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這邊的約談進行的同時,調查委員會的調查員也到了漢堡,直接約談了雷納德·哈維拉·巴赫,請他迴答,為什麽會在消息發布的前一天下午臨近收市的時候,將手中的考古公司股票全部都出盡了,是不是接到了某些暗示?


    雷納德驚愕的看著調查員,“我是因為要講資金投入到附近的一所供氣站才被迫如此的,我能接到什麽暗示呢?我不僅把考古公司的股票都出盡了,同時也把其它賺錢的股票都出了,這樣我才能集中手上的資金去對新的供氣站投標啊,要知道,那個項目是需要一筆可觀的保證金的,否則,我連投標的資格都不夠。”


    “你認識考古公司的總裁哈維先生嗎?”調查員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當初之所以買考古公司的股票,那是我的經紀人建議的,他認為考古公司的升值潛力巨大,事實上也是,我在那個股票上賺了一點,否則,我也沒有信心去向供氣站投標。”雷納德·h·巴赫說道。


    “供氣站是怎麽迴事?值得你集中所有財力去投標?萬一投不中怎麽辦?”


    “說起來,這是個常識問題啊。”雷納德用怪異的眼光看向調查員,“我們德國是缺少能源的,當我們這裏要與俄羅斯鏈接供氣管道後,分散在各地的供氣站就是個香餑餑了,隻要中標了,我的後半生就無憂了,如果不能中標,我不是還可以把錢抽迴來繼續在股市上去投資嗎?在股市裏,大家不都是進進出出的嗎?誰規定了資金進入了股市就一定要被鎖死的?隻有進進出出才有活力嘛!”


    調查員被雷納德的話頂的無言可對,點點頭就算結束了這次詢問。當然,出來後還是得去找各個方麵對其所說進行核實,核實後雷納德的說法都對應上了。


    雷納德·哈維拉·巴赫在漢堡算是眾多小資本投資人裏的一個,手中握有一點資金,這些年來,他在證券市場和實體投資市場進進出出的,實際上就是個項目投資的二道販子,不要以為他說的投資供氣站是真的幹到底,他不過是用手中的資本去競標,中標後,會立即轉手找來承包商落實,當項目進行到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會準售將供氣站轉賣出去,從中賺取差價。這樣的投資方式在西方也是很普遍的,許多投資銀行幹的就是這樣的事情,隻不過,投資銀行是幹大頭,漏下來的湯湯水水就是雷納德這樣的人去撿漏,隻要項目不出問題,他們一般也是能賺不少錢的,這也是另類的生財之道,他們自己也是有個圈子的。


    那這樣的人不是很容易發財,很容易把企業做大做強了?實際上卻不是那麽迴事。幹這行的看上去是賺錢的,在早期的純粹自由經濟時代,還真是有可能做大做強,許多國際巨無霸公司的起點也都是這樣。可是,隨著當今資本格局的形成,已經沒有機會給這樣的企業憑空發展的機會了,看看西方已經多少年沒有新的公司拔地而起了?掌控經濟命脈的都是老牌大公司,除非在新興領域裏,傳統的經濟領域是沒有任何空間讓後起之秀出來爭霸的,西方人常說的所謂自由競爭等等,那是忽悠老百姓的,是用來遮掩他們大肆搞行業壟斷的一塊遮羞布。


    這樣的公司在搞項目轉移的時候,首先就麵臨著諸多的稅費要繳納,在這些環節是無話可講的,其中的稅率和費率都是按照實際發生金額的階梯標準進行的,你賺的越多,繳納的各種稅費也就越多,有時你都會覺得自己白幹了,這是其一。


    其二,一旦他們挖了聚寶盆,有了做大做強的苗頭,那些更大的資本集團就會插手了,麵對這樣的局麵,雷納德這些小魚小蝦隻能拿到好處轉身就走,想要對抗和繼續,就會麵臨金融巨鱷的全麵封殺,這在西方經濟圈子裏也是最普通最常見的事情,弄得不好,那些陳年爛穀子的事情都會被翻出來,然後讓當事人掉進各種訴訟中無法脫身,最後能夠幸免鋃鐺入獄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雷納德這樣一說,調查員心裏就明白了,也不再多問,跟著就對雷納德的各種交易記錄進行審核,沒有發現對不上岔口的地方,雷納德不僅賣掉了考古公司的股票,還將手中很穩定的德國幾個大公司的股票也出掉了,這些都得到了其經紀人的確認,所以說,雷納德並不是得到某種暗示才出掉考古公司股票的。


    調查委員會按照程序走完了找相關涉案人員的談話過程,寫出的報告結論是,“沒有證據證明奧斯汀舉報的情況屬實,哈維與奧斯汀舉報的巴赫不認識,也沒有任何聯係,沒有證據表明哈維向外界泄露內部信息的可能。”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就不是德國人的辦事風格了,調查委員會在結束了對哈維考古公司的調查後,報告上交到高一層,高一層於是又責成另一套班子去調查奧斯汀了,要求奧斯汀解釋舉報的動機和原因,對此,奧斯汀完全沒有想到。


    奧斯汀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想趁機做多控製股票走勢吧?隻能退而求其次,說自己是從某個人調查的關係圖上看到的信息,加上那人在關鍵節點出掉了所有股票,這讓他引起了懷疑,所有,“推斷”出這個交易可能隱藏“問題”。


    對此,法蘭克福證券交易管理委員會的調查員卻是不認可,他們拿出了奧斯汀在菲爾德發表談話後幾個交易日裏的交易記錄,讓奧斯汀解釋,為什麽會在那個節點大舉進入,為什麽會在股票下跌的時候又割肉逃逸,等等。


    其實,這些問題都是廢話,奧斯汀的迴答也很簡單,菲爾德與方丹的交易曝光之前他就根據方丹秋拍的成績預見到了德國考古公司會與方丹公司合作,大舉進入是想賺錢,這點他沒有說錯,同時,他也解釋了向菲爾德競選班子捐款的事情,作為商家,向政治人物捐款在西方選舉生活中也是正常的,要說其中沒有交易和交換,鬼都不信,可想要拿到這些證據也是不可能的,在這裏,西方人倒是把東方人的“此處無聲勝有聲”給學了個底掉,他們各自都表現的很默契。


    “就因為你的推斷,我們委員會花費了精力和財力進行了廣泛調查,對此你覺得該如何迴答?”調查員明知貓膩,可沒有證據也就不去追究,換個角度問奧斯汀,“另外,由於你的舉報使得哈維公司股價進一步下跌,也使該公司的信譽度產生了問題,他們的信用評級已經從a+降到了b,這個事情你打算如何解決?”


    奧斯汀在應對這些方麵可謂是老油條,一口就說出了方案,“我們是剛來的公司,對這裏多少有些水土不服,這是我們請求諒解的理由,但,這不表明我們就不拿出實際行動來彌補,首先,我們認罰,保證不再犯類似的低級錯誤。其次,我會公開向哈維公司道歉,尋求庭外和解,我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這裏,奧斯汀的小心眼又活泛了起來,他認為,通過自己的這些操作,也許股價又會恢複一些,這樣,也許自己還能做一個短期的快進快出。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德國罰起來人來可不像在美國是象征性的,那是真罰。有了奧斯汀的這個表態,調查員也好迴去交代了,很快,一張200萬歐元的罰單就發過來了。並且還附加了一個警告通知,要求奧斯汀在今後的操作中嚴格按照規矩來,再有過失定當嚴懲,雲雲。可以說,奧斯丁這次的神操作是鬧了灰頭土臉。m.23sk.


    而向哈維公司的道歉信要公開登載在主流報紙、證券快報上,同時,庭外和解的低價是100萬歐元,這來迴一折騰,奧斯汀又先後搭進去350多萬歐元。


    說,不就300萬嗎?怎麽又多出了那些零頭?廢話,你登報紙登雜誌難道不要花錢啊?那些律師代理官司的和解不要給律師費嗎?裏外裏,奧斯汀是真疼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奧斯汀也就認了,對於證券公司來說,比起在當地的投資資本,這其實都是小錢,可是後麵的一通操作讓奧斯汀再次蒙圈了。


    奧斯汀以為自己如此一操作,這對於哈維公司來說肯定是利好消息啊,股價怎麽也得拉升一兩個點吧?於是,又在他認為的“底部”開始建倉,事實上也因為他的進入,使得股價出現了短暫的拉升,這讓他很是高興,準備調動更大的資金繼續做多,在他看來,隻要再拉升一個百分點就可以出貨了。


    問題是,歐洲的股市可都是一群老油條在上麵混,要麽是自己熟悉股市上的各種操作手法,要麽就是委托給一些經紀和券商進行操作。奧斯汀的那種手法其實就是爛大街的小兒科,就在他發表道歉的報紙一出來的時候,霍夫曼旗下的幾個券商就敏感的發現了其動機,於是,在霍夫曼的暗示下,一群專業股市打手早就準備好了各種花招去迴擊這個新來的不守規矩的奧斯汀了,奧斯汀還渾然不知。


    其實股市裏操作的手法就是那麽幾樣,奧斯汀在低位抄底的時候,手中握有大量股票的幾個券商采用的法子是捂盤不出,那點小小的差價打動不了這些老手。奧斯汀一開始能收進的股票大多數是一些數量稀少,心態穩不住的散股,這讓奧斯汀覺得數量太少了,連牙縫都不夠塞的,於是加大投入,主動的提高價位,可是還是沒有動靜,到後來,他拉升的價位都已經超過了自己預定的位置了,可是還是收不到股票……那天收市的時候,哈維公司的股票還真是應聲提高了近3個百分點。在奧斯汀看來,這是他發出的道歉信起到了作用,市場已經有了反應,看來,原來的計劃要修改了,他又把價位重新進行評估,重新製定了計劃,準備第二天再繼續進行做多,隻有大量的在低位吃進,拉高的時候才有可能賺錢。


    時間一晃,已經到了禮拜二了,這距離哈維發出的函件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四天了,y大學那邊終於給了肯定的迴複,“貴方承擔我方派出人員的所有差率費,派出人員在貴方工作期間的收費按日計算,每人每天1000歐元,其它材料和輔助設備的運輸費、調配費、維修費等均有貴方承擔……雲雲。”


    哈維雖然不是經商的,可看到這個條件也是有些頭暈,這種幹法與他現在的工作人員的幹法有區別嗎?如果說區別,那就是要付出更多的工資和費用。這不是把自己當冤大頭了嗎?他想找劉道源問問,可是劉道源此時已經啟程迴國了,人一時半會也聯係不上,沒法子,哈維老頭還是打電話找到了霍夫曼。


    “這種條件太不靠譜了,我知道他們要幹到啥時候?難道說他們這是委婉的拒絕了我們嗎?”哈維在電話裏征詢霍夫曼的看法,“坦率的說,我雖然是漢學家,可是最近我發現,我與華人打交道的確不行,他們給我的東西我基本搞不清他們的意圖是什麽,我在發過去的函件裏已經表明了我的困難,希望得到幫助,可是他們卻是這樣迴答我,那他們的幫助體現在什麽地方?我實在不明白。”


    哈維搞不明白的事情,霍夫曼能明白嗎?他也覺得這似乎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可是他是商人,腦袋瓜子的轉動可不是哈維能比的,想了想後,他才問道。


    “你的困難是什麽?我記得不是技術問題,是時間問題對不對?”


    “是啊!菲爾德要求在聖誕節前完成至少五十件的修複,可是我們是沒有那個能力的,所以才向y大學求援,目前看來,他們似乎也沒有明確的迴答我。”


    “不不,他們好像迴答你了,你要知道,華人永遠不會明確的告訴你,他可以保證如何如何,他們永遠都不會把話說死,再說了,你給他們的函件裏有說明這些要求嗎?劉不是建議再次發包嗎?你是怎麽發包的?”霍夫曼疑惑的問道。


    “哦,我就是按照一般的協商函件書寫的,還使用的是漢文。”哈維說道。


    “噢!賣糕的!你竟然用漢文去書寫函件?那人家用慣例迴複你這樣的詢問很正常啊,你詢價,人家報價,剩下的就是討價還價嘍,可惜,你詢價的時候沒有把事情說清楚,哈維,不是我說你啊,你這次把事情搞砸了。”霍夫曼嘴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是琢磨著如何利用這個信息到股市上去繼續撈一把,“我看你還是盡快與劉取得聯係,你把話說清楚,不要用你那種東不東西不西的方式與他們交流,對劉,你壓根就不要去顧忌他是個什麽人,直接說就行了。”


    “好吧,我再試試!”哈維說道,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試,奧斯汀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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