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陳極度懷疑女帝坐不住了,準備釣魚。沒看見秦國兵馬近期頻繁操練麽?尤其東線和南線不斷增兵,這是要幹啥?


    偏偏逍遙王這廝好像不知道自己是無數江湖人的目標。一大堆不怕事兒的隨時準備宰了他。


    所以,倒黴催的晉王不管都不行,還得給他充當保鏢。


    這叫一個鬱悶!


    他很想大叫:求求你不要過來呀——!


    可事與願違,這廝到底是進入了晉國境內,而且觀察其線路,明顯這裏就是最終目標。


    堵心啊。


    你說你這時候跑來晉國幹啥?


    訪賢?訪什麽賢?晉國大賢跟你有關係嗎?


    而偏偏這個時候,宮廷侍衛來報,又有最新消息,逍遙王聲稱此次訪賢訪的是文壇宿老,——文聖顏老夫子。


    顏老夫子?晉王都懵了,夫子堪稱天下文宗泰山北鬥,在東晉更是文壇領袖,名義上的王師,就連大半朝堂官員從輩分上算起來都是這位的晚生後輩,影響力天大。


    但從沒聽說過顏夫子跟你有啥關係啊,差著八十多歲好不好?


    趕緊派人去顏夫子那打探消息,得到的迴複是顏夫子收到逍遙王的書信,稱以文會友。


    這就不好辦,東晉文壇興盛,向來講究個以文會友,而且不分國界。就算敵對國,也不會阻礙這種雅事,還會以禮相待。此等風範一度都是晉人引以為榮的事兒。


    如今逍遙王打著這個旗號來,沒人能說出啥,而且盡管老夫子輩分極高,可這位也有著詩仙詞聖的稱號,更有著一字並肩王的身份,地位上不差啥。


    最奇葩的,人家不帶一兵一卒,連個隨從也沒有,私人訪賢,你晉國但凡搞點啥用不著的,都是落了下乘,這對於好麵子、講風骨的晉人來講,臉上會很不好看。


    很好,這下子連國內戰亂,不便接待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正當他焦躁之際,有人求見。


    晉王一見此人,心裏當即就長出一口氣。


    來的是一個瘦高的老者,身著灰袍,花白的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正是晉國國師,白石公——鄧演。


    “國師,你總算來了。”


    晉王趕緊提起袍子迎上去。


    “國師,你來的正好,想必你也聽說了逍遙王的事,快快想辦法給本王排憂解難。”


    鄧演微微一笑:“老夫正是聽說此事,想來王上正在為難,便特地趕來與王上分憂。”


    晉王道:“不久之後,誅妖大會於大佛山會盟,屆時無數江湖人都會對那逍遙王動手,此時他來我晉國,這不是給本王添堵嗎?愁煞我也。”


    鄧演道:“說的也是,誅妖大會雖然看起來是三大宗門發起,實際上背後是太華和泰嶽,響應者自然眾多。偏生這逍遙王好像不知死活,此時不龜縮在陽都,反而招搖過市,孤身一人來我晉國,的確給王上出了個大難題。”


    晉王扼腕道:“誰說不是,這個節骨眼上,他萬萬不能在晉國出事,否則豈不給了那女帝借口?”


    鄧演微微搖頭:“王上,這件事非同尋常,您可曾考慮,為何他要選擇此時孤身來晉?”


    這確實是關鍵問題,搞清楚這個,才能對症下藥。


    晉王皺眉道:“本王就是不知道啊,百思不解,國師快快為本王解惑。”


    鄧演道:“其一,如王上所言,此時江湖針對其人,常理而言呆在秦國更穩妥,那麽就不排除女帝讓他來尋機製造借口。可反常在於,此人孤身上路,無論怎麽看都犯不上將自己置身如此險地。”


    晉王深以為然:“是是,就算本王做此打算也會帶上千百個護衛,真要出事可怎麽辦?”


    鄧演聞言不禁暗中搖頭,晉王懦弱世人皆知,從這一點上跟這位高深莫測的逍遙王就沒有可比性。人家恐怕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行事吧。


    其二,此人聲稱以文會友,拜訪文壇名宿顏夫子,王上,此中就耐人尋味了。”


    晉王忙道:“此中莫非有勾當?還請國師言明。”


    鄧演沉吟片刻道:“王上想想,最近我晉國大事有哪些?”


    晉王皺起眉頭:“自然是和談……”


    “還有呢?”


    晉王想了想道:“那就隻剩下立儲君之事了。”


    鄧演點點頭:“恕老臣直言,此次戰事失利,國內亂聲一片,對王上大有微詞。故而王上試圖以立儲之事轉移注意力。誠然,效果極佳。為爭奪儲君位置,朝中支持兩位王子的文武百官再度重視起王上,權威有所恢複。而此事也有不良後果,便是真正讓兩位王子所屬的派係針鋒相對起來。”


    晉王懊惱道:“若非被那夏國裹挾,本王何至於此,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鄧演道:“宗廟祭祀將近,兩位王子之爭已到不得不斷的時候,但王上可知,顏夫子中意何人?”


    晉王想了想道:“顏夫子文壇泰鬥,素來重視禮法,認為長幼有序,應當認可荊兒……”


    鄧演道:“不錯,荊公子乃王上嫡長子,身為儒家泰鬥,顏夫子遵循長幼有序,按理自然是讚同他的。可荊兒對秦國的態度,王上也應該知道。”


    晉王皺眉:“荊兒惡秦。”


    鄧演頷首:“不錯。昔年四國伐秦,荊兒身先士卒,與秦國大戰,曾伏殺八千秦軍,甚至還毀了高榮之相,結下很深仇怨。可如今王上和顏夫子都矚意荊公子為儲君,秦國想必不爽。”


    晉王麵露驚容道:“國師是說,這逍遙王前來,便是欲破壞立儲之事?”


    鄧演緩緩道:“並非十分確定,但其拜訪顏夫子,就讓人不得不往此處想。”


    晉王道:“立儲之事顏夫子的意思至關重要,可顏夫子畢竟身為晉人,難道還能被他說服,不遵禮法,改弦更張不成?”


    鄧演搖頭:“雖說這也未必。但王上別忘了,顏夫子雖然出身晉國,但其畢竟為天下文壇領袖,儒家魁首。縱然從禮法上認可荊公子,但也僅此而已,談不上支持……”


    晉王一驚:“所以說,顏老夫子還是有可能支持棘兒?”


    鄧演歎氣:“若好處足夠,為什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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