了,鞏怕趙爽姐姐他們等我人呀。”


    “我說練一會就練一會。”趙蘭突然耍起性子來。


    “練就練吧。”


    太陽已經下山了,趙蘭說:


    “我們休息一會吧。”


    “那我們迴家去休息。”


    趙蘭心中有點不快,又不知不快從何而起。隻得提著槍不言不語地同錢剛迴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飯,錢柔說:


    “今天我們大家分開練,我的趙明哥哥到後麵竹林去練,趙蘭姐姐和錢剛哥哥你們到潭邊去,趙爽姐姐願到哪邊就到哪邊。”


    “趙爽姐姐就跟我們去。”錢剛說。


    趙蘭腳踢著一塊石頭,偷偷地看趙爽。


    趙爽說:“不了,我就在家裏練練字吧。”


    “去吧。”錢剛說。


    “既然姐姐不願去,那就不強迫了。”趙蘭說。


    “那我們今天就不練了,我也想寫寫字。趙蘭妹妹,你不是那方手帕沒有繡完嗎。”錢剛說。


    “我不繡花,我要練武。”趙蘭提著槍,頭也不迴走出了山門。


    “錢剛弟弟,練去吧。”趙爽催著錢剛。


    錢剛與趙蘭練累了,就坐在那塊石頭小休息。


    趙蘭看了看,錢剛身邊的鐵棍說道:


    “兵器中隻有槍為尊。因它集許多兵器的優點,既有棍的靈活,又有刀的鋒利,舞到熟練處,猶如蛟龍上天入地。”


    “那棍也不錯呀,人常說‘槍挑一條線,棍打一大片’,這就說明棍在戰場上的威力。”


    “槍要優於棍。”


    “棍比槍更強。”


    兩個青年要為各自的兵器討個公道,互不相讓。


    “那麽我們就來比試比試,看看誰的兵器優點多。”趙蘭是一個急性子姑娘。


    “比就比。”錢剛強起來也如牛。


    但隻見:趙蘭右手摯長槍,左手撐腰,抖擻身姿,高山拱手讓女俠;錢剛雙臂掄鐵棍,兩腳生風,搖動肩膀,江河頷首尊英雄。


    他們二人,你來我往,戰到百餘合,不分高下。兩人越戰越勇,趙蘭說:


    “還戰不戰,再戰你定輸勿疑。”


    “如果你認輸,我便棍下留情。”


    趙蘭恨得咬斷銀齒,舉槍便向錢剛要害刺去。錢剛則不慌不忙,用棍一拔,哐啷一聲,火花一閃。兩人都用了平生之力,震得兩人都向後一退。錢剛一腳踏入石頭隙內,人往後一仰,隻聽得咯嚓一聲,錢剛大叫“哎呀”,便坐在了那塊石頭上了。


    趙蘭見狀,急忙丟了手中的槍,上前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一看錢剛的腿,骨頭折斷了,且一根刺破腿皮,白白地露在外麵。錢剛痛得臉上直冒汗。


    趙蘭著了忙,急將錢剛扶起背在背上,向道觀走去。在爬上通往山門的台階上,趙蘭每登一級台階都十分吃力,到底背的是一個年青的小夥子呀。趙蘭為了盡快的把錢剛背到觀裏,她便四肢著地往上爬。錢剛忍著痛說:


    “你扶我往上跳。”


    趙蘭理也不理,反而爬得更快了。


    趙爽在山門前見他們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急忙叫來幾個人把錢剛抬到房裏。


    這時錢柔趙明也從後麵竹園趕來,見錢剛那個樣子,錢柔忙問趙蘭:


    “這是怎麽迴事?”


    “是我不小心踏在石頭縫裏。”錢剛說。


    於是趙爽在他們幾個的幫助下,將錢剛的骨頭複原,用藥將傷口敷好,並用木板將腿骨固定。這一切做得是那樣的仔細和認真。錢剛痛得冷汗直流,趙蘭掏出手帕為他擦拭。


    錢剛被安置在床上躺好後,趙蘭在一旁直流淚。


    “要是不比那個武就好了,錢剛哥哥,真是對不起你呀。”


    “趙蘭妹妹又說傻話了,原本我自己不小心,我真的要謝你哩,那麽長的一條石階路,讓你受苦了。”錢剛說。


    “我哥哥死沉死沉的吧?”錢柔說。


    “是妹妹像驢子馱袋子把我馱上來的。”錢剛笑著說。


    “你才是驢哩!”趙蘭也笑著說。


    “哈哈哈”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


    “趙蘭妹妹,你去洗洗,看你臉上手上都是泥土。”趙爽說,“錢柔,趙明你們也出去,錢剛弟弟要休息,這麽多人吵吵嚷嚷的不好,你們等一會再來。”


    屋裏就剩下趙爽與錢剛了。


    趙爽一邊給錢剛掖好被子,一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連一顆地掉了下來。


    錢剛連忙說:“別哭,你一哭我就要流淚了。”


    “師傅臨出門時囑我照顧你們,看看現在讓你受這樣大的苦,還疼嗎?”趙爽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錢剛抓住趙爽的手,那手纖細小巧。就是這雙手當年不知為他搓過多少次背。


    他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哥哥,我忘了問你,你想吃點什麽。”錢柔跳了進來使得兩人嚇了一跳。


    “你這一說倒提醒了我,錢柔妹妹,你陪哥哥說說話,我給他燉點參湯來。”


    趙爽剛要走出去,隻見趙蘭端著一碗湯進來。說道:


    “早煮好了,錢剛哥乘熱喝下去吧。”


    “你們大家都這樣,倒讓我想把那一條腿也折了。”錢剛說。


    “那好,讓我再做一次驢吧。”趙蘭說。


    大家一聽又笑了起來。


    “你們盡說一些不在理的話。”趙爽說。


    這時一個道姑進來說晚飯都準備好了。


    趙爽說:“把飯菜擺在錢剛兄弟的房裏吧,我們大家一起吃。”


    於是這頓晚餐大家吃得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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