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王妃,項臣才算稍微冷靜了點兒,卻依然咬牙切齒。


    “英鹿狗賊,這般關頭竟然烏江告急,你說,他存的什麽心!”


    黃騰見他總算安定了些,才緩緩鬆了口氣。


    “王上,想來他又想要什麽好處,但臣一時間還看不明白。但他此舉,可是給我們靜安布局製造了很大麻煩。”


    項臣皺著眉頭道:“這有何幹?他告急,本王大不了忍一忍,派兵支援便是。”


    黃騰歎息道:“王上啊,烏江何等重要,您想想若是派兵,該派哪一支?”


    項臣這才愣住。


    “是赤犼軍,隻有赤犼軍,可赤犼軍如今何在?正前往靜安……難道王上要放棄靜安大事?”


    項臣這才一驚:“這,斷然不可。但本王可以派你帶另一支軍馬前往。”


    黃騰道:“可行是可行,但王上可曾想到,如此隻能派鎮守西北方的黑虎軍,然而黑虎軍,王上可敢輕動?”


    項臣忽然明白過來,還真不行,黑虎軍防守晉楚夏三國交界要地,若是貿然動用,必然會被夏國發覺,而此時就會引發兩種狀況。其一,夏國必然會從襄州出兵,其二,很大可能會發現襄州靜安郡的動向,將大事功虧一簣。


    然而楚國四軍,赤犼,白象,青蛟,黑虎中,青蛟軍本來就在烏江大戰。黑虎鎮守陸上晉楚夏三國交界地不敢妄動,白象軍震懾南疆,別說不敢調用,就算敢也來不及,更何況調用南疆戍衛軍很不合理,英鹿必然懷疑萬分。故此,隻能調用項臣親軍,赤犼軍,偏偏赤犼在密謀靜安。


    “這,這該怎麽辦!”項臣無比煩躁。


    黃騰苦笑:“這還不是最嚴峻的,最怕這戰事突變,是英鹿發現了王上的動作,感受到威脅,才故意為之。”


    項臣猛然一驚,這確實是最要命的。


    “這,怎麽可能?”


    黃騰道:“王上也不必著急,不過是擔憂罷了,他也未必知曉此事。就算知道也不會太多,我們隻要能妥善處理,英鹿也不敢過於折騰。”


    “那你說怎麽辦?”


    黃騰沉思片刻:“為今之計,隻有盡快調迴赤犼軍,增援英鹿,讓他不至於發現更多端倪。”


    “那靜安怎麽辦?難道要本王派民勇去做這麽大事?”


    黃騰道:“王上難道忘了,有一支隻有您才有可能動用的私軍……”


    項臣一愣,“你是說……王妃的……”


    “不錯,正是王妃的虞家軍。”


    項臣目光閃動:“——這倒是可行,不過這虞家軍,隻能本王指揮。”


    “所以,您隻好親臨靜安戰場,隻是此舉太過冒險,畢竟要深入晉夏作戰……”


    項臣卻來了興趣,大手一揮:“怕甚!本王巴不得活動活動筋骨呢!”


    說句老實話,黃騰是真不想項臣親自出馬。


    但攔不住,這事兒本就是他親自跟張儀密謀的,他早就躍躍欲試,何況他最寵愛的虞美人也在靜安。


    前天若不是為了防止英鹿起疑心,他早就親自帶赤犼軍前往了。


    這迴有了虞家軍這個由頭,而且由於籌劃的時刻已經臨近,就算英鹿不久之後發覺,恐怕也來不及,時間上算是也允許了,誰還能拉得住他?黃騰也隻好想盡辦法做好完全準備。


    怎奈,他如今有名無實,這個水師大都督之位被英鹿以烏江戰事不利為由給拿下了,當下手中隻有幾十萬民夫鄉勇,這都是跑後勤的,沒啥戰鬥力。


    就這,黃騰還是勉為其難的組織了一支三萬多人的民勇隊伍,時刻準備接應項臣。


    一切,都在一個貌似邊緣人陸輕侯很正常的舉動中,突然開局了。


    唯獨這個開局方式,可能出乎了很多人意料。


    烏江打的昏天黑地,而此刻,一支由項臣親自率領的私軍卻悄然從晉、楚、夏三國交界地的襄州入境。而作為襄州最臨近楚國的靜安城,卻悄悄打開了門戶。


    可項臣萬萬沒想到,他剛過靜安入夏境,居然遭到了夏國大先鋒官來寶兒的全力狙擊。


    為什麽來寶兒會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烏江嗎?


    來寶兒也很懵,他遵照陸輕侯將領,原本是屯兵三國交界,那條通往晉國的畢竟之路,按陸輕侯交代在此地等候接應周安世大帥,怎麽也沒料到,居然跟楚王項臣打了個照麵。


    雙方都非常吃驚,但也來不及多想,大戰突兀的就打響了。


    就在雙方慘烈廝殺的時候,伴隨一聲“項賊納命來!”的怒吼,周安世親率八千輕騎如狂龍般加入戰團。


    項臣也是大驚失色,周安世怎麽來了?不對頭啊,他不是應該蒙在鼓裏一無所知嗎?


    他震驚加迷惑,周安世卻快氣炸了。


    因為就在陸輕侯出兵的三天前,夏國世子薑洛接到了一封讓他驚駭萬分的密函。沒想到啊,自己以為的聯姻好事兒居然是個局,而且是要打擊,甚至弄死自己的彌天大局。


    他是震驚的,更是不信的,然而對方告訴他,此事做不得假,隻要看楚軍會否從靜安入夏就知道了。


    薑洛細思極恐,這件事不論多麽荒誕,他都得快速應付。


    然而他卻不能向晉王揭發,因為最可恨的,是自己一點證據也沒有,想借此事扳倒張儀,簡直不可能。甚至一旦鬧到朝堂,還會被反咬一口,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是周安世在做局,意欲謀反。


    司馬棘隻是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想那些用不著的,趕緊狙擊項臣,以及取消聯姻才是正理。


    不用他說,薑洛也知道這事兒必須趕緊辦。但此前還有件更緊急的事兒,就是提醒周安世,否則一旦項臣成功借道靜安入夏,他就慘了。


    周安世聽薑洛快速說完,也是驚的無以複加,這是他打死都不敢信的事兒。然而茲事體大,加上薑洛信誓旦旦,他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親率八千輕騎火速趕往邊境。


    此舉是對的,若是此事當真是個局,就是生死危機,而隻要他和項臣打起來,所有指控都不成立。


    半信半疑的周安世趕到的時候,萬萬沒料到,居然真的見到了項臣,而更沒想到自己的心腹愛將已經在和項臣在慘烈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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