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一晚的時間,軟磨硬泡的求阿芙帶我同去海王宮阿芙終不為所動,隻身上路


    這次去海王宮,隻得她一個


    赫拉說:一日波塞冬不死,她就一日不能見戰神火神二人


    阿瑞斯跟隨赫拉迴了奧林匹斯山


    轉眼之間,小小的蝸居,隻剩下我和老赫兩個


    我很擔心阿芙,急的尤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老赫一定比我更擔心她,卻不露聲色,有他在我身邊,我覺得好過了很多


    夏季即將過去,落葉飄零,秋風颯颯,頗有寒意


    我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短短幾天,我竟瘦了這麽多,往日圓潤的麵頰不知跑到哪裏去了,隻剩下深深凹陷的皮包骨。


    看來我真是沒有天賦,就是個普通人,萬萬勝任不了這樣的高壓工作


    老赫說:不要杞人憂天了,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看得出他是強裝笑臉讓我安心,阿芙的離去,他應該是最擔心的一個人,有什麽理由,現在反倒讓他來安慰我?


    我笑笑:我沒事啊,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老赫想了想,說:我們去——火神巢


    後來我問過老赫,為什麽所有神祗的宮殿都取了那麽富麗堂皇的名字,偏偏他的宮殿居然叫“巢”?


    他說:因為,那真的僅僅是一個巢。


    老赫拉著我走到陽台上,天有些陰,透著股寒意。老赫靜靜的望著天的某一角,半晌沒出聲。


    我沒話找話,問他:火神巢,很熱吧?是不是在赤道?


    老赫笑一下,沒迴答,反倒讓我閉上眼睛,他說:無論怎樣,你別怕,有我在。


    他隻說了這十個字,我點了幾十下頭,我在心裏說,是的是的我不怕,有你在,我什麽也不怕。


    我耳邊“轟”的響了一聲,有點像雲南汽鍋雞剛掀開蓋時那種感覺——一股溫熱的香氣圍繞在我身邊,我有點覺得飄飄然


    跟著,我睜開眼睛——啊!我,我,我真的在飄!


    不不,正確來說,應該是“飛”!


    老赫正攜著我,在“飛”!


    我想,很多朋友都有飛翔的經曆——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坐在飛機上,滑行滑行滑行,然後起飛,直至萬米高空,透過小小的窗看天邊連綿白雲。看雲的那一刻,也許也曾幻想變做一隻小鳥,親身觸碰下雲朵是什麽感覺。可是,幻想終究隻是幻想,不會成為現實。


    我也一樣,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我,居然,真的飛了上天!


    一直認為雲朵是有形無實的,身處其間才知道它是真的存在


    那巨大的,一朵連著一朵的雲海就浮在我身邊,被陽光照耀著似鑲了金邊,我忍不住用手去觸摸它,觸到的,是倏忽而過的溫柔


    老赫的紅發拂在我頸邊,溫溫熱似帶著電流,迎著光,他對我微笑,我眼也不舍得眨——如果這一刻是真實,誰管他天上人間


    遠遠的,我看見有飛機在我們身邊掠過,不知機廂內的人可曾看到雲海中的我和他?


    我向下看,連綿的山脈尤如玩具,蒼茫茫一片碧綠


    老赫飛的很快,時而在雲朵中穿行,時而在豔陽下飛馳,剛剛又穿越了一片雨雲,雨霧落在老赫身畔都化做輕煙,老赫就像一顆小小的太陽,身邊升起瑰麗難言的彩虹


    而我,就在這一層一層美麗無邊的彩虹中被老赫的溫熱包圍


    我忽然淚盈於睫,生平第一次,這樣真切的體會到幸福


    我努力睜大眼睛看著老赫,無論結局怎樣,這一刻,在他身邊,此生足矣


    不知飛了多久,我感到氣溫越來越冷,俯身向下看,已是白茫茫一片冰雪世界


    怎麽,老赫不是要帶我去火神巢嗎,這是哪裏?北極?南極?珠峰頂?


    我感覺到我們在飛速下降,雖然有老赫的溫熱圍在我身畔,仍能感覺到周圍冷的刺骨,我哆哆嗦嗦的說:老赫,你不是連迴家都走錯路了吧?


    老赫沒有迴答我,輕輕帶我躍到一片鬆軟的積雪上,四周大雪飄零,樹木枯萎,寸草不生,山崖邊掛著厚若牆壁的冰層,嗬氣成霜


    我冷的不住發抖,麵頰也凍僵了,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老赫脫下長袍蓋在我身上,他的眉毛、頭發、肩膀上也落滿了雪,他像野獸似的全身抖抖,把積雪抖落。


    我心情再不好也笑出來,我說:你好像一隻狗。


    他眼睛一瞪,也笑了。


    自阿芙走後,直到此刻,氣氛終於緩合下來。


    我安了心,不再問東問西,隻裹緊長袍守在老赫身旁,算了算了,由得他上天入地吧,走錯路也罷沒走錯路也罷,總是在他身邊,看到他又懂得笑了,就好


    老赫左右看了看,忽然彎腰在地上用力一拉,一塊圓形、厚重的石板被拉了起來,石板下,有一個黑黝黝的深洞


    “走罷。”老赫向我招了招手,率先跳了下去。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人影不見,我趴到洞前大叫:“老赫!這是哪裏?”


    沒人迴答我,隻有嗡嗡的迴音。


    這隻牛頭怪,太沒責任感了吧。就這樣把本小姐丟到這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這算怎麽一迴事?


    隻說一聲走罷,也不說說清楚,往哪裏走啊?這麽黑漆麻烏一個洞,跳下去會不會摔死?這洞有多深?底下有沒有羽毛墊子接著?還是生滿石鍾乳?我的娘哎……我越想越怕,在洞前兜了十來二十個圈


    天色更加暗沉了,雪越來越大,我又探頭看看那洞——看來牛頭怪是不會再上來了


    一咬牙,一閉眼,死就死吧——我終於跟著跳了下去


    不知有沒有人小時候坐過全封閉的滑滑梯,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可是下滑的很快很順,頗刺激,而且好玩。


    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滑了半天,還沒有到底,我也幹脆不想了,閉著眼,翹起雙手,息一息再說……


    “喂!”迷糊中,有人推我。我揉揉雙眼,睜開一看——老赫,咦,他還離我真近,臉對臉呢。


    “你推我幹嘛,好容易睡這麽香。”我很不高興。


    “你……”老赫紫漲麵皮:“你壓著我了。”


    我四下一看,這是什麽鬼地方,我怎麽壓在他身上——我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跳起來:“你不是神嗎,你不會推開我啊!這點力氣都沒有,還當什麽神!”


    老赫臉更紫,他說:“你!你跳下來時踩到我的神印,我哪還能使出力氣!”


    神印?我納悶的打量老赫,果不其然,在他頸後那團火焰上,看到一隻大大的腳印!


    “拜托。”我不甘心的咕噥:“我的腳哪有那麽大。”


    老赫大叫:“哪沒有!你何止是腳大!我都沒見過你這麽離譜的女人,居然能在跌落的途中睡著了!”


    那有什麽奇怪,誰叫你的滑滑梯那麽長又那麽舒服,我白他一眼:“我比你晚下來那麽多,你不會躲開啊,那就不會踩到你啦。”


    老赫氣的直跳:“我是神哎,我身輕如燕,跌落的速度當然慢了。你,你一個女孩子,沉的像像像……跌落的迅速快過我十倍,我幾乎是被你踩著踢到地上的,你還說!”


    我沉?就是說我胖嘍!還胖過他十倍!我氣的說不出話來,隻唿唿喘氣,指著老赫,半天憋出一句:“送我出去,我要迴家。”


    老赫忽然笑了,頭和手一起搖起來:“不不,你不能迴家。”


    “為什麽?”我直跺腳,完全恢複了以往的精神頭。


    “不為什麽。”老赫悠悠的走開:“你要實在想迴去,就自己爬上去吧。”


    我竟不知這個牛頭怪這麽可惡,呆呆的看看那隻巨型黑滑梯,別無選擇的跟著他走了進去。


    這是老赫的家,火神巢。


    走進去,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這個地方叫“巢”


    冰極地底(我想任誰也不會想得到,火神巢居然會建在這麽冷的地方),不知多深的這個所在,是個巨大的巢型石洞


    四周用大而柔軟的羽毛鋪滿,旁邊有隻爐火熔熔的壁爐,裏麵的幹柴正燒的“劈叭”作響


    壁爐麵前,有一隻鬆軟的沙發,米色的布麵,看起來很舒服


    沙發旁邊,散落了幾隻抱枕、坐墊和一些幹果茶點——我問老赫:你又不吃東西,要茶點幹嘛。他含笑指指我:給某隻胖豬準備的。


    石洞左手邊,用厚厚的羽毛鋪起約七八寸高的底墊,墊上有幾層絨毯,一層層疊上去,變成一張床


    床頭,有一整麵牆的書櫃,裏麵放滿曲裏拐彎各國文字的書籍和磁碟


    石洞右手邊,是個藤編的巨大秋千,鋪著芬芳的玫瑰花瓣,秋千旁,有一灣熱氣騰騰的水池,老赫說,那是地心溫泉,最能提神解乏的


    正對著大門,有一隻神壇,上麵供奉著老赫的火器,暗暗的閃著紅光


    這與我想像中的神的宮殿有天淵之別,一點也不富麗堂皇,一點也不金光閃閃


    卻不知為何,我忽然感動了,覺得溫暖之極,心裏踏實到極點,舒服的隻想長睡不醒


    我懶懶的歪在沙發上,撿起一顆幹果丟入口中,罷了罷了變豬就變豬吧,幸福死了


    “你喜歡這山洞?”老赫在旁邊不可置信的問。


    我話也懶得答,隻小小聲“嗯”了下,這地方太舒服了,唿唿。


    老赫更加詫異起來,團團轉了兩圈,再三核實我是否真正喜歡他的巢,最後,終於相信了。他喃喃的,不可置信的說:“居然有人會喜歡我這個地方?父親母親和阿芙都說這裏又醜又簡陋,居然有人喜歡這個地方?”


    我心頭一酸,拉拉他的衣角,嘴咧的大大的朝他笑:“牛頭怪,你知不知道,世上要有五億女人,至少會有四億九千九百萬女人會喜歡你這個地方,人和神的審美觀大大不同的,嗬嗬。”


    “為……為什麽?這地方有什麽好?”老赫仍然不置信。


    我想一想,迴答他:“人類大都沒有什麽安全感,在現在這個時代,更加是這樣。你這裏……很有安全感。”


    其實我還想告訴他,這裏有安全感,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這裏是火神巢,是他——老赫的,火神巢。


    有他在,無論何處,都安全。


    老赫垂著頭靜了一會,他說:“熒惑,謝謝你。”


    我眼眶有點濕,深深吸一口氣,大聲問他:“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老赫的臉忽然變的嚴肅起來,手從我眼前劃過:“凡間的地方,經不起海王與愛神的輻射……我們來這裏,看阿芙與波塞冬之戰。”


    隨著他劃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波汪洋,汪洋中心,正翻起濤天巨浪。阿芙,淩空站於浪尖,提前玫瑰花做的軟鞭,垂釣於海心。


    我問老赫:“她在幹嘛”


    “垂釣”


    “垂釣?”


    “是的,波塞冬的坐騎碧波獸喜食玫瑰,她要把它釣出來。”


    “這是哪裏?”


    “東海。”


    “為什麽我們能看到?”


    “因為你是代理愛神,阿芙愛的力量在你的體內。”


    “這件事與愛有關?”我忽然收聲,怎麽會與愛無關,阿芙去殺波塞冬,可不正是為了阿瑞斯?


    我衣袋中的愛之魂忽然發出“轟轟”聲,我嚇一跳,把它取出衣袋,石洞內黝暗的光影下,它正散發出粉紅色閃爍的光芒。老赫臉上驀然變色。


    隨著老赫的眼光看過去,汪洋中,突然有巨浪翻起,浪心有銳器破空的聲音,一隻頭長八角,鱗色碧綠,眼似銅鈴的巨獸從海中升起,獸背上,正是手執分海戟,飄動著藍色長發的海王——波塞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代理愛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衣香如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衣香如雪並收藏代理愛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