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你心思費盡,卻仍然一場空,就你也配肖想我們將軍!”三十問完該問的,不屑地說道。


    “你們將軍?你不是裴郎?不,你是裴郎,你就是我的裴郎······”


    姬雲傾緊緊盯著三十,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裴郎啊,化成灰她都知道是他,她怎麽可能認錯。


    三十冷哼,“就你這點小伎倆小把戲,還不配讓我們將軍親自出馬!”


    這時候,隔壁屋的裴清允說道:“好了,可以了。”


    “屬下遵命!”三十應道,然後利落轉身,出了屋子,消失不見。


    “不,不會的,裴郎,裴郎,別走,你快迴來!不同房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姬雲棲動也不能動,隻能幹著急,大聲喊道。3sk.


    裴清允緩緩說道,“諸位都聽清了吧?辛東寺和姬雲傾先是殺害達罕王與大王子辛北承,後又勾結我朝大皇子姬雲棲,意圖謀害我朝太子殿下與本將軍,罪大惡極,其心可誅。”


    “現在,哪位願意將妖妃招的罪狀都寫下來,讓她和辛東寺簽字畫押?願意的眨一下眼睛。”


    在場被點了穴道的人,除了辛東寺和姬雲棲,具都不停地眨眼。


    如今達罕民不聊生,內外交困,皆因這二人而起。


    別說寫罪狀了,他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不顧人倫,禍亂朝綱,辛東寺和姬雲傾二人簡直人人得而誅之!


    “很好,那就勞煩我們德高望重的三王叔來寫這罪狀吧。”裴清允命生七鬆開他的穴道。


    三王叔先是緩和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然後對著裴清允拱了拱手,這才坐到一旁,拿起早就準備的紙筆,嚴肅認真地寫了起來。


    半刻鍾後,生七將寫好的罪狀呈給裴清允過目。


    裴清允快速看了一眼放到一旁,“還麻煩三王叔給我朝皇帝陛下寫一封信,說明大皇子姬雲棲的罪行及圖謀。”


    三王叔捋了捋花白的長胡子,點點頭說道,“可。”


    姬雲棲聽見裴清允的話,眼看著三王叔又執筆寫了起來,隻覺得渾身冰冷,頭皮發麻。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努力想掙脫穴道,開口說話,卻徒勞無功,隻好看向裴清允和宋無憂,不停地眨眼示意。


    還要他們放他一馬,他願意承他們一個人情······


    姬雲棲眨眼半天,見裴清允與宋無憂看也不看他,便知他們定然不會放過自己了,不由得又恨的撓心抓肺,心裏不停地詛咒起二人來。


    他們為什麽處處與他作對,壞他的事!


    簡直該死,都該死!


    還有姬雲傾這個賤人,都怪他引誘自己,如果不是她要舉辦封後大典,如果不是她妄想裴清允,如果不是她說萬無一失卻又自不量力,他怎麽會陷入今天才這個田地!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跟他做對,為什麽連老天爺都不幫他,到底是為什麽!


    隔壁的姬雲傾此時也已經癲狂,她處心積慮,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良知,布下今日這個天羅地網,隻為得到一個人!


    眼看他跳進來了,可是轉眼他又全身而退,怎麽可能呢?


    他明明已經中了覓心香,他明明就在她的眼前了啊!


    她忽的又想起九年前那天,那個鶯飛草長萬物明朗的時節,他身著紅色狀元吉服,黑白皂靴,步履穩健又莊重,一步一步從宮中走來,便一步一步踏在了她的心上。


    從那以後,她每一個明天都為他而活。


    她多喜歡他呀,每看他一眼,她便又多生出一分歡喜,然後執念瘋長。


    她可以放棄一切,地位,尊嚴,良知,她統統都不要,隻想要他,隻要一個他就好。


    為了他,她毫不猶豫地跳進泥淖,跳進深淵,跳進地獄······萬劫不複,在所不惜。


    她都已經低到了塵埃裏,為什麽還是不行?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認真看過她一眼······


    “裴郎,裴郎,你好狠的心啊······哈哈哈哈哈······”姬雲傾又哭又笑,跌跌撞撞站起來,外衣也顧不得穿,徑直走到屋外。


    她將自己的發簪拔了下來,滿頭青絲垂掛腰後,滿臉淚痕地在院子裏唱道:


    “斜風細雨作春寒。對尊前。憶前歡。曾把梨花,寂寞淚闌幹。芳草斷煙南浦路,和別淚,看青山。”


    “昨宵結得夢夤緣。水雲間。悄無言。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展轉衾裯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


    達罕的達官貴人斷斷續續走了出來,看見癔症了的姬雲傾,皆如瘟神一般躲著她,遠遠走了過去才迴過頭來呸了一聲。


    裴清允和宋無憂出來,便見到披頭散發、又哭又笑的姬雲傾。


    院子裏的姬雲傾也發現了裴清允。


    她的目光癡癡地看著他。


    是了,這才是他啊,看著她的時候無悲無喜,無惡無怒,與千千萬萬人一樣,陌生又疏離。


    不管她做什麽,他永遠都是這般,毫無波瀾。


    “裴郎······”姬雲傾喃喃地叫道。


    裴清允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轉瞬又掩了任何一種情緒。


    “裴郎,你可有喜歡的女子?”姬雲傾問道。


    裴清允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卻又毫不猶豫就迴道:“有。”


    “我就知道,你並不如你表現的那般,冷漠絕情,原來,你也有七情六欲的,你也是會喜歡上別人的······”


    “那麽裴郎,你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過我,或者,憎恨過我?”姬雲傾猶不死心地問道。


    裴清允平靜無波地看著她,薄唇輕啟,“無。”


    嗬,她該知道的呀,她早就知道的。


    姬雲傾突然就覺得她累了,這二十年,從未有一天如今日這般,讓她覺得疲憊不堪。


    此時姬雲傾整個人目光可見地失去了生機與活力,她轉過身,喃喃又唱道:


    “昨宵結得夢夤緣。水雲間。悄無言。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展轉衾裯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然後將手中的發簪狠狠刺入自己的心髒,踉蹌了幾步,倒在地上,流下兩行血淚······


    這輩子,再見了,裴清允。


    下輩子,再也不見了吧,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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