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998年2月3日星期二，陰曆正月初七。
今天早上7：35分，我從家去往單位，一出樓梯口，遇見對麵樓住的張麗萌，她在我們公司行政處總務科工作。她關切地問道：“蘭馨，這麽早是去醫院嗎？”
我迴答說：“是去上班。”
她驚奇地叫道：“你上班了？”
我笑著迴答說：“昨天就上班了！”
“我怎麽沒看見你呢？”
“我早早去了辦公室，然後就開始忙著幹活，下班走的較晚，所以沒遇上。”
她又關切地問：“身體好些了嗎？”
“還行吧！”
她上前用右手挽住我的左胳膊，一邊往單位走一邊說：“蘭馨，你這病是不能累的，以後別再像以往那樣拚命地工作，差不多就行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
“還有，你這一病，這段時間舒雅跟你們處長打得火熱，她那種人你可得小心點，最近囂張得不行，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見我麵露尷尬，她解釋說：“我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不一般，但你們不屬於一類人，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你太善良，而她卻太過精明，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邪惡的味道，我真的替你擔心。”
“麗萌，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舒雅對我挺好。”我害怕無事生非，便違心地說道。
“你有病時，她看了你幾次？”張麗萌問。
“我們部門太忙，她幾次要看我，是我沒讓她去。不過，她隔三差五的就打電話給我。”我替舒雅說話道。
“她忙什麽呀？這一段時間，整天忙著收拾打扮自己，上午穿紅的，下午就變綠了，第二天就成了玫瑰紅了，連手提包的款式和顏色都是與衣服配套的，也不知她哪來的那麽多錢，她家不是挺困難的嗎？有人說，大概是你們處長給買的吧！”
“不會吧！”我不解地說。
“怎麽不會，現在咱們公司的領導幹部，哪個沒有情人，有的還有好幾個情人呢？這是一種時尚和潮流。”
“我們處長是一個非常正直正派的人，再則他也不喜歡舒雅，怎麽可能有那種關係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知道什麽呀？以前不喜歡，不等於現在不喜歡。舒雅再不濟也比他老婆年輕，況且，以舒雅目前的狀況，一門心思就想找個靠山，她使勁往老梅身上貼，老梅能扛得住嗎？如今就行老牛吃嫩草，這嫩草都送到嘴邊上了，老牛哪有不吃的道理。”張麗萌有條有理地分析道。
“管他們什麽關係呢？我隻管幹好自己的工作。”
“如果一個部門的領導與女下屬有了這種關係，另外的女下屬是很難做事做人的。你知道檔案科的事吧，四個女的，其中那個長得最醜的劉芸與科長王來傑好上了，她業務能力最差，可榮譽全是她的，而另外三個女同胞便倒黴了，誰得罪她，她便借王來傑收拾誰。咱們關係一直不錯，我才給你提這個醒，如果你不信，到時你就知道單位的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了。”
張麗萌的辦公室跟我在一層樓上，她在一樓，她到辦公室門口目送著我上樓梯，然後叮囑道：“有什麽事趕緊給我打電話，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立馬告訴我……”
我們家離單位挺近，十分鍾就到了辦公室。
正打掃著衛生，舒雅來了，見我在費勁的拖地，她並沒表示出姐妹或者同事間應有的關懷，而是臉色十分陰沉地說：“以後你每天提前25分鍾來打掃辦公室和樓道的衛生，這樣到上班時間你就可以投入工作了。”
“憑什麽讓我來那麽早啊！”想想她對我惡劣的態度，我有情緒地說道。
“你住的地方離單位最近，當然你得早來了。”舒雅以一種盛氣淩人的口氣說。
“難道家住的近就成了早來的理由，家住的遠就成了遲到的條件。”
“當然。要是我住的近我就早來了，可惜我家住得太遠了，每天早上7點半從家走，到辦公室也快8點了。”
“照你這麽說，那些生活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裏的人，家離上班的地方都很遠，莫非天天要遲到了。”
“北京是北京，這是這，你不要轉移話題。”
“可性質是一樣的。”
“什麽一樣不一樣的，你如今在這工作，你就得遵守這的規定。”
“可我從來沒聽說過家住近就必須早來打掃衛生。”
“現在規定不行嗎？”
“為什麽要這樣規定。”
“還用問嗎？你這一上班，獎金、工資按全額發放，你就得聽從指揮。”
“這工資、獎金與打掃衛生有必然的聯係嗎？”我頂了她一句。
“你不服是不？”
考慮到多年的友情，見她這樣不高興，我便用溫和的口氣對她說：“舒雅姐，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一下好嗎？”
“那你說，究竟是為什麽要跟我頂撞？”舒雅不耐煩地問。
“我不是不願意早來，以往我沒犯病的時候，哪次不是提前半個小時就來打掃衛生，為大家提茶倒水，這些你是知道的，可我現在想早來卻沒有辦法早來。”
“怎麽沒有辦法早來？”
“舒雅姐，本來這些事我不想對外人講，更不想對你講，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怕你為我擔心，可今天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隻好實話實說了。”
“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慢性風濕性心髒病嗎？讓你這麽一說，好像你快死了似的。”
“舒雅姐，話真讓你說著了，如果我不好好治，離死也不遠了。”說到這，我的眼裏含滿了淚水。
“有那麽嚴重嗎？你別是為了逃避勞動，想在工作中讓人照顧，便說這話嚇唬人。”舒雅不相信地說。
“舒雅姐，我沒嚇唬你，也沒必要嚇唬你。你知道，我這人生性要強，即使有再大的困難，我也從不乞求別人的施舍和憐憫。在任何時候，我都希望自己是健康的、凡事是獨立自主的。我多麽希望自己還和從前一樣事事走在前麵，可目前這些對我來說都成了一種奢望。”
“說得那麽可憐，是不是想讓我同情你？”
“舒雅姐，我不是讓你同情，而是我特別渴望得到你的理解。因為，我現在的病情不穩定，每天必須要靠多種藥物來維持日漸衰竭的心髒功能。可這多種藥每天要吃三次，且每味藥必須相隔一定時間，為了吃早晨這頓藥，我每天淩晨5點就得起床，緊吃慢吃到了7：35分還有2味藥沒吃完，拿上藥就往單位趕，到了單位也7：45分了，這就是我無法再提前早來的原因。所以，現在和將來，我都希望你的理解和包容。”
“你不要強調自身客觀理由，也別說那麽多動聽的話，我隻問你一句：你到底聽從我的意見不？”舒雅蠻橫地說。
見她這麽不通情達理，我流著淚說：“舒雅姐，我沒法聽從你的意見，我不能為了早早趕來打掃衛生，把吃藥的時間打亂了，這些藥是我用來活命的啊！”
“我管不了那麽多，你必須早早來打掃衛生。說句實在話，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省的讓領導親自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
看她故意折磨我還故作姿態的假惺惺狀，我十分生氣地說道：“為我好？為我好，你就該想想我目前的身體狀況:為我好，你就該早早來幫助打掃衛生。如果領導說我，你可以幫我說話啊！他自己也可以親自打掃衛生啊！這樣一來，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領導能親自打掃衛生嗎？”
“領導怎麽不能親自打掃衛生，以前領導不是一直自己打掃自己的辦公室嗎？”
“那從現在由你來打掃不行嗎？”
看著她那副沒事找事、欺壓我的樣子，我反抗道：“不行。我們天天不是喊領
導是公仆嗎！領導是服務嗎！可為什麽在實際工作中就得不到落實呢？”
“你執意不聽我的安排是不？那你看著辦吧！”
舒雅說完此話轉身走了，一陣領導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問道：“蘭馨，你想幹什麽？”
“我……”
他根本不容我解釋，而是大聲嗬斥道：“你剛一上班就找著鬧不團結，舒雅是你的直接領導，你為什麽不聽她的指揮？昨天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我……我……”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便伏在桌上哭泣起來……
都說家庭是人發泄情緒的第一場所，此話一點不假。平時不管我在外遇到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我都會帶迴家中，把氣撒到愛人身上。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愛人能理解我情緒的波動，所以，我對他向來是不摭不掩的，正因為他對我不良情緒的全部接納，才使得我在遭受巨大的生活壓力下，在外始終保持平和、寬容的心態和優雅的舉止……
反正我做什麽、說什麽愛人也不會在意。於是，中午我迴家見到愛人便“砰”的一聲，狠狠地摔了一下門。這時，也剛進屋正在門廳彎腰換托鞋的愛人抬起頭來笑著問道：“怎麽了？生誰的氣了。”
“走開，我不用你管。”我邊說邊氣哼哼地向臥室裏走。
“誰如此膽大，竟惹我家夫人生氣？說來我聽聽，我去找他算帳！”愛人緊跟在我身後笑著哄勸我。
“我煩著呢？你最好別理我。”我轉過頭對愛人大聲喊道。
也許聲音太大，這時婆婆從廚房過來問道：“出什麽事了。”
“媽！沒事。”我馬上轉變態度和顏悅色地對婆婆說。
“沒事就好，那快去吃飯吧！”婆婆柔聲細語地說道。
為了不讓婆婆產生誤解，也為了不讓婆婆為我擔心，我隻好忍著心中的不滿跟著一起吃飯。愛人看我情緒不好，飯間便說些笑話逗我，說著笑著到了下午上班時間……
晚飯後，見我情緒好些，愛人問起中午生氣的事來。於是，我便將單位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愛人，愛人邊聽邊氣的在屋裏踱來踱去叫道：“明天我就找老梅這個王八蛋和舒雅那個壞女人，我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大不了我們不要這工作了。”
“你別給我添亂，你要去單位鬧事，我就跟你沒完，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對愛人大聲喊叫道。
一聽我這話，從不抽煙的他，從櫃子裏找出平時招待客人的煙狠勁地抽起來，抽完兩根煙後便坐在了我的身邊，他一邊撫摸著我的雙手，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馨，你怎麽這樣軟弱呢？你也長著嘴，你不會頂她幾句。”
“可我當時讓她給說蒙了，一點也接不上話茬。再說，我也不知說什麽啊！”
“看你平時在家對我伶牙俐齒、任性固執、不依不饒的樣子，怎麽在外麵就不行了呢？”
我嬌嗔地打了愛人一拳說：“因為你是我最親的人，在你麵前我可以放縱自己的情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聽說過人隻有在自己最親的人麵前才是最不理智的說法嗎？可在外麵不行啊！”
“怎麽不行，在外你要是有在我麵前三分之一的厲害，就不會這樣受別人欺負了。”
“在外與在家怎麽能一樣呢？在外是靠理智生活，那我就得克製自己的一切不良情緒，並展示出自己最優秀的一麵。況且，我自幼在一片讚揚聲中長大，在外為人表率慣了，外人已習慣了我的溫和、寬容和大度形象。我若像在你麵前那樣隨心所欲、無所顧及、任自己的性子做事，那還不把人嚇著。”
“你這是何必呢？為了贏得別人對你的美好評價就壓抑自己，時間長了會得病的。”
“委屈一點算什麽，我心甘情願的。”
“馨，你崇尚完美、追求一種忘我的思想境界雖然可貴，但不足取。人的一生非常短暫，你不能總為別人活著，特別像你現在這種健康狀況，你應該想法讓自己活得輕鬆、自由、自我一些，這樣才不負你寶貴的生命。”愛人耐心勸我道。
“能讓別人活得高興、開心些，這就是我的幸福和快樂。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這些年來，我已習慣了做什麽事都必須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所以，如今我就不能為了尋求一時感覺上的輕鬆和自由，而讓以往那些喜歡我、尊敬我的人失望。”
“馨，你怎麽這麽傻！你知道不？正是你的這種想法，讓你受盡了委屈，而舒雅恰恰抓住了你這種極好麵子的心理特征便無所顧及地欺負、踐踏你。她知道：即使折磨了你、迫害了你，你也會為了維護自己良好的形象無限製地忍讓！”
“可我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做人的，我總不能因為舒雅欺負了我，我就得改變自己多年來做人的原則。”
“讓你在外變得厲害些，並不是讓你改變你做人的原則，不過是迫於環境的需要。”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如果下次舒雅再對你這樣，你就對她說：我過去幫你調工作，介紹你入黨，這些你都可以不計，而你對我的遭遇不同情也就罷了，憑什麽你要如此折磨我呢？你讓我打掃衛生，那你是幹什麽的！我既不是勤雜工，也不是服務員，我的職責範圍內也沒規定我必須每天為領導打掃衛生、提茶倒水，你想給領導表現，你盡管表現好了，憑什麽指揮我？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和老媽子，你想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我又沒吃你喝你的，你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我為難地說：“說這些話，未免太傷害她的自尊，畢竟我們曾經是非常好的姐妹和朋友。”
“可你不反駁她，不這樣對她，她就越發不把你放在眼裏。馨，你應該明白，我是為你著想。在利益問題上，親兄弟還反目為仇呢？別說隻是個朋友，越是朋友越有可能出現背叛行為。”
“這是為什麽呢？”我不解地問。
“因為你們相互之間太了解了，正因為了解，對方才知道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牽製你、打倒你、直到將你最後徹底消滅。”
“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話，讓人聽得毛骨悚然的。”
“馨，你怎麽能不相信呢？你看看曆史上那些成功的帝王將相，最先殺掉的就是他以往最好的朋友和他身邊最熟悉的人。”
“我怎麽就對此想不通呢？人總是要知恩圖報的吧！”
“知恩圖報是做人的準則，可生活用它最真實的麵目提示我們：一味地按良心辦事就會顯得優柔寡斷、顧慮重重、舉棋不定，就無法成大氣候。要不怎麽說是一將成功萬骨枯呢？”
“舒雅隻是一個女人，她不至於把我往死路上逼吧！”
“女人看似柔弱，但狠起來比男人還嚇人呢！”
“對舒雅我還是了解的，她絕不會變得那麽狠毒。”
“你總是把人想得那麽好，你知道善良與邪惡的本質區別嗎？”
“善良就是善良，邪惡就是邪惡。”
“你對問題的看法總是停留在表麵上，這就是你一直不太成熟的地方。其實善良與邪惡的本質區別就是——善良以幫助別人為自己最大的幸福，而邪惡卻是以陷害、欺淩、中傷、踐踏別人為快樂。對這樣的人你根本沒有必要為她著想，因為，你為她考慮，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可我若與她爭執，讓她多沒麵子啊！那我們以後怎麽相處呢？”
愛人道：“你怕她什麽呢？你既沒吃她又沒喝她的，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麽總這樣讓她欺負來欺負去的。”
“不是我怕她，我是丟不起那個人，她不講理、她無理取鬧、她喜歡欺負人，莫非我要學她？我不過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要跟她一般見識就好了，你跟她一樣就對了！人都是些欺弱怕硬的東西。你如果是個潑婦，你如果在她說你時不顧一切地跟
她吵、跟她鬧、跟她撕打，把她罵得狗血噴頭、損得一無是處，她就舒服了。有人就是這麽的醜陋卑賤，你把她當人看，她就是不做人事，你如果把她當成一個畜牲，一個隨意淩辱的下人，她就把你當主子尊重起來，舒雅就屬於這種人。”
“你這叫什麽話？”
“你說我這叫什麽話？我這叫實話。因為你尊重她，她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如果你踐踏她、根本不把她當人看，她就明白自己是什麽東西了，以後她就不敢欺負你了，說不定她自此就怕了你，不僅要學著謙讓你、跟你說話還得惦量惦量、左思右想的。可如今她知道你好麵子，了解你總是謙讓，所以她就肆無忌憚地欺負你，反正欺負了你，你也得忍著、讓著，到什麽時候你也不會報複。”愛人差不多跟我喊起來。
“我不想尋機報複，不想傷害她，這並不表明我懦弱。因為寬容的氣度更能展示一個人寬廣的胸懷，我想生活的磨難會鑄煉自己的心靈，使我在以後的日子裏能經受和超越任何的傷害。”
愛人更生氣地說道：“你不說這話，我還不生氣，你就是因為總是喜歡以一種無私奉獻和犧牲自我的姿態出現在工作中，總是為了表現你的寬容大度和情操高尚遷就和原諒別人的錯誤，所以，別人就是利用這個才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地欺負你、戲弄你、淩辱你、踐踏你。因為，這個社會早已是個唯利是圖、弱肉強食、欺軟怕硬的社會，如果你執意還要做一個善良、謙和的人，別人是注定要在你頭上拉屎拉尿的。也就是說，在一群惡狼中間，你如果堅持做一隻溫順的小羊，那隻有被吃掉了。”
我的淚不停地往下流，愛人見此語氣緩和道：“馨，你別多心，因為你是我愛人我才這樣說，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才為你擔心。你不知道你最大的悲哀就是：你總是用自己純潔的心靈去衡量別人，總是用自己高貴善良的品質去為人處事，可這周圍的人們有幾個會相信你的真誠和善良呢？許多人的良心早就泯滅和麻木了，對這些人而言，你所有美好的願望都是徒勞的、沒用的、多餘的。我的意見是：當迴避已不可能的時候，你就必須坦然地麵對。”
我仍在流淚，這時愛人又說道：“馨，我知道不管我怎樣勸說你，你都不願意改變自己做人的原則:不管世態如何變化，你都不可能放棄自己堅守了多年的信念和追求，那麽就隻好順其自然了。不過作為你的愛人，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味地寬容和忍讓隻能助長作惡者的囂張氣焰，隻有使受害者一而再再二三地愛害。你想想，如果舒雅真考慮你們之間的友誼或者同事關係，如果她若想著如何與你好好相處，她就不會這樣待你，她就會想方設法地幫助你，可她是怎麽做的，這種人值得你這樣為她處處考慮嗎？在這件事情上，你若不聽我的，你盡管讓她欺負好了，過不了兩天，她差不多要致你於死地而後快呢？”
我沒再接愛人的話，輾轉一夜無法入睡，曾聽人說：任何一間辦公室都是一個角逐場，除了利益分爭就是勾心鬥角。而同事間根本就成不了朋友，壓根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暗算，很多時候連狗都不如，浪費你的時間、浪費你的感情、浪費你的精力、浪費你的智慧，如果有一天停止了算計，同事之間所謂的朋友關係也就徹底玩完了。對這一理論我一直不信，古人都說“四海之內皆朋友，天下處處有芳草”，在一起整天共事的同事怎麽就不能成為朋友呢？
越是這樣想，我越是想不通：以往我是多麽地熱心幫助舒雅啊！以往我是多麽地寬容和忍讓舒雅的所有過失和不足啊！以往我又是怎樣地為她工作的失誤為她說情、打圓場啊！而她所有的病事假，我都會為她找出許多理由讓領導關照她、照顧她，以往領導幾次要扣發她的獎金也都讓我說服了。
那時，無論是她有事請假，還是她有病請假，單位發放的所有福利待遇、獎品、獎金我都會盡力為她全部爭取到，然後親自送到她的家中。為此，我挨了領導多少次批評，惹了其他同事多少次指責和不滿，我自己都記不清。
那時，我不去考慮什麽原則，隻想到朋友間的情意:那時，我從不考慮什麽影響，隻想到同事自身的困難。我當時的心願隻有一個：能盡其所能為自己的朋友和同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一件多麽開心和幸福的事啊！可我今天遇到了她當年的困難，我怎麽就得不到一點朋友間的情意和同事間的關照呢？
我一邊流淚一邊不停地反思——我做錯了什麽！
難道我有病就有罪了嗎？難道我遭遇病魔的欺負就是犯法了嗎？難道我替舒雅出差倒黴就是自找的嗎？難道我勤奮忘我的工作就該遭報應嗎？我實在想不通……
未完待續
今天早上7：35分，我從家去往單位，一出樓梯口，遇見對麵樓住的張麗萌，她在我們公司行政處總務科工作。她關切地問道：“蘭馨，這麽早是去醫院嗎？”
我迴答說：“是去上班。”
她驚奇地叫道：“你上班了？”
我笑著迴答說：“昨天就上班了！”
“我怎麽沒看見你呢？”
“我早早去了辦公室，然後就開始忙著幹活，下班走的較晚，所以沒遇上。”
她又關切地問：“身體好些了嗎？”
“還行吧！”
她上前用右手挽住我的左胳膊，一邊往單位走一邊說：“蘭馨，你這病是不能累的，以後別再像以往那樣拚命地工作，差不多就行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
“還有，你這一病，這段時間舒雅跟你們處長打得火熱，她那種人你可得小心點，最近囂張得不行，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見我麵露尷尬，她解釋說：“我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不一般，但你們不屬於一類人，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你太善良，而她卻太過精明，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邪惡的味道，我真的替你擔心。”
“麗萌，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舒雅對我挺好。”我害怕無事生非，便違心地說道。
“你有病時，她看了你幾次？”張麗萌問。
“我們部門太忙，她幾次要看我，是我沒讓她去。不過，她隔三差五的就打電話給我。”我替舒雅說話道。
“她忙什麽呀？這一段時間，整天忙著收拾打扮自己，上午穿紅的，下午就變綠了，第二天就成了玫瑰紅了，連手提包的款式和顏色都是與衣服配套的，也不知她哪來的那麽多錢，她家不是挺困難的嗎？有人說，大概是你們處長給買的吧！”
“不會吧！”我不解地說。
“怎麽不會，現在咱們公司的領導幹部，哪個沒有情人，有的還有好幾個情人呢？這是一種時尚和潮流。”
“我們處長是一個非常正直正派的人，再則他也不喜歡舒雅，怎麽可能有那種關係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知道什麽呀？以前不喜歡，不等於現在不喜歡。舒雅再不濟也比他老婆年輕，況且，以舒雅目前的狀況，一門心思就想找個靠山，她使勁往老梅身上貼，老梅能扛得住嗎？如今就行老牛吃嫩草，這嫩草都送到嘴邊上了，老牛哪有不吃的道理。”張麗萌有條有理地分析道。
“管他們什麽關係呢？我隻管幹好自己的工作。”
“如果一個部門的領導與女下屬有了這種關係，另外的女下屬是很難做事做人的。你知道檔案科的事吧，四個女的，其中那個長得最醜的劉芸與科長王來傑好上了，她業務能力最差，可榮譽全是她的，而另外三個女同胞便倒黴了，誰得罪她，她便借王來傑收拾誰。咱們關係一直不錯，我才給你提這個醒，如果你不信，到時你就知道單位的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了。”
張麗萌的辦公室跟我在一層樓上，她在一樓，她到辦公室門口目送著我上樓梯，然後叮囑道：“有什麽事趕緊給我打電話，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立馬告訴我……”
我們家離單位挺近，十分鍾就到了辦公室。
正打掃著衛生，舒雅來了，見我在費勁的拖地，她並沒表示出姐妹或者同事間應有的關懷，而是臉色十分陰沉地說：“以後你每天提前25分鍾來打掃辦公室和樓道的衛生，這樣到上班時間你就可以投入工作了。”
“憑什麽讓我來那麽早啊！”想想她對我惡劣的態度，我有情緒地說道。
“你住的地方離單位最近，當然你得早來了。”舒雅以一種盛氣淩人的口氣說。
“難道家住的近就成了早來的理由，家住的遠就成了遲到的條件。”
“當然。要是我住的近我就早來了，可惜我家住得太遠了，每天早上7點半從家走，到辦公室也快8點了。”
“照你這麽說，那些生活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裏的人，家離上班的地方都很遠，莫非天天要遲到了。”
“北京是北京，這是這，你不要轉移話題。”
“可性質是一樣的。”
“什麽一樣不一樣的，你如今在這工作，你就得遵守這的規定。”
“可我從來沒聽說過家住近就必須早來打掃衛生。”
“現在規定不行嗎？”
“為什麽要這樣規定。”
“還用問嗎？你這一上班，獎金、工資按全額發放，你就得聽從指揮。”
“這工資、獎金與打掃衛生有必然的聯係嗎？”我頂了她一句。
“你不服是不？”
考慮到多年的友情，見她這樣不高興，我便用溫和的口氣對她說：“舒雅姐，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一下好嗎？”
“那你說，究竟是為什麽要跟我頂撞？”舒雅不耐煩地問。
“我不是不願意早來，以往我沒犯病的時候，哪次不是提前半個小時就來打掃衛生，為大家提茶倒水，這些你是知道的，可我現在想早來卻沒有辦法早來。”
“怎麽沒有辦法早來？”
“舒雅姐，本來這些事我不想對外人講，更不想對你講，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怕你為我擔心，可今天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隻好實話實說了。”
“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慢性風濕性心髒病嗎？讓你這麽一說，好像你快死了似的。”
“舒雅姐，話真讓你說著了，如果我不好好治，離死也不遠了。”說到這，我的眼裏含滿了淚水。
“有那麽嚴重嗎？你別是為了逃避勞動，想在工作中讓人照顧，便說這話嚇唬人。”舒雅不相信地說。
“舒雅姐，我沒嚇唬你，也沒必要嚇唬你。你知道，我這人生性要強，即使有再大的困難，我也從不乞求別人的施舍和憐憫。在任何時候，我都希望自己是健康的、凡事是獨立自主的。我多麽希望自己還和從前一樣事事走在前麵，可目前這些對我來說都成了一種奢望。”
“說得那麽可憐，是不是想讓我同情你？”
“舒雅姐，我不是讓你同情，而是我特別渴望得到你的理解。因為，我現在的病情不穩定，每天必須要靠多種藥物來維持日漸衰竭的心髒功能。可這多種藥每天要吃三次，且每味藥必須相隔一定時間，為了吃早晨這頓藥，我每天淩晨5點就得起床，緊吃慢吃到了7：35分還有2味藥沒吃完，拿上藥就往單位趕，到了單位也7：45分了，這就是我無法再提前早來的原因。所以，現在和將來，我都希望你的理解和包容。”
“你不要強調自身客觀理由，也別說那麽多動聽的話，我隻問你一句：你到底聽從我的意見不？”舒雅蠻橫地說。
見她這麽不通情達理，我流著淚說：“舒雅姐，我沒法聽從你的意見，我不能為了早早趕來打掃衛生，把吃藥的時間打亂了，這些藥是我用來活命的啊！”
“我管不了那麽多，你必須早早來打掃衛生。說句實在話，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省的讓領導親自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
看她故意折磨我還故作姿態的假惺惺狀，我十分生氣地說道：“為我好？為我好，你就該想想我目前的身體狀況:為我好，你就該早早來幫助打掃衛生。如果領導說我，你可以幫我說話啊！他自己也可以親自打掃衛生啊！這樣一來，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領導能親自打掃衛生嗎？”
“領導怎麽不能親自打掃衛生，以前領導不是一直自己打掃自己的辦公室嗎？”
“那從現在由你來打掃不行嗎？”
看著她那副沒事找事、欺壓我的樣子，我反抗道：“不行。我們天天不是喊領
導是公仆嗎！領導是服務嗎！可為什麽在實際工作中就得不到落實呢？”
“你執意不聽我的安排是不？那你看著辦吧！”
舒雅說完此話轉身走了，一陣領導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問道：“蘭馨，你想幹什麽？”
“我……”
他根本不容我解釋，而是大聲嗬斥道：“你剛一上班就找著鬧不團結，舒雅是你的直接領導，你為什麽不聽她的指揮？昨天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我……我……”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便伏在桌上哭泣起來……
都說家庭是人發泄情緒的第一場所，此話一點不假。平時不管我在外遇到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我都會帶迴家中，把氣撒到愛人身上。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愛人能理解我情緒的波動，所以，我對他向來是不摭不掩的，正因為他對我不良情緒的全部接納，才使得我在遭受巨大的生活壓力下，在外始終保持平和、寬容的心態和優雅的舉止……
反正我做什麽、說什麽愛人也不會在意。於是，中午我迴家見到愛人便“砰”的一聲，狠狠地摔了一下門。這時，也剛進屋正在門廳彎腰換托鞋的愛人抬起頭來笑著問道：“怎麽了？生誰的氣了。”
“走開，我不用你管。”我邊說邊氣哼哼地向臥室裏走。
“誰如此膽大，竟惹我家夫人生氣？說來我聽聽，我去找他算帳！”愛人緊跟在我身後笑著哄勸我。
“我煩著呢？你最好別理我。”我轉過頭對愛人大聲喊道。
也許聲音太大，這時婆婆從廚房過來問道：“出什麽事了。”
“媽！沒事。”我馬上轉變態度和顏悅色地對婆婆說。
“沒事就好，那快去吃飯吧！”婆婆柔聲細語地說道。
為了不讓婆婆產生誤解，也為了不讓婆婆為我擔心，我隻好忍著心中的不滿跟著一起吃飯。愛人看我情緒不好，飯間便說些笑話逗我，說著笑著到了下午上班時間……
晚飯後，見我情緒好些，愛人問起中午生氣的事來。於是，我便將單位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愛人，愛人邊聽邊氣的在屋裏踱來踱去叫道：“明天我就找老梅這個王八蛋和舒雅那個壞女人，我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大不了我們不要這工作了。”
“你別給我添亂，你要去單位鬧事，我就跟你沒完，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對愛人大聲喊叫道。
一聽我這話，從不抽煙的他，從櫃子裏找出平時招待客人的煙狠勁地抽起來，抽完兩根煙後便坐在了我的身邊，他一邊撫摸著我的雙手，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馨，你怎麽這樣軟弱呢？你也長著嘴，你不會頂她幾句。”
“可我當時讓她給說蒙了，一點也接不上話茬。再說，我也不知說什麽啊！”
“看你平時在家對我伶牙俐齒、任性固執、不依不饒的樣子，怎麽在外麵就不行了呢？”
我嬌嗔地打了愛人一拳說：“因為你是我最親的人，在你麵前我可以放縱自己的情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聽說過人隻有在自己最親的人麵前才是最不理智的說法嗎？可在外麵不行啊！”
“怎麽不行，在外你要是有在我麵前三分之一的厲害，就不會這樣受別人欺負了。”
“在外與在家怎麽能一樣呢？在外是靠理智生活，那我就得克製自己的一切不良情緒，並展示出自己最優秀的一麵。況且，我自幼在一片讚揚聲中長大，在外為人表率慣了，外人已習慣了我的溫和、寬容和大度形象。我若像在你麵前那樣隨心所欲、無所顧及、任自己的性子做事，那還不把人嚇著。”
“你這是何必呢？為了贏得別人對你的美好評價就壓抑自己，時間長了會得病的。”
“委屈一點算什麽，我心甘情願的。”
“馨，你崇尚完美、追求一種忘我的思想境界雖然可貴，但不足取。人的一生非常短暫，你不能總為別人活著，特別像你現在這種健康狀況，你應該想法讓自己活得輕鬆、自由、自我一些，這樣才不負你寶貴的生命。”愛人耐心勸我道。
“能讓別人活得高興、開心些，這就是我的幸福和快樂。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這些年來，我已習慣了做什麽事都必須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所以，如今我就不能為了尋求一時感覺上的輕鬆和自由，而讓以往那些喜歡我、尊敬我的人失望。”
“馨，你怎麽這麽傻！你知道不？正是你的這種想法，讓你受盡了委屈，而舒雅恰恰抓住了你這種極好麵子的心理特征便無所顧及地欺負、踐踏你。她知道：即使折磨了你、迫害了你，你也會為了維護自己良好的形象無限製地忍讓！”
“可我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做人的，我總不能因為舒雅欺負了我，我就得改變自己多年來做人的原則。”
“讓你在外變得厲害些，並不是讓你改變你做人的原則，不過是迫於環境的需要。”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如果下次舒雅再對你這樣，你就對她說：我過去幫你調工作，介紹你入黨，這些你都可以不計，而你對我的遭遇不同情也就罷了，憑什麽你要如此折磨我呢？你讓我打掃衛生，那你是幹什麽的！我既不是勤雜工，也不是服務員，我的職責範圍內也沒規定我必須每天為領導打掃衛生、提茶倒水，你想給領導表現，你盡管表現好了，憑什麽指揮我？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和老媽子，你想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我又沒吃你喝你的，你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我為難地說：“說這些話，未免太傷害她的自尊，畢竟我們曾經是非常好的姐妹和朋友。”
“可你不反駁她，不這樣對她，她就越發不把你放在眼裏。馨，你應該明白，我是為你著想。在利益問題上，親兄弟還反目為仇呢？別說隻是個朋友，越是朋友越有可能出現背叛行為。”
“這是為什麽呢？”我不解地問。
“因為你們相互之間太了解了，正因為了解，對方才知道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牽製你、打倒你、直到將你最後徹底消滅。”
“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話，讓人聽得毛骨悚然的。”
“馨，你怎麽能不相信呢？你看看曆史上那些成功的帝王將相，最先殺掉的就是他以往最好的朋友和他身邊最熟悉的人。”
“我怎麽就對此想不通呢？人總是要知恩圖報的吧！”
“知恩圖報是做人的準則，可生活用它最真實的麵目提示我們：一味地按良心辦事就會顯得優柔寡斷、顧慮重重、舉棋不定，就無法成大氣候。要不怎麽說是一將成功萬骨枯呢？”
“舒雅隻是一個女人，她不至於把我往死路上逼吧！”
“女人看似柔弱，但狠起來比男人還嚇人呢！”
“對舒雅我還是了解的，她絕不會變得那麽狠毒。”
“你總是把人想得那麽好，你知道善良與邪惡的本質區別嗎？”
“善良就是善良，邪惡就是邪惡。”
“你對問題的看法總是停留在表麵上，這就是你一直不太成熟的地方。其實善良與邪惡的本質區別就是——善良以幫助別人為自己最大的幸福，而邪惡卻是以陷害、欺淩、中傷、踐踏別人為快樂。對這樣的人你根本沒有必要為她著想，因為，你為她考慮，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可我若與她爭執，讓她多沒麵子啊！那我們以後怎麽相處呢？”
愛人道：“你怕她什麽呢？你既沒吃她又沒喝她的，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麽總這樣讓她欺負來欺負去的。”
“不是我怕她，我是丟不起那個人，她不講理、她無理取鬧、她喜歡欺負人，莫非我要學她？我不過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要跟她一般見識就好了，你跟她一樣就對了！人都是些欺弱怕硬的東西。你如果是個潑婦，你如果在她說你時不顧一切地跟
她吵、跟她鬧、跟她撕打，把她罵得狗血噴頭、損得一無是處，她就舒服了。有人就是這麽的醜陋卑賤，你把她當人看，她就是不做人事，你如果把她當成一個畜牲，一個隨意淩辱的下人，她就把你當主子尊重起來，舒雅就屬於這種人。”
“你這叫什麽話？”
“你說我這叫什麽話？我這叫實話。因為你尊重她，她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如果你踐踏她、根本不把她當人看，她就明白自己是什麽東西了，以後她就不敢欺負你了，說不定她自此就怕了你，不僅要學著謙讓你、跟你說話還得惦量惦量、左思右想的。可如今她知道你好麵子，了解你總是謙讓，所以她就肆無忌憚地欺負你，反正欺負了你，你也得忍著、讓著，到什麽時候你也不會報複。”愛人差不多跟我喊起來。
“我不想尋機報複，不想傷害她，這並不表明我懦弱。因為寬容的氣度更能展示一個人寬廣的胸懷，我想生活的磨難會鑄煉自己的心靈，使我在以後的日子裏能經受和超越任何的傷害。”
愛人更生氣地說道：“你不說這話，我還不生氣，你就是因為總是喜歡以一種無私奉獻和犧牲自我的姿態出現在工作中，總是為了表現你的寬容大度和情操高尚遷就和原諒別人的錯誤，所以，別人就是利用這個才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地欺負你、戲弄你、淩辱你、踐踏你。因為，這個社會早已是個唯利是圖、弱肉強食、欺軟怕硬的社會，如果你執意還要做一個善良、謙和的人，別人是注定要在你頭上拉屎拉尿的。也就是說，在一群惡狼中間，你如果堅持做一隻溫順的小羊，那隻有被吃掉了。”
我的淚不停地往下流，愛人見此語氣緩和道：“馨，你別多心，因為你是我愛人我才這樣說，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才為你擔心。你不知道你最大的悲哀就是：你總是用自己純潔的心靈去衡量別人，總是用自己高貴善良的品質去為人處事，可這周圍的人們有幾個會相信你的真誠和善良呢？許多人的良心早就泯滅和麻木了，對這些人而言，你所有美好的願望都是徒勞的、沒用的、多餘的。我的意見是：當迴避已不可能的時候，你就必須坦然地麵對。”
我仍在流淚，這時愛人又說道：“馨，我知道不管我怎樣勸說你，你都不願意改變自己做人的原則:不管世態如何變化，你都不可能放棄自己堅守了多年的信念和追求，那麽就隻好順其自然了。不過作為你的愛人，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味地寬容和忍讓隻能助長作惡者的囂張氣焰，隻有使受害者一而再再二三地愛害。你想想，如果舒雅真考慮你們之間的友誼或者同事關係，如果她若想著如何與你好好相處，她就不會這樣待你，她就會想方設法地幫助你，可她是怎麽做的，這種人值得你這樣為她處處考慮嗎？在這件事情上，你若不聽我的，你盡管讓她欺負好了，過不了兩天，她差不多要致你於死地而後快呢？”
我沒再接愛人的話，輾轉一夜無法入睡，曾聽人說：任何一間辦公室都是一個角逐場，除了利益分爭就是勾心鬥角。而同事間根本就成不了朋友，壓根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暗算，很多時候連狗都不如，浪費你的時間、浪費你的感情、浪費你的精力、浪費你的智慧，如果有一天停止了算計，同事之間所謂的朋友關係也就徹底玩完了。對這一理論我一直不信，古人都說“四海之內皆朋友，天下處處有芳草”，在一起整天共事的同事怎麽就不能成為朋友呢？
越是這樣想，我越是想不通：以往我是多麽地熱心幫助舒雅啊！以往我是多麽地寬容和忍讓舒雅的所有過失和不足啊！以往我又是怎樣地為她工作的失誤為她說情、打圓場啊！而她所有的病事假，我都會為她找出許多理由讓領導關照她、照顧她，以往領導幾次要扣發她的獎金也都讓我說服了。
那時，無論是她有事請假，還是她有病請假，單位發放的所有福利待遇、獎品、獎金我都會盡力為她全部爭取到，然後親自送到她的家中。為此，我挨了領導多少次批評，惹了其他同事多少次指責和不滿，我自己都記不清。
那時，我不去考慮什麽原則，隻想到朋友間的情意:那時，我從不考慮什麽影響，隻想到同事自身的困難。我當時的心願隻有一個：能盡其所能為自己的朋友和同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一件多麽開心和幸福的事啊！可我今天遇到了她當年的困難，我怎麽就得不到一點朋友間的情意和同事間的關照呢？
我一邊流淚一邊不停地反思——我做錯了什麽！
難道我有病就有罪了嗎？難道我遭遇病魔的欺負就是犯法了嗎？難道我替舒雅出差倒黴就是自找的嗎？難道我勤奮忘我的工作就該遭報應嗎？我實在想不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