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權力!


    讓二王子穩如泰山、讓自己無法翻本的巨大權力!


    而自己,竟然傻乎乎拱手推了出去,還自以為高明。


    都是圈套,都是謀劃啊!


    沒見晉王那惋惜的態度,沒見白石公那塵埃落定的神態,沒見顏老夫子淡定的表情嗎?


    他們都知道,都清楚,他們都在算計自己啊。


    司馬荊目眥欲裂,悲憤萬千。


    一瞬間,洶湧的怒火吞沒了他。


    沒有怒吼,沒有叫罵,沒有質詢,隻有他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一個字:“殺!”


    是的,幸虧自己準備了最後一手,五千私軍埋伏隨時以防不測。


    就算所有文武都讚同又如何?此地惟有自己的一支軍隊。隻要殺了二弟,一切還是自己的!


    下一刻,就將是喊殺震天,就將是武力奪權!


    可惜,他下令之後,竟然全無動靜,扭頭望去,驚駭的發現身旁的私軍將領已經被長刀架住脖頸。


    一名高大武將舉步來到他近前,沉聲道:“殿下,大勢已去,請您……迴宮吧。”


    大王子如遭雷擊,呆在當場。


    最後的手段已經被人洞悉,自己徹底失算,大勢已去。


    他終於仰天狂笑,眾目睽睽之下他充血的雙目死死盯著晉王:“父王……為何如此對我……”


    晉王看著那被拿住的將領歎口氣,他縱然再無能,也還是了解自己兒子的,雖然此時此地未必向自己動手,但誅殺手中之事他能辦的出來。


    終於他搖搖頭:“荊兒啊,棘兒確實比你更合適,父王給你準備了一塊封地,豐美富庶,你……”


    “我?我怎麽樣?”司馬荊如瘋似癲:“我好好活著嗎?龜縮一隅,成為人間笑柄?”


    晉王歎息:“晉國,需要棘兒。”


    大王子怒吼:“為什麽!他不配,一個隻知道經商的商賈,他憑什麽做晉王?文治武功哪一點我不強他百倍?我帶兵身經百戰,為你,為晉國負傷八十多處,我才是晉國王儲啊——”


    然而他最終被帶了下去,隻是在最後一刻,他忽然像明白了什麽,突然死盯著某個方向,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豎子!我與你不共戴天!”


    人群中,披著鬥篷戴著兜帽的女子發出懊惱的低笑:“……逍遙王……好手段……”


    人群中,南宮信麵帶微笑:主上出馬從不失手……


    人群中,薑述滿麵驚異:“這……怎會如此……”


    人群中,白石公搖頭歎息……


    人群中,還有無數人表情各異……


    但一個白衣飄飄,瀟灑不羈的少年郎形象,幾乎同時浮現在他們的腦海。


    與此同時,在千歌坊頂樓,少年郎遙望著祭祖大典所在的高山,聽著遠方成千上萬人傳來的歡唿,終於微微一笑,舉起手中酒杯遙遙一敬。


    “小鸝,這麽久了還沒聽你唱過曲兒,今天是個好日子,唱一首聽聽吧。”


    聶小鸝緩步走上前:“不知公子想聽哪一曲?”


    “……嗯,便聽定風波吧。”


    謝三娘含笑斟酒:“晉國名樂,說的是白石公尚未入相,便輕描淡寫算盡晉國十六大家,讓那庸庸碌碌的晉王大權在握……公子今日聽曲,倒是合情合景哦。”


    江凡笑笑:“晉國世家豪門眾多,代表世家勢力的官員遍及朝堂,政令難行,白石公鄧演運籌帷幄,逼十六家妥協,幹的確實漂亮。”


    “隻可惜,堂堂國師,今日也在公子輕描淡寫間甘拜下風。”謝三娘無法不讚歎。


    一度以為這位失算矣,尤其是在二王子被迫離開秣陵前往邊境,在自己看來大勢已去,曾多次勸其盡快離開晉國。


    卻不料峰迴路轉,原來一切都在公子掌握之中,二王子可不是離開,而是去接掌軍權,徹底坐穩位置。


    這位孤身入晉,不出青樓,卻已然改天換地。將勝算八成的大王子一舉打落塵埃。或許璿璣都做不到吧……


    這才是真正的天狐啊。


    謝三娘無法不感慨萬千。


    “小鸝的歌聲確實好聽,難怪被人稱為百轉黃鶯。”江凡讚歎道。


    謝三娘歎了口氣:“隻可惜……今日歌喉太過哀怨了些。”


    江凡笑笑:“怪我。”


    謝三娘道:“不,若非公子,她呀恐怕還看不透這些人的真麵目。早些醒悟,是好事。”


    江凡看看樓下:“世家做事就是如此,你瞧,十日一過這不就來了?”


    謝三娘起身向窗外望去,不由冷哼一聲:“當初大王子得勢,王初嵐扭頭就走,如今宣詔不過半個時辰便登門拜訪,來的倒是挺巧。”


    江凡淡淡道:“二王子上位剛剛確定,他們就立即前來,都等不及大典完結,也難怪王家能身為三大世家之首,這見風使舵的本事了不得。”


    謝三娘道:“公子不打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江凡擺擺手:“打那落水狗幹嘛,沒好處還無端樹敵,不如借他們這作風,狠狠宰一刀才是正事兒……”


    謝三娘見他嘴角勾起,知道這位主上又要使壞了,忍不住為那王家默哀了一下。


    果不其然,來的竟然是王家主王伯庸和王初嵐。至於王伯符,想來這會兒在參加大典。


    王伯庸一進來就連連拱手,麵帶歉意的笑容:“對不住,對不住,當真耗費了十日光景才尋到賊人消息,讓王爺久等了,老夫深表歉意啊。”


    江凡卻探頭往他身後看了看:“哦,這不是初嵐公子嗎?三天打魚七天曬網,門童做的不稱職啊。”


    他沒有理會王伯庸,反而出言譏諷王初嵐,王伯庸卻麵色不變,拱手道:“小兒愚蠢頑劣,好麵子,讓王爺見笑。”


    王初嵐滿臉陪笑,趕緊上前。


    “王爺,初嵐知錯,那幾日天天見到好友,磨不開顏麵,這才……”


    江凡淡淡一笑:“年輕人嘛,可以理解。”


    王伯庸笑道:“多謝王爺大度。”迴頭就訓斥道:“還不退到一旁!”


    “是是……”王初嵐趕緊拱拱手,退在一邊。但卻偷眼看了下聶小鸝。


    已經停止歌唱的聶小鸝隻是垂首站在江凡身邊,根本沒有看他一眼。


    王初嵐眼底不由掠過一絲異光。


    江凡看著王伯庸:“十日已經過了半日,王家主若是還沒有準確消息,本王未必會大度哦。”


    王伯庸趕忙道:“老朽親自前來,正是為了向王爺稟明,那行刺賊人已經查明來曆,竟是那所謂誅妖盟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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