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蘭馨人生的悲劇就在於她的單純,她不知道人情薄如紙。幾年前,著名作家史鐵生雙腎失靈。病中見過很多身患絕症的人因對平安歸去的祈盼,不得迴應而給他們帶來的生理和精神的折磨。他體驗了人世間最壞的感受:好像隻是一次刑罰——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被病魔百般戲弄,失盡了尊嚴和自由,而另一些他的同類呢,要麽冷漠地視而不見,要麽愛莫能助。這簡直是對所有人的侮辱,其辱不在死,因為這種刑罰比死還可怕。史鐵生是個名作家,其病中也倍愛冷落,而蘭馨不過是個非常普通的人,受冷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她的善良和單純讓她對此想不通。


    徹底擊碎蘭馨整個精神世界的,還是她大病剛愈後上班時的經曆……


    蘭馨在上班的前幾天,一直幻想著這樣一副情景:舒雅見到她一定激動地握著她的手說:“馨兒,想死我了,你可終於上班了,你先別忙著幹活,慢慢適應一段時間再說!”而主管領導也一定會安慰她說:“既然來上班了,不要太著急,大家都會關照你的。再說,這剛出院,身體還虛著呢?幹活可得悠著點,別把身體再累壞了!”


    可事實卻與蘭馨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當蘭馨懷著愉快、輕鬆的感覺上班時,舒雅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既然上班還不早點來,領導屋裏和走廊的衛生要在大家正常上班之前打掃幹淨,今天算我幫你,以後自覺點!30好幾的人了,總讓人說未免太沒意思了。”


    蘭馨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還沒等她迴過味來,主管領導走到跟前說:“到會議室,我找你談談!”


    蘭馨此時難過的心情一下子輕鬆起來,她以為領導找她談話是處於對她病情的關心,可當她聽完領導的談話後,便難過地躲到單位的衛生間裏放聲哭了起來……


    主管領導是怎麽說的呢?怎麽會令蘭馨如此傷心呢?


    領導對她說:“大病剛愈是好事,但我必須提醒你幾點:一、如今工作節奏快,你的工作量比以往增加了許多,你必須立即進入角色,不能有不適應的感覺:二、抓緊時間補課,在短時間內把這半年多拉下的工作補迴來,不能因為自己的身體不適延誤時間:三、要隨時聽從組織的任何調遣,不能因為自己是因公出差有病就給組織提條件、找借口:四、積極配合舒雅同誌的工作,因為考慮到你身體的緣故,更是考慮到工作的需要,你原本的業務主管位置已由舒雅代替,所以你不能有任何畏難和不滿情緒,她為你布置的每一項工作你必須無條件接受:五、如果這些你沒法全部接受,我勸你最好病退迴家算了,崗位可不是講人情的地方,你不能在這充數:六、別指望任何人的理解和同情,生活本來就是很現實和殘酷的,你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它、接受它!”


    領導說這番話時沒有一點表情,說完就站起身走了。


    別說是蘭馨,就是任何一個人也接受不了這冰冷的話語,傷心是自然的事了。


    當然令蘭馨難過的還不僅僅是這些,最讓蘭馨想不通的是,當其他部門的同事、姐妹們得知她大病剛愈來上班時,有的來辦公室看她,有的打電話問候她,這時舒雅表現出的極端刻薄和歹毒是蘭馨做夢也沒想到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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