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的我迴家的第一個夜晚,媽媽哭了。因為弟弟病了,需要一大筆錢去治療。那個冰冷的夜裏,媽媽哭著對我說:“哎,我這一輩子一直要強,可總是發生讓人不如意的事情,前幾天去你弟弟那裏看他,人瘦的眼睛都凹下去了,然後你爸爸甩給那大隊長5百,讓他幫幫忙找個醫院,現在社會真是太黑暗了,就隻是在那大隊長身上已經花有幾千了,這不昨天來電話了,說醫院找好了,你爸就去看看,結果說什麽要找什麽專家,請專家的費用也要我們拿,那醫生看樣子也是想要的好處,這個世道……”媽媽越說哭的越厲害。爸爸一直不說話,隻是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屋裏彌漫著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媽媽看著手裏的全家福說:“看樣子,房子要賣掉了,這些年的辛苦就要腹水東流了,為什麽會是這樣呢?那房子我們還沒有住進去呢”。


    我看著媽媽,有點無助。我說:“可能是天不遂人願吧,小二的事情有很多都很你們有關係,你們為了賺錢在我們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倆,小二天生倔強,他一直認為是你拋棄了我們,所以現在才會出現這個事情,事情總是會有前因後果的,然而,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我覺得全家快樂是最重要的,錢嗎?以後再賺,你們老了,還有我,我希望小二是健康的……”


    媽媽聽了我的話沒有出聲。爸爸的目光讓我溫暖,因為那裏有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的讚同。這些年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爸爸永遠保持著反對的態度,隻有媽媽支持著我。就連上這個大學也是媽媽堅持,我才能來的。可是,就在剛剛,那目光讓我覺得我突然得到了肯定,在這個世界上,我覺得隻有得到了他的肯定,我才算成功了。


    這個夜晚全家都沒有睡好。歎息聲總是絡繹不絕的出現在我沉重的夢裏。


    3天後,爸爸找到了房子的買主。13萬廉價的把房子賣掉,這個買房子的人非常熱情,因為這個價是前所未有的。在房子將屬於別人的時候,媽媽領我去看了看,這棟樓在市政府旁邊,是新建的,看上去格外的宏偉壯觀。


    媽媽仰頭看著,然後指著四層的位置,說:“那就是原來屬於我們的”。


    我順著媽媽指的方向看去,臉上露出難以詮釋的表情。


    媽媽沉默了一下,低下頭說:“我這一輩子沒有住過樓房呢?看著它馬上屬於別人了,還真的有點難過”她怕我也一切難過,說完之後衝著我勉強的笑了笑。


    夕陽揮揮灑灑的從樓層穿過,打到媽媽那慈祥的臉上,我一隻手臂摟住媽媽,說:“以後會的媽媽,相信我吧”。


    媽媽笑著說:“就你,媽可不敢去你家,怕媳婦的人,到時候還不嫌我髒,嫌我老”。


    我尷尬的說:“我沒媳婦怕什麽?”


    媽媽說:“早晚會成家的”。


    我說:“怕媳婦說不準,可是我更怕你啊”。


    媽媽笑著說:“臭小子什麽時候學的這麽貧了”。


    我馬上跑遠說:“你老人家的遺傳……”


    事情還是以一個不安的形式解決了。在某個層麵說,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會有一個好的方麵。隻有積極的麵對才會更好的走下去。可是往往有些時候我們拿的起卻放不下,我覺得其實真的就不一定要拿的起放的下,因為畢竟每個人都有累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不想積極,隻想安靜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麽不經推敲,你說一句,他說句,事情原有的結果就會變化,既然這樣,那就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下吧。


    幾天後,我接到了衡的電話,說已經來齊市了。我腦袋一下子變大了。在學校的時候我吹的很響,可是現在我拿什麽圓場。還是算了,平和心態麵對這一切吧。


    下午的時候我去衡住的旅店。這個家夥讓我和他一起看電影。說明天到我家走走。我一點心情沒有,隻好說家裏有點事情,明天電話聯係吧。


    迴到家裏,我突然想了很多,思緒亂成一鍋粥,幸好我在這鍋粥還沒有煮爛的時候死死的睡去,要不然可能真的就找個大樹一頭撞死了。


    第二天中午衡來了我的家裏,看見我家平房時候他並沒有說什麽當時你不說你家是樓房嗎?而是開心的和說著籃球什麽的事情。我中間還是覺得很尷尬,於是我說:“我家新買的樓房,正裝修呢,過一陣子就能進去住了,不錯的位置,市政府旁邊,花了十八萬”說完這些話,我難過快要死掉了,可是還是覺得麵子上有了點色彩。這可能就是那所謂的虛榮心。衡說:“那不錯嘛,等裝修完了,我來了,你就讓一間房間讓我和我媳婦住裏麵,怎麽也比旅店強了”。


    我說:“那沒問題,都小事兒”。


    衡說:“一會去打會球,我媳婦去上課去了,等她下課了我們去吃飯”。


    我用盡心底那藏了多年的開心的事情,笑了笑說:“好啊”。


    出家門的時候,我和衡說我東西忘家裏了。然後跑迴去,向媽媽要了五十元錢。當時要錢的時候,就在開口的瞬間,媽媽先說:“朋友來了需要點錢吧”我點頭沒有說話。媽媽拿出五十說:“找個小吃吃點吧”我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跑了出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衡和他媳婦不停的對我說:“多吃點,不用你付帳”。


    我尷尬的笑著,說:“知道,想讓我付我也不付”然後我依然慢慢的喝著酒杯裏的酒,不怎麽動手中筷子。可能人在這個時候都不會太有胃口。


    結帳的時候我搶著把錢給了老板。我一直覺得做朋友就是這樣的,不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們,但是事情要做到位,這樣他們記住永遠是你講究的一麵。也會記住你這樣一個曾經很熱心的朋友。


    這個夜晚迴家的時候,衡和他媳婦送我到我家的那條胡同口,衡說他來這裏一趟至少花八九百,多的時候一兩千塊。然後我反複思索著,這個數目在我身上是一個什麽樣的價值,結果是,那是我幾個月的夥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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