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說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啥異樣的味道,他不過是不想去按照那些股東的要求去做,對於那些股東,他早就想迴收,可人家不幹啊?實際上,股價波動對那些股東來說也就是預想的其它錢賺不到了,在資信上打了個折扣,要論損失,可以說是沒有的。可在西方人的眼裏,沒有賺到就是損失,就是失敗。


    菲爾德是政客,同時也是投機者。在西方進入全麵資本社會後,政客與商人在本質上沒多大區別,政客必須要善於交際,善於權衡,善於投機,這些屬性與商人無異,這也是為什麽許多政客在退出政壇後都會去經商,都有一些商業資本吸納他們的原因,除了他們擁有的政治人脈外,這些人本身的秉性就適合經商。


    他放下了給哈維的電話,轉身就走進會客室裏,在那裏,好幾個當初幫菲爾德搞起考古公司的原始股東都在,就是他們找上門來,要求菲爾德對哈維施加影響的,今天是他們第三次前來了,菲爾德也不得不去給哈維打電話。


    “諸位,我們可不可以從另一個角度是考慮考慮?”菲爾德慢慢的說道,“如果讓哈維公司融資去護盤,這本身是有風險和成本的,最後損失的是你們在哈維公司裏的分紅,財務結算的時候你們會減少或者沒有分紅,對不對?”


    幾個股東點點頭,菲爾德說的這個道理顯而易見,沒毛病。可還是有一個股東開口了,“如果我們的資信獲得了保證,我們可以通過其它途徑獲取利潤,足矣彌補我們在哈維公司裏的損失,不是嗎?大家都是這樣操作的,現在,由於股價的暴跌,我們的資信降級了,獲取其它利潤的機會渺小了,這個損失如何算?”


    “你說的是可能,任何投資都是有風險的,你能確保自己在其它領域裏的投資肯定賺錢嗎?而且,還需要通過繁瑣的程序去操作,如果這邊可以確保你們可以即時在外圍撈一把,你們會選擇哪個?”菲爾德暗示著在座的各位。


    “你的意思是……眼下的股價並不是正常的,甚至是有人在……”


    “我什麽意思也沒有,許多事情你們必須自己去想,自己去查,當然,你們都是公司的原始股東,對外說話要小心,對流通股的進出也要進行技術處理,不要給自己弄出麻煩來,我這是善意的提醒,希望你們能理解。”菲爾德瞪眼說道。


    在商場上,許多事情無須明言,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那些股東當然聽明白了菲爾德話裏的意思,尤其是菲爾德是與哈維通過電話後出來這樣說,還有比這個更明確的暗示嗎?這不就是告訴大家,現在的波動不過是一場表演,是臨時的,會很快終結,如果這種波動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那對他們的資信沒有任何影響,那些想降級的評估還沒來得及去公布,這邊就恢複了,所以,大的資信評級都不會按月去評估,有些甚至是不出現異常都不會去發布評估預報,可一些靠評估吃飯的小公司就不一樣了,他們恨不得天天去給人家評估,然後撈錢,關鍵是,你的評估得有人信,你的評估得準確,離開這個基礎,那就是忽悠人,是騙子。


    方丹的秋拍終於在十一月下旬開始了,比以往的時間要晚了十天,可這次卻是來了許多生麵孔,不為別的,光是劉道源送拍的那把加裏亞諾琴就吸引了不少音樂界的人,許多演奏者認為,那把琴不是排名靠前的大牌子,不過是加裏亞諾琴,算得上是古琴,卻不是最好的,那價格方麵也許就不是那麽貴了。作為小提琴演奏者,誰不想自己手裏有把說得過去的琴呢?再加上這次送拍的元青花,前來參加競拍的華人數量也增加了,可以說,這都是方丹在前期運作的結果。


    小提琴好不好,不是說看看就行了的,為此,這次的拍賣還玩了新花樣,劉道源把自己女兒的師父烏爾裏希給請了過來,讓他在現場來上一段,當然,這也不能白請,劉道源答應烏爾裏希,剩下的二把琴,烏爾裏希可以隨意挑一把,價錢也隨他自己的意思給,有了這樣的好處,烏爾裏希當然是欣然就答應了請求。


    為了不影響整個拍賣會的傳統氣氛,那把加裏亞諾琴被放在首拍,在拍賣師宣布了琴的來源和曆史傳承後,他特意的說了一段與平時拍賣時完全不一樣的話,


    “這把琴的好壞不是能夠看看就能決定的,同樣,我們就算是播放演奏的視頻似乎也不具備說服力,畢竟現代電子技術的水平太高了,可以輕鬆的利用音頻的調整去遮掩這把琴可能被懷疑的缺陷,為了讓大家能夠直觀的看到和聽到這把琴的音色,我們特別邀請了維亞納樂團第一小提琴手烏爾裏希先生前來,他將在現場為大家演奏一小段小提琴練習曲,我在這裏聲明,此次演奏沒有任何音響擴音,完全是天然的,直接的,下麵有請小提琴演奏家烏爾裏希先生!”


    台下一片掌聲,許多人都說這次賺了,就是沒有拍到物品,能夠親耳聆聽烏爾裏希的演奏也算是值了,要知道,這樣直接聆聽小提琴清奏,還是大師級別的,怕是打破腦殼也想不到啊,這可不是錢的問題,完全是機遇啊,非常難得的機遇。


    說,以前拍賣小提琴的時候咋沒有這樣的噱頭呢?第一,以前拍賣的都是得到國際公認的世界名琴,都是先後在古琴協會裏掛號的,一群演奏大師排著隊要給那些琴寫鑒證書,何須要現場演奏試聽呢?第二,今天拍賣的卻是一把雖然名見經傳,可卻是檔次要低一級的古琴,到底行不行?想找演奏大師們去鑒證怕是時間來不及了,隻能現場演奏給大家聽,行家自然懂得,不是行家的也可以看個熱鬧,而出這個點子的又是劉道源。對此,方丹也就是一笑了之,默許了。


    烏爾裏希一上台就頻頻的向下麵的競拍者點頭致意,也不說話,走到台上,拿起小提琴,然後輕輕的試了試音,跟著就是一個腰身大旋轉,一串精美的小提琴練習曲蹦了出來,那節奏,那音色,還有那種流暢的感覺,頓時就把現場的人鎮住了!要知道,在這個不算大可絕對不小的拍賣廳裏,不用擴音設備,完全是天然的琴音,這讓誰敢幹啊?可是烏爾裏希的演奏卻讓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無疑,這把琴的音量絕對比當下的普通琴大,而傳出來的音色卻又很正。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台下頓時就有人叫起好來,跟著就是熱烈的掌聲,人們都興奮起來,也不知道是為烏爾裏希的技藝叫好鼓掌,還是為那把琴鼓掌叫好。


    三分鍾後,烏爾裏希停止了演奏,深深的向台下鞠躬,然後戀戀不舍的把琴放迴原處,那表情誰都看得出來,他也喜歡這把小提琴了,盡管他手上有一把好琴,可他還是覺得這把似乎也有特色,也許在某些演奏上更順手方便。


    那是啊!加裏亞諾琴要你他手上的仿瓜爾內裏琴晚上一個世紀,許多人機工程已經全麵展開,加裏亞諾琴在趁手上自然要比瓜爾內裏琴更好了,靠肩部的琴殼也要比瓜爾內裏琴大一些,更方便和容易的用下巴夾住,在琴把上更加流暢,方便左右的指法更容易發揮出各種技巧,這都是時代進步和工業化的影響啊。


    “底價20萬歐元,每次加價不得低於5000歐元,下麵開始起拍……”


    “25萬歐元!”拍賣師的話音還沒收住,下麵就有人舉牌了,可這人的牌子還沒有放下去,另一個客人就把牌子舉起來了,“28萬歐元!”接下來一個個的牌子都在舉,瞬間,價格就抬過了50萬歐元,把個台上的拍賣師給忙活壞了,都沒機會去插話了,隻能用眼睛緊緊的盯住最後舉牌的人,而電子屏幕上的數字就像老虎機被拉動那樣,嘩啦啦的一個勁的跳動,鬧得拍賣師一個勁的用手絹擦汗。天籟小說網


    當下的拍賣會上,用什麽法子報價的都有,比如在鄉村大貨場上,用的還是最原始的舉手喊價,而在高端的拍賣會上,甚至玩起了無人競拍的把戲,競拍者可以遠程遙控,用電子係統報價,就是在現場,也都推廣使用電子報價器,每個客人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終端,可以在上麵輕鬆的按下自己競拍的價格。


    可是方丹是個老派的人,他認為那種看不到人的競拍缺少透明底,太容易陷入許多非法的陷阱中,在他這裏,不是不接受遠程競拍,你隻要是報名了,由於各種原因不能到現場,那麽你可以通過網絡視頻的鏈接參加競拍,但是,在最後競拍成功的時候,你的大頭像和遠程競拍的直播視頻就會出現在會場上的大屏幕上,這是方丹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而現場的競拍者,你還是舉牌子吧。


    有人說了,舉牌子是挺傳統的,可要是大家都爭一個物品,亂哄哄的舉牌子咋辦?其實根本無須去考慮,那樣隻會讓拍賣價格迅速的提高,隨著價格的提高,舉牌子的人就會自動的減少,到最後,剩下的就是真正有實力參與最後角逐者。


    這不,經過五分鍾的混亂,現在小提琴的競拍價已經到了120萬歐元了,還能舉牌的人已經不多了,有的人已經開始猶猶豫豫和躊躇不決了。


    “這位先生報價125萬歐元,還有更高的報價嗎?第一次……”拍賣師一邊擦汗一邊拿著話筒說道,“論名氣這把琴可能不如斯特拉迪瓦琴和瓜爾內裏琴,可論音色和外形的優美度,那是一點都不輸於世界名琴,這的確是一把好琴……哦,那位先生再次舉牌了,當下的價格是128萬歐元,128萬第一次……”


    “150萬!”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台下喊了出來,現場頓時寂靜了。


    跟著就是一陣陣的竊竊私語,“這是誰啊?難道說是勢在必得?”“哦!這琴的價格已經與一些斯特拉迪瓦琴差不多了,看來,我隻能退出了……”


    發出這渾厚聲音的就是蒙斯特,他找到方丹,要了一張特殊票進來的,雖然沒有去坐在貴賓席上,可是,他在聽了烏爾裏希的清奏後就知道,這是一把難得的好琴,在音色上不輸於任何一把名琴,而在方便演奏者這方麵,那是要比許多名琴更好用更方便,這樣的琴為什麽不拿下來?樂團裏有了這把琴,弦樂四重奏的幾個難點就可以輕鬆的解決,而且,團裏也需要有一些鎮團之寶啊!


    “是蒙斯特!原來是蒙斯特先生!維也納樂團的首席指揮啊!”有人喊道。


    蒙斯特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充滿銅臭的地方居然還有人認出自己,他忘記了,自己從來不踏足拍賣現場的,這次為啥來了?不就是為了那把琴嗎?你都來了,其它的音樂人就不會來嗎?那些散布在歐洲各大樂團的音樂人裏,又有幾個不認識不知道蒙斯特的呢?被認出來是一個必然,他想僥幸的蒙混隻能是一種臆想。


    既然蒙斯特喊價了,自然也就沒有人繼續競價了,最後,那把琴以150萬歐元成交。蒙斯特更是牛掰,把所有要辦手續的事情全權交給烏爾裏希,琴也讓烏爾裏希帶迴去,他被認出來後,就等著一錘定音了,落錘後,他就在幾個保安的簇擁下離開了現場,對此,蒙斯特的行為成為歐洲音樂界的一段美談。而西蒙拉合爾後來知道後是後悔不跌,說自己是近水樓台沒看到月亮,白瞎了!


    另一個後悔至極的就是那些古琴協會的探子和代理人,明明是一把好琴,就因為名頭不響,協會就沒有安排他們參與競拍,大好的機會遺漏了,不能不說,那些協會裏的人並不真的懂樂器,不懂得一些基本的邏輯,其實,古琴的存世量並不少,尤其是斯塔拉底瓦裏琴,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還有七百多把呢,隻不過大部分都一般般,有的根本就已經無法使用了,而出現在工業化時代的加裏亞諾琴中為什麽就不可能有一把上好的呢?畢竟那年月做琴有時靠的就是運氣呢!


    接下來的拍賣就簡單了,一切按照老規矩來,哈維公司送拍的一係列文物順利排除,有些就是一些歐洲貴族後裔慕名而來,家裏有了那些文件,似乎更能證明其血統的正宗了,這也是西方人非常羨慕卻有根本做不到的一種悖論邏輯。


    西方文化裏非常講究“血統純正”,別以為這是當年德國納粹發明的,其實,在歐洲文化中,這種概念到處都是,比如,英國人培養出來的賽馬,明明有阿拉伯血統,有阿哈爾捷金馬的遺傳,可他們非要叫“純血馬”,就連德國黑背其實也是由繁衍在德國中北部的土狗優育雜交而來,至於人種嘛,混血太多了。


    “下麵,上拍的是元青花瓷瓶,係元代北派青花瓷……”拍賣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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