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大家都熬不下去,輝輝決定找個酒吧試試,看能不能賺點錢,來維持現在的生活。畢竟自己現在迴不去家了,輝輝隻要想起媽媽的冷酷表情,馬上就會覺得可怕,怎麽敢迴去要錢呢,更何況輝輝是一個相當要強的人。


    夜晚,在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段,有一座小酒吧,不起眼的靜靜坐落在街角,門口的霓虹燈不知道是因為年久失修,或者故意使然,總是神經質的閃爍著。外牆上鑲著一台超大氣的電視,播放著一部經典的老片子《猛龍過江》。輝輝抬頭看看,情緒有點低落。


    門口站著兩個男人,指尖夾著半截煙蒂,指手畫腳的說著什麽。


    輝輝有點猶豫,默然輕輕推開那扇門。


    輝輝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覺,上廁所,抽煙,彈吉他,找小麗說說自己新編的曲子怎麽的好,然後對著鏡子自戀一番,之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失望,因為輝輝發現自己那些動人的旋律除了唱給小麗聽,不知道該唱給誰。音樂在這樣的陰暗角落裏變得沉重起來。


    輝輝上學的時候經常路過這家酒吧,那時候裏麵總會有一個妖豔的女郎唱著一曲幽怨的小調,輝輝總會爬在櫥窗前往裏麵看,那個女人濃妝豔抹的臉色露出虛情假意的笑容,顯然她是尷尬的,她隻是為了生活在唱著自己的歌曲。那個女人常常會看到輝輝,然後對著櫥窗外麵的輝輝淡淡一笑,也就是那個時候,輝輝對這個酒吧有了一個好的印象,因為輝輝總覺得有一個親切的人會在裏麵等他,那個人能真正的懂得輝輝所唱的曲子。


    酒吧不大,上下兩層,裝飾有點老舊,容納不下太多的人。舞台上支著架子鼓。燈光射向舞台,從鈸上反射出的光看上去似乎很華麗,也很冷。


    輝輝進來的時候直接向舞台看去,果然有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在那裏唱歌,燈光太過於耀眼,輝輝看不清楚那個人的容顏,所以輝輝快速的走了過去,匆忙間撞到了送酒的服務生,可是輝輝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的走了過去,等輝輝能看清楚的時候,才失望的停下腳步,因為台上的那個人,已經不是7年前的那個女人了,儼然換成了一個更加年輕,更加嫵媚的女人。可是無論她怎樣的嫵媚,輝輝都不會在意了。他心中的那個在意的人,已經走了。


    “輝輝”


    輝輝慢慢的迴過頭,看見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臉孔,說:“你是在叫我嗎?”


    那個女人點了點頭說:“對啊,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學姐啊,在上學的時候你們樂隊的哪次演出我都去的,有幾次我衝上太獻花了呢,你忘記我了?”


    輝輝在記憶中尋找這個樣貌普通的女子,卻始終沒有找到。或許是自己的記憶力不好,或許是這樣的女人太多了,輝輝根本就不認真看過一眼。輝輝有些尷尬,說:“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有事嗎?”


    “沒關係了,忘記就忘記了,從新認識就可以了,我叫菲菲”


    菲菲仔細打量了一下輝輝,笑了笑說:“其實,我早就在附近看見你了,猜就是來這裏。來吧坐我旁邊。”菲菲示意輝輝坐下,“你喝什麽?”


    輝輝非常的窘迫,也非常的難堪,因為菲菲話中的意思,隻要輝輝一個人能理解,可是輝輝卻不好反駁什麽,於是輝輝說:“啤酒吧。”


    “波波,一樣的啤酒來一瓶。”


    酒保模樣的人叫做波波,就是剛才被輝輝匆忙間撞到的人,人不高,幹淨秀氣,戴著白邊眼鏡。他低頭起開酒瓶時,能看到濃密的長睫毛。他把喜力遞到菲菲麵前,慢慢地問道:“菲菲姐慢用”然後把陪酒放在輝輝的麵前,輕飄的瞟了一眼,匆忙離去。


    “他們都叫我菲菲姐,這家酒吧是我開的,爸爸閑我在家呆著無聊,就拿錢買下了這間酒吧,其實也是因為我小的時候特喜歡來這個酒吧,聽一個人唱歌,你呢?是不是想到這裏唱歌?” 輝輝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是被這個女人一下洞穿了自己的心思,心中不免一震,尷尬的笑了笑,說:“樂隊最近經濟緊張,所以打算出來賺點錢。”說完話,輝輝不敢看菲菲的眼神,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好啊,那你就來我這裏吧,不過我給不了多少了,一個串場100元,兩個鍾頭行嗎?” 這個女人雖然笑的燦爛,可是語氣中的霸氣讓人無法抵抗。


    輝輝雖然很不情願這種價錢,可是目前的情況,可能留在這裏是唯一的出路,去別的酒吧,十有八九會因為早已有歌手而擠不進去。輝輝點了點頭說:“那就謝謝菲菲姐了”


    菲菲看著輝輝笑了笑,突然問:“當年轟動學校的美女校花小麗還和你在一起呢?”


    輝輝正端起啤酒杯喝著,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險些一口吐在桌子上,輝輝根本沒想到菲菲會這麽問,於是臉色憋的通紅,說:“對,她還是我們的主唱”


    菲菲“哦”了一聲,端起杯子喝了口。這個時候台上的女人開始邊跳邊唱。所有的燈光聚在舞台上。顯得這個女人更加的婀娜多姿,嫵媚動人。


    台下有人吹起口哨,“嘿。雅戈,雅戈”


    名叫雅戈的人,是這個酒吧的歌手。高高瘦瘦的漂亮女生,從發跡編起的辮子高高綁在腦後。無袖的白色t恤被割開幾個洞,補上同色的網紗、仿古花紋的金屬鏈條和迴形針。低腰的皮褲恰好掛在跨上,露出亮閃閃的臍環。像落雪一樣白淨的臉上畫著暗紫色的濃妝,有十分的嫵媚,十分的妖冶,還有十分的冷漠和傲氣。


    “大家好。我是歌手雅戈,下麵我給大家演出的歌曲,是我的一個朋友寫給我的,他叫小毅,歌名叫《傷愛》,現在我把這首歌獻給大家”


    雅戈隨著悠揚的鋼琴伴奏輕輕擺動腰肢,哼唱起那首別人為她寫的歌。旋律吉他也慢慢加了進來。沙啞深厚的聲音從舞台那邊飄之而來。


    自從遇見你,你是我一生的奇跡


    乏味的日子,因為有你變得精彩


    四處流浪的心,從此不再哭泣


    你對我的好,我會用一輩子珍惜


    事事無絕對,原來一切都是陷阱


    命運如此安排,讓人真的很無奈


    明明是陽光照地,卻突然黑了天


    恨緣分絕情,讓我無力再挽迴來


    今生無緣和你走在一起,希望來世我們還能再相遇,啊``````啊``````


    傷了的情,傷了的愛,卻換不迴你給的擁抱


    你找個理由,找個出口,讓我放下心中的遺憾


    無辜的心,冰封世界,如何才能得到你的愛


    逝去的時光,短暫溫存,直到死去我都要挽迴


    這段已傷了的愛。。。。。。


    急促的鼓點把氣氛漸漸向高潮推去。貝斯手和吉他手在台上飆起了旋律,台下的人跟著一起哼唱起來。一首關於迷戀關於彷徨的歌,學姐輕輕哼著,隨著旋律搖擺起身姿,偶爾轉過身對輝輝微微一笑,似驕傲又似陶醉。


    雅戈,嗓音有點沙啞,如果說她的歌是用吼的話,還不如說她的歌聲是在唿喊,開心或不開心的心情都從歌聲中發泄出來。台下那些瘋狂喜歡雅戈的人,應該是被她的直率和感性感染了吧。


    三四支快歌以後,吉他開始了一段帶點鄉村風格的清奏,中場休息了。


    雅戈放下話筒徑直向菲菲這邊走來。


    “菲菲姐今天果然來了,你都病了好幾天了,從我休息到你病了,我們可是好長時間沒見了”


    菲菲放下酒瓶,轉過身,用溫柔的眼神看著雅戈說:“答應會來當然要來啊。隻是沒想到休息了一段時間,你比以前更厲害了。加油吧,你可是我們這裏的頂梁柱啊”


    雅戈得意極了說:“謝謝菲菲誇獎,雅戈當然會努力的哦” 雅戈注意到菲菲身旁的這張陌生的麵孔“你朋友?”


    “哦。我學弟,也是玩音樂的,和你同行”


    “嗨!你好啊,我叫雅戈!”


    “喂,雅戈,你可不要打他注意哦,人家心裏有人了”


    雅戈看著茫然的輝輝,靠在菲菲肩上大笑起來。緩了緩剛才因為唱歌而緊促的唿吸湊到菲菲的耳邊說道:“等我演出完,等我哦。” 又跑上了台,繼續吼起她的甜蜜或是迷茫和失落。台下再次沸騰起來。


    海南音樂論壇裏,好多男女都會提到這個叫做雅戈的歌手,近似於瘋狂的崇拜她。雅戈,年齡不祥,出生地不祥,在她的世界,她近乎瘋狂,她任性自我,她放蕩不羈,在男性的眼中她婀娜多姿。沒有親眼見到雅戈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她一定長得像男生,留短發,很帥氣。然而,那個站在舞台燈光下,隨著鼓點蹦跳甩動長發的雅戈絕對比女人還要女人,她有一種魔力,讓別人的視線無法挪開。輝輝出神的凝望著,那麽清瘦,卻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用盡全身的氣力和情感去演繹每一首歌。無論是甜蜜的愛戀或是離別的惆悵,在雅戈的歌聲中多了幾分宣泄和瘋狂,仿佛是耗盡自己,隻為最後一次狂歡。


    4個小時的演出結束了。炫目的彩燈轉向舞池,樂隊在黑暗下收拾起東西準備離開。雅戈來找台下的菲菲卻隻看到了輝輝。“菲菲姐呢?”


    “接到一個電話就走了。”


    “她總是這個樣子,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雅戈坐上高高的吧凳,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用吧台上的蠟燭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一點疲憊,“你跟菲菲姐很熟嗎?”


    “嗯?還好吧。”輝輝很不自信的說著。


    “菲菲姐很少會和男性朋友喝酒的”


    “……”


    “你覺得我唱得怎麽樣?”


    “很好。”


    “隻是這樣嗎?”


    輝輝沒想到雅戈會這樣問,隻好說:“……我是想說非常好,我非常喜歡,感覺,感覺有點像小甜甜布萊尼的風格。”


    雅戈差點嗆了一口酒,側著頭慵懶地看著輝輝一無所知的臉,暗自好笑。“對了。”她從兜裏拿出了一支筆。“你的名字怎麽寫?”


    “嗯?”輝輝沒有反應過來,傻乎乎地瞪大了眼睛。


    雅戈向輝輝遞過筆,伸出左手,說:“我有個壞毛病,總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寫一遍就不會忘了。”輝輝接過筆在她的手心上寫道“輝輝”。雅戈看了看“輝輝” 然後說:“那你姓什麽?算了,不問了。好了,這樣以後都不會忘了。”


    雅戈拉過輝輝的手,輕輕展開溫暖柔軟的手心,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是我的名字‘雅戈’。我第一次把名字寫在男孩子的手上啊,別擦掉哦,記住我” 她把輝輝的手翻過來翻過去,看了一遍,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說:“你的手好大啊!手指長長的,指肚還有繭,你是彈吉他的?我也會呢!你彈的好嗎?你學了多久才會,彈了多久了?……”雅戈一直的問,卻不給輝輝迴答的機會,好像她的問題根本不需要答案一樣,然後突然話題一轉說:“你要到這裏唱歌?”雅戈鬆開手,向後坐了坐,把煙吐向一邊。


    “雅戈……”輝輝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突然緊張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什麽?”


    “其實……,是的,我們要到這裏演出”輝輝還是沒有把經濟緊張的理由說了出來,在這樣的一個女子麵前,輝輝還是很要麵子的。


    “你們樂隊是怎樣一個樂隊,可不可以讓我和你們一起,我的唱功不錯的”雅戈掐滅煙頭,把身子傾向輝輝,在她耳邊說道,“要不要和我睡一次,然後就可以加入你們的樂隊了”


    “……”輝輝呆滯原地


    雅戈沒有等輝輝反映,一口喝幹杯中的酒,徑直從後門離開酒吧。


    輝輝離開酒吧的時時候巷子已經沒了人影。他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被自己闖的禍嚇到一樣,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突如其來的一切。突然之間覺得有點落寞,感覺整個人從高空掉進了深潭,水從四麵湧進體內擠壓著心髒,迫不及待的從最小的腺體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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